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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方才也委实太不像话了,琬儿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二房,不比寻常姬妾,岂是她一个作小姑的随便打得的?且不说琬儿连日来已受了不少委屈,单只凭着她还没说亲这一条,她都不该说动手便动手的,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她还能再说到什么好人家?父亲平日里对女儿们便不甚看重,他身为长兄,正所谓“长兄如父”,眼见她做错了,又岂能任她再错下去?无论如何都该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尽快改正过来才是!
因此面对齐涵芳的委屈和指责,齐少游并没有像往常惹了她时那样即刻向她赔不是,百般拿话儿哄她并许以无数好处,而是继续冷声说道:“我是不是娘的好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评说,我只知道,作为兄长,就凭你方才胡吣的那几句话,我便可以打你一顿乃至掌你的嘴!你的《女四书》并《女诫》都白念了是不是,那些话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的吗?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
猛地拔高声音:“还不快给我起来,躺在地上成什么样儿,莫不是你还想学齐那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不成!”
喝命四周早已将头垂得低得不能再低的丫头婆子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了小姐起来!”
齐少游横眉冷对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吓人的,别说丫头婆子们唬住了,亦连齐涵芳也唬得不敢再哭,顺势就着丫头们的手,站了起来。
只是终究伤心委屈于向来疼爱自己的胞兄竟为了周珺琬骂自己推自己,且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儿,面子上也过不去,因又梗着脖子抽噎道:“推了我还不算,还想打我一顿掌我的嘴,你打啊,你掌啊,横竖为了那个女人,你连娘都敢顶撞背叛了,还把娘给气得人事不省,更何况我只是妹妹?你打啊,掌啊,打啊,掌啊……”
一边说,一边还步步朝着齐少游逼近,倒弄得齐少游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然人的怒气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她自己的气势也比方才弱了许多就是了。
兄妹二人正对峙着,王大贵家的红着眼圈心急燎火跑了出来,哽声哀求二人道:“好二爷,好二小姐,夫人是真不好了,求您二位就先别吵了,且先去看看夫人可好?”
齐少游闻得王大贵家的话,方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自己和齐涵芳吵了半日,都未听到里间宁夫人发出任何声响,这要是放在以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难道娘这次竟不是装的,而是真不好了?果真娘不好了,自己如今还不是世子,以后可怎么样?
这才开始慌了,忙问道:“娘不好了,可使人去请了太医不曾?父亲那里呢,可有使了人去禀告……”话没说完,自己已先意识到,连身为亲生儿子的自己都认为宁夫人这是在装病,不肯来瞧她,更何况父亲那里?便是使了人去,也只能是白搭。
遂没有再说,而是大步走进了里间去,后面齐涵芳见状,忙也跟了进去,当然,临去前不忘狠狠的剜周珺琬一眼。
却被周珺琬暗自冷笑着直接选择性无视了,然后也举步跟了进去,不亲眼瞧一瞧宁夫人人事不省的样子,又怎能消她心头之恨?
周珺琬一进得内室,目光便径自落在了宁夫人的床上。就见宁夫人正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躺着,一动也不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瞧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的确像是不好了,也难怪齐涵芳会害怕生气成那样。
周珺琬心下不由一阵快意,随即便将目光移开,不着痕迹开始打量起四周来,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角落紫檀木高凳上放着的那两盆夜来香上。
那两盆花较之她方送给宁夫人之初,已又长大了不少,瞧着枝繁叶茂的,不时还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香气,实在喜人得紧,显然宁夫人十分喜欢它们,不然下人不会将其照料得这般好。
喜欢就好,喜欢才会一直留着它们……周珺琬暗忖着,学着屋里众服侍之人,拿帕子捂住嘴,低声啜泣起来。
在齐少游和齐涵芳不时“娘,您醒醒”、“娘,您可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兄妹”的哀声哭喊声中,在周珺琬和满屋子下人低低的啜泣声中,太医终于由引路的婆子领着,姗姗而来了。
郭妈妈虽也跟众人一样红着眼圈,好在并没有失了往日的能干利索,忙指挥人将幔帐扯了起来,齐少游方迎了太医进来。
太医诊脉的结果先是让满屋子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夫人这是急怒攻心,兼之素日里劳累过度,忧思过重,以致夜间失寐所引起的外感加内伤,瞧着虽凶险,好在并不妨事,待下官开几剂药调养一阵子,便可望痊愈了!但只一点,夫人这夜间失寐的毛病并非一日两日了,以后若再像现下这般劳累忧思,只怕与寿数有损,当以静养为主!”
