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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兄长齐齐发话,软的硬的都上了阵,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儿,齐少游便是心里再愤怒再屈辱再想将张疯子碎尸万段,也不得不一一咬牙忍下,不然便是忤逆,便是不尊兄长,见不得兄长好。
说不得只能一撩袍子,强忍屈辱直挺挺跪到了张疯子脚下,咬牙说道:“都是晚辈出言不逊,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
这下张疯子总算将目光看向了他,只是话却说得凉凉的不怎么好听就是了:“早这么个态度,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瞧你跪得这般不情不愿的,知道的,说你那是年轻人心气儿高,不知道的,还只当是我倚老卖老欺负你呢,罢罢罢,你还是快起来罢,我老疯子福薄,当不得你这般大礼!”
直气得齐少游太阳穴越发跳得厉害,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燃烧的声音,早顾不得去想齐少衍此番若是真治好了腿会怎么样了,满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张疯子很快给齐少衍号了脉,又令他撩起裤管大致看了一下他的腿,得出结论:“治倒是能治,不过得颇费一番物力财力,且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提出要住下来细细治疗,又一气提了十好几种或平常或珍稀的药材,还要好肉好酒,尤其是酒,多多益善,且越烈越好。
齐亨才瞧过他把脉的架势,觉其果有几分真本事,这会儿自是无有不应,只要能治好长子的腿,“先生放心,本侯自会着人安排好一切的!”便要命人去按张疯子的话准备,又要着人去收拾洒扫房舍。
齐少衍却道:“我那墨竹院自来人少,有大半屋子都空着,倒不如请先生就住到我院子里去,一来可以就近治疗,二来也可以为府里省不少事儿,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如此安排虽好,只是要委屈先生了!”齐亨闻言,便拿眼看张疯子。
张疯子于这些细节上自来是不拘的,毫不在意的挥手道:“只要有酒有肉,睡马厩都使得!”
于是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当下齐少衍便与张疯子一道,先回了墨竹院,齐亨放心不下,也领着人跟了过去。余下齐少游为子为弟,于情于理本都当一道过去的,奈何他实在太生气太愤怒,根本连面子情儿都没法强迫自己去做了,因只命人去回了齐亨一声自己几日没去国子监了,如今事情既已有了眉目,他也该回去见见夫子了,便怒气冲冲的出了西宁侯府,暂不细表。
再说齐亨与齐少衍领着张疯子回到墨竹院,齐少衍先就将自己院里所有人都召齐,令大家给张疯子见过礼,又命绿意将他安置在西厢房后,方一脸感激的向齐亨抱拳道谢:“多谢父亲!”至于谢什么,却是没有明说。
好在齐亨也没有多问,只命跟着的管事们:“无论大爷院子要什么,都一力满足,不得怠慢!”,然后又深深看了齐少衍一眼,便离开了墨竹院。
齐亨前脚刚走,张疯子后脚便从西厢房过来了,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才讽笑道:“想不到你那位弟弟,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呢,我今儿个可算是出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不过他现在终究还年轻,离你那位父亲,且还有一段距离呢!”
“父亲?哼!”齐少衍冷笑,“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学哪咤割肉还父!”张疯子忙斥道:“说什么傻话!你是你,他是他,为他这样一个人伤害自己且不说值不值当,你先就对不起你含冤而死的母亲!以后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看我不真打折了你的腿!”
“是,师父!”齐少衍便不敢再多说了,只得讷讷的应了。
------题外话------
肚子大了,经常会觉得呼吸困难,晚上怎么睡都不舒服,而且腿痛,直接痛醒,呜呜呜……
章一三二
且说齐少游负气离了西宁侯府,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满腔的悲愤屈辱也不知该与谁说道且亦不能与人说道,毕竟事关自家的秘辛,因只能打着马一路漫无目的的狂奔,以借此宣泄心中狂乱的情绪。
齐少游一路肆意狂奔着,连碰着了路上的行人碰翻了道路两侧小商贩们的各式摊点亦顾不得,而众人见他衣着华贵,鲜衣怒马,情知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咒骂其几声罢了。
如此,他很快便出了城。
出了城后,齐少游又打马狂奔了一阵,城外开阔的视野和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总算让他被气得发昏的脑袋稍稍清醒了几分。
随即便想到,自己就这般不管不顾的离了府里,也不知齐亨心里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不尊敬友爱兄长,半点不关心兄长的病情?还有那个瘸子的腿果真能治好的话,岂不将成为他请封世子之位上最大的拦路虎?他真不该因一时之气离了府,而该寸步不离守着那个瘸子的,如此便是想人不知神不觉的做点什么,机会无疑也会大得多!
