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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紫色帷帐内突然走出一个老嬷嬷,她瞪着宝春,怒声呵斥道。
随着这声呵斥,有拿着刀的卫士纷纷上前,护在了紫色帷帐之前,齐齐怒视着宝春。
宝春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字字诚恳,眼神凝视着紫色帷帐内,只差流下泪来:“公主殿下,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请你看看我们坊子的节目。”
“大胆!要公主殿下等你们已经是大不敬,还要奢求公主殿下再给你们机会,你以为你一个舞坊是什么东西!”老嬷嬷毫不客气的怒道。
宝春却也不顾,只是恳切的望向帷帐内,高声道:“公主殿下,素闻你对天下歌舞艺极尽完美追求,为何要放过今天的机会呢,如果您不准备看了,我保证您会后悔的。”
宝春的话让气氛陷入了冰点,燕无心斜睨着地上的女子,不禁面露赞赏之色,虽然这个女人看不出任何修养,却实在勇气可嘉。
“大胆!竟然敢威胁公主吗?”老嬷嬷随即挥袖招呼着卫士将面前的男子架开。
撕扯中,宝春大声唤道:“公主!公主!”
东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不卑也不亢,甚至不为自己辩解,冷静的出乎意料,燕无心看着他,悠悠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东子慵懒的看过来:“还用我废话吗?你不是准备插手的吗?”
好个狂妄的男人,燕无心倒是对面前的男子有些好感了,他嘴角冷冷一笑,随即高声道:“慢!”
老嬷嬷蹙眉看来,见是燕无心说话,满脸的不畅快,她阴阳怪气的道:“燕老板不是又要打破规矩了吧。”
“规矩?何为规矩?”燕无心反问。
“燕老板不是忘了吧,比赛规定不能迟到。”老嬷嬷冷嗤道。
“他们迟到了吗?只是来的晚了一些,而且上一个舞艺才结束而已,算不得真正的迟到。”燕无心一挥袖,瞥向了别处。
老嬷嬷被呛的说不出话,随即道:“可是他们的乐师突然也不来了,难道要公主等她再去寻新的乐师吗?如此坊子怎可有资格比赛。”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纤羽楼,况且,为何平日里从未出过状况的坊子今日会频频出现问题,我看这其中的细枝末节若是追究起来,怕是那胜出的人也不光彩了。”
老嬷嬷面色一凝,想想燕无心说的也有道理,随即退进了帷帐内,片刻后她走出来道:“公主有令,若半个时辰之内璃漪坊再找不到乐师,此次胜出的一方便是纤羽楼。”
宝春听罢长舒了一口气,她庆幸的看看东子,两人相视笑了笑,再看燕无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冷眼看着自己。
宝春走到燕无心身边,伸出手道:“谢谢。”
燕无心垂目看着宝春奇怪的方式,狐疑间,他的手掌已经被宝春牵起,放在了她的手掌上,她的手掌那么柔软,带着温暖的体温,像三月的绵柳那般脆嫩。
燕无心全身打了个极轻的战栗,他速度的抽回手,淡淡道:“好说。”
此时,赶来的宝宜在宝春耳边嘀咕了几句,宝春面色微微起了变化,随后跟着宝宜去到了后台,见宝春面色微秒,燕无心随即招呼了自己的人跟了上去。
后台的一角,白衣少年静静而立,他背影提拔而落寞,多年不见,他比从前要高大了不少,可是却少了当年的戾气,多了几分祥和与内敛,他那样静静的站着,与来往的人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仿佛天生应该是这副寂然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心疼。
宝春一眼便认出了彭于谦,多年不见,少年的轮廓没怎么变化,只是那张脸却更加俊秀,带着自己看不清楚的朦胧感。
彭于谦微微回头,竟然在四目相对间淡淡一笑,眉宇间像是对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十分温润可亲,他薄唇微动,静静而语道:“好久不见。”
宝春一愣,他竟然认出了自己,她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笑笑,道:“好久不见。”
她想过无数次和他再次见面的情景,她会咆哮着拉过他的衣领,为当年的事好好暴揍他一顿,或者亲自吞噬掉他的所有,冷眼看着他落寞的对自己笑,亦或者用敌人的身份,在生意场上一决雌雄,告诉他这些年她有多恨他当年的冷漠和不可一世。
然而,他们只是简单的问候,仿佛所有的心结就这样开了,像两个老朋友,无关于年少,无关于未来,甚至无关于现在。
“我来做你们的乐师,可好?”彭于谦笑的好柔和,完全没有当年的冷漠与疏离,这样的他反倒叫宝春很难过,这些年,他是不是失去了太多太多,又或者再也没有得到过什么,才会性情大变。
“好。”宝春简单的答。
宝春知道,她本应该拒绝,这个时候让彭于谦出现,无疑会激怒那个躲在暗处的段婉欣,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的选吗?
