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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相-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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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安王爷就被院子里的吵嚷声闹醒,白云寺虽然每日上香的人多,但不至于这么早就来香客。
安王爷披衣下榻,一面向外询问,“是什么人在院中喧哗?不是跟主持说过后院不许放人进来吗?”
“好像是进来一个小贼,不知死活闯到娘娘屋里,已经被侍卫拿下。”
一听是闯进自己娘亲屋中,安王爷利索地扣好衣服走出门,凌厉之势让门口回话的侍卫吓得后退两步。
“拿我的佩剑来。”
“王……王爷……是个小贼,娘娘已经在审问了。”
安王爷睨他一眼,侍卫哆哆嗦嗦地退下,不一会儿带来安王爷的佩剑。那是皇帝御赐的“轩天剑”,管他来者是谁,只要不是皇帝,谁都可以先斩后奏。
那哭声好分辨得很,听得出是个女声,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简直是嚎啕大哭,可以想象出那张涕泪横流的斑驳的脸。
安王爷略略蹙眉,加快脚步冲到安亲王妃屋里。
“哇,小女只是仰慕王妃姿容,从小听爹爹说娘娘当年是北朔第一美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忍不住才翻墙过来的。”
“想见娘娘你不知道从正门好好求见进来吗?”
诶,讯问的人好像换了,阮千千哭得泪眼朦胧的什么都看不到了,方向感也没有几许,转过头扑到那人脚下抱着他的腿。
安王爷一怔,本来按在剑上的手略略一松。心道,怎么会是她?
、花山派有花山公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爹爹说安王爷很凶的,怕我从正门进来还没见到娘娘就被砍死在院子里。”
“你爹爹是谁?”
“我不说,此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不许你们找我爹爹麻烦。”阮千千脖子一硬,脸一扬竟然是朝安王爷剑上撞去,安王爷迫不得已收了剑,让她撞了个满怀。
“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再说。”在怀里摸了一转,忽然想起自己那张帕子好像是将将给出去。
阮千千已经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帕子胡乱擦擦眼睛,总算看清楚面前就有一把未出鞘的剑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杀气扑面而来。
她迅速后退两步,规规矩矩跪在安亲王妃脚下,拽拽王妃华丽丽的衣摆,“娘娘,小女再也不敢了,娘娘人生得美,必定菩萨心肠,小女能见娘娘这一眼也算死而无憾,不管娘娘打算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
安亲王妃伸手将阮千千揽进怀里,“朝华,你吓到她了。”
北朔王朝的国姓是“端木”,安小王爷的名字正是“朝华,”一双眼犀利如同鹰隼。她那模样也像是被吓到?缩在安亲王妃的臂弯里还能偷偷冲他做鬼脸。
“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还是应该带下去好好审问一下,出门在外,居心叵测之人居多。”
阮千千不满地撅起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光明磊落得很,没有那些蛐蛐心肠。”
端木朝华皱起眉,“蛐蛐心肠”?是她发明的新词?
“连自己家门都不肯报,还说没有居心叵测?”
“你凶神恶煞的,我是一片孝心怕你对我爹爹不利,娘娘,他是谁啊?为什么跟在娘娘身边,好凶喔,娘娘慈眉善目的,怎么带着这样的人在身边?”
安亲王妃目中含笑,揉揉阮千千的发顶,没有说话。
端木朝华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拂袖而去。在母妃面前和个小女子吵起来实在有失他的尊严,她总不能一直躲在母亲屋里。
在安亲王妃屋里蹭够了吃的,也看够了美人。阮千千兜着一纸袋的各色小吃,晒干的红枣、花生、龙眼,一样包起一大把在纸袋里,她闭着眼睛在里头摸,摸到什么吃什么。
刚告别安亲王妃走出来,没走几步。
阮千千觉得十分不对劲。
不至于得了一包干果就被贼盯上了吧。阮千千觉得头皮发麻,步伐也快了些,阮老爷说好在白云寺门口与她接应的,这么想着她稍微安心些许。
门坎就在眼前,粉红色的绣鞋就要踩上去。
忽然后领子被人捉住,阮千千张口就要大喊,那人料到她会这么做,三颗大枣一股脑地塞进她嘴巴里。
阮千千欲哭无泪,口中的枣儿一时间也吃不完。
短短的一个瞬间,她已是被人捉入房中,二人眼睛都不小眼神也互不相让地瞪着。
端木朝华率先放弃和她幼稚地对视,给自己倒一杯茶,等着她将三个枣核依次吐出。
阮千千抢过他倒好的茶,一口灌下去,小脸红扑扑地对着他,“王妃娘娘都说不追究了,你这个侍卫凭什么要追究啊?”
