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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一通忙活,最后隔着炕桌相对而坐,做师傅的一字一句把武功秘籍念出来,做徒弟的奋笔疾书做记录,一千多字的内功心法,就这么出来了。
前面说过,何素雪自打穿越来,脑子格外的清楚灵活,读书那就是过目不忘,所以她抄完这本《洗练录》,再从头到尾默读一遍,基本上就在她脑子里生了根,稿子可以弃之不用了。
常得贵重读心法,略有所悟,意犹未尽慢慢合上秘籍,就看见徒弟抓起稿纸要撕,顿时脑血管都要暴了,高声喝道:“你干嘛!”
何素雪吓得一抖,用大拇指蹭蹭额头,“我不干嘛呀,这不是秘籍嘛,背下来之后当然是赶紧毁尸灭迹,省得被人偷去了呀。”
常得贵抚额,“也没那么严重,自己保管好就行了,再说,你真的全部背下来了?”
不是做师傅的不相信徒弟,实在夸张了点吧,才抄一遍,就全部背熟了?
何素雪比较喜欢用事实说话,她把抄好的稿纸翻过来拍在桌上,叉着小腰说道:“哼,师傅您听好了,我现在就背一遍,如果背错一个字,我就把这张稿纸给吃了。”
“行,如果你真的背下了,过年的时候师傅奖励你一样礼物。”常得贵放下绢帛,坐直了身体,凝神注视着小徒弟,听着熟悉的字眼一串串从小嘴里吐出来,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
果然是敏儿的孩子呀,母女俩的聪明劲一模一样的。常得贵暗暗感叹着,再一次遗憾这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骨肉,何其正丢了珍珠拿鱼眼当宝,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常得贵低声细细讲解了修炼内功的要点,花婶子就在外面叫开饭了,何素雪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
赵本真走后,送水的任务就交到王小九的手上,可何素雪不让王小九早上送水,自己跑一跑还能锻炼身体呢。
何素雪装了洗漱用具的小盆就放在客厅里的,端起来就往女兵的院子跑,她现在洗漱上厕所都在那边解决,如果不是常得贵不肯松口,她都想搬到那边去住了。
吃完早饭,方再年领了账本和钱箱,毛永盛捧了糖罐子,向常得贵询问燕窝秋梨糖的销售价格,常得贵转向小徒弟,“小何你说,这糖该卖多少钱。”
何素雪早就心中有数了,“这批药糖因为加了燕窝,成本就比较昂贵了,不过也由于是第一批试验品,价格也不宜定得太高吧?五个铜板一颗怎么样?会有人买的吧?”
常得贵若有所思,问小徒弟是不是另有打算。
什么都瞒不过精明的师傅呀,何素雪真心佩服了,燕窝珍贵难得,而这糖,她原本是想面向广大民众的,所以,她准备搞成两个档次,另做一种不加燕窝的秋梨糖,卖一个铜板三颗。
常得贵听完小徒弟的计划,露出满意的神色,两种糖利润都不算太高,基本符合他的预期,并不违背江南药铺一贯的利民主张,可见小徒弟虽然财迷,却不是唯利是图的奸商。
“再年,就按小何说的办,燕窝秋梨糖卖五个铜板一颗,稍后秋梨糖出来,一个铜板三颗。”
大掌柜一锤定音,伙计们便乐呵呵地去开铺子了。何素雪向师傅报告,这两天她要制药糖,除了女兵院子,其他男病人的查房她就不参加了。
常得贵没有不准的,不过仍叮嘱她不可贪玩耽误了学业,不能占用下午的学习时间,他随时都可能抽考的。
“师傅真是的,人家哪里贪玩了,制作药糖也是工作嘛。”查完女兵病房,去仓库领药材的时候,何素雪不满地责怪师傅,当着师兄和伙计们的面那样说,太丢面子了。
“你敢说,起初要做这个糖,不是为了给自己解馋?”常得贵没好气地给了小徒弟一个爆栗,“我早就听说了,你嫌弃人家杂货铺卖的糖丸不好吃,嚷嚷着要自己做。”
何素雪没话说了,都怪自己瞎显摆呗,老说低调低调,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对不起,师傅,徒儿今后一定小心谨慎,再不乱说话了。”
“嗯,知道错在哪就好,往后再有什么想法,先跟为师商量,可好?”
