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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初晴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走向凭栏的两副临水座椅,一径笑语如珠:“姐姐快坐,这里的建筑由来精巧,容园春夏之交景致最美,于临水之处品茗赏景,可谓一大乐事呢。”
我被她拉到一张椅边坐下,眼瞧她大刺刺地坐在旁边吩咐婢女:“这时节的云雾最好,每年此时必有佳品送来,快去沏了给赫连姐姐尝尝。”
我一言不发,安静地坐着,冷眼旁观那位初晴小姐像只百灵鸟一样欢脱不停。啧,真有趣,不知是我火星了,还是她火星了,这样的戏码感觉不是一般的雷啊。
之前我曾做过无数设想,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如果放在外人眼里,谁会觉得这是她来看我?多半以为我在她家做客呢。
这股子怪异到邪乎的热情,鬼才会把它当作示好。那么,是在向我示威了?告诉我,我不过是寄人篱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唉,我暗暗摇头,好吧,就算是为了示威,方式方法多了去了,何必非要以这种夸张的形式显摆?难道说,这丫头有喜欢喧宾夺主的特殊嗜好?还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我一边接过婢女奉上的茶,又偷瞟了一眼那只百灵鸟,心下感叹,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就算那个女人年纪尚小,心思也同样是根捞不着的针。
“赫连姐姐。”冷初晴喝了口茶,侧过脸来瞧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黑白分明,“姐姐初来,或许有所不知,赫连家与冷家过往素有交情,只因天数不测,姐姐家逢变故,由是我们两家间的走动不得已断了,家父母皆为此悲伤许久。索性天佑故人,姐姐如今平安归来,小妹欢喜万分,一心盼得姐姐安顿停当好去府上探望,却不料姐姐迟迟客居于此,是以来得晚了,万望姐姐海涵,莫要生小妹的气才好。”
她一边说话,一边放下手里茶盏,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用那双染了丹蔻的十指轻轻绞着。间或举起丝帕往眼角处轻拭两下,点漆般的大眼睛里朦朦胧胧泛着水雾,那眼神经过水雾的折射,似乎透出无尽欣喜的光芒。
呵呵,果然好演技。我看着那张纯真美丽的小脸,在心里冷笑。小小年纪就这般会耍心机,一番绵里藏针的说辞配上这声情并茂的演绎,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不过很可惜,冷小妹妹,姐姐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就算你是个演技派的明日之星,我可是写剧本的导演编剧,想和我唱对手戏?你还不够份儿!
于是,我也放下茶盏,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尖来回摩挲着袖口,局促地微微垂头,声音细小:“多谢冷小姐挂怀,我自幼在乡间长大,不曾见过什么世面,陡然来到京城繁华之地,又惊闻身世变故,甚是忐忑惶惶。前几日也有许多人来此探望,自称赫连下属,待要接我回去安顿,却不想……不想……”
我嗫嗫嚅嚅地收住话,指尖不再摩挲袖口,转而捏住一根裙带,在手里轻轻绞着,同时微微抬眼瞥向她。
冷初晴闻言似乎一愣,先前刻意做出的那副感慨姿态顿时烟消云散,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我,目光闪闪:“却不想如何?”
