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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长得确实魁梧,而且浓眉大眼,一副粗放武人的样子。不过……我伸手理了理袖口,只怕他的心思,可不似他的样子那般粗放了。
他自进来以后,一双眼睛从不曾到处瞟过,只是微微垂着视线,始终保持那副收敛的神情,和他的恭谨姿态十分一致。
嗯,齐尧么……我在心里暗自揣度,这番局面可当真有趣。
虽说态度恭谨是令人舒服的,但那也要合情合理才算正常。而眼下呢?他对我恭谨,缘由何在啊?
如果我真是手握实权的赫连小主人,他有如此表现实属应该。然而,我偏偏等同虚设,半点实权也无。于是,他的这番恭谨也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除非他是资深旧属,对赫连家感情极厚,所以不论我有无实权,只要确系赫连血脉,他就会忠心不二。可是,看他的模样,也就三十出头,倒推个十六年,赫连灭门之前,他最多不到二十,别说什么感情深厚了,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加入天字分堂还说不准呢。
那么,这副毫无来由的恭谨态度,倒是十分地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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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1章 。。。
我继续安静坐着,并不开口,手指不停缠绕胸前垂坠的发梢,微微歪了脑袋,眨巴着眼睛瞧他,毫不掩饰自己好奇打量的态度。
他恭敬地沉默了片刻,似乎感觉气氛太静,而我也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于是,那双一直保持收敛的眼神,终于直直向我望来。在对上我好奇的审视以后,那张很粗线条的脸,展开了一抹温和淳厚的微笑。
说实话,我以前从没想过,一张看似粗鲁莽撞的脸,竟也能露出这样谨慎到位的笑。嘴边的笑意准确传达到眼底,很宽厚、很淳朴、很亲切,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神情会干扰这个友善亲和的微笑。
这个齐尧……有备而来啊。
于是,绕着发梢的指尖轻轻松开,将被缠得有些蜷曲的发丝顺直。我微微动了□体,放松了端坐的姿态,然后瞧着他乐呵呵地一笑。
“呵呵,属下来此的路上,经过一户人家,那门前杏树飘香,方想起这时节杏子熟得甚好,正合尝鲜。不知小主人居于容园,可曾尝过新鲜杏子了?”齐尧也随着我的放松姿态略略放松了一下,恭敬之外又添了几分亲切,一句闲聊的话题轻松合宜,切入点恰到好处。
“嗯,前天刚刚吃过的。”我点点头,开心笑道,“我以前在村里住时,门前也有一棵杏树,结的杏子又大又甜。前天吃的几个,虽然也大,但总觉不如在乡下吃过的甜。”
我一边说话,一边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背后,两手扶了椅子,上身微微前倾,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面,笑呵呵地瞧他。
“小主人说得极是。”他点点头,依旧笑得敦厚,“乡间山明水秀,尽得天地之气,瓜果生在彼处,味道自然格外好些。”
“嗯,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眨了眨眼,忽然冲他笑道,“齐副堂主是个大好人呢。”
他似乎愕了一下,立即站起来抱拳躬身:“小主人谬赞,属下惶恐。”
“哎呀,哪有谬赞,快坐快坐。”我往后一倚,靠在座位里对他摆摆手,“齐副堂主的确是个大好人啊,一点也不凶相。不像前阵子来的那几个堂主,一个个样子凶巴巴的,真吓人。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穿紫衣服的,说话声音尤其难听,震得人耳朵疼。”
“哦,呵呵,小主人说的是敝堂的吴堂主吧?”他恍然大悟般地问了一句,然后坐下望着我。
“吴堂主?”我摸摸下巴,不确定地点点头,“嗯……好像是姓吴的。”
“呵呵,其实这也难怪,小主人有所不知。”齐尧端了端坐姿,笑容收敛起几分,恭谨的神色又多了起来,“敝堂的吴堂主和其他三位堂主,都是赫连下属中辈分资历最高的。他们并非刻意凶巴巴地吓人,只是身为赫连下属中的老前辈,总要在言语之间有些威势,才好弹压住底下人。想必是经年如此,积习为常,在小主人面前一时忘了收敛,倒不至故意为之。”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撩起一缕头发,拨弄着发梢,“可是,齐副堂主也是堂主啊,人就温和多了。”
