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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雪扶着门跳脚,“说归说,闹归闹,师傅您千万不能过来,宝儿得的是天花,没出过豆的都不能进。还有还有,叫他们做点薄粥送来,宝儿可能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太虚弱的话不好过这最后几天。”
常得贵心中一动,问道:“小何,你确定那宝儿还有救?”
何素雪回道:“有救有救,起码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虽然他瘦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大师兄按都按不住,怕他抓坏了皮,又怕捏伤他,可费劲了。”
“那好,你俩等着,师傅一会再来。”
常得贵安抚了徒弟,飞奔而出,这片宅院已经被秦怀山派兵包围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部锁在一个院子里,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事实上,当林有文超过约定时间没有跟他联系时,常得贵就知道事情不妥当,马上扯了秦怀山这面大旗,带了一队兵马,浩浩荡荡跑来接人。
新西军二把手兵临高府,高卢氏才知道文氏闯下了多大的祸,高大老爷进京送年礼未回,她本想着借江南药铺的人手,揭穿文氏的丑恶面目,却不想文氏隐瞒了宝儿的病情,还想把林有文诓来跟她儿子一块死,差点让高府满门陪葬。
秦世子和常得贵亲自审问文氏,鞭子一亮,她就什么都招了。
文氏如今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个可心体贴的男人,高大老爷再宠爱她也是快五十的老头不是?哪能跟年轻俊雅的林有文相比,她舍不得林有文,既然她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她说:“有文哥跟我儿子一起死,两个我最爱的人一起死,多么浪漫的事啊。”
秦世子现在接管了知府衙门的一应事务,当场判了文氏明年生完孩子秋后问斩,叫人把这恶妇的供词拓印一份给高卢氏,人也送到一个小院关起来,等天花的疫情过去了,再提回大牢去。
秦世子叮嘱了下面的人,就是高大老爷搬回他叔叔高御史,也别想替那毒妇求情。
“敢动爷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秦世子当着高卢氏的面儿,抛出这么一句狠话,当场把高卢氏吓晕过去。
再说宝儿,含了一颗秋梨糖,吮得滋滋响,不哭也不闹了,又说:“好吃,杨妈妈也有。”
提起那姓杨的,何素雪就一肚子火,伸手挠墙,“她的糖块也是我送的,所以宝儿呀,你欠的是小何大夫也就是我的人情,知道不。”
宝儿哪里知道什么欠人情,只知道要讨好这个有糖块的小何大夫,乖乖哦了声,看得林有文想笑。
门外一阵响动,终于吱吖一声打开了,师兄妹俩条件反射地转头,都愣住了。
何素雪脱口叫道:“小赵哥哥,你怎么来了!”
赵本真露在防护服外面的眼睛流转着笑意,“你刚走,我就到了药铺,我是这里唯一出过豆的,所以就来了。”
林有文赞道:“赵哥儿是有福之人。”
这是民间的说法,出过天花能存活下来的,必然福旺。
可赵本真不这么想,苦笑着摇头否认,“要是真有福,又哪会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行了行了,闲话可以回家再说,大师兄快给宝儿写方子,赶紧给他治病才是正经。”何素雪想上来换自己按住宝儿,林有文却不让,跟宝儿打好商量叫他不要乱动乱抓,一会就再奖励他一颗糖。
宝儿同意了,林有文便放开他的手给他把脉,接着自去拿笔墨斟酌药方。
何素雪把赵本真拦在门口不让进,虽说出过天花的人,一般都不会复发,但小心使得万年船。
赵本真盯着何素雪,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小何长高了。”
很欣慰的语气,给人一种他很满意的错觉。
何素雪囧了,讪讪地干笑两声,“天天吃饱饭,不长个儿太对不起师傅。你怎么还是这样瘦,何将军那里不给吃饱?要不你还是回来吧,起码江南药铺能管饱。”
“不是,我挺好的,营里的人也都对我好,你别担心。”赵本真柔声回答,何素雪又囧一下,这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呀。
第六十七间隔离
林有文写了宝儿的方子,另外又用一张纸,把宝儿的脉象及病情现状细细描绘下来,赵本真拿了两张纸走出去,也不走远,就站在这下人房和主屋之间的中间儿,大声喊了两声。
