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时间,宜兰院正屋内外是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宁夫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
宁夫人压根儿没想过韩夫人会直接提出退婚,就在刚才以前,她还一直以为韩夫人之所以这般不留情面的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将周珺琬存在之事闹开,是为了给女儿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以确保女儿过门后不说在西宁侯府横着走,至少不会轻易受委屈。
因此她着急归着急,难堪归难堪,心里却不是十分慌乱,总觉得事情还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以内,还大有回寰的余地。
却没想到,韩夫人竟会强硬到那个地步,根本连半点回寰的余地都不留给西宁侯府,径自便提出了要退亲,就算是西宁侯府理亏在先,她也太得理不饶人了!
屋内的动静,守在门外的王大贵家的自然比任何一个人都听得更清楚,虽然知道宁夫人正处在盛怒当中,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走进了屋里。
也不敢径自上前去劝宁夫人,而是先用帕子包着手将地上的碎片都拾在了小匣子里,悄无声息的拿去隔壁耳房处理了,又重新给宁夫人沏了一盅茶,放到小几上后,方小心翼翼开了口:“夫人且消消气儿,韩夫人跟您是多年的好友了,才不过只是出于一时激愤,所以才口无遮拦罢了,待回去后一细想,指不定自己就先后悔了。夫人千金之躯,若是因此而白气坏了,岂非太不值当?还有二爷,您让他可怎么样呢?”
“一时激愤?”宁夫人声音虽压得很低,神色却十分激动,目光也十分凌厉,“一时激愤便可以那般口无遮拦,咄咄逼人?一时激愤便可以那般得理不饶人?还真当我们西宁侯府是可以任她揉搓的软柿子不成?还好意思说什么‘牛不喝水谁还能强按头’,也不想想少游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还真为了她女儿作和尚不成?她有本事就真退亲,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再找到似少游这般百里挑一的女婿不能……”
宁夫人狠狠发泄了一通,也不知是说累了,还是终究有几分理亏,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胸口却似有一团火在烧一般,让她只觉若再不做点什么来“灭火”,她整个人就要被烧死过去了,因狰狞着脸恨声吩咐王大贵家的:“立刻去给我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立刻去查!一旦查出是谁来,即刻乱棍打死,扔乱葬岗子喂狗去,看以后还有谁敢乱嚼舌根!”
王大贵家的知道主子还未消气,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只屈膝应了一声“是”,便自安排去了。
章五十六 斩草除根
王大贵家的方离开,郭妈妈轻手轻脚进来了,见宁夫人一脸的怒气,虽知道这会子最好不要惹她,以免被迁怒,想着前面还有众多宾客,戚夫人婆媳毕竟也是客人,招呼起来难免有那么几分名不正言不顺,不免给客人以轻慢之感,说不得只能壮着胆子上前,屈膝福身,小心翼翼的明知故问道:“禀夫人,大舅夫人让奴婢来问,夫人这边多早晚能完事?客人们都还等着夫人呢……”
彼时宁夫人犹沉浸在熊熊的怒火当中,果然迁怒她道:“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不成!难道我做事还要你来教,我自己没有分寸的?”
骂得郭妈妈低垂下了头去,再不敢吱一声。宁夫人又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微,也知道这样宾客满堂的日子自己这个主人却不在委实不像,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脸面还是要顾忌的,因喝命郭妈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打水来,服侍我净面换衣裳!”
郭妈妈闻言,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叫人打了热水来,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宁夫人梳洗了一回,又换过衣衫头面,用宫粉匀了脸黛石描了眉,至少表面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什么二致后,方簇拥着她复又去了前面。众宾客都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了,当然,是等看好戏等候了多时,一瞧得宁夫人出来,好几个当即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前,笑道:“怎么不见韩夫人?夫人与她的误会可都已解开了?”
其余没有迎上前的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摆明了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
直把宁夫人气了个半死,却还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还得强挤出满脸的笑意,道:“我与我们亲家夫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多谢大家关心!”‘关心’两字有意被她咬得极重,就是在暗示众人最好识趣些,别再纠缠这个话题,省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但偏就有那不识趣的,不待她话音落下,已笑嘻嘻的接道:“夫人既说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怎么不见韩夫人呢?我还说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想跟她说几句体己话儿呢!”
