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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成一团的庞老板跟珍娘都被吓得停了手。
这其中有许多是不认识他们的。听得那些恶事也不会多管,一半是刚才有人在这质疑反而自己闹得脸红,另一半却是相信半夏这边还是有分寸的,也不像是歹毒的人。
还有认识庞老板的,对他当初卖黄豆时候出尔反尔,开出那离谱的价格,导致好一阵子都不稳定,还有后来作坊这明明是想着做好事。让大家的黄豆能够卖出去,以后一个村一个村地铺开,大家都能有个进项。他却自己把黄豆的价格抬高……
更是不愿意出手了。
而刚刚知晓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原来就是你啊,让家里连豆腐都吃不上了!啧啧,心够黑的。”
“可不就是,当初我家大姨家种的黄豆刚刚拿到银子,还不是他捣鬼。弄得一惊一乍,我大姨那人耳朵软。特意说是亏了,大姨父为此还跟她吵了一架……”
这话就扯得远了。
半夏抱着手。也不理会别人。
庞老板跟珍娘是张留,更确切地说是狄彦那头给找到的,找回来就捆着,自然也是派了人去寻乌梅,却并没有任何线索,而刚好当初半夏这边已经跟伍良平说了清楚,乌梅的事情伍良平毕竟也有责任,要不是他放任跟不察,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而他是丫丫的娘,她们再好都是无法取代的亲人,乌梅要找回来的几率实在渺茫,丫丫总不能孤苦过活,是以她就要看看,伍良平究竟值不值得带着丫丫。
要是他明明知道乌梅的事情跟闵氏脱不了干系,又一心要夺走酒楼,还没有血脉之亲,如此情况之下他要是还把闵氏那头当成祖宗一样供着,跟以前一般,那么就怪不得他了。
好在他并不是无药可救,能够放手从头开始,还打了一手同情牌,丫丫如今在东望村,照着他这样下去,以后父女二人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她不能直接把庞老板拎出来,要不然他就不会失去酒楼,不疼一下,哪里记得住,丫丫可经不起他一次次地心软。
半夏嘴角翘了翘,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太善良的人。
停下手的庞老板十分狼狈,头发散了,脸上也被抓出了几道血痕,而珍娘倒是没有吃那么大的亏。
他恼怒异常,要不是因为珍娘的哥哥,他怎么可能忍这个母老虎这么久,这个时候还敢如此对自己,他总要想办法脱身,刚才半夏的话却让他灵机一动。
哭丧着脸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立马出现了印子,衬着刚才那血痕,很是狰狞,“我对不起你啊花儿,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为我操持,我却是鬼迷心窍贪图上了那富贵……”
他一开口,半夏瞧着新嫂子,两人的眼光就有些意味深长。
那头珍娘不干了,又要扑过去,“原来你心里竟然还敢想着那贱人!”
庞老板也不躲,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可是当初实在是过不下去啊,我总想着自己不比别人差,但田无一亩地无半顷,让我如何办,那两个破草棚子……都是我的错,我自己鬼迷心窍,原以为我们分开之后,我给你送点银子,总也好过两个人饿死强……”
“你还偷偷送了银子!”
这下就热闹了。
就连伍桂叶也完全忘了眼前自己是在这做什么,看珍娘已经十分不顺眼,见她往庞老板身上招呼,过来把她扯到一边,吐了一口唾沫,“你这小婊子还有脸说,人家才是原配!”
半夏几个自然就在那看戏而已,新嫂子原本是提着一口气的,乌梅找不到,她真的就想撕了这对狗男女,但要真的偷偷摸摸的把他们处理了,闵氏呢,伍桂叶呢?当做没事人一般吗?
还有伍良平,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白手起家,等再次成功的时候,他又会如何?
这些远远都不够!
新嫂子悄悄挪过来,“半夏,我还想着他们不会说,如今,呵呵。这狗咬狗,没准真的能够咬出来。”
“不是没准,是一定!”