“却不想……”我抬头直视她,语带迷茫,“却不想有琴少主断然回绝,决意留我住在这里,不知是何缘故。”
她脸色一僵,眼底瞬时闪过一丝锋芒,但随即便微微垂下眼睑,侧过脸去扶了扶鬓边的珠钗。只是,另一只握着丝帕的手似乎攥得越发紧了,那朵彩线绣成的牡丹随丝帕的褶皱变了形,就像一只丑陋的海星。
我眨了眨眼,伸手端起茶盏,继续喝茶。这个时节的云雾茶,味道果然不错。
“其实这也难怪。”冷初晴举起那方被捏皱了的丝帕,掩口轻轻一笑,“听雨哥哥向来温雅体贴,定是惟恐姐姐初来京城水土不服,是以要将这待客之道做足。”
啧啧,听雨哥哥。我不禁暗笑,如果说刚才我的猜测只有七成把握,那么,这句语气亲切的听雨哥哥一经出口,顿时就坐个十足十了。
唉,难怪人家一见面就摆出那副主人待客的姿态,原来是想客串一把女主人啊,真是用心良苦,良苦。可惜我神经大条了,竟没能第一时间接收到她所传达的信息,罪过罪过。
“听雨哥哥他啊,总是体贴别人,细心太过。”冷初晴笑盈盈地挥了挥丝帕,瞧着我目光流转,“小妹自幼常来容园玩耍,一住便是数日。听雨哥哥从不放心下人领路,总要亲自跟随寸步不离,生怕我笨拙跌跤,或是迷了路途。前几个月我在园中被蜜蜂蛰了手指,听雨哥哥遍请京中所有名医,又恐下人手粗,亲自为我包扎换药,倒像是我得了什么大病一般,现在想想还觉有趣。”
她一边说一边娇笑连连,视线在我脸上流连往复,那模样就像在做化学实验,正密切关注着试管里的化学反应。
嘿嘿,我忍不住想笑,这越说越漏风,眼看少女春心变成司马昭心,快要弄得路人皆知了,还有毛深度可言?亏我开始还觉得这丫头是个有潜力的演技派,真是不经夸。
强压满肚子想笑的冲动,我连喝两大口茶,心下感慨万分。唉,冷小妹妹,不是我打击你,你这些伎俩,都只是小女儿的小聪明罢了,和那妖孽的腹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凭你现在这两下子,想要拿下那只妖孽,简直如同水中捞月,你这功力还差得远呢。
或许因为我对她的试探没有做出什么像样儿的应激反应,片刻沉默过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开口:“怎么?赫连姐姐不觉得听雨哥哥这人委实有些细心过火了?”
我放下茶盏,瞧着她摇摇头:“我来此月余,和有琴少主只得数面之缘,彼此说过几句话而已。是以对其人如何,不敢妄自言语。”
哼哼,你想要优越感是吧?那我倾力配合。你住在这里,他跟前跟后;我住在这里,他不常搭理。两种差别待遇相形之下,你应该够有优越感了吧?
果不其然,她轻轻捏着丝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神采,做模做样地娇声嗔怨:“哎呀,听雨哥哥怎么这般疏忽,岂非失了主人的礼数?赫连姐姐莫怪,待小妹回头让他来给姐姐赔不是可好?”
呵呵,好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瞧着那张养眼的美丽脸庞,却越来越有一丝厌烦感觉。
真是的,我现在还没解决的正事儿已经堆积如山了,哪有闲工夫去为了一只妖孽和个小女孩玩心眼儿?冷小妹妹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找错人了,我真不是你的情敌。
“冷小姐言重了,客居叨扰已是不妥,怎敢再去责难主人?多谢小姐关怀体贴。”我故作不安地笑了笑,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
既然结果已经令你放心,那么,这一番狗血试探应该可以结束了吧?虽然你喜欢把自己YY成女主人,不过在这容云阁里,我才是正牌的主人。我想,我到时候端茶送客了。
啪,伸向茶盏的手忽然被握住,冷初晴起身来到我面前,执着我的手笑脸甜甜:“小妹和姐姐一见如故,家父母也对故人之女很是惦念,所以,小妹此来,一则探望姐姐,二则想请姐姐移步寒舍,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嗯?这句话让我着实有些意外。手上传来热乎乎的温度,我望着面前热情的笑脸,心里却顿时绷紧了警觉神经。
我真是学不乖啊,怎么还是这样大意,还是这样想当然?她是个小女孩不错,她喜欢那妖孽不错,可我竟然忽略了,她毕竟是姓冷的!她的造访,绝不会仅为自己试探情敌,背后还有整个冷家的意向。只不过,她先私后公,本末倒置了。
“这……”我慢慢站起身,低头踌躇道,“我有孝在身,怎能去府上打扰?这般失礼可谓大矣。”
“姐姐说哪里话,你我两家过往交情本是极深厚的,何分彼此?这等世俗之见尽可枉顾。姐姐此番回来,故人焉有默默不睬之理?既然听雨哥哥都能留得姐姐作客,难道妹妹就请不得么?”她拉着我,说得情真意切。
唉,我暗自叹气,就知道她会这样应答。不过没关系,我早就英明地备好了一块挡箭牌,任尔东南西北风,也休想请得我动。
“这个……只怕打扰贵府。”我朝她怯怯地一笑,微微颔首。
“姐姐恁般客气,妹妹欢喜还来不及呢,哪有打扰之说?”她娇俏地一歪头,握住我的手轻轻摇晃。