但随即心又都提了起来,她们宜兰院的人之所以能在府里横着走,皆因夫人乃手握实权的当家主母,若是夫人不再管家了,她们的好日子岂非也到头了?
尤其是齐少游,一颗心就更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母亲以后若都只能以静养为主,不能再劳累忧思了,岂不是意味着再没精力主持府里的中馈,只能将管家大权交出去,整个侯府也将不再在他们母子的掌控之内?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府里如今无人可用,果真母亲不能主持中馈了,主持中馈的权利少不得要落回祖母手里去,祖母又向来偏疼贞华院那对下贱母子,父亲那一颗心也是早就长偏了的,到时候那对下贱母子岂非很快就要坐大,越发威胁到他的地位?
不行,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尽快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章七十八
太医很快便开好了方子,讲明了熬药的方法和火候,由齐少游送了出去,余下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即刻便按太医吩咐,打凉水的打凉水来给宁夫人冷敷额头,熬药的去熬药,各自领着人忙活儿起来,一时间是谁也顾不上再理会周珺琬与齐涵芳,二人惟有大眼瞪小眼。当然,从头至尾都是齐涵芳恼怒兼不屑的瞪周珺琬,周珺琬可“没那个胆子”回瞪她,一直都低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样,顺便掩去眼底的异样光芒。
齐少游送罢太医回来,郭妈妈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齐涵芳忙上前接过,要亲自喂宁夫人。
却被齐少游半路将碗截了过去,几步走到宁夫人床头,扶了她靠在自己肩上,自己喂她吃起药来。只是他终究养尊处优,被人服侍惯了的,几时做过这等服侍人之事?行动间免不了笨手笨脚,捉襟见肘,以致一碗药十之八九都撒在了宁夫人的衣衫并被褥上,真正进她口的,充其量十之一二。
一旁王大贵家的与郭嬷嬷看不下去,忙赔笑上前劝道:“二爷,还是让老奴们来罢?”
齐少游却一脸悔愧的道:“都是我不好,才累娘病倒的,两位妈妈就让我稍尽一点孝心罢,不然我委实心里难安。”太医说了娘以后都当以静养为要,他可不能再惹她了,凡事都尽量顺着她,尽量引她开心罢!
这话说得王大贵家的与郭嬷嬷都是一脸的欣慰,暗想二爷心里终究还是孝顺夫人,将夫人放在第一位的,嘴上却继续赔笑道:“二爷千金之躯,不及老奴们服侍夫人都是惯了的,还是让老奴们来罢,省得累坏了二爷。”真再让二爷服侍下去,还不知道夫人多早晚才能醒过来,病又多早晚才能好呢!
齐少游不是没看见宁夫人衣襟及被褥间的狼籍,说实话,实在有些看不得,见二人坚持,也就顺势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就多劳二位妈妈了。”说完想着二人只怕还要给宁夫人换衣衫,于是避到了外间去。
余下郭妈妈忙命人又去端了碗药来,小心翼翼的服侍宁夫人吃毕,又与王大贵家的一道与她换过衣衫,折腾了这一番后,宁夫人终于长吁一口气,醒了过来。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见了,不由惊喜的叫了起来:“夫人,您醒了?”
这声音传到静候在屏风外的齐涵芳并外间的齐少游耳里,忙三步并作两步围到了宁夫人床前,果见宁夫人已醒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红着眼圈齐声道:“娘,您可算醒了!”