端木朝华眯起眼,她以为他是侍卫?
“侍卫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娘娘,娘娘是被你天真无邪的外表骗了,我没有那么好心肠。”
“我知道你没有好心肠,你有的是一根黑到底的肠子,还爱多管闲事!”
端木朝华也不动气,“你跑到白云寺来翻墙见安亲王妃,有什么企图?”
“凭什么我要告诉你?你是天王老子吗?我就不告诉你。”阮千千的倔脾气涌上脑袋,背转身去不想搭理他。
阮千千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瞧,竟然是之前没有机会出鞘的剑就搭在她脖子上,只需端木朝华稍一用力她的小命就没有了。
端木朝华轻轻巧巧地执剑,“不说的话,我有一万种死法供你选择。”
忽然之间,阮千千挺起脖子,不但没有按照端木朝华的吩咐回答他自己的来历,反而往剑锋上一撞。
还好端木朝华反应够快,将她一把推开,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气急败坏的表情。
“你不要命了吗?”
阮千千拍着手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是说有一万种死法供我选择吗?我选这一种不可以吗?”
脑袋里有一个小小人影与眼前的重迭,她也是说着幼稚可笑的话,眼神却坚毅让人不能忽视,只是那小孩饿得人都脱形了,怕早已经死在北朔严寒的冬天里,被大雪掩埋。
她脸上嫣然一抹笑,凑近端木朝华眼前,摸摸一点事都没有的脖子,得意地扬起唇角,“我叫做阮千千,是阮尚书的女儿,告诉你也无妨,想你一个小小侍卫也吃罪不起。我对你家王妃没有一点居心,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我就不去找王妃告状了。”她说着向门口走去,又回头骄傲地说,“而且,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因为我还有想见的人。”
端木朝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背影已经不见了,该死的,她还说什么一定会活着,昨天面对毒蛇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豪气干云地和蛇对战,要不是因为他!她昨天就已经是死人一个。
他无端端地拂落一桌茶杯发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怎么能教他这样生气!

“千千啊,你接近安亲王妃做什么呢?安王爷真的不是个好惹的,一点就着,到时候说不定把我们整个阮府都炸焦了不划算啊。”阮尚书腆着脸笑,夹一只油亮亮的猪手放到阮千千碗中。
阮千千正啃得起劲,“呐似过很米粒滴银啊……”爹一把年纪和她横跨几个年龄层,不能理解她的高尚理想是可以原谅的,嗯,她不与他计较,乖乖把猪手塞进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二夫人替阮千千盛一碗小米粥,“喝点小米粥润润肠。”
阮千千猛点头,快要把脸点到碗里去,鼻子上沾上些白粥,二夫人立刻拿手绢替她擦去。
“哇——”阮千千嘴里还汪着小米粥没咽下去,嘴巴一撇忽然哭起来。
阮尚书和二夫人顿时手忙脚乱地一个帮她挪开碗,一个拿手绢替她擦眼泪柔声哄着,“怎么啦怎么啦,哭什么,有什么事情给爹爹说,回来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不是平安见过安亲王妃了吗?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还有什么好哭的。你再哭!爹也要哭啦……”
阮千千猛地扑上去搂住阮尚书的脖子,吊着不肯下来,阮尚书哭丧着脸,“是不是二娘对你不好,还是府中上下有谁欺负你了?给爹爹说,爹一定严惩不贷,你回来那天爹就发誓这辈子不让我的宝贝受一点苦!”
“没有,二娘待我太好啦,”阮千千反手抹一把热泪,抽抽搭搭的,嘴上还挂着油亮的光,“爹,您要真的疼女儿,就答应女儿一件事,您答应我我再不哭了!”阮千千坚决地指天誓日。
“好,你说什么爹爹都答应你,要天上的星星爹这就搭梯子去。”阮尚书老泪纵横,实在是他家女儿很久没说过这么感性的话了。
“真的?”