我微笑地看着她,视线从她脸上滑过,停在一旁的落雁脸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
落雁望向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上前几步,微微屈身,恭恭敬敬地道:“冷小姐,前几日外头送来许多蜜饯果子,有几样是小姐最爱的,奴婢即刻取来,给小姐佐茶。”
“总是落雁丫头心细。”冷初晴笑眯眯地一摆手,“随意捡上几个便好,吃多容易齿酸。”
“是,奴婢晓得,请小姐稍候。”落雁直起身,瞧我一眼,转身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转出阁子,心想,有琴听雨果然厉害,派来的监视器的确够智能。
39
39、第38章 。。。
“赫连姐姐,小妹听闻姐姐甫一回来,便毅然接下家族所有事务,这般胆识与魄力真令小妹钦佩万分。”
冷初晴拉起我的手,来到临水廊下,紧挨着我坐了,笑眯眯地一脸亲热。隐藏了探究的眼神在我脸上转来转去,水面的粼粼波光映在她眼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化作两泓暗潮涌动的寒潭。
我苦笑了一下,抽回双手,绞着腰间的裙带,皱眉叹息:“冷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胆识魄力?自幼在乡间长大,平日里只是做些粗活儿,若说种菜做饭、洗衣打扫倒是拿手的。至于什么家族事务,我当真做梦也解不得那是何等东西。”
“咦?既如此,姐姐如何不待熟悉以后再行接掌,却要这般心急呢?”她笑微微地侧头,手指轻轻理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望向我目光闪烁。
“唉,说来只怕冷小姐见笑,我压根儿不想接掌什么事务,宁愿回乡种菜放羊,倒还舒心踏实。”我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苦相,“不料有琴少主忽然召来一众赫连下属,说是为了平息外面讹传已久的谣言,执意要将赫连名下的一切交还出去。我坐立不安,他却毫不理会。冷小姐是不曾看到,那些下属一个个凶巴巴的样子,好不吓人。若是以后真要与那些人常打交道,我……我可怎么办好啊?”
我越说越激动,咬着下唇低了头,一手探进袖子,胡乱摸出一条丝帕绞在手里,往眼角拭去。
一阵轻微的酸涩感顿时从眼角蔓延开来,眼前朦朦胧胧地罩起一层水雾。那水雾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的意思。汗,失策,这条丝帕上的泣泪散时间太久了,药力不够劲,应该下楼之前再加上一点的,真是准备不充分啊。
我吸吸鼻子,绞着丝帕,用一双泪眼偷偷瞄了□边的冷初晴。即使透过迷蒙的水雾,我仍旧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鄙夷。
“姐姐多虑了。”她又往我身边靠了靠,握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轻拍,“那些江湖人物,本就是粗声大气的武夫之流,身份如此而已,也未必见得凶狠。更何况姐姐你是主人,他们焉敢造次?姐姐不必惊慌,那些嘴脸多见几次也就习惯了。”
“嗯,冷小姐见教极是。”我略一点头,抬手拭了下泪,“记得那个姓刘的堂主,人虽然长得干瘦,说话声音却像敲锣一般响亮,样子最凶呢。”
“姓刘的堂主?”她似乎愣了一下,“姐姐说的那人,可是外表干瘦,声如破锣,常穿紫衣的么?”
“没错,就是他。”我点点头,“那刘堂主凶得很呢。”
“哈,姐姐错了。”冷初晴用丝帕掩着嘴,笑得眉目弯弯,“那紫衣人姓吴,是天字分堂的堂主。姓刘的是黄字分堂堂主,他体态痴肥,嗜好吃喝,和干瘦可不沾边儿呢。”
“咦?怎么不是吗?”我愕然眨眼,“我记得姓吴的堂主是个穿黄衣服的。”
“唉,喜穿黄衣的是地字分堂堂主,他姓郑不姓吴。那人极不老实,家中妻妾成群,简直像个乐户了。”她毫不掩饰神情中的不屑,撇撇嘴嗤道。
“哦……是么?这……张冠李戴的,让冷小姐见笑了。”我绞着丝帕,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摸了摸脸,局促地低下头。
啧啧,说得很准确啊,和我所见所闻的信息一般无二。单凭你能这样不暇思索地纠正我的错误,就已经很不谨慎地泄了自己的底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冷小妹妹,你是冷家的小姐,却这么惦记我家的事儿,你说我该做何感想呢?
“姐姐,莫怪小妹罗嗦,似姐姐现今这般,如何能处理得好众多事务?”她叹息一番,凑过来,语气体贴温柔,“姐姐平日总该多向听雨哥哥请教一下才好。”
“这个……”我抬头看她,说得十分无奈,“冷小姐有所不知,有琴少主已决意不再插手任何事务,只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