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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妈妈说话时,周珺琬一直微蹙眉头静静的听着,待文妈妈说完后,方压低了声音问道:“韩夫人就只说了要太夫人和夫人给她一个说法儿?她就再没别的话儿了?”
韩夫人没有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说出要退婚的话,只是退而求其次的说了要周太夫人和宁夫人给她一个说法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没想过要退了齐家这门亲事,再为女儿寻一门更好的?毕竟韩小姐就算出身再清贵,品貌才性再美丽再大方,顶着一个退过婚的名头,也是不容易再寻到一门更好亲事的,韩夫人是不是正因为顾忌着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咽下这口气?
念头闪过,周珺琬心下禁不住一阵阵的烦躁,果真韩夫人选择了咽下这口气,那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且很快便要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了?
——换作她今日处在韩夫人的立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仍不想退亲的话,那便只剩下一条路,逼着宁夫人除了她,为自己女儿过门后铺平道路。而宁夫人出于心虚理亏,再兼之本就不待见她,是一定会答应韩夫人要求的,到时候她便极有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万幸的是,她早在还未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行动之前,已将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韩夫人有可能不会退亲这种可能性,并针对其制定出了应对之策。
当下因压低了声音吩咐文妈妈:“继续留意宜兰院那边,想办法打听出夫人与韩夫人都说了什么,不要吝惜银子,眼下花再多也是值得的。再就是传话给陆炳家的,让陆炳设法将今日之事都传出去,力争让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的存在,记得把话说难听一些,说韩家不肯退婚是因为看重西宁侯府的权势,所以宁可委屈女儿,说韩家为了自家女儿,不惜逼死我这个孤女,横竖我也无人可靠,说我并不是自愿给二爷作二房,而是被太夫人挟恩逼迫的,如今侯府为了未过门的二少夫人,又要逼死我了……总之怎么难听怎么说,务必要说到韩家退亲为止……”
只要这些流言传到韩大人耳朵里,以韩大人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十有八九会做主退掉韩家这么亲事,并且不会坐视齐家伤她性命,不然韩家便是逼死她的凶手。
之前她赌韩夫人知道她的存在后会退掉齐家这门亲事,赌注是韩夫人一颗为人母的心;现在她赌的则是韩大人身为读书人最爱惜的名声,只不过赌注已换成了她的性命!
韩大人是读书人,是清流,历来读书人清流之流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名声……文妈妈一点就透,忙不迭点头应了,待服侍周珺琬出了净房后,便找了一个红绡几个都不注意的时刻,自去安排去了,暂不细表。
章五十四 不容回寰
宁夫人不由分说拉着韩夫人回到自己的宜兰院,连众伺候的下人都来不及屏退,便急声对韩夫人说道:“雅如,今日之事你是真个误会了,待我细细与你分说一番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还是王大贵家的知机,忙摆手示意众伺候之人都退了下去,又去耳房沏了一杯韩夫人爱喝的碧螺春来奉上,方悄无声息退出门外,坐到门前的台矶上,不许一个人靠近。
再说韩夫人之所以会选择今日登门兴师问罪,自然是有备而来,一来今日来的客人并不若前两日来的那般尊贵,果真双方闹将起来,场面不至于太难看,却又能保证事情很快便传扬开来,让世人都知道是齐家不仁在先;二来前几日她一直在费心求证此事的真假,没有十足把握,她是断不会登门的。
因此一闻得宁夫人的话,便冷笑嘲弄道:“哦?夫人既说我是真个误会了,那我且先听听夫人有什么话说。我也知道夫人素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今儿个便要看看,夫人究竟怎样将死的说成活的,将活的说成死的!”