“比珍珠都真。”
“那好,”阮千千收起泪眼,两只眼睛闪着光,“我想去安亲王府小住几天,想请爹爹去疏通疏通。”
“不行。”阮尚书顿时变脸,斩钉截铁地拒绝。
“哇!爹爹不疼我!”阮千千的眼睛像水龙头似的,说开就开,毫不含糊。
“这个绝对不行,”阮尚书试图把阮千千从脖子上扒拉下来,他脆弱的脖子,再勒下去就活生生折断了,他尽量缓和神色,温言软语说服她,“乖女儿,别的都行,就这一件不行,别的,你换十件都成。”
阮千千越哭越厉害,哭得阮尚书心肝脾胃胆都颤了,哭得二夫人手帕都湿透了。
阮千千死缠烂打地在阮尚书面前又是撒娇又是打滚又是哭闹上吊的,阮尚书就是不松口,阮千千只能可怜巴巴地撇撇嘴,“那好,我换成了吧……这回、这回爹要是还不答应,我,我,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头十年我和娘一块过不也好好的吗?娘就从没让我这么哭过,怪不得娘不让我来找你,爹是坏人!”
一句一句都像刀剑一样砍在阮尚书心上,当年确实是他负了阮千千她娘,此刻也只能一肚子苦水仍由它在肚子里乱打转。
“好好,你说,说什么爹都答应!”
这句话一出,阮千千的眼睛都亮了,看得阮尚书一背冷汗。
“我要去和安王爷认识认识。”
轻松的语气让阮尚书下巴都快要跌到地上,如果要做这件事,还不如答应她安排她去安亲王府小住几天!正要一票否决,阮千千苦大仇深的眼神,让阮尚书脑子里只剩下四字回音——离家出走。
阮尚书咬咬牙,豁出老命去答应道,“好,爹爹三日内让你和安王爷认识。”
“老爷……”二夫人欲言又止,安王爷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吃罪。
阮尚书拍拍袍子,端正了一张脸,颇有壮士断腕的气度,“我正大光明地介绍我家女儿给他认识,他总不能无端端砍了我这个工部尚书吧?让皇上再找一个比我更懂治水建坝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阮千千刺啦溜下地去,不再缠着阮尚书,瞬间跑得没了影子。
二夫人盯着空荡荡的门边,结结巴巴道出一句话来,“老爷……千千该不是看上安王爷了吧?”
阮尚书如临大敌地瞪着绿豆大的眼,“不会吧……传闻虽然说安王爷俊秀又勇猛,但是我不是已经把□□剖析给她听过了吗?要是我家进来这么个女婿……”阮尚书想到自己被扫地出门的凄楚晚景,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千千,你怎么了?”
阮千千坐在院中亭子里,悠悠然把玩着她的救命竹哨,腮帮子鼓鼓的包着个龙眼甜嘴巴,见到师兄着急得满脸苍白地落在面前,着急着开口说话,一不小心把龙眼核咽到肚子里去了。
“哇,师兄,我把龙眼整个吞到肚子里了,呜呜,你快帮我看看能不能有法子吐出来,我不想嘴巴里长一棵龙眼树出来啊。”
林少庭在阮千千背上猛拍一记,运足内力。贴着她的背脊往上,阮千千一声咳嗽,生生将龙眼核卡了出来。
“我不是让你危险的时候才吹哨子吗?”林少庭一面帮她顺气,眉毛挑了起来,身为师兄的威严登时冒出来。
阮千千委屈地鼓了鼓腮帮,“这难道不是危险吗?如果肚子里长一棵龙眼树出来,我就完蛋了啊。”旋即又甜甜地笑,“不过还是师兄可靠,一吹哨子就能赶到。”
林少庭故意板起脸,“你没听过‘放羊小孩’的故事吗?你上上次吹哨子让我来帮你买梅花糕,上次吹哨子因为鞋子掉进河里,这一次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下一次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不那么着急。刚刚我正在和白崂山第一名剑比试,下次还要跑那么远去找他比试,鞋子都会磨破好几双。”
“什么嘛,师兄轻功那么好,根本脚不沾尘的。”阮千千不服气地嘟囔,不过她确实用这救命竹哨用得不那么救命,“大不了我让二娘给做两双布鞋送你好了。”
林少庭笑笑不说话,其实他心里是很开心可以又见到她,可是怎么能让她知道呢?他的小师妹,永远天真活泼不长大就好,因为有他护着。
阮千千看着林少庭随手递过来的龙眼,心有余悸地不去接,林少庭换成苹果递给她,她开心地捧着大嚼起来。眼中全是这位师兄。
说起和林少庭的相识,阮千千还是有几分自得的,毕竟京中小姐有几个能像她一样学一身高强武功,踏遍江湖行侠仗义,她阮千千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名门小姐,而是一位兼具贤德与义气的奇女子。
以上,纯属阮千千内心独白。
这片大陆上除了北朔国,还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南楚、西陌和东夷。阮千千的老家在南楚,从南楚一路走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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