还好这次东子表演的舞艺主旋律便是萧声,而彭于谦擅长的也刚好是箫,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这个时候出现,这个时候相遇。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擦肩而过的瞬间,彭于谦突然微笑的打量着宝春,甚至是刻意的讨好与恳求,见宝春不说话,他于是道:“不管谁对谁错,我希望你能给婉欣一条生路。”
宝春抬眼凝视着彭于谦,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波澜不惊,仿佛再说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她也知道他这样说并不是因为爱那个女人,而是作为丈夫的责任,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抛弃妻子,却也因为对那个女人的愧疚而不安,终是他给不了对方健全的家,所以才想在宝春这里祈求一点安心。
见宝春还是不说话,眼里却有自己无法释怀的执拗,彭于谦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
比赛终于开始了。
有了前面的迟到,乐师出问题等一系列状况,人群已经开始流散,大家心中似乎已经认定了这场比赛最终的结果,也有等着看热闹的迟迟不肯离开,更有三流的看客在摇旗呐喊。
箫声渐渐而起,取自璃漪坊中的名曲《化蝶》。曲调唯美彻骨,随着乐曲东子翩跹而落,他足尖点地,犹如蜻蜓点水,带着初入人间的羞涩与胆怯,举手投足间又似乎灵巧的拿捏出细腻的内心情感,是一只蚕蛹在苦与痛的边缘挣扎拼搏的辛酸。
随着乐曲的层层深入,惊心动魄之感雀然而出,蚕蛹经过了蜕变化作美丽羽蝶,在人世间欢呼跳跃,寻觅着真善美的天地,他违背天伦,化为人形,寻觅那人间所谓的爱情,却因为人妖殊途,最终被惊雷打回原形,化作了那一只无依无靠的小蚕蛹,他整日以泪洗面,只盼能见到自己的爱人,而当他终于再次长出翅膀可以飞翔的时候,却只看到了爱人出嫁的红妆,他拼命在爱人的面前飞舞,希望她最终能认出自己,可是曾经的爱人却因为一时疏忽,和他匆匆而过,他终于无法忍受背叛,任由惊雷劈裂自己的身体,而爱人也在这个时候认出了他翅膀上的花纹,竟抱着他的尸体仰天而泣,三天三夜的哭声和祈祷感动天地,最终女子也化作美丽的蝴蝶,与男子永远在一起。
美丽的意境,感动的故事,让看到东子舞艺的人已经忽略了最初东子本身的光彩,而是深深被舞艺所折服,更惊叹的是,整个故事他完全是自己一个人表演,却让人丝毫不感觉拖沓和累赘,他身上的彩衣不断的变化着颜色,他的身体不断的随着乐曲翻飞成舞,让人叹为观止。
“好!”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少了最初的逢迎,多了几分真挚和感动。
掌声雷动,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季节,谱写出一个新的传说。
燕无心从头到尾没有去看表演,而是凝视着吹箫的彭于谦,他顺着那个人的视线,看了看不远处流泪的宝春,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心里如此憋屈。
另一头,段婉欣隔着竹帘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刚才的比赛她看的真切,而那个男子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直到彭于谦出现在那个位置,直到她看到了当年彭于谦眼里流露出的华彩,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题外话------
明日恢复双更,第一更仍然是早上10:55。下午一更,大概是三点左右
第七十七章 错爱
关于谁是天遂第一大坊的结果最终没有公布,作为最后选择的幕后人,公主府给出的回应只是还需细细斟酌。但是璃漪坊却因此名声大震,成功抢走了纤羽楼一半的生意,宝春趁热打铁,将风四娘的身份公开,外人只道是璃漪坊生生从纤羽楼手里抢了风四娘,并不知道其中真假,而与忆心歌坊的合作也在顺利的进行中。
看起来宝春的确算是赢家,而东子也在这之后成为了璃漪坊千金难求的舞者,风四娘的神话因此过去。
灯火阑珊,又是一夜笙歌起,纤羽楼门前的灯笼高高挂起,泛着奢靡的红晕。
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通身的气宇轩昂,眉宇间有着一股子热血之气,好不英气威武,他骨节粗壮,一看便是练武之人才有的身段。
男子站于纤羽楼的门前,打量着头顶的牌匾,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少有的温柔,身旁跟着的小厮忍不住打断他:“萧少爷?”