说来自己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竟会忽然这般毛躁沉不住气起来?不就是受了张疯子那个糟老头儿几句奚落话,不就是被逼着给他下了跪吗,当年淮阴侯连胯下之辱尚且能忍了,不然也成不了日后那番大业,淮阴侯都能忍了,他为什么不能?
思忖间,齐少游脑中又清明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便欲调转马头返回城里,返回西宁侯府去。
“……诶,这不是少游兄吗,这会子怎么有空出城来逛逛?在这里都能碰上少游兄,可真是巧得紧!”
冷不防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笑说道。
声音颇为熟悉,齐少游因忙转头看去,就见说话之人一身青色折枝花暗花缎夹袍,腰间束着银青色织锦腰带,挂着个羊脂玉佩,生得剑眉星目,高大挺拔,不是别个,正是他在国子监的同窗,广宁伯府的嫡出三少爷李延贤。
这李延贤因是嫡次子,将来不必承爵,又深得其母宠爱,是以于吃喝玩乐上很有一套,齐少游与他虽称不上至交好友,素日里也是极要好的,常一道出去吃酒作诗听曲儿什么的,还是在发现自己的隐疾后,方渐渐减少了与之外出的频次,不想今日却在这里遇上。因忙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抱拳笑道:“的确巧得紧,延贤兄这是往哪里去?”
李延贤见问,一指身后小厮们肩上的鹰,“小家伙儿们连日来在府里憋得狠了,这不好容易今儿个有空,我便带它们出来逛逛了。少游兄这是要往哪里去,怎么连个人都不带?”
齐少游笑道:“我也是心里觉得憋闷,又不想小子们跟着呱噪,所以一个人出城来遛一圈儿,正打算回去了,延贤兄不如一起?”
“我也正打算回城了,倒是正好与少游兄一道。”李延贤上前一步勾住齐少游的肩膀,笑道:“只是我与少游兄也有日子没在一起吃过酒了,今儿个相请不如偶遇,定要与少游兄一醉方休才好,少游兄可不能推辞,不然便是不给我面子!”
说完不待齐少游发话,已点了一个小子:“你,即刻快马加鞭去得意楼订一桌上好的席面,再叫胭脂和茉莉候着,我与你齐二爷随后便到!”
齐少游忙阻止道:“延贤兄的美意我心领了,今儿个真个不行,临出门时,还听得小子说家父正寻我呢,因我去时家父正忙着,这才得了空儿出城来逛一圈儿。改日罢,改日我做东,定会让延贤兄尽兴!”若只是吃吃酒还罢了,李延贤已点明了会有妓子陪着,偏他出来得急,又没带人跟着,不能相机带他回去,万一他吃醉了露了馅儿,岂非一切都完了?
李延贤却不由分说打发了那个小子,方挑眉道:“少游兄近来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成?一下子便与我生分至此,罢罢罢,少游兄原是侯府嫡子,将来的世子侯爷,瞧不上我小小一个伯府不能承爵之人也是有的,既是如此,我也就不高攀了,告辞!”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这话说得委实不像,齐少游一是不想真就这么得罪了李延贤,毕竟多个朋友永远都比多个敌人好,二来也是被他那句‘将来的世子侯爷’所触动,不自觉想到了之前的事,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了,因忙拉了李延贤笑道:“瞧延贤兄这话儿说的,我多早晚瞧不上你了?真是家父还在家里等着我!不过延贤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若不舍命陪君子,岂非太过不识好歹?说不得又要延贤兄破费了,延贤兄,请!”
李延贤闻言,这才转嗔为喜起来,“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定要弄得那般生分?”