却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袁闽的夫人陈夫人,她的一个庶子娶了宁家旁支的女儿,与西宁侯府也算沾着几分亲,故而在今日被宴请的宾客之列,只不过她向来都与宁夫人不对付就是了。陈夫人说完,不待宁夫人答话,又笑向旁边一位夫人道:“我记得甄夫人也向来与韩夫人交好,只怕也有不少体己话儿想与她说罢?”
宁夫人这会儿扑上去撕烂陈夫人嘴的心都有了,忍了又忍,到底强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亲家夫人身子不适,已先回去了,陈夫人既有心,不如这就追她去?她才走了没一会儿,指不定陈夫人很快便能追上她。”
吩咐郭妈妈,“替我送陈夫人出去!”
逐客的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被逐客,陈夫人面上挂不住,笑容也冷了下来,道:“不劳夫人相送了,我自己会走!”说完便拂袖而去了,哼,撵她走,她还不想多待了呢,今日这场“好戏”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她不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传扬开来,让她宁氏和西宁侯府丢尽颜面,她的‘陈’字儿就倒过来写!
余下众宾客虽有心再八卦,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说不得只能强压下心里熊熊的火焰。只是也没有再多待,都只用毕了午宴,便迫不及待的纷纷告辞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把今日之事告诉给旁人知晓。
好容易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宁夫人脸上的假笑再挂不住,黑着脸一行往垂花门里走,一行冷声问郭妈妈,“太夫人这会子在哪里?侯爷又在哪里?告诉侯爷我有急事找他了吗?”那个老不死的,出风头时次次不落,一有糟心事时,就立刻变缩头乌龟了,只图自己躲着受用,把烂摊子都扔给她,指不定此番之事就是她捣的鬼亦未可知!
郭妈妈忙看一眼跟着的众丫头婆子,待其全部知趣的退后几丈后,方低声道:“太夫人说急得心口疼,一早便回了萱瑞堂,侯爷这会子正领着二爷送外院的客人,说是送完客人便进来。”她有意没提齐少灏,就是怕宁夫人听了齐亨时时不忘后者越发怒上加怒。
“心口疼?”只是宁夫人闻言后,脸还是越发黑了,咬牙切齿道:“都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成日里又是捧心又是托腰的给谁看呢?还真当自己是西施不成?”个老不死的,她若是早早死了,又何至于生出今日这些事端来?
又恨声问周珺琬的动向,“那个小狐媚子呢?”说来说去,还是怪她前番心太软,不然今日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这一次,她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红绡那边一直没传话来,当是一切安好,夫人只管放心。”郭妈妈忙回道。
“很好……”宁夫人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森冷如冰,饶是在大白天里听了,也由不得人不打寒颤,“今晚上就让她‘病’倒罢,待明儿侯爷和我去韩府回来后,即刻送去城外的庄子上,省得府里别的人过了病气!”
“是,夫人。”郭妈妈又低低应了一声,嘴上虽未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知道周珺琬这一“病”,便再好不了了。
宁夫人和郭妈妈都以为倚松院那边一切尚在她们掌握之中,万万想不到周珺琬此刻压根儿就不在倚松院内。
章五十七 巧舌如簧
“……韩夫人已明文提出要退亲了,之前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她更是丝毫情面不曾给侯府留,可见是真铁了心要退亲。但以夫人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退亲的,到时候琬儿的处境势必堪忧,被送去庄子上任我自生自灭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会因此而赔上性命,求太夫人救琬儿一命,琬儿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太夫人的大恩大德!”