男子回了回神,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了。”
“少爷,老爷知道了您来这里恐怕会……”小厮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里有我一个故人,即便爹会责怪我还是要去看看,这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萧子栋的眼神坚定,让一旁的小厮也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道:“小的在这里等您。”
萧子栋也不反对,点点头便进了纤羽楼,才进了正门,门口便有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油头粉面,说话倒是极妥帖,带着几分生意人的市侩。
“萧爷,您来了。”男子仿佛等待萧子栋许久,眼神里却有萧子栋看不明白的暧昧。
萧子栋斜眼朝纤羽楼正厅望去,今天的纤羽楼仿佛特别冷清,只是这冷清里又多了几分庄重,仿佛专门在等待他一个人似的。
萧子栋刚在心里打鼓,就听面前男子道:“萧爷和我们姑娘是旧相识,怎可让那些浑人扰了清静。”
萧子栋眼神一眯,看起来似笑非笑,不过嘴角却流露出甜蜜的味道,那些年的记忆他永远也忘不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深刻,如果说小时候的情感是自己不明白的,那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份悸动是什么。
当年离开刘家村,跟随着伯父来到京城天遂,火头军做起,凭着一股子冲劲和傻气竟然得到了萧闵将军的青睐。那一年他记得很清楚,大雪纷飞,父亲于那个冬天终于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经残废之后,他痛苦的将头埋进了双臂之间,母亲痴傻的看着他,只是一味的笑,当年的自己见到父亲醒来十分开心,跑了好几条街去买天遂最有名的如意糕,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父亲和母亲双双死在了床上,床边躺着还未喝完的耗子药。那一年他第一次上战场,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做起,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失落和悲愤,他将所有的屈辱化作了那一刻的仇恨,竟然杀敌三百余人,成为了那一年最有希望的新兵。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他最终被大将军萧闵看中,收作义子,身份和地位的不同,连年的军功,让他一跃成为了人上人,只是身份再不同,他还是会想起当年的刘家村,想起年少的那个女孩,想起她明亮的眼睛,想起她浅淡的笑,慧黠的眼神。
仿佛,这些年的日日夜夜,这些往事成为了他唯一的牵挂,也是他想活下来唯一的寄托。
然后一晃数年,他征战在外,很少有停下来去打听她消息的时候,虽是萧家义子,却知道那所谓的义子也不过是萧家意义上的上门女婿,萧闵看中他,无非是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与他,好为女儿谋个好归宿,这些年因为婉拒婚事,他大抵惹了不少麻烦,索性请命去灭倭寇,一去就是三年,这其中他也曾试着派人悄悄回过刘家村,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夜难眠,她已经不在了,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原来当年他走之后,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可是即便如此,她甚至连一封信都没给远在天遂的自己写过,她究竟在想什么?
记忆在脑海中盘旋,又渐渐收紧,最终化作了眼前的一片氤氲,萧子栋眨眨眉睫,对面前的男子道:“宝春妹妹呢?”
男子贼贼一笑,道:“里边请。”
大厅的正中,摆好了酒水酒菜,长长的红色绒毯直达舞台,萧子栋眼神一眯,看着正前方的舞台,心里又是百转千回的难过,那个舞台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当年自己和刘木匠一手完成的,那些边边角角的细节,他都记忆犹新。
丝竹声起,面前的画面仿佛记忆倒退,将他拉回了那年的彭府,他和宝春初入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