“遵命,师傅大人。”
何素雪征用了左厢房的大灶,熬药汁的时候,毛永青带着银子,把邱老板的鸭梨全买回来了,顺便还从杂货铺买了五十斤红糖。
何素雪想着秋梨糖不加燕窝,可以加点冰糖调味,药铺虽有冰糖但不多,又叫送货上门的徐小哥再跑一趟,又送了十斤冰糖。
徐小哥送冰糖的时候,张老板也跟来了,一张黑瘦的老脸皱成了菊花,不时探头探脑望一眼熬药汁的大锅。
何素雪心说这是探听情报来了,昨晚闻到甜味,今早江南药铺卖起了药糖,张老板鼻子真够灵的,这是怕生意被抢了吧。
她想了想,从罩衣兜里掏出小纸包,解开,抓了两颗糖递给张老板,“张老板,尝尝咱们药铺新出的药糖,里面加了好些珍贵药材,能止渴生津,清咽利喉,可好吃了,我师傅说要卖五个铜板一颗呢。”
张老板捧着糖块,手都发抖了,“我的个娘诶,这一颗糖,值五个铜板?”
他不敢吃了,要把糖还给小何大夫,“还是你们留着卖吧,这么贵,啧啧啧,咱苦命人可消受不起。”
“哎呀,张老板,这是试验品,就是要让人尝的,你看到我这一包,好几十颗呢,都是我师傅给我吃的。哎?徐小哥,冰糖放好了?辛苦了,你也来尝一个,是我亲手做的哦,给点宝贵意见呗。”
徐小哥长得很壮实,跟毛永青同岁,却比毛永青高了半个头。这是个腼腆的少年,他家张老板不敢吃的东西,他心中虽然无比渴望,却也不敢伸手。
第五十四章秋梨糖失误
毛永青是个吃货,经常去杂货铺买零食,月钱五百文最少要丢三百文给张老板,一来二去的,跟徐小哥也混得很熟了,见他犹豫的样子,便走上来从何素雪的纸包里抓了几颗糖,自己先吃了一颗,又把两颗塞到徐小哥手里,剩下的就揣他自己兜里了。
何素雪赶紧把糖包好收起来,这糖她还有别的用处,可不能给青哥儿败光了。
自家伙计都吃了,做老板的还需要矫情吗?张老板也不再客气,小心地含了一颗糖进嘴巴里,立刻便被那股清凉甘甜的滋味征服了,其中一点点苦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作为杂货铺老板,张老板马上想到的是这种糖放在他的铺子里卖,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是考虑到价格问题,张老板又蔫了,“真是美味啊,可惜,这么贵的东西,我那铺子卖不起啊。”
何素雪指着熬药汁的大锅笑道:“张老板不要急,刚才你吃的叫燕窝秋梨糖,这一锅不加燕窝的比较便宜,我们卖一个铜板三颗,如果张老板有意,可以找我家师傅商量商量,批发一点去零卖。”
张老板昏暗的眼珠子立刻闪闪发亮了,“常老板在哪里?”
何素雪又指指右边院子,“在那边查房看病人,青哥请张老板进屋坐坐喝杯茶吧,等一下师傅他们就回来了。”
张老板本想说不用麻烦,就在这灶前坐坐还暖和,可又一想,人家在做糖,自己坐在这里会不会有偷师的嫌疑,只好随着毛永青进了正房安坐,徐小哥则被打发回去看铺子了。
雪花飘了一夜。这会儿倒是停了,阳光一出来,映得屋顶金灿灿白闪闪,何素雪往灶里填了两根粗柴,拿起长棍在大锅里搅拌两下,嗅了嗅药香,伸个小懒腰,安逸得身心舒坦。
王小九和毛永青抬了一桶用井水洗干净的鸭梨过来,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剥皮擦蓉,何素雪问焦婶子还有没有削果皮的小刀。王小九和毛永青异口同声地叫:“没有!”
“我又没问你们。”何素雪冲天翻个白眼,心里不爽得很。这些人,老把人家当小奶娃看。小奶娃会打拳吗?小奶娃能上手术台吗?小奶娃会熬药糖吗?