没多久,前面就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都穿着江南药铺的手术衣,高个子还挑了一副担子,箩筐一悠一悠,好像装了很重的东西。
“赵哥儿退后,就在屋子前面稍等。”
何素雪一听来人的大嗓门就笑了,对林有文说二师兄来了,林有文正在给何素雪把脉,眼神也很愉悦。
进入下人房的小院子开始,矮个子就从箩筐里拿出江南药铺特有的喷水竹筒,吸了消毒药水仔细喷洒,喷到六尺两人站住,用石灰画了长长的一道线,将院子分割成两个部分。
林有文又写方子的时间,何素雪跑到门口张望,看出矮个子是王小九,不禁有些心酸,这娃平时不多话,做事情忒实诚了。
关有树把箩筐卸在石灰线上,告诉赵本真说以后送进来的东西都会放在箩筐里,然后他再来接进屋里去,东西只进不出,有了药方就出来念,他会记下出去捡药送来。
何素雪高声叫道:“二师兄,可是叫我们自己煎药做饭?多送点好吃的来呀。”
关有树眼睛一热,差点望着那娇小的身影流下泪来,停了一会控制下情绪才答道:“好好好,小何要吃啥,尽管说,这高府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钱多,咱们就做点好事,帮他们花用一些。给他们积点功德。”
何素雪有些吃惊关有树的放肆,旋即想到文氏这院子大概已经清空了,忙问除了关有树,是否还有自己人在这院里。
关有树像是知道何素雪的意思,回说这院里就他们几个了,师傅身子不好,已经被秦世子劝走,不过有话还是可以传递出去。
何素雪放心了,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二师兄。我不挑食,你送什么我吃什么。我也没旁的话,你只告诉师傅别再派人进来。咱们需要什么叫人隔着院门递,整个高府都要喷洒消毒水,反正这玩意也不贵,配一桶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
林有文拈着第二张方子走出来,加了一句:“预防的黄连汤都得喝。原先这院里的物件最好都烧掉深埋。”
好吧,何同学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师兄也可以是黑芝麻包子,腹黑流,这是借着机会报复高府呢。
黄连汤多苦呀,预防天花又不是非它不可。而且文氏往这院里划拉了多少好东西,这要全部烧掉,相当于在高府人心头上生生挖去一块肉。
关有树仔细一想就懂了。嘿嘿怪笑,做了他们师兄弟才明白的手势,高高声的答应了。这回不让高府大出血,他就不姓关!
关有树和王小九来回搬运了几趟,地上摆了一长溜东西。吃的用的,盖的穿的。样样精致。
何素雪的眼睛越来越亮,全是好东西啊,这回有口福了。
这时,林有文给自己和赵本真也开好了方子,念给石灰线外的关有树一一抄好,便和王小九退出去准备。
赵本真像只勤劳的小蚂蚁搬家,把物资一样一样接进来,他踹开旁边一间屋子,煮饭煎药的家伙什、吃的米面和菜就摆在隔壁,做了伙房。
另外还踹了三间屋子作为休息的地方,原先下人用过的衣服被褥全部扔出来,铺上新的,没有炕不要紧,好碳盆多的是,被子也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林有文先接了两床被子进屋,给宝儿盖一床垫一床,蚊帐也扯掉,屋子显得光朗了许多。
何素雪拿了糖块逗宝儿说话,王小九又在外面大叫,他挑了一担水进来,何素雪笑道这下宝儿有水喝了,至于高府将来会有多少水桶被烧掉,没人去理会。
赵本真是锻炼出来了,翩翩名门世家公子,蹲在阴暗的小屋子里架柴烧火,淘米煮饭,炒菜煎药,竟是做得有模有样,就连林有文都赞不绝口。
宝儿被一碟点心哄得乖乖喝了药,出了许多的汗,过了半个时辰便已退烧。因是药中有安眠成分,宝儿睡得死沉死沉的,还打起了小呼噜。林有文给他换了全身衣服,他也没有动静。
赵本真把三人的预防汤药煎好,各自服下,心中稍安。
何素雪也不再执着赵本真是否进屋了,近距离接触这么频繁,要出问题防是防不住的。
赵本真煮了粥,炒了肉片白菜,还炖上了鸡汤,美味让人刮目相看,林有文师兄妹俩着实狠夸了几句。
宝儿虚弱,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正好该吃晚饭了,何素雪和林有文喂他喝了一碗鸡汤半碗粥,还撕了一只鸡腿喂了,小家伙吃得很急,一口还没吞下就啊啊啊地要第二口,也不知是给饿了多长时间了,可怜的小样儿真让人心酸。
林有文显示出非凡的忍耐力,为了防止宝儿抓破皮肤造成继发感染,他在床边一守就是一天,随时准备按住宝儿的手脚,要不是宝儿长得一点都不像文氏,何素雪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文氏旧情未了。
宝儿喝了第二剂药,又沉沉睡着了,赵本真在隔壁叫开饭,林有文站起来猛了,竟发了头晕,摇摇晃晃的差点倒下去压着宝儿。
何素雪低呼一声,扑上去拽住他,重新扶他坐下,急问大师兄哪里不舒服?
