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要是被外间上夜的丫头婆子们听了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当下连想都来不及想,便已一把捂住了周珺琬的嘴巴,在她耳边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想把倚松院所有的丫头婆子都叫来,好叫她们都知道我已不行了之事……”话还没说完,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样说,岂非等同于承认了自己已的确不行之事?
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心虚、沮丧、难堪、悲愤、怨恨……总之是什么表情都有,捂住周珺琬嘴的手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已打算破罐子破摔,跟着颓然的放了下去。
周珺琬借着朦胧的灯光将齐少游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只觉一阵阵的快意,面上却是一副受惊过度,却又恍然大悟,以致连哭都忘记了的表情,“这么说来,爷竟是真个……难怪爷这阵子瘦了这么多,憔悴了这么多!那爷瞧过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爷还这么年轻,太夫人也正要给您说亲,可不能这样下去,且爷膝下至今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呢,可该怎么办……”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已比方才小了许多。
但仍哭得齐少游一阵阵心浮气躁,一脸凶相的低喝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么,还看太医!我告诉你,你最好当作今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件事给我捂烂在了心底,凭是谁都不能告诉,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对你不客气了!还有,不要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再大的福气也给哭没了,只剩下晦气了!”
似是被齐少游的凶相给吓住,周珺琬再不敢哭了,只是抽抽噎噎道:“妾身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二爷只管放心!”
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的劝道:“只是不看太医怎么成呢,总不能就任它这样下去罢?太夫人已经着手在给二爷说亲了,只怕转眼间新少夫人就该进门了,到时候可该怎么样呢?而且太夫人还等着抱曾孙,侯爷和夫人也等着抱孙子呢,依妾身说,二爷还是悄悄儿的瞧瞧太医去罢?”
话音刚落,齐少游已阴森森的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万一那个太医是个嘴碎的,私下里把事情给传开了,我以后还见人不见人?就算他真能给我治好,我到时候也未必有脸再见人,更何况谁敢下保太医就能治好我?再者,这些事也是你该管的?你便是想管,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罢!”
说完抓起衣衫胡乱穿好,便要翻身下床去,不欲再在这里多呆,省得继续在周珺琬面前丢脸。
却被也趁机快速穿好了中衣的周珺琬给拉住了,就势跪在床上,哽咽着小声说道:“爷说得对,妾身的确没资格管爷的事,但妾身敢说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妾身更爱爷的女人!如今看见爷这样,妾身心里的难过丝毫不比爷少,叫妾身怎么能不为爷担心,又怎么能不管爷的事?”
说着觑见齐少游的神色缓和了些微,才又继续道:“妾身平日里虽拙,对府里的情形也并非就一无所知,如今侯爷年纪大了,夫人膝下虽说有大爷和爷两个儿子,可大爷那个情形,不提也罢,夫人惟一能依靠的,便只有爷一个,偏三爷又是个再聪明伶俐不过之人,又有冯姨娘帮衬,夫人心里有多着急,为谁着急,难道爷心里没有半分体会的?如今偏又发生这样的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生伤心呢!求爷就听妾身一句劝,趁这会子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去瞧瞧太医罢,啊?不然真等到新少夫人进了门,一切可就真个迟了啊!”
周珺琬这番话,无一句不透着贴心,无一句不是在为宁夫人和齐少游母子两个着想,也就难怪得齐少游会听住,且越听神色越缓和了。
齐少游这些日子又何尝没考虑过周珺琬说的这些问题?恰恰正是因为他考虑过了,且考虑得更远更多,所以他才会那般懊丧和绝望的!
他才二十二岁都不到,家未成,业未立,果真自此就不行了,他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况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活便能活的,只怕到头来他们母子还得反过来去看冯姨娘母子那对奴才的脸色,他又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来得痛快!
可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去找太医瞧病,哪怕只是悄悄儿的,也没那个胆子,只因这不只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颜面,还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这万一要是被旁人知晓了,他的一切就真是完了!