呃,淡定,淡定,早上才跟师傅大人保证过,要低调做人的。
好吧。不让干就不干吧,咱专心做糖,让药铺多挣点银子给大家改善生活发奖金。
据说整个江南药铺除了方再年有亲戚家人,其余的人都是孤儿,将来成家立业都得靠自己打拼出来,多点银子傍身。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吧。
何素雪打心底喜欢江南药铺的氛围,呃,除了那个阴阳怪气的三师兄陈有亮有点碍眼。其他人都待何素雪很好,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子,一个两个总是抢她的活干,巴不得把她当成仙女供起来。
常得贵带着三个徒弟查房回来,在井边洗了手。毛永青提了消毒药水过去给他浇一遍,顺便告诉掌柜的。张老板在屋里等着。
常得贵进屋见客,林有文去前头铺子写方子让毛永盛抓药,毛永青去领了回来,开始在屋檐底下拿药煲摆一字长蛇阵,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吃药的伤兵不多了,今天只要煎五份药。
查完房,换了药,陪护的军士们也得了空,纷纷从病房里出来,有的端了盆子到井边打水洗衣服,有的问王小九要了斧头帮忙劈柴,还有一个人称老周的凑到何素雪这边要帮她烧火。
这些军士,一看就是商量好的,各有分工,想帮忙干点活,闲着也无聊不是。
大冬天的,烧火是个好活,何素雪很痛快地把位置让给老周,自己拿了长棍搅拌药汁,熬了一个时辰后滤掉渣子,把王小九刷好的一盆子梨蓉倒进锅里,加入冰糖红糖,香味的气味便慢慢渗透到空气中,光是嗅着就觉得好甜蜜。
药铺滤出来的药渣都装在一个垃圾桶里,毛永青和王小九干这个都很有经验了,煎完药倒完药渣就用棍子搅乱,晾到晚上之后再统一烧掉,这是避免泄密偷师。
其实这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只要有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他药铺也能摸索出药糖的制作方法,这个时代缺乏的只是想像力创造力,并不缺乏实干家。
何素雪现在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争取在各种药糖满天飞之前,打出江南药铺药糖的名号,从市场上抢下最大的一块蛋糕。
张老板和常得贵聊了好久才走,毛永青茶都续了两壶,眼看着要吃午饭了,何素雪快要出糖了,张老板才满面春风地告辞离开,不用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位老板达成协议了。
何素雪让王小九铲来一些干净的积雪彻成方块,糖浆浇注之后搁在雪块上,很快就冻结僵硬了。
出糖的时候,院子里所有能走动的都跑来看热闹,亲眼看到香喷喷如琥珀般美丽的糖块从模板里扣出来,都是赞叹不已。
何素雪请师傅大人品尝第一颗秋梨糖,他含在嘴里闭目细细品味,给了两个字的评价:“还行。”
何素雪立刻就知道不对,忙捏了一颗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哎呀,太甜了,糖放多了。”
她是按照昨晚的比例放的红糖,却忘了今天的配方里多了冰糖,这批秋梨糖甜过头了。
好在是第一批试验品,没有做多少,大概二百颗的样子,浪费的不多。
何素雪把碗交给毛永青,让他给大家伙分一分,他自己先吃了一颗,却说好吃,又往嘴里丢了一颗,咬得咯吱咯吱响。
军士们看到毛永青吃得欢快的样子,心中的犹豫飞走了,涌上来哄抢,然后有人大赞,有人说是甜了点,何素雪体会到了众口难调的意思。
第一碗秋梨糖被陪护的军士们分光了,第二碗才轮到躺在病床上的伤员,每人分了十颗。有些人怕甜就收起来,等喝药的时候用来去苦味。
何素雪因此特意跑去诊室咨询大师兄,问明喝药的伤员没有什么相冲相克之物,才放心让伤员收起糖。
常得贵注意到这一幕,暗暗点头。雪姐儿越来越稳重了,看来还是要不时地提醒提醒,早上才谈过,这会就见成效了,孺子可教也。
军士们领了午饭去喂伤员时,第二锅材料调整了比例进了锅,王小九看火,毛永青擦梨蓉,何素雪则捧了剩下的几十粒秋梨糖去了前面。
柜上正是忙碌的时候,毛永盛抓药,方再年算账收钱,两人配合,速度非常快。
何素雪走进去,方再年嘿嘿直乐,指了指柜面上的糖罐子说道:“小何,已经卖了十二颗了。”
何素雪听了也很高兴,看来这甘州城的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再年哥,卖糖的时候可别忘了看看人家的方子,但凡有相冲相克的都不能卖。”
方再年把算盘拨得叭啦叭啦响,还有空朝何素雪笑,“知道知道,都是咳嗽的喉咙疼的,问过小林大夫才推荐给他们。”
何素雪这才从心里笑出来,抿出小酒窝,眼睛忽闪忽闪递上碗,“要不要尝下残次品?我放多了糖,甜过头了。”
“我喜欢吃甜。”方再年伸手抓了一颗糖块丢进嘴里,神采飞扬起来,“嗯,好吃。”
“小何,给我也来一颗。”毛永盛手里拿着小秤,手上还沾了许多药粉,何素雪嫌弃地瞥他一眼,干脆捏了一颗糖叫他张嘴,远远地扔了进去。
等抓药的是一位大娘,头发丝抿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散乱,脑后圆圆的发髻上还插了很粗一根银簪子,穿着打扮不像穷苦人家。
瞧见柜里三人的动作,大娘好奇地问道:“怎么,江南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