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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熬汤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但新嫂子她们如此,半夏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便走出来跟她说话,“好了,明日一早就开张,二伯跟我爹昨日就去柱子舅舅那边拉了桌椅板凳,现在怕是已经送出去了,那头的灶也砌好了,你那螺蛳慢一点点。”
“没事,大不了多养一阵子,这个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对于薄荷,半夏倒是真的放心,比如薄荷一开始让那些孩子跟自己一起捞的时候,也有大人骂上门过,说是吃家里的饭帮薄荷干活,薄荷愣是一点亏都没吃,这就解决了,回头那大人还特意领着孩子过来说好话,而现在薄荷要收螺蛳,自然也会遇见一些问题,比如螺蛳青苔太多不要,比如有时候太多要运回来,比如几个孩子觉得他换的东西不划算,这些小问题,薄荷都能一一解决。
这样也好,自己倒是省事很多,毕竟这一块既然给了薄荷,她能够做成这样,半夏只有欣喜。
听她如此,自然也不会多想。
“对了,上一集,我爹去卖豆芽跟油豆腐,你知道他怎么卖的吗?”薄荷乐滋滋地说道。
苏有义,话很少,人生得又很是俊朗,要不然也不能生出乌梅那样的女儿,听薄荷这样一问,半夏倒是真的想象不出来苏有义做买卖的样子。
见半夏疑问的眼神,薄荷扑哧就笑了,“他弄了好多芭蕉叶子,豆芽一份份地包起来,油豆腐就用竹签一串串地串起来,豆芽一包一文,油豆腐一串一文,卖了一通回来,他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哈哈哈,有人问,他就伸个手指头。”
“你爹那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新嫂子也在一边打趣。
说着,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薄荷低低对半夏说,“赚了一百多文呢,钱拿回来的时候,我娘都哭了。”
这也不难理解,孙氏被苏钱氏磋磨惯了,何曾自己手头上有过银子。
“你也看着些,不要让你娘太累了,毕竟是双身子的人呢,还有大姐,她都要出门了,那个东西油烟气太旺,反正卖多少差不多就行了。”半夏不太放心地交代。
一口吃不成胖子,她也不希望自己好心办坏事。
薄荷点点头表示省得,又低声对半夏说,“也不知道为啥,刚才我在给螺蛳换水的时候,看见有仙姑上门,我见奶奶鬼鬼祟祟地往外瞧。”
半夏眼神一闪,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这个,薄荷兴致勃勃地又要去打探。
半夏这却是没空,继续去熬汤。
汤是关键,这螺蛳跟猪骨头,加上大料八角、沙姜、草果、干枣、枸杞、香菇,一并地熬成汤,待准备用的时候,放入辣椒油。
外头棚子,则是李氏带着新嫂子跟丘氏,也忙个不停。
炸腐竹、炸花生,炸好之后的东西放进坛子里密封,几日都不成问题。
丘氏往坛子里掏酸豆角,一边叹息,“你瞧外头吃米粉,谁不是煮熟就能吃了,外头的饭菜就是比家里的香,你这个一碗粉,倒是十几样东西扔进去!”
半夏嘿嘿一笑,不仅如此,她还准备好了卤肉,卤鸡蛋。
要不然,一碗米粉就需要五文,又怎么能够吸引人来吃呢?这开业时候,就是打响名声的时候,可不能马虎,是以样样精心。
至于当初答应了木十九说的准备东西,她也想好了,方子是不能让他拿走的,里头的东西她决定剁碎了用纱布包装好,让他自己带走去熬就行,米粉自然也是她提供的。
但现在自家还没有开张,村子里有些忌讳,开业之后才能让他带走去吃,要不然分了财可不好。
想到这个米粉,半夏就有些着急了,“娘,怎么还没有架锅做米粉呢?”
“瞧你心急成啥样了?这个不用操心。”李氏笑道。
丘氏也在一旁帮腔,“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以为请我们来,是吃白饭的?”
半夏呵呵傻笑,“自然不是,能请到三伯娘跟新婶,是我们家的福气呢,只愿咱家生意蒸蒸日上,到时候人越请越多,你们可就是元老,到时候能当个管事,专门看着别人干活!”
丘氏哈哈笑了起来,一点都不耽搁手上的活计,去把火架起来,又把小竹篮之类的准备好,“这丫头嘴巴抹了蜜一样,还管事呢!”
