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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远。
第六十二章 物是人非
灯影稀落,薄雾缭绕,暧昧的灯光穿过大红的绸幔,撒下满室的余辉,描金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栀子香,淡雅芬芳,屏风的倩影里倒映出女子诱惑的娇体,她的动作轻柔的像舞蹈,那身薄纱犹如一只翩跹的蝶,轻轻从身体上滑落,她抬起脚尖,迈着骄傲轻盈的步伐,走进了那洒满鲜花的浴桶中。
屏风的一侧跪着刚进来的小丫鬟,年纪不大,一脸漠然,她弯着腰只听屏风的内侧缓缓传出一个声音:“老爷回来了?”
小丫鬟依旧垂着头,回道:“回禀大夫人,老爷传话来,说今儿不回了。”
“下去吧。”女子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雾气淹没了她的瞳子,却依稀可见她脸上的憔悴。
“你们也都下去吧。”宝花冲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同样吩咐道,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寂寞,两个丫鬟没多说什么,垂着头退出了屋子。
那声轻轻的关门声如同心里的空落,恰到好处的敲到宝花的痛处,她突然很想哭,可是眼泪到了眼眶里,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那个男人对她真的好吗?她想因该是很好的,他遣走了所有的太太,只留她一人独大,她喜欢梅,他就命人在院子里种了各色的梅,她说白梅太淡了,雪一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第二天醒来白梅突然不见了,剩下满园的红梅,开的正盛,她身子突然不好了,也不知道是怎的,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想吃,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厨子,只要她能吃上三口,他都高兴的像个孩子,她自从嫁过来就不太笑了,他找了戏班子演她爱看的戏曲,找了杂耍团专门给她一人独演,她是这个家的大太太,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所有人都知道主子对她格外上心,伺候不好她只怕日子很难过,所以她是衣食无缺的,她是金玉加身的,她享受着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个男人只是太不甘寂寞了,他的爱很多,可以一次性分给好多人,比如最近镇里清风楼里的头牌姑娘,是谁说男人都是喜欢偷腥的,除此之外,他似乎还算个很好的人。
宝春落寞的笑了笑,整个人蜷缩进浴桶里,蜷缩进那些花瓣堆成的“幸福”时光里,水中她闭着眼,眼角却感觉涩涩的,她只是有一点难过,真的不是想哭,真的不是。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沐浴,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试探,“大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宝花以为不会再有欣喜,对那个家她已经恨透了,可是听到门外丫鬟的传话后,她还是雀跃的奔出了浴桶,她的嘴角有淡淡的笑,看得出出自真心,可是很快,她就将这份喜悦死死的压下去,只留下一张淡漠又清冷的表情,道:“我知道了。”
宝春在前厅等着,她时刻保持着该有的礼数,甚至连坐都不敢,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莫家的丫鬟们都是一个性子,默默的做事,眼神从不会轻易飘来飘去,她们默默的上茶,默默的上糕点,然后默默的静站一边,面色清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宝春偶尔探探头,却始终未见宝花出来,她想问问不远处站着的丫鬟,想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了,在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了,虽是娘家人也不能太不顾着身份,其实从进莫家大门的那刻,宝春心里还是欣慰的,莫家家大业大,在村里算是个大户,良田多,每月光租金就是笔不小的收入,更何况那些粮食有部分还会收到自己的粮仓,卖给镇里的商户,若不是莫守成人比较懒惰,但凡有些头脑的,也足以金生金了,不管怎么说,宝花嫁过来温饱还是不缺的,至于其他……宝春只觉得这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人气。
听到脚步声的宝春突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面带微笑的看着屋子的一角,宝花缓缓走来,上身冰蓝色绸缎夹袄,滚边黑缎竹纹刺绣,下身同色长裙,脚踩的花面巧鞋秀着好看的蝴蝶图形,其上装点着黄豆大小的珍珠,她发髻轻轻挽起,梳的极简单,却更加衬托出她沐浴后的清丽,宝春刚想上前叫声阿姐,却被宝花冷冷的眼神震住了,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自己有些不认识的阿姐,宝花并未看她,只是被人搀扶着坐直了身子,轻抿了口茶,淡淡道:“说吧,要多少。”
宝春轻咬了口唇,她知道宝花心里的恨还在,她的冷淡叫人心寒,可是今日来的确不是叙旧,这让自己的身份显得那么尴尬和局促。
“家里出事了。”
“哦?”