林有文笑笑,“无事,蹲久了气血不畅而已,缓缓就好了。”说着,他捏空心拳一下下敲打发麻的两腿。
何素雪见他不似作伪,便放开不提,有心帮他捏捏肩膀解解乏,又碍于男女有别,终究没有下手。
三人脱了口罩和手套,用药水洗了三遍手,挤在伙房吃了饭,何素雪帮着洗碗收拾。
赵本真没抢活,坐在火炉前静静地看着她忙活,林有文心知这小子有异,默默地走了出去。
风雪吹来喊声,赵本真从心思中惊醒,讪讪地看了看何素雪,点了个气死风灯跑了出去,却是关有树过来询问宝儿的病情进展,以及他们三人身体状况。
赵本真汇报完毕回到伙房,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荷包,“雪姐儿,这是你师傅叫送给你的。”
“送我的?是什么?”何素雪用布擦干手,欢喜地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原来是只做工精美的暖手炉,圆球形雪白的炉壁,雕刻了几株梅花,花瓣飘零,仿佛能闻到幽幽梅香。
“真漂亮。”何素雪捧着梅花炉,翻来覆去把玩。
想到不能带走,不免又有些气馁,嘟起小嘴道:“师傅也真是的,不知道等我出去之后再送呀,这么漂亮的炉子,毁掉多可惜。”
赵本真哦了声,“你师傅还有交待,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素雪眼睛亮了,“这就是说,出去之后师傅还有更漂亮的给我,对不对,对不对。”
赵本真沉默不语,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这句名言还有这样的解释。
上好的银霜碳多的是,赵本真点了四个火盆送进四个房间,林有文安排自己守夜,让两个小的去睡。
何素雪终究年纪幼小,已经顶不住困意了,赵也真想了想,也表示同意,于是两人脱了防护衣服,用消毒水洗了手脸和脚,带着满身药味钻了被窝。
被风吹落的枯枝打在窗棂上,格格作响,何素雪一跃而起,发现微开的窗户透着白光,天已大亮。
她掀了被子,稍作整理跑去隔壁,没见着林有文,倒是赵本真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在给宝儿讲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那头青狼高高跃起,张着血盆大口直扑大将军,要将他的脑袋咬下来当球踢,可是大将军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唰唰唰挽了三朵剑花,每一朵都瞄准青狼的要害,如果它撞上其中一朵,必死无疑……”
何素雪听了直想笑,这是谁编的故事,也太夸张了点,狼知道把人脑袋当球踢吗?
诶?这个大明朝不知道还有没有吴承恩?
“吴承恩是谁?”
赵本真的提问唤醒了何素雪,原来她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
“吴承恩,就是写西游记的作者呀,你不知道吗?”
“没听说过此人,西游记是什么样的书?”
“就是个……嗯,是个话本,讲一只天地精华孕育出来的猴子,为求长生,历尽艰难困苦拜师学艺,后来犯了错被师傅忍痛逐出门墙,结果又被观音菩萨看中,保举他做了唐僧的徒弟,令他保护唐僧去西天佛祖那里取经,途中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最终得成正果。”
何素雪讲了个大概,定睛一看,赵本真和宝儿已经听得呆了,她赶紧掉头就跑,讲故事什么的,不是她的强项啊。
跑进伙房,也没见大师兄,估计他在房里睡觉,也不知他昨晚守到什么时候,赵本真怎么会爬起来接班的呢。
伙房里两只红泥火炉在烧,一个烧着热水,一个温着鸡粥,何素雪打了热水洗漱,吃着热乎乎的鸡粥,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一片。
第六十八章防治
屋里的光线暗了一下又恢复光明,何素雪见是赵本真,又低头喝粥。
“宝儿睡着了?”
“是,小林大夫睡觉之前另开了方子,嘱咐我天亮了给他喝。”
“宝儿的条件是讲故事?”
“……是。”
“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我爹。”
何素雪眨眨眼,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