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班头和他的衙役们用麻绳绑了一串人,主谋雷春草和雷布冬被铁链锁了手脚,就这么被牵畜生一样牵走了。
何素雪斜眼瞧了瞧缩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村长,“诶?黄班头,这里还有一个。”
雷村长扑通软倒。抖得筛糠似的,“不关俺的事,俺只是听命于里正送人来滴。”
常得贵看了雷村长两眼,对跑过来的黄班头说:“我看他说的是真话,就饶他这一回,治疗室里的四个你带走,下毒的人估计就在那四个里面。”
关有树和王小九就一人揪了两个摔到铺子门口。黄班头忙叫手下锁了带走,对江南药铺越发忌惮。
能人倍出啊这里,连小伙计都如此神力,没事还是少来为妙。
衙差走了,街坊们才围过来安慰常得贵,他惦记着雷三石的病情,应付了两句就请大家都散了,改天有空再一块喝酒。
王石头跟着掌柜和老板们进了铺子就找了个角落蹲着,等人都走光了。他才站出来。
常得贵看了石头一眼,没说什么,只朝雷村长勾勾手指头,把他带进治疗室去,叫他全程跟踪雷三石的治疗过程,说不定毛知府审案的时候要问的。
林有文对各种中毒很感兴趣。和关有树帮忙师傅了,何素雪是不被允许参与此次治疗的,只好自己找事解闷。
她把石头和冬生叫到她的诊室里去。三人嘀咕一阵,便分头行动。
此刻,飘香楼的一个包间里面,刘升华的心腹老四正在听取几个手下的汇报,听说雷春草不但没办事,还叫衙役锁到大牢去了,老四气得一掌击碎了桌子。
伙计听到动静敲门,看见破烂的桌子和碎瓷烂碗,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一锭银元宝咻一声落在伙计手里。他回神看了看,说声慢用,便关门走人。
老四被伙计慢用俩字恶心到了。飞起一脚,将脚边的木板踩碎,“妈。的,雷春草那个蠢货,耽误老子的大事,去,做了她,别叫她泄漏一个字!”
到了晚间,黄班头叫人送了个口信给常得贵,说雷春草还没等过堂就吊死在牢里了。
雷布冬吓傻了,下毒的倒是审出来了,就是抬雷三石中的某个老光棍,雷春草答应他事成之后陪他睡两晚。
何素雪不相信雷春草是吊死的,坚持说一定是有人杀人灭口,常得贵也不信,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死人不能开口,只能指望小虎帮和冬生那里有所收获。
眼下,雷三石的病情更让人头疼,常得贵和林有文想尽了办法,也没法完全解毒,只能暂时的压制毒发的速度。
该何素雪和关有树头疼的是,雷三石的断腿感染了,哪怕他的毒能及时解掉,败血症也会要他的命。
雷三石有过短暂的清醒,常得贵亲自给他解释病情,这位老人家倒是豁达,反过来劝常得贵想开点,他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没啥大不了的,叫常得贵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珍贵的药物了。
常得贵站在病床前,凝望再次陷入昏迷的雷三石,久久不愿离去。
他不服输啊,不想让这个可敬的老人无辜死去,也不想给幕后那些小人诟病的机会,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彻夜研究医书,希望能找到更有效的药方。
师傅大人这么拼命,徒弟们不得心安,几个伙计也是没精打采的,连带着病房的气氛都沉闷了许多,伤员们都懂事的压低声音说话,生怕吵着大夫们研究药方了。
何素雪早早就上了炕,坐在被窝里努力回想前世学过的有抗炎作用的中药方剂,以及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的消炎西药。
她想到了百浪多息,这个时候的欧洲,应该已经有这种染料出来了,她交给杨海的主要任务也是带回百浪多息,但鞭长莫及,一来一回最少也得三五个月不等,那时候雷三石早化成灰灰了。
再努力想想,除了百浪多息,好像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提取磺胺类药物,如果能合成出这种广谱抗菌素,那败血症也就不可怕了。
“磺胺,磺胺……你在哪里呢?”
何素雪胡乱翻着《本草纲目》,嘴里喃喃自语,方灵从绣活上抬起头,“黄安?什么人呀,找他干嘛。”
“嘿嘿,磺胺它不是人。”
“啊?”