但无论如何,能得周珺琬说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他心里还是不无受用的,至少琬儿是真心爱他,是真心在为他着想;亦连被她无意发现了秘密之事,他这会子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的,甚至心下还浮过了一丝久违的轻松,毕竟一个秘密压在人心上久了,又没人能为自己分忧甚至连对着倾诉的人都没有的感觉委实太糟糕,他如今总算不必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面前都保持高度警惕,惟恐什么时候便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去了,至少在琬儿这里,他可以不必再草木皆兵,可以彻底的放松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齐少游再看向周珺琬时,神色才会越发的缓和,甚至眼神还染上了几分柔和。
他顺势坐回床上,握了周珺琬的手,眉头深锁,情绪低落的叹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但此事干系甚大,我委实不敢掉以轻心,贞华院那对母子时刻都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也是知道的,父亲又自来偏心,万一让他们瞧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别说议亲了,只怕连本该属于我的世子之位,都会落到老三那个奴才秧子的头上去,你说我又如何敢瞧太医去?”
说着苦笑一声:“我实在冒不起这个险,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一席话,说得周珺琬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没了言语,好半晌方轻声道:“可话虽如此,爷总不能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旁的事且先不说,太夫人不日便要给您议亲了之事可该怎么办?还有爷也总不能经年累月的都歇在外书房罢?时日一长,只怕也是会招人话柄的……”
齐少游闻言,思忖了片刻,方沉吟道,“你说得对,这两件事都已是迫在眉睫了,总要尽快想法子应付过去才是……这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我方才已想到了一个,只是说不得要委屈委屈你了……”在回来倚松院之前,他便一直在为这两件事发愁,只不过一直没愁出什么好法子来罢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想到法子了,倒是没想到今夜进内院这一趟,会不虚此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珺琬如何猜不到齐少游口中的“法子”是什么?简直就是正中下怀,但面上却一副懵懂的样子,急声问道:“什么法子?只要能为爷分忧,妾身什么委屈都不怕!”
果然就听齐少游道:“这第二件事嘛,倒是好应付过去,我只要夜夜都歇在你屋里,自然就不会有人动疑了!除非,除非你不慎说漏了嘴……”
话没说完,已被周珺琬急急打断:“妾身怎么可能说漏嘴,妾身连文妈妈和锦秀都不会告诉,爷若是不相信,妾身可以发誓的!”
齐少游就微微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不过白说一句罢了,哪里就至于发誓了?这第一件事就要难一些了,不过那日你已当着祖母的面儿说过便是要为我们弟兄三个议亲,好歹也要先问过我们意思的话儿,我倒是可以据此作作文章,无论祖母选中哪家,我都说不喜欢便是!只是我这样违背祖母的意思,期间又一直歇在你房里,祖母只怕会越发的不喜欢你,觉得是你迷惑了我,不但祖母会越发不喜欢,时日一长,次数一多,只怕娘那里也会渐渐对你生出意见来,势必都会给你气受,你可真想好了要为我分忧?”
周珺琬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坚定的道:“妾身已经想好了,无论将来要受多少委屈,都愿意为爷分忧!妾身本就是爷的人,不但人是爷的,心也是爷的,为爷分忧,既是妾身应当应分之事,也是妾身心甘情愿之事,妾身只求将来爷做了世子爷和侯爷后,心里能一直为妾身保留一席之地,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如果说方才齐少游对周珺琬更多还只是存的利用之心的话,那这会儿他便只剩下感动了,他再想不到周珺琬会爱自己爱到这个地步,为了他什么委屈都愿意做,他素日里实在太对她不住!
当下便忍不住搂了她,动情的说道:“你放心,只要我做了世子爷,将来再做了侯爷,势必不会亏待你,势必会为你挣得一个诰命,让你凤冠霞帔,这辈子享尽富贵荣华!”