宁夫人被噎得一窒,却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再一味的否定或是抵赖都是没有用的,韩夫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既敢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要自己给她一个说法,那就证明她已将事情弄了个水落石出,她越否定抵赖,她便只会越生气,倒不如直接承认了的好,指不定事情还能有一线转机。因忙抬起头来,满面羞愧的看着韩夫人,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说道:“雅如,你我要好三十几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少游他如今的确有两个房里人……”
声音越说越小,但很快又大了起来,急了起来,“但那都不是他自己愿意收的,而是被太夫人逼的!你也知道我们家侯爷有多孝顺,那个老不死的又有多刁钻,她只轻飘飘说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别说少游,就算是侯爷,也半个不字儿不敢说……”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一语未了,已被韩夫人冷笑打断,“就算人是太夫人所赐,难道太夫人还能硬逼着他去与之圆房不成?今儿个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宁夫人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这辈子都还没似现下这般难堪过,“话不是这么说的……少游已经那么大年纪了,旁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快启蒙了,少衍又是那么个情形,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娘儿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但那个小狐媚子绝不是少游的什么二房奶奶,只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原本我想的是,待瑟瑟进门后,要抬举或是要打要卖,都只凭瑟瑟这个主母一句话……”
“然后好叫我们瑟瑟一进门便背上‘善妒’和‘不孝’的罪名?”话没说完,已被韩夫人再次轻飘飘打断,眉眼之间仍满满都是嘲弄,嘴角也一直弯着一个嘲讽的弧度,“既是如此,夫人怎么不自己出面先将她给打发了,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拿我们瑟瑟当亲生女儿般看待吗?今日若是换作二小姐遭遇了这样糟心事,夫人也打算让二小姐过门后自己去裁决?”
让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半点委屈也不曾受过,千娇万宠养大的宝贝女儿一进门便遭遇这样的糟心事儿?让她的宝贝一进门便背上善妒和不孝的名声,为夫君和太婆婆不喜,为世人所诟病,甚至因此坏了她家老爷的官声和她自己的名声?宁凤仪欺人太甚,西宁侯府欺人太甚!
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还真当他们韩家没人了是不是?!
宁夫人被噎得又是一窒,她若是能在周太夫人眼皮底下将周珺琬解决了,今日也不至于会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处境了!
当下不由越发将周太夫人恨到了骨子里,也对之前没有听王大贵家的劝将周珺琬除了之事越发悔青了肠子。然面对韩夫人的嘲讽,她还不能发怒,还得尽可能将姿态摆到最低,以期能稍稍平息一些韩夫人的怒火,“雅如你放心,待会儿我便将此事回了我们侯爷,一定会给韩大人和你一个满意的说法,也一定会给瑟瑟一个满意的交代,必不会让她过门后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的!”
如今韩大人官做得如日中天,门生遍天下,齐亨一定舍不得失去这个亲家,一定会苦劝老不死的,必要的时候,甚至极可能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另一方面,那个小狐媚子又已然失了老不死的欢心,两厢里夹击之下,此番应该能将其除掉了罢?
换作是旁的母亲,宁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十有八九都会顺水推舟,见好就收,就此将事情给揭过去,以免女儿过门后被婆婆变着法子的磨搓。
但韩夫人不是旁的母亲,她这辈子便只得韩小姐这一缕血脉,看女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又如何舍得让女儿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事实上,方一得知了周珺琬和她那个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的存在之初,她已拿定主意,要退了齐家这门亲事,另为女儿择婿了,之所以之前没有当着那么多宾客和周太夫人的面儿将退亲的话说开,不过是想给西宁侯府,也给宁夫人保留最后一丝颜面罢了。
平心而论,齐少游并不失为一个好夫婿人选,本来他就比女儿年长七岁,女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儿时,他已长大成人了,成亲前有一两个房里人也是情有可原,如果只是这样,韩夫人根本不会这般不依不饶,毕竟打小儿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有房里人和有一个二房奶奶是一个概念吗?尤其那个二房奶奶还是周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儿,正经的官家嫡小姐,还差点儿就生下了侯府的庶长孙,是可以想撵走就撵走,想发卖就发卖的吗?
韩夫人这辈子就受够了表妹姨娘的气,——当年她嫁进韩家生不出孩子来时,彼时犹在世的韩老夫人也曾做主,让韩大人纳了其远房表妹为贵妾,让她不知明里暗里生了多少气,后还是韩老夫人离世了,她又使了好些手段,方将其除去了,却是人虽已除去,至今想来仍余恨未消,她可不想再让女儿也重蹈自己的覆辙了!