“呵呵,小主人过誉了。”他微微躬身笑道,“属下怎比得吴堂主他们?那四位堂主都是前辈,极具决断,素有见地。属下不过靠着些小功劳,近年才得以坐上副堂主之位,资历尚浅,见识粗陋,当不得什么大任,只知尽职尽忠,惟小主人马首是瞻罢了。”
啧,可真会说,好一番明褒暗贬啊。我拨弄着发梢,在心里感叹。这齐尧,明里将几个堂主捧得甚高,自己谦卑无比。可那潜台词透露出的信息却是,那些堂主倚老卖老、各自坐大,而他,才是我最可信赖的忠心下属。
委婉地说出这番话来,他这是在投石问路吗?怎么办?要怎么回应才好?我眼睑微垂,默不作声地盯着指尖的发梢,心思一时飞转。
就此顺着他的隐意做出应对?不行,我不能单凭他的一面之辞就相信他,万一他是吴堂主派来试探我的,那就糟了。
虽然,我已经开始准备物色自己需要的人选,可是由于眼下情报不到位,难以对陌生人进行准确甄别。如果这个齐尧不是我所需要的人,我绝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如果他真是我所需要的人,我又不能装得太过火了,以至于让他产生失望。
唉,真麻烦啊,我抬起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像这种两眼一抹黑,没有任何情报的攻心战,打起来实在费力呀。
“小主人可是有何不适?”齐尧微微欠身,看着我问道。
“嗯,昨夜没有睡好,眼下头疼。”我皱着眉头,抬起两只手来一起揉。
“小主人……”
“我失陪了。”我不给他接着说话的机会,站起身来截断他的话头,“齐副堂主,真是抱歉,我想上去歇一下,就不送了。”
“小主人言重了,属下告退,请小主人珍重贵体。”他的眼神踌躇了一下,似乎仍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只是恭敬地起身施礼。
“齐副堂主慢走。”我微微眯起眼,揉着太阳穴经过他面前,慢慢向楼梯走去,在快到楼梯转角的地方,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端阳节就快到了啊,不知这里的粽子味道可好。”
“呵呵,此地粽子多为一般口味。倒是属下家乡的粽子颇多花样,口味甚佳,每到端阳佳节,属下家中都会按照家乡做法裹上一些别样的粽子。若是小主人不嫌弃,属下届时送来请小主人品尝如何?”身后齐尧的声音紧接着答话,温和宽厚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好啊,那就麻烦齐副堂主了。”我回头对他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来到二楼,走进卧室,我立刻凑到一扇虚掩的窗边,将窗扇微微推开一道缝隙,向外张望。
眼看齐尧出了容云阁,并没有急急离开,而是绕着湖畔缓步徐行,像在欣赏四周的景色,中间偶尔抬头朝阁子的二楼瞥上一眼,形容之中似乎带了些许心有不甘的遗憾之色。终于在湖畔绕了一圈后,慢慢离开了。
啪,我轻轻关好窗子,笑了笑,踱到桌边坐下。
他此来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只起了个头,便被我打断了,定是不甘心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预留了个机会,如果他真是我需要的人选,就不会错过我给的机会。
扣扣,房门轻响了两声,落雁在外头问道:“回小姐,午饭已经备齐,可要送来房里么?”
午饭啊……我挠挠头,由于起得晚,早饭还没消化,现在根本不饿。
“先放着吧,我这会儿不想吃。”我冲门口回了一句,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了两下。
感觉最近有些发胖啊,看来吃得太好,光是劳神白搭,还要同时劳力才能消耗能量。
于是,左三圈右三圈,扭扭脖子扭扭腰。这天气热了,稍微一动就想出汗,顿时觉得屋里空气憋闷。
我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子。
唿
一阵暖风扑面吹来,只是这阵暖风有点大,而且随风进来一个东西,扑在我的身上,带得我顿时向后直退数步,差点一跤跌倒。
“楚歌!”我一把拎起身上那团东西的后领,咬牙切齿。
“呜……莫莫。”那团东西仰起小脸,苦哈哈地撅着嘴,微皱的眉毛下,那双秋水剪瞳里面点点闪烁,几乎快要泪眼汪汪了。
呃……这小子,又摆出这张欺骗世人的脸,我可不会上当。
“你干吗?”我没好气地瞧他一眼,伸手将他拨拉到一边儿。
“莫莫,我心情不好。”楚歌捏起我的衣袖拽了拽,可怜巴巴的神情几乎有些哀怨了。
我抽回袖子,抹了把汗:“你不是世外高人么?还能有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
“世外高人也是人啊。”他不赞同地瞧着我,表情严肃,“世外高人也是有烦恼的。”
呃,我黑线了一下,世外高人的烦恼,只怕更不靠谱儿。
“那你烦恼什么?”