萱瑞堂内,周珺琬彼时正跪在地上,泣涕交加,楚楚可怜的哀求周太夫人救她性命。
虽有王大贵家的亲自坐镇宜兰院正房,打探消息不容易,但文妈妈还是幸运的自宜兰院两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无意的交谈中,得知了韩夫人毫不客气向宁夫人提出明日便使媒人上门退亲之事,当即便回去告诉了周珺琬。
——当然主仆两个都不知道,她们的“好运”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周珺琬闻言后,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的计划到底还是成功了,她这一局总算是赌赢了;忧的则是宁夫人势必不会同意退亲,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韩夫人收回成命,到时候即便有那些舆论造势,但宁夫人要让她“病”死,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她必须要再多一层保障,才能再多一分安全,而周太夫人无疑就是她的这层保障。于是才有了眼下她跪在周太夫人跟前儿这一出。
周太夫人说是心口疼,所以才连午宴都没参加,便自回了萱瑞堂歇息,但吃瘪的是宁夫人,最没脸的是宁夫人,这会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也是宁夫人,又不是她自个儿,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急得心口疼?若非此事伤的不止是宁夫人的颜面,还包括西宁侯府的颜面,她都要忍不住拊掌大笑以示痛快了,又怎么可能会着急,还急得心口疼?
不过是不想面对那个烂摊场,所以随便找的借口罢了,事实上,她这会儿巴不得做点什么来再给宁夫人添点儿不痛快,一出平日里所受的恶气呢。
横竖对韩家这门亲事她自来便不满意,早巴不得亲事黄了能挑个自己中意的孙媳妇儿,省得将来宁夫人多个帮衬,要对付起来更不容易;横竖事情又不是她挑起的,她便不算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宁夫人到时候便是要怪她,也无从怪起!
因此一听完周珺琬的话,她即刻便大包大揽道:“这个家多早晚轮到她全权做主,想谁生谁就生,想谁死谁就死了?我还没死呢,岂能容她一手遮天!你放心,我必不会白瞧着她伤害你性命的,不但不会白瞧着她伤害你性命,连送你去庄子上都不能够!‘长者赐不可辞’,‘打狗尚要看主人’,别说你是我这个祖母给少游的,论起来又是少游的表妹,就算是我身边的猫儿狗儿,作晚辈的尚且轻易伤不得,他韩家不是号称书香世家吗?难道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
冷哼一声,“再者说了,少游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儿女绕膝,妻妾满堂了,他韩家难道是想他做和尚,是想他、想我们齐家绝后不成?这还没过门呢,就管起夫君的房里事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也不怕传了出去惹人笑话儿手伸得太长?就算要发落少游的屋里人,好歹也等到过了门!如此善妒又不孝的孙媳妇,我还不想要呢,她韩家倒好,倒还有脸先提出退亲,既是如此,我就遂了她的意,看她还能再找到我们少游这般万里挑一的好夫婿不能!”
说完命周珺琬,“你且起来,凡事自有我给你做主,不必害怕!我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儿把你怎么样!”
周珺琬临来之前,还曾担心过周太夫人会因顾全大局,而不理会她的死活,毕竟齐少游不止是宁夫人的儿子,也是周太夫人的孙子,更是西宁侯府的二爷,他若被退了亲,西宁侯府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甚至还会连累到齐少灏和齐涵芝姊妹的终身。她来之前都已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她了。
不想她终究还是高估了周太夫人的气量和大局观,也就难怪她在与宁夫人的明争暗斗中,会十次里有九次都处于下风了,说句不好听的,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不过也幸得周太夫人气量狭小,没多少大局观,她方能险险将她糊弄过去。
却并不就起来,而是拭了泪,看向周太夫人感激得不能再感激的说道:“太夫人这么说,琬儿就放心了,太夫人对琬儿的大恩大德,琬儿永铭于心,来世一定结草衔环来报!只是太夫人这般为琬儿着想,琬儿也不能不为您老人家着想。您老人家请细想,如今明面儿上看,琬儿是失了您欢心的,也正是因为此,夫人如今待琬儿才渐渐有了好脸子,若是此番您大张旗鼓的护着琬儿,夫人必定会疑心咱们之前是作假,到时候咱们的计划岂非只能付诸东流了?您老人家待琬儿这么好,若是为着琬儿坏了您的大事,琬儿岂非万死也难辞其咎?到时候琬儿又还有何颜面苟活于这世上!”
一席处处透着熨帖的话,说得周太夫人满心的受用,因放柔了声音问道:“那依你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