要不然,她刚才那句话不是白说了。
庞老板那么惜命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放弃机会,而珍娘显然是豁出去了,庞老板最后也必然是不能独善其身,真相如何,拭目以待。
果真,庞老板开始转了话头,“我就是给了又如何?!家里那么多的银子你以为是你赚来的?还不是我一个人,在外头辛辛苦苦,在家里你却作威作福,那个妇人不洗衣做饭伺候人,偏你连腰都要我帮着你捶,你还真以为自己千娇万贵了?不过就是你哥哥在人家大户人家做事,说到底还是奴才!你小时候连糠都吃不饱,装模作样!”
这越是熟悉,刻薄起来才越是能够踩到痛处。
珍娘居然无法反驳。
“我就是想花儿你又能如何?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没有一日不后悔!现在好了,那头还不是要帮你哥哥填那窟窿,可惜我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多年没有孩子还不是……我都没有脸说,你这样跟楼里的人有什么区别,如今先是看上人家林老板,后又看上聚丰楼的东家,你别打量我不知道,可惜啊可惜,人家可没有我这么傻,你却如此歹毒……”
要说刚才半夏说的那些话只是模棱两可,而今庞老板算是亲自证实了。
一片哗然。
居然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妇人!
珍娘脸上就十分精彩了。
“可惜我到现在才明白,你那日说是帮你哥哥收粮有用,让我去把黄豆调到高一点的价格,然后假装到夹口那边,让作坊买回去,我能够做这么大的买卖,也知道这样不行,可是谁说的,你有的是人,夹口那几家人,你不是说了给他们找门路,以后不需要窝在那个地方!可以让人来对质!还有衙门里那个捕头,难道不是经常跟你眉来眼去?你自己说要作坊敢不收,就让他来抓人,作坊再厉害也斗不过衙门!”
“这样的事情我被你逼着做过了多少次!你自己说说,要是我有一点不依,你就说让你哥哥找人把我剁了,可惜在人前倒是还算风光,这背后的日子,我也是过够了!”
被这后头的话,给震惊住了。
“原来做买卖这么难。”
“我就说作坊仁义,你说说有人这样算计你,你还能够有什么法子!也亏得熬过去了。”
庞老板这些话,说的都是珍娘自己做过的事,她气得不停磨牙。
而庞老板却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珍娘看上迫使他离开原配,最后又活得不像男人一般……
有些话珍娘是真的说过,却不是如此场景,而庞老板如此,不过是被逼,他或许看着很狼狈很丢脸,却比丢了小命强。
这是他一直为自己寻找的脱身之计,要完全洗白显然是不可能,不过只要自己痛悔自己懊恼,低到了尘埃里,别人不是会同情吗?到头来换个地方,谁还认识他庞老二!
正文、第229章 互咬
即便半夏几个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把珍娘推出来,但见此时庞老板那副嘴脸,却还是觉得一阵恶寒。
他原来的媳妇究竟是有什么错,跟着夫君苦熬,到头来又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他不过是在这流眼泪,虚假地表示了一下痛悔,就能够弄成回头是岸重新做人的摸样。
哪怕他自己跟珍娘在一起过得不好,也是他自找的,当初即使珍娘看上了他又如何?牛不喝水强按头?真真让人恶心。
他要是死撑觉得自己要往上爬不折手段,都没有如此卑劣,害了花儿还不够,如今又把珍娘推出来做挡箭牌。
“花儿,等这事情一了,我也不敢求你原谅,也没有脸面见你,但你要是让我见上一面,我就是死了也能够闭眼了,你要是留着我这条小命,以后就给你当牛做马,减轻一点我的罪孽。”一个大男人,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也是醉了。
偏偏有眼窝子浅的妇人,跟着流泪,也不知道是戏文看多了还是那些说书的太厉害。
“这才是拆不散的缘分……”
“那花儿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半夏心里一阵愤然,凭什么如此,就会让人觉得花儿会原谅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这气还没有出,就见庞老板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这多半也是庞老板故意的,他就是要利用这些围观的人,给她造成压力。大部分罪责都推到珍娘身上,然后他就把自己摘出来,再利用言论,要半夏这边不依不饶,那可怜的花儿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还如此精明。自己气什么气,怎么的他们也脱不了了。
半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庞老板演了这么一通,感觉也是时候了,这个时机他把握得很好。
“可惜作坊福运深泽,要不然我这罪过又更加大了。你跟你那钻营的哥哥,千算万算,算不到吧,你哥哥是个奴才!人家的主子却认识作坊的人!”