“它是一种药,一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神药,有了它,术后抗炎就好办多了。”
“哦,那你到底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方灵一听是这么重要的事,放下绣绷,挪到何素雪的身边来。
何素雪郁闷地拍拍桌上的书,她也想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方灵姐,我知道它就在这本书里面,可我一下想不起来它在哪。”
“那还不好办么,咱们一个一个来排查,总会找出来的。”方灵把书拿到自己面前,翻到第一页,“我来念,你来想,很快的。”
“那好吧。”何素雪平躺在炕上,微微闭了双眼。
方灵娇柔的声音响到四更,何素雪一直默默地听着,方灵一度以为她睡着了,合上书页准备睡觉,谁知何素雪猛地出声:“念呀。”
于是方灵念到了四声梆子响。
“嗯?刚才那个是什么。”
方灵被打断好多次了,这回已经兴奋不起来了,打着呵欠翻回前页,念道:“五倍子,宋收入草部,移入木部,虽知生于肤木之上,而不知其乃虫所造也。肤木,即盐肤子木也……”
“就是它!五倍子!它含有没食子酸,提取物可合成磺胺!没有条件不能提取也不要紧,药理教授说过,它的组方不但有敛肺降火、涩肠固精、敛汗止血的作用,它的煎剂还可有效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链球菌、绿脓杆菌、肺炎球菌等等革兰氏阳性菌繁殖,从而达到抗菌消炎的目的!不过五倍子心不具有抑菌作用!”
何素雪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方灵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点头附和,却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找到就好哇,听不听得懂有什么关系,过后慢慢学就是。
“好啦,炼药的任务是大师兄的了,方灵护士,熄灯睡觉。”何素雪呵呵傻笑着拱进被窝,不到三息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彻底睡熟了。
早饭时间,大伙看见俩小姑娘顶着熊猫眼,个个盯着看个不停,何素雪傲娇地哼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加班熬夜么。”
方灵拉着她家娘亲问:“真的黑得很明显?”
焦婶拨开女儿的手掌,“我去给你们煮鸡蛋敷一敷。”
方灵无语,一眼一眼地瞅着何素雪,都是你,非得熬夜找资料,这下好了吧,让人看笑话了。
何素雪压根不睬方灵,颠颠儿跳到师傅身边去邀功,“师傅,徒儿找到一样好药,可以有效抗菌消炎,只是需要大师兄配合一下下。”
常得贵含笑点头,“勤奋好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熬夜多了伤肝伤神。”
何素雪懊恼地摸摸黑眼圈,早知道抹上二两粉再出来见人,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人家脸上看呀(太明显了,人家想不看都不成嘛)。
林有文想知道小师妹的新药方是什么,吃过早饭就催着她去右院炼药室,常得贵也跟过去,等何素雪把五倍子的作用一说,都认为值得研究研究。
何素雪只知道要从去了心的五倍子中提取白色结晶体,具体怎么提取的就交给大师兄去头疼了。
她建议在研究成果出来之前,先给雷三石服用五倍子煎剂,试着阻止败血症并发。
常得贵也有点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考虑了一会就去病房探视雷三石,通过针灸刺激将他唤醒,把试用新方剂的事情跟他一说,他连同意二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点头眨眼睛。
第一七九章怒斥
常得贵回到中院,嘱咐方再年大量购买五倍子。
这个药一般用来治疗外伤、痈疖痔疮等,各个药铺医馆都有,方再年把常东家的话执行得很彻底,不但从药材供应商那里买走所有五倍子,还拜托小虎帮的人跑遍甘州城,将各家的五倍子全部买空。
这个时候鞑子虽走,但甘州城的经济仍然很低迷,有生意上门,药铺高兴还来不及,等大夫们发现江南药铺的异动想做点手脚时,各个药铺连一颗五倍子都找不到了。
听说惠民药局的人上门,常得贵真心的瞧不上这些人,一定是冲着新方剂来的。
忍着厌烦请人进来,七八个,以惠民药局的石宇诚为首,其余都是甘州城里有点名气的大夫。
寒暄着上了茶,石宇诚看常得贵只顾喝茶不开口,只好自己开门见山说来意,“常老弟,城里的五倍子可是你叫人收走的?”