“哼,还不是那两个笨蛋木头!收他们为徒,简直毁了我一世英名!”他气哼哼地坐下,拍着桌子大肆抱怨。
咦?这么说来……
“嘿嘿,师父去给徒弟传道授业了?”我赶紧凑过去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地呈上,“师父辛苦了,喝茶喝茶。”
“嗯,嗯,还是莫莫最好。”那小子眉开眼笑地接了,喝上一口又开始抱怨,“那两块木头压根儿就是蠢材,依我看,母猪都比他们伶俐些……”
一顿不着边际的挖苦打压喷薄而出,我在旁边直听得是心惊肉跳。
不应该啊,大哥二哥在我看来是很有慧根的,怎么到他这里一落千丈?难道说,是我没有慧眼?自己认定的千里马,到了世外高人的法眼里,就变成骡子了?
我擦了擦汩汩冒出的冷汗,一把拉起还在滔滔不绝的楚歌,满脸赔笑:“师父受累,受累。您老一定饿了吧?我们就先下去吃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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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2章 。。。
“嗯,甚好甚好,还是莫莫最贴心。我被那两个混账气得都忘记吃饭了,现在才觉肚饿。”楚歌将茶盏往桌上一放,跳下来拉了我的手笑眯眯,“莫莫也没吃吧?一起去吃。”
“呃,呵呵,好啊,一起吃。”我干笑两声,跟着他走下楼梯。唉,真要命,这小子损起人来不遗余力,继续听他说下去我都要抓狂了,先拿饭堵住他那张没有口德的嘴再说。
来到一楼,落雁正将饭菜收入食盒,看见我们下来,忙又取出摆在桌上。
“小姐,楚公子。”她摆好碗碟,过来施礼。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楚歌一脸不耐烦,赶苍蝇一般地冲她摆摆手,拉着我来到桌边落座。
我黑线一了下,说起来,落雁这丫头,长得虽然谈不上沉鱼落雁,也算是娇俏可人的,但不知为毛,楚歌对她似乎格外看不顺眼。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也不知是什么眼光,他瞧着顺眼的人就没有几个。
“莫莫,等下吃过饭,我也教你一些功夫吧,学了防身。”他趴在桌前大吃大喝,筷子毫不停顿,一边吃还不忘向我推销他的绝学。
“呵呵,不用了,师父您老的武功太精深了,我怕是学不来的。”我全无食欲,只好干坐一旁,陪着他打哈哈。
“怎么学不来?莫莫是最有慧根的,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又夹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道,“莫莫是我最贴心的徒儿,没理由教了那两个混账,却不教你。”
“这个……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不行,我很介意。”
“……”
有鉴于大哥二哥还在他的直接领导之下,我也不好过于坚持己见,免得事后自己无碍,却连累大哥二哥遭殃。于是,饭后我只得随着楚歌,来到湖畔的树荫下。
“我说……楚歌,我们能不能先打个商量?”无奈地站在树下,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没办法,运动什么的,最讨厌了。
“嗯,莫莫尽管说。”那小子点点头,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这个……我能不能不学什么高深的、成套的、复杂的东西?你只捡个最简单的,随便教上一招半式就好。”我看着他,堆起一脸讨好的笑。
“唔,这样啊……也行。”他摸着下巴,半晌点点头。
“师父英明!”我欢呼。只有一招半式嘛,就算再难,又能多费劲?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我知道,我错了。
手臂前伸,手指有些发抖,食指和中指之间捏着四片树叶,另外还有三片树叶从我手边飘摇而下,缓缓落在地上。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两指微动,捏着的四片树叶也慢悠悠地飘到地上,融入了树下那一大片成堆的落叶之中。
缓缓收回有点僵直的胳膊,我眯起眼睛盯着还在哆嗦的手指,欲哭无泪。
想我前世天天对着电脑,都没患上鼠标手这种病,难道要在不知电器为何物的古代,因为抓树叶子,而罹患这种超时代的病吗?!太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