“二娘被京城的官差抓走了。”
“嗯。”
“父亲码头也出了事,大概去做活都难。”
“是吗。”
“父亲准备去京城为二娘打点,她是冤枉的,父亲怕二娘本家的人会害她,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死无对证,二娘一个人在京城父亲不放心。”
“然后呢?”
“阿姐……能不能借父亲些银子?”
“借?”宝花终于抬起了眼睑,打量了宝春半响笑道:“何处此言,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宝春见宝花如此说,心下安了心,这才道:“阿姐还记得从前情分,我也就放心了。”
宝花心平气和的笑着,眼里却有着外人看不透的深沉,她一招手对身旁的丫鬟道:“阿娟,拿五两银子给她。”
“阿姐……”宝春听到银子的数量不可思议的抬头。
宝花装傻的看过来,道:“如何?”
“阿姐,家里……家里……”
“是啊,家里出事了,我拿钱给你,天经地义不是吗,你还在这里担心什么?”
“阿姐,你知道的,这些钱远远不够,京城是什么地方,打点的事太多了,这些银子恐怕……恐怕……”
“宝春啊,不是阿姐小气,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莫家看着家业大,其实并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风光,你姐夫三天两头的在外边跑,吃喝嫖赌哪样不要花银子,这我就不说了,你看看莫家这一大家子丫鬟小厮的,哪个是肯不给银子就好好做事的,赶上今年租地的村民不按时交租金,我们的支出远远大于了收入,不瞒你说,这五两还是我自己的私房钱,再多我也没了,不如等你姐夫回来,我让他去外边帮你借借?他认识的人多,人家也给他些面子的……”
“阿姐!”宝春打断了宝花,突然激动的握住了拳头,“你非要如此说话吗?”
宝花微微一愣,刚才的尖酸顿时在脸上消散,她抿着茶,低头不语,脸上却始终掩饰不住的凉薄。
“阿姐,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你何苦去怪别人,若你今日一口回绝了我,也好过你说这些场面话伤了我们一家人的情分,家里出事了,难道你愿意看到这样吗?你愿意看着阿爹家破人亡吗?”
“宝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了吗?莫不说我是这莫家的女主人,就是作为你的阿姐,你说话的态度也要斟酌斟酌吧。”
“阿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姐,可是现在的你让我不认识,我的阿姐喜欢为自己谋划,想过的更好,可是她却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亲人,她只是有些自私,但不会是非不分,她偶尔尖酸刻薄,但不会对自己人置之不理,你今日这样又是何苦呢?”
“是啊,我这是何苦呢……”宝花冷冷而笑,印入茶水的眼眸中有别人看不到的落寞,“我一直以为他们拿我当一家人,我一直以为自己和你们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我不仅仅是他们换取银钱的工具,我一直以为就算我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们还是会站在我这边,我以为他们各自有私心,却不会在最后抛弃我,可是宝春,这些年我得到了什么,阿娘才去世,爹就找了二娘,她虽对家里有恩,可是人前人后她却是两个样子,将我嫁给傻子,将我的人生断送,这就是她的恩重如山吗?爹爹总说疼爱每个人,可是他真的为我说过一句话吗,怕我丢了王家的脸所以不管我会不会幸福,还有那个自诩最疼我的奶奶,不也是因为人家的钱将我推出去置之不理?宝春啊宝春,你不是我,你可曾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连你一个送出去五年的丫头都愿意为了我说一句话,他们和我生活了十几年,却宁愿为了自己的私心亲手断送我的路,我为什么不恨,我该恨啊不是吗?”