“没错,是我收的。”常得贵坦然说道。
石宇诚准备好的一番辩论落了空,这人怎么就承认了哩,还以为要费很多口舌的说。得,跳过这一步,递个眼色给某人,该你上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甘州城医药界地位规模仅次于江南药铺的安源堂坐堂大夫王子非。
这个王子非,看常得贵不顺眼很久了,这几年西北军的生意基本上全落在江南药铺手里,他是一点好处没捞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兴奋得眼珠子都发红,高声质问:“常老弟。你这样做很不厚道啊,五倍子是极重要的外用药,你全收走了,叫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常得贵冷笑,“嘿嘿,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我买你卖。你情我愿的事,我可没拿刀子逼着哪个强买强卖的,你说不着我。”
“你,你,石老,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有秦世子撑腰就可以这般嚣张跋扈了么。”王子非被憋得说不下去了,又把球踢回给石宇诚。
“王子非。说话之前你最好三思。”常得贵很不客气地指名道姓,“秦世子与本人的关系论不到你说,他把伤员交给我家,那是我家有这个实力,与其他无关。”
他又转向石宇诚说道:“开战之前,秦世子也派人与惠民药局接触过。石大夫当时说过些什么,不会不记得吧,是你们一再推三阻四。声称怕能力有限,不能很好地救治伤员,西北军才把救治任务全部交给江南药铺。”
石大夫面有愧色,“这个事情,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我们药局条件简陋,而且考虑到江南药铺在外伤诊治上有比较独到的方法。”
常得贵神情激动,扬手指着屋外,“石大夫!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上百号伤员,是我三个徒弟日夜不眠不休救回来的。所使用的药材也全是江南药铺的库存,库存没了,只能出去买。每天花在伤员身上的银子像流水一样,这个时候,惠民药局在哪里!”
石宇诚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将士们苦痛,城里的百姓还知道每天捧着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鸡汤和米粥来看望,惠民药局可曾来看过一眼?可曾有帮过一点?”常得贵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没有,我三个徒弟日夜操劳,累得人脱了形,也没有一个同行来帮忙。”
“我最小的徒弟,才是十四岁的小女娃,都敢背着药箱上战场,而惠民药局……真真是让常某失望到了极点!”
堂屋里出现短暂的安静,前来问罪的大夫们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常得贵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哂笑自己沉不住气,早就不指望这些人了,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他站了起来,朝羞惭得不敢抬头的石宇诚拱拱手,“石大夫,常某还要去给将士们换药看伤,没功夫陪你们闲扯淡,失陪了。”
抬脚出了堂屋,常得贵摸摸湿润的眼角,抚了抚工作服,恢复温和的表情前往治疗室。
雪姐儿说了,医者的微笑会给病人极大的信心,咱要微笑服务。
哎,也不知那孩子哪来那么多的歪道道,不过好像挺有效的,心情开朗的伤员恢复得特别快。
治疗室走廊上的长椅坐满了伤员,每天上午这里都是江南药铺最热闹的地方,常得贵慢步走来,伤员们纷纷起身问好。
瞧着这些苍白失血的面孔,常得贵有股再回去大骂一场的冲动,同时也对布政使司监管不力感到失望,甘州的惠民药局,已经名存实亡好多年了。
推开第一治疗室的门,守在床边的雷村长马上站起来,因雷三石腿伤有感染,常得贵和徒弟都赞成留在治疗室不搬去病房,另外搭了个床板给雷村长睡,屋里烧两个炭盆,多盖床被子,也不冷。
“雷村长,昨晚辛苦了,吃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小伙计给端了一大碗粥和两个馒头,都是俺家过年才有的吃食啊,常大夫客气了。”
雷村长摸着胡子,咂着嘴巴,感激又回味。
常得贵笑了笑,“雷村长不必如此,咱们这里住的除了大夫伙计就是伤员,每天都得吃饱吃好,你看你看护雷三石也挺辛苦不是?所以千万别客气,给什么你就吃什么,能吃就多吃点,好有力气做事。”
雷村长为难地皱巴着脸,“俺听扫地的老杨说了,治个腿伤得五十两银子,俺们可没有那么些,要不,还是给俺少吃点,到时少算点银子,行不。”
“治病的银子不用你操心了,雷村长,昨晚黄班头的人来过,说知府大人已经审了案子,雷三石的治病费用由雷布冬一力承担,他家里今天就会有人送银子来。”
“若是雷村长公务繁忙需要回去,也可另外选个妥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