新嫂子却不这样想,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块纱布,仔细一瞧才发现这是个布袋,跟别的不同,底部有一块小铁片,铁片之上又有细细的孔,她把米糊舀进布袋里,待水开了,直接用手往锅里挤,雪白的细细的线一样的米粉,就落在锅里了。
“你不信我可信,半夏,冲着这个到时候让我做大管事,她做二管事!”
米粉煮一会,用竹篮捞到冷水里泡着,便算是成了。
片刻之后,苏有礼等人也回来,那就是外头已经准备好了。
半夏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啥遗漏的,很有豪气地说道,“咱家的米粉铺,可以开张了!”
正文、第136章 大火
石板路上,苔痕凝碧。
经年的日月在此似乎并没有留下太多东西,生活在此的人们,依旧是过着自己平静的日子。
逢五逢十,是集。
又将到收割稻子的季节,今年老天爷似乎很给脸面,眼见丰收是成定局的了。
是以,这赶集的人群之中,不管是出来卖柴卖菜卖山货的,还是出来置办禾镰箩筐的,脸上就多了一分喜色。
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只要天气还好,只要地上打下的粮食够吃,就已经很知足了,要是再能有点余钱,就更美了。
这不,一路行来,道旁是卖水果的地方,葡萄泛着紫灰,沙梨透着赭石黄,看着都是喜人,还有一把把的芭蕉干脆地就没有切开来,就轱辘一样的放着,一圈圈地芭蕉,只等别人买了才割。
沿着一条斜斜的石板路往上,有搭着茅草的棚子,此处是粮行跟卖箩筐之类的地方。
要说不同的是,这一旁有一个新盖的棚子,有心人要是抬头一看,便能见棚子里头的瓦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各种颜色,在这阳光照耀之下泛着釉一般的光彩。
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占据着鼻腔久久不散。
此时,半夏站在门口,瞧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平和的幸福感。
瓦屋里,苏有礼等人正在忙碌。
不多时,就见张留拎着一挂鞭炮出来,“开张了——”
声音到是浑厚。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更是吸引了一群人。
半夏守着一个大大的木桶,一旁是一大摞的碗,笑眯眯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大叔大娘们,我们家的螺蛳粉铺子今天算是开张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今日来吃送鸡蛋送卤肉了!”
“不吃也没关系,大家免费尝尝我们家的凉粉,这大暑的天气,凉快凉快。”
这螺蛳粉的汤。就在瓦屋里头熬着,扑鼻的浓香,散发开来。
半夏又长得好,说话也机灵,站在棚前舀凉粉待客。
“没事没事,坐进来歇歇。”和气才能生财,何况自家的茅棚搭得很大,除了去柱子舅舅家拉回来的桌椅之外,还是有空余的,苏有礼又用竹篾编了几排桌子。上面钉了竹片,坐着吃东西倒是没有问题的。
这白送东西的,倒是还真没有见过。
一个爽利的妇人,瞧了一眼半夏木桶里的东西,又见这小姑娘干干净净的。“那给我来一碗!”
半夏应了一声,“好咧——”
碗是粗瓷大碗,凉粉是半夏用凉粉草做的,有些碧青的透明,打碎成块,加上红糖水,又是在井里湃过。凉爽爽的看着就喜人。
妇人接过,喝了一口,咂摸了一回,面色有些古怪,而后咕噜噜倒是喝完了。
“我倒是还头一回吃了这有些酸的凉粉。”
“婶,这里头加了浆果呢。吃着更是酸爽。”
喝凉粉的人立马就变多了起来,还有些过意不去愣是要给钱的,半夏自然拒绝了,但她让人进来坐,倒是真没有人。这地方的人倒是还淳朴。总觉得喝了凉粉已经占了人家便宜了,哪里还好意思进去占着人家做生意的位置。
而开张的时候,还没有到晌午吃饭的时候,是以一开始人并不多。
半夏却是也不着急。
终于,有个粗壮的汉子挤进来,“这闻着挺好,一早上杀猪,这前胸都贴后背了,给我来一碗!”
买卖就这么开张了……,半夏笑得更欢。
一大海碗的螺蛳粉,上面是红红的辣椒油,而后是炸过的花生、炒好的酸豆角跟木耳,炸好的腐竹,上面还卧一个卤蛋。
张屠夫的眼睛都瞪大了,要知道刚才他要吃的时候,心里还是嘀咕的,毕竟一碗粉卖五文钱,还被别人笑过,外面的粉可是才两文一碗,听说炒粉现今贵了一点,他也是饿了,抱着尝新鲜的念头进来试试。他不缺这几文钱,却不愿意做那冤大头。
此时一见,吃了两口,脸色一变,端着就起身。
一旁的张留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如何。
苏有礼在里头煮粉,他自告奋勇地来帮忙,要是有什么人闹事他也是不怕的。
见张屠夫如此,他赶紧说道,“大兄弟,可是不合胃口?”