庞老板说完,停顿了一下。“可怜惹到了他们,我们也没有了法子,还想着两个人干脆去逃命,你却说早就走好了下一步,劝我过来夺聚丰楼,以后还有好日子,我不信,你就说这边的老太太把你当成亲闺女!我看你哪里是想当人家的亲闺女。是想当儿媳妇吧!”
终于说到了闵氏,她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妙。
却是反驳不得,因为当初珍娘在这出出入入。她们还经常去茶楼听说书,逢人就要介绍,以为自己有大福气。
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福气变成石头砸得自己一脸的血。
“可不是,我就瞧见好多次!”
“还对我说,不是我夸我这闺女。实在是个好的,啧啧。认一个这种毒妇当女儿,把自己好好的儿媳妇逼死。要是我我就一脸撞死了,丢人现眼!”
“人家脸皮可不就是厚,她才不会觉得丢人呢,要不然伍老板养着她孝敬她这么多年,还把人家的酒楼给抢了,什么做不出来!”
闵氏几乎要晕厥,她虚弱地扶着额头,做要倒下状,却是弄错了情况,如今谁也不会像伍良平一般,她一如此就停下来顺着她。
怕是她就此摔死,也没几个人多看她一眼,顶多就是多了一个笑话罢了。
也是好了一辈子的脸面,在这个镇上过得原本不差,如今居然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让她无地自容。
庞老板沉默几息,又道,“是你说这边会收留咱们,你跟那个叫乌梅的也相熟,偷偷把她骗出来,哪知道人到了河边,你却狠心把人家推下去!”
乌梅原来是被害死的人?!
虽然之前半夏已经跟薄荷说过先不动声色,事情弄清楚再跟这几个人算账。
薄荷还是忍不住,过来就给珍娘几下子。
庞老板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又要开始演戏。
珍娘当初既然能够看上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这么多年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很是舒畅,庞老板虽然不是很有出息,却也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的。
就是在逃出去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相互扶持。
而他现在在做什么,那什么花儿长花儿短的,就让她难过,又把所有的罪责给推到自己头上,他倒是想溜个一干二净!
珍娘瞧着他,像是瞧着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自己一心想嫁的人,要把自己逼到绝路?
哀莫大于心死,她根本就没有躲闪薄荷的巴掌。
薄荷再要打,被新嫂子拉住,“既然能够说出这些,就保不准还有别的,她死了也就算了,但要是你打死的,岂不是连累你!”
半夏也过来拉住她,薄荷这才停了手。
似乎这几巴掌,把珍娘打醒了过来,她仰头笑了起来,“好你个庞老二,你厉害啊!”
“我也只是一个妇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你要是心里有那花儿,何必要跟我在一处,当初可是你自己攀上来的,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向来只听过被强纳的,哪里听说过被强嫁的,还一过就是这么多年!”珍娘口齿也不弱。
“我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了?我非要给你来这个破地方,到头来你跟那个石大夫的儿子勾搭在一处,要先算计人家作坊,才变成了今日这个地步,你还有脸怪我!”
别的镇子上的人怕是不知道,但那黑心肠的石大夫却是晓得的。
而刚才庞老板一心塑造的,那个姿态就有些滑稽了。
没错,什么痛悔莫及浪子回头,什么糟糠苦尽甘来大家都愿意看见,然后掬一把同情泪再评说几分。
但没有人是傻子,珍娘说的这些虽然不足以让人信服,也不像庞老板说得那么卖力,不过听着也真的是有些道理。
她身子缩了缩,挠了挠头,道:“要不是如此,人家作坊会不跟你买黄豆,这后头收粮的钱怎么会被没有,你也不会想出那些馊主意,而赵家那些人来,你却还骗我说,赵家是出来寻亲的,只要你把消息放出去,他们必然会走,我们就有时间筹谋!”
庞老板见状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后来果真那个临安就急急忙忙走了,当时明明是你让我来的聚丰楼,说把乌梅的名声弄臭,她跟林家差点定亲,让林飒顾及她不敢再收粮,你就不需要那般被动,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虽然没能……”珍娘说这些话,几乎已经不带什么感情。
仿佛在说的,是完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