因冷冷说道:“西宁侯爷和夫人的确该给我家老爷和我一个满意的说法,不过小女那里就不必了,因为我已决定为小女退掉贵府这门亲事了!媒人明日便会上门送还令公子的庚帖,贵府的小定礼我也会遣其一道送回,还请夫人将小女的庚帖也还与媒人,大家好聚好散!我言尽于此,就不多说了,告辞!”
一边说,一边已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话落的同时,人也已消失在了门后。
章五十五 暗中相助
“……王大贵家的一直守在门外,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怕露了马脚,因此只隐隐绰绰听到了这几句话,还请爷恕罪。不过,韩夫人才一离开,夫人便砸了茶盅,应当是与韩夫人谈崩了,不然不会生这么大的气。”韩夫人怒气冲冲的前脚方离开西宁侯府,绿意那里后脚便得了消息,彼时正低声的回禀齐少衍。
齐少衍一边听,一边微蹙眉头若有所思起来。
‘长者赐,不可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庚帖’、‘好聚好散’……再结合宁氏怒砸茶盅之举,看来韩夫人已经提出要退亲了,不然宁氏不会气成那样。
齐少衍心下不由一阵快意,宁氏,你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平日里视若草芥的人背地里捅上这样狠的一刀罢?果然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宁氏,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继续盯着宜兰院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即刻再来报!”
淡声吩咐完绿意,齐少衍双手一转轮椅,打算到书房去。
“回来!”却在轮椅走出没两步后,猛地停住并将已走出门外的绿意唤了回来,只因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以宁夫人对韩家这门亲事的看重,就算韩夫人已提出退亲了,她也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使出种种手段,让韩家看到她和西宁侯府的诚意,好收回退亲的话。更何况如今事情已不单只是退不退亲这么简单了,还关系到西宁侯府的颜面和声誉,只怕不止宁夫人,连齐亨甚至是周太夫人都不会眼睁睁的坐视韩家退亲。
而要让韩家收回退亲的话,要让他们看到西宁侯府的诚意,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小周氏这个明面上,也是实际上的始作俑者。她会被送得远远的,再无自由,也再无回西宁侯府的那一日,甚至极有可能还会因此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实在不明白,小周氏既然那般聪明,既然那般算无遗策,怎么会连这一点都算不到?须知这类阴微事在表面光鲜,内里实则肮脏不堪的所谓高门大户早已是数见不鲜了!
她是一时没想到一旦事发了自己所会面临的危险,还是已经想到了,却无力扭转,只能听之任之发展恶化下去?敌人的敌人虽未必就是朋友,至少小周氏目前还算得上是盟友,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宁氏逼死了,不然以后宁氏的生活可就要少很多“乐趣”了!
齐少衍思忖了片刻,才吩咐绿意道:“即刻放消息出去,就说小周氏闻得韩家要退婚后,当即便病倒了,如今已是卧床不起,水米不沾牙,齐家正打算要将其送去城外的庄子上静养。再就是说韩家虽提出了要退亲,实则不是真的想退亲,不过是想逼死小周氏,为自家女儿进门铺平道路罢了,横竖小周氏不过一介孤女,无人撑腰,逼死了也是活该,谁叫她不长眼挡了他家女儿的路?记得千万把这些话传到韩大人耳朵里!”
唯今之计,也只有利用舆论的威势,来至少暂时保住小周氏的性命,待保住了她的性命后,再图后计了。
——齐少衍显然与周珺琬想到了一块儿去。
只是此时此刻,不管是齐少衍还是周珺琬,心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了。他们都在赌,以周珺琬的性命为赌注在赌,且即便此番能赌赢,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以后的路就一马平川,再无险阻了;但若是赌输了,周珺琬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自己的性命了!
“哐当——”
韩夫人的背影还没彻底消失在宁夫人视线以内,原本放在榻上小几上的青花灵芝纹小盖钟茶碗已被她重重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