“阿姐……”宝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从宝花嫁出去的那日,她苦思冥想的就是看着王家不好过,看着王家的人跪在她的脚下求她,为当日的行为忏悔,是啊,她有什么错。
“你去哪!”看着宝春扭身准备离去,宝花突然激动的一拍桌子。
宝春擦干眼泪,露出淡然的笑容,她和宝花的情分不多,她甚至不太喜欢这个姐姐,可是那夜出嫁她们彻夜而谈,她知道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姐姐,她是有傲气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刻薄尖酸的农家女,她只是生错了时代。
“阿姐,我回家了,你说的都对,王家对不起你,这一趟我不该来。”
“等等!”宝花面露不舍,却依旧保持着本身的威严,她抬手拿起身边丫鬟捧着的银子,道:“这个你拿回去。”
宝春摇摇头,道:“不了,拿回去阿爹只怕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你们日后怕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我不能阻了这条路,亲人总归是亲人,血液里的东西改不了,只是阿姐,这次阿爹怕是从未遇到如此大的难处,二娘跟了他这些年虽无所出,却也没有大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阿爹干不出来,去京城他是肯定会去的,虽然你这里也不富裕,不过姐夫到底认识的人多,若可以帮帮父亲便是最好了。”
宝春说的诚恳,眼里带着最后的希冀,宝花将头扭开,避过她的眼睛,淡淡道:“我会和你姐夫提提的。”
“那就多谢阿姐了。”宝春笑的灿烂,她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而有些事,还是交给时间去淡化吧。
宝春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扭头表情认真的看着宝花,问道:“我能最后再问阿姐一件事吗?”
“你问吧。”
“二娘这件事出的突然,阿姐没有从中参与吧?”
“你怀疑我?”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件没头没脑的事想和阿姐证实下,也想听阿姐告诉我答案。”
“没有。”
“那我便放心了,宝春回去了,阿姐早些休息,还是那句话,你幸福就好。”
你幸福就好。清冷的月色洒下来,满园的清辉,宝花久久站在那里,直到宝春的身影被月色笼盖,她突然苦笑两声,悠悠道:“丫头啊丫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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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想道这篇扑了的文还有这么多催更的,在这里我想说声谢谢了,种田文第一次尝试写的不是很好,一度被人批判,差点写不下去,不过看到收藏还在,想到还有人看,就还是告诉自己写完它。大家说我更的慢,真是不好意思,其实很想一日多更的,只是时间不允许,有时候只能趁着孩子睡着了才赶紧写一点,不过过完年老妈就过来帮忙带了,到时候时间多了,会保证更新的,还望大家体谅。在此对支持我的朋友说一声,谢谢。
第六十三章 厄运连连
宝春带回的结果王守一并不意外,王老太骂骂咧咧的对着门外某个方向,全然不管王守一的心情,王守一只觉得这个冬天特别冷,摇摇头准备进屋,宝春担心的拉住王守一的手道:“爹,阿姐答应会让姐夫帮忙看看的。”
王守一无奈的笑笑,拍拍宝春的手背道:“我明白。”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王老太就看到王守一在收拾包袱,她急急上前拉住儿子哭天喊地的不让儿子走,王守一眼圈还黑着,许是一夜未睡的结果,他目光中透着几分疲惫,语气重重的唤了句:“娘,您让我去吧。”
“你要出这这个门我就一头撞死,你是要那个女人还是要娘,你自己选!”王老太撒泼似的往门口一坐,也不管地下凉不凉。
宝春在一旁见状赶紧去扶,老太太却死活坐着不起来,又是一顿声泪俱下的养育史,王守一叹着气,像是有很大的心事无法疏解,宝春虽然和这个父亲生活时间不长,但总是知道些他的脾性的,他即便遇到再难的事,都不会和家里人发牢骚,所以年轻的时候才会和黄氏忍耐了弟弟王守二那么多年,母亲偏心,他们就多担待着点弟弟,母亲说弟弟身体不好,他们就把自己的鸡蛋给弟弟送去,弟弟终是找了老婆,甜言蜜语的哄骗着老太太不公平的分了家,眼看着哥哥什么都没分到,最后还将养母亲的重担全都放在了老大王守一的身上,每一次的不公王守一总是笑笑,道一句:“娘,我没意见。”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想让母亲不痛快,有些愚孝,也有些内向,他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