说完与齐少游一前一后身上了马,被簇拥着直奔得意楼。
一时到得得意楼,就见雅间里席面已经得了,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子胭脂与茉莉也已候着了,一瞧得二人进来,便忙起身屈膝见礼,娇滴滴的唤二人:“二爷与三爷可好长时间没来瞧奴家们了……”然后便很自觉的一人一个挨着齐少游和李延贤坐下了。
齐少游被茉莉紧紧挨着,闻着鼻间阵阵的脂粉香气,不由满心的不自在,若是换作从前,他虽觉得妓子们不干净,但逢场作戏还是愿意的,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可眼下,他却是十足的有苦说不出,便只能尽量不挨着茉莉,只一杯一杯的与李延贤喝酒,并打定主意,再应付一会儿,便找个借口离开,省得真露了馅儿。
却忘记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的道理,一开始还控制得住,及至喝了七八杯后,想起今日的遭遇,再想起日后可能存在的隐患,还有自己和宁夫人的病,根本不用李延贤多劝,自己便先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齐少游一觉醒来,已是大亮。他一边叫着:“来人!”,一边翻身欲坐起来,却才只一动,便立时觉得旋地转,头痛欲裂,根本坐不起来,只得又躺回了被窝里去。
“来人——”他缓了口气,又拔高声音叫了一声。
却还是半晌都没人进来。
齐少游不由越发火大,嘴巴更是干得厉害,想着待会儿非得打死那些个偷懒的狗奴才不可的同时,只得强忍着头痛睁开眼睛,慢慢儿的坐了起来。
下一瞬,他便赫然呆住了。
先入眼的,是大红色流金撒花的纱帐帐顶,余光里,可以瞄到纱帐靠床里侧的那一面帐幔上,挂饰着各色香囊,俱是精巧可爱,散发着浓浓的靡香,让人不自觉的头脑发晕。
透过纱帐,入眼的则是大红的花开富贵地衣,很是奢华,却也给人以一种轻浮的感觉。屋内其他的成设也都奢靡至极,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其实品味不高。
这分明不是他的书房,也不是周珺琬的房间,难怪他方才叫了半日都不见贴身伺候的小子们进来……终于想明白过来的齐少游的心猛地一紧,大略想起了自己睡着以前的事,因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就见自己身上穿的衣衫也不是自己的,显然已被人在他睡着之际,给他换过了!
恐慌、后悔与愤怒瞬间充满了齐少游的整个大脑,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犹如离了水濒死的鱼一般。
“吱嘎”一声,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名女子,正是茉莉。
茉莉今日穿了件葡萄紫的轻纱罗罩衣,松松拢在凹凸有致的身子上,里面是一件桃粉双面缎的肚兜,将将好露出半截雪白的酥胸;下裳则是一条淡胭脂红的阔脚绸裤,露出一双缠的紧楸楸嫩生生的小脚,与以往齐少游在她这里留宿后的打扮并无太大不同。
亦连她的笑容和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柔媚,“二爷,您醒了?奴家这便伺候您起身!对了,爷的衣衫昨儿个夜里吐脏了,奴家已让人拿去清洗了,这会子说不得要委屈爷先穿穿奴家这里准备的衣衫了,还请爷别嫌弃!”
但齐少游还是自她眼里瞧到了几分躲闪和不自然,也感觉到了在她以为他没注意时,不时偷偷投到他身上的怀疑和探询,甚至还带有几分轻视的目光。
齐少游不能忍受这样的目光,最重要的是,茉莉方才说是她帮他换的衣衫,也就是说,她必定已发现了他的秘密,不然不会露出那样的目光!
他的秘密被发现了!以后他将再没脸见任何人!什么爵位,什么荣耀,什么富贵荣华高高在上,都将再与他彻底无缘,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齐少游双耳“嗡嗡”作响,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只觉自己犹如被当众扒光了衣服般无所遁形,再不能忍受茉莉站在自己面前,因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滚,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滚——”
章一三三
萱瑞堂发生的事,周珺琬第一时间便知道了,齐少游一夜未归之事,她也很快便得知了,见四下无人,因压低了声音与文妈妈感叹:“我原还想着二爷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又蒙夫人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应当是大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才是,大爷只怕得很费一番心力,方能将他打败。却没想到,他竟这般沉不住气受不得辱,半点没有大局观念,我还真是高估他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文妈妈却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