宁夫人初初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还是四下里望了一圈,又见满屋子人都红着眼圈,周珺琬则躲在角落里时,方猛地忆起了自己晕倒前之事,立刻便激动起来,“你个不孝子还来做什么,你不是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小狐媚子,不是跟老不死的搭上同一条船了吗?你还来做什么,是见我还没死,想再气我一次,将我活生生气死过去吗?”说着手指向门口方向,要齐少游马上滚出去。齐少游自然不可能真顺着宁夫人的话‘滚出去’,虽然他心里对宁夫人的气性大不无微词,但仍“扑通”一声跪到了宁夫人床前,温声道:“娘,都是儿子不孝,才会将您老人家气成这样,儿子心里已是后悔不来,只恨不能以身相代了,娘再这样说,儿子实在没有立足之地,惟有以死谢罪了!”说着红了眼圈,声音里也带出了几分哽咽。
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宁夫人就是再生齐少游的气,如今见他这样,心也软了,更何况王大贵家的还在一旁赔着笑脸劝说:“夫人您不知道,方才还是二爷亲自喂您吃的药呢,二爷待您,绝对跟您待二爷是一样的,只是牙齿与嘴唇再要好,也还有咬着的时候呢,过了那会子,自然也就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于是神色间不自觉已缓和了许多,只是终究还没彻底消气,因此虽没再拿话撵齐少游出去,却也正眼不瞧他。
然饶是如此,也够齐少游知道她消气了,忙趁热打铁道:“娘待儿子自小便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可儿子如今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却每每惹娘生气,想来委实是不孝之极,万幸娘此番有惊无险,不然儿子真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儿子向您保证,以后一定好生孝顺您,不再惹您生气,一定事事都听您的,再不会出现今日这般情形!”
听在角落里的周珺琬耳朵里,就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齐少游的保证和承诺,还真是有够廉价的,但凡是个人便能得到,也不知宁夫人会不会被他就这样糊弄过去?不过正所谓“知子莫若母”,以宁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想来当不至于轻易被糊弄过去罢?
“一定好生孝顺我,一定事事都听我的?”果然宁夫人听了这番话后,才消下去的那几分怒气复又涨了回来,且越发高涨,冷笑道:“这话儿你可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我可记得之前在萱瑞堂时,你对着老不死时也曾说过一样的话!怎么你以为你娘老糊涂了很好骗是不是,所以拿一样的话来糊弄我!好啊,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我的吗,那我现在就要你将姓周的小狐媚子赶出去,以后都不得再见她,且尽快娶一房妻室进门!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如你所说‘事事都听我的’,还是只是嘴上这样说说而已!”
他怎么可能将琬儿赶出去?
齐少游满心的苦涩懊恼,他如果真将她赶出去了,不待他的新妻室过门,他的秘密便会穿帮,毕竟他不可能经年累月的不近女色不碰女人,总不能让他再找一个女人来帮他瞒天过海罢,谁知道再找一个女人,会不会如琬儿这般嘴紧,眼里心里只有他为了他什么委屈都愿意受?会不会自谓抓住了他的把柄,便百般要求他甚至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更何况,万一真将琬儿赶出去了,以她对他的恋慕热爱,一时因爱生恨将他的秘密说出去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他岂非一样会失去一切,且再没脸见人?
因忙赔笑劝道:“娘难道忘记父亲答应过韩家的话了?至多儿子答应您,以后尽量少去……不,娘如果实在不高兴,儿子便不去周氏屋里,并命她无事时不要出来逛,不出现在娘眼前,以免碍了娘的眼,让娘眼不见心不烦便是,毕竟父亲与韩大人是有言在先的,韩大人在朝中的门生故吏又比比皆是,果真惹恼了他,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西宁侯府?还求娘千万以大局为重……”
只可惜话未说完,已被宁夫人冷笑打断:“我不知道什么大局不大局的,我只知道,仅仅就在一瞬间以前,你还满口以后事事都听我的,谁能想到这么快你便食言了,还是这样一件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可见是在敷衍糊弄我!”
越说越生气,不免又犯了左性,“还搬出什么‘难道忘记父亲答应过韩家的话了吗’来做借口,就算你父亲答应过韩家又怎么样,原是韩家不留余地在先的,如今两家已毫无瓜葛,他韩家凭什么过问干预我齐家的家务事?就算闹到金銮殿前,也没这个说法儿,不过是你偏袒周氏那个狐媚子,被她迷了心窍,舍不得将她赶出去,所以找的借口罢了,还想糊弄我!”
一席话,说得一旁的齐涵芳深以为然,一脸同仇敌忾的插言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