“有爷这种话,妾身便放心了!”周珺琬自是一脸的感激不尽,说完不忘叮嘱齐少游,“太夫人那边只怕不日就要再提给三位爷议亲之事了,爷记得到时候态度坚决一些,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待齐少游应了后,又软声道:“妾身还有一个要求,只求将来太夫人和夫人给妾身气受时,爷能尽可能护着妾身一些,别叫妾身太失颜面,好吗?”
齐少游正处于大受感动之际,自是她说什么便应什么。
二人又低声闲话了几句,才心情各异的睡了过去……
章七十三
一连几日,齐少游都是歇在周珺琬屋里的,且频频要水,以致周珺琬小院里众伺候之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进出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几分,毕竟只有主子圣宠不衰,她们的日子才会更加好过。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是一有机会便往周珺琬院里跑,兼之近日宁夫人待她又看重有加,如此两厢里一结合,有关周珺琬不日便将被扶正做二少夫人的那个传言,也在西宁侯府有愈演愈烈之势,以致不几日,连周太夫人和宁夫人都知道了。
对此婆媳二人的反应倒是难得的不约而同,那就是皆不痛快,且各有各的理由,周太夫人是觉得周珺琬如今跟自己已是反目成仇,果真让她扶了正,自己想娶个与自己一条心孙媳的愿望岂非只能成为泡影?那当初她还不如就直接扶持周珺琬呢,何必那样大费周章?
宁夫人则觉得自己的儿子连娶公主郡主都够格儿,周珺琬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做他的正室夫人?就算连日来她奉承伺候自己还算经心,以她为枪挤兑起周太夫人来也是得心应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多个姓周的正式儿媳来恶心自己!别说真做了,连有这样的传言,于自己儿子来讲都是污点,传出去都是要叫人笑话儿的!
因此双双认为那最先传出谣言的人真正该杀,为此宁夫人还特意命了郭妈妈彻查此事。只不过流言这种东西,就跟那天上的浮云一样,是摸不着也抓不住的,饶郭妈妈精明能干,颇有手段,最后也没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不了了之,暂且不表。
再说周珺琬因如愿发现了齐少游的“秘密”,致使他一连几日都歇在自己房中,造成了她“专房专宠”之势,一时间在府里是风头无两。
但只有她自己和文妈妈才知道,这不过只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罢了,因此心底那根弦儿反而比没“发现”齐少游的秘密之前绷得更紧,早晚去宜兰院给宁夫人请安时,打扮得便比往日越发素净,态度也比往日更要谦恭得多,就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来宁夫人的发作。
然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这一日,宁夫人到底在忍了几日后,再没忍住对周珺琬发作了。
彼时周珺琬正自丫鬟手里接过才沏的茶,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与宁夫人,“夫人,您喝茶!”
“你想烫死我啊!”却在将茶递给宁夫人的瞬间,被她猛地将茶盏打翻,当即便溅湿了半幅裙子,手也被烫了红通通的一片。
周珺琬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含泪告起饶来:“都是妾身的错,求夫人息怒,求夫人息怒!”
宁夫人冷哼,“平日里你奉茶时,可从没这么毛手毛脚过,是不是仗着少游这几日都歇在你房里,也学会拿大了!”
“妾身不敢,妾身从未有过此心,一心只想伺候好夫人和二爷,求夫人明鉴!”周珺琬忙小声辩道,心里却在冷笑,这齐少游不进来内院歇息时宁夫人要愁,还明里暗里拿话示意她也该劝着点齐少游才是,如今齐少游终于进内院歇息了,她却又要怪她了,还真是有够自相矛盾!
宁夫人心里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自相矛盾,但有一句话不是叫“此一时彼一时”吗?当日她是暗示过周珺琬要劝着点齐少游,别让他成日都待在外书房苦读,以致累坏了身体,可她并没有说过要让她周珺琬成日里妆狐媚子霸着她儿子不放,还频频要水!须知苦读只累身体一时,床第之事太过平凡,可是要亏一世的!
这也还罢了,她竟还敢生出那样的非分之想来,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宁夫人才对周珺琬生出的那几分好感,也因此而一下子消失殆尽,再次回到了最初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的模式。因冷冷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心里话,否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