张屠夫甚至都来不及搭理他,直直把粉端到了棚子入口,那还围着很多吃凉粉的人,嗓门粗大地道,“看看,看看!你们见过这样的粉?这是啥,鸡蛋!这是啥?肉!谁特么的刚才说老子冤大头的,这米粉摊子以后再如何,也是我张屠夫第一个吃上的!奶奶个熊,可让咱占了一回先!”
说完,呼啦啦地就端着碗在那吃了起来。
一碗粉本来就没有多少,何况张屠夫那个体型。
张留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半夏正在派凉粉,见此不由得失笑,心里暗想以后去张屠夫家买肉才对,这活广告啊!
果然,这广告的效应是惊人的,在张屠夫吃完一碗吆喝第二碗的时候,棚子里已经坐进去不少人。
张留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今日这鸡蛋卤肉都是送的啊,咱这是小本生意,现在是赔本赚吆喝,过几日,五文钱可吃不上这个!”
螺蛳粉本来就辣,此时天气又热,吃下去浑身都冒汗,痛快淋漓。
此时,又有人发现新奇的。
“这米粉还是圆的!难不成不是蒸出来的?”
“去,那蒸出来的,只能炒粉吃!配这个汤不合适,这粉弹着呢,嚼着舒服。”吃了粉的人,似乎很有发言权。
大汗淋漓之后,再喝一碗又甜又凉爽的凉粉,整个人更是惬意无比,浑身的毛孔,没有一个不舒服的。
渐渐时近中午,棚子里已经座无虚席。
甚至有些人赶来。端着碗在一旁站着吃的。
半夏依旧还在派凉粉,偶尔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让让,让让,这有不要钱的凉粉。我也来一份!”声音尖利,却不是周氏又是谁。
却说今日她是出来卖芭蕉的,苏家院子就有好几棵芭蕉树,她又是个坐不住的,卖豆腐卖香蕉,图个自己舒坦,还能昧下几文钱,何况跟林氏斗,她总是吃亏,倒是不如出来舒坦。
在她挤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半夏一手拎着木勺,一手拿着碗,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她就有点心虚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很是不舒服。
很快。周氏就漏风地说道,“哟,是半夏啊!这做起大买卖来了我还不知道呢!家里现在卖米粉呢?要说这摊子,还是家里的……”
周氏见半夏不搭理她,又对周遭的人说道,“这地方以前,我家婆母也是出来做过买卖的。”
还没有说完。就被脆生生地打断了,“四婶,这都分家了,田地只分了一点给我,这棚子给我们的时候,也没有一点能用的。之前卖豆腐,也不让我们做了,要不是想点法子,我们总也不能饿死,这凉粉你接着——”
家丑不外扬半夏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知道没有用,周氏都做得出来,她自然也不怕说,何况卖豆腐的时候,很多人也是知道的。
“原来就是那个东望的苏家啊!”
“可不是,我听说人家好容易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厚脸皮。”
“幸亏这边还有点法子,要不然,被吃得骨头都剩不下,你瞧说不做豆腐,还真的不做了,我就瞧着这老板眼熟,说来好久没有吃上他们的豆腐了,这可是顶好的,卖的这米粉,肯定信得过。”
人果然都是同情弱者的,半夏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说,不仅打击了周氏,还取得了这样的效果。
苏有礼跟李氏,这么多年卖豆腐,也是认识不少人的,他们又都是实诚的性子,自然积累了好些口碑。
而李氏似乎知道周氏过来,挤出来瞧,就看见这样的情景。
周氏恨得咬牙切齿,五文钱一碗的米粉啊!他也真的敢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偷偷摸摸留下的三文钱根本不值一提,那欣喜烟一般地散去,一股酸意冒起来,怎么也止不住,但四周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饶是她脸皮厚,也只撑着喝完凉粉,逃也似地走了。
李氏这样一出来,正好又跟那些相熟的人拉了几句家常,回头忙去了。
瞧着这人来人往的,半夏的凉粉也算是派完了。
这汤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熬好的。
她预计的是,第一天要是能卖出两百碗,也算是顶天了。
哪知道,还没到下半晌,汤就见了底。
米粉也是用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