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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快来坐。”霞儿见姐姐进了屋，便招呼着坐下，林清然先是给爷奶问了安，这才凑到了张氏和霞儿跟前。心里琢磨着，孟随风这人还真是个异数。想法跟一般人家不一样，招蜂引蝶的功夫估计也是一流。
“咋回的这样迟？急死娘了。”张氏紧张地看着清然，这丫头本就身子弱些，长得还算是标致，一个人跑出去这么久，为娘的心里头自然是有些着急。
清然一边儿吃着饭菜，一边儿小声嘀咕着：“去了趟杂货店，娘，以后咱家卖鞋子的事儿，就交给陈掌柜帮衬，每次得了生意，给她些银钱便是。”
张氏笑笑：“然儿这脑瓜，要是男娃娘只定送你去读书去。”将来光宗耀祖，总是错不了的，只可惜是个女娃。
林清然心里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女娃连读书上进的权利都没有，别说读书了，在这地儿想要活得好，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娘，咱村儿里来了个贵人，你听说没？”林清然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张氏说道。
“是孟家的孟公子吧，好像是因为跟魏家有生意上的往来，隔一阵子便跑来一次，为人随和，也没啥架子，几次到咱们上谷村儿，倒是惹得乡亲们欢迎。如今也熟识了，便也不忌讳地到处乱玩。”张氏闲扯着。
林清霞眨着大眼睛，嘴里还嚼着干巴巴地萝卜干：“姐，老姑过门时候，那个对联就是咱家刻意求了孟公子给写的呢，村里儿人都挺喜欢他的。”
“你知道啥？”林清然笑眯眯地对妹妹说着：“要是觉着人家好，改日跟了人家去。”
“娘，姐又欺负人！”霞儿不依，哀怨地看着林清然，姐似乎越来越坏了。
张氏笑道：“你俩就爱瞎闹，然儿好好地，你问人家贵人作甚？”
“也没什么，就是今儿听秋儿提起罢了。”林清然不愿意说太多，只顾着安安静静地吃饭。林清霞却凑到她跟前，小声嘀咕：“姐，你可千万别当着秋儿面夸孟公子，她可是会眼巴巴地不乐意的。”
看出来了……林清然扫了眼大伯母一桌儿，见林秋儿的目光正带着几许哀怨地看着自己，她便赶忙收回了视线，有点无奈。
第五十六章 清然的小心思
清然这一顿饭吃得极不踏实，主要是一直被怨念的眼神儿盯着，吃东西，自然是极为不自在。她叹气，无精打采地吃着饭，心里琢磨没想到因得孟随风得罪了林秋儿，好容易才消停了一阵子，她可不希望她们老三一屋，再次因为一些小事儿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大伯母刘氏，正眼巴巴地等着抓她们的小辫子呢。
“姐，今儿饭菜多好，明日老姑回门儿，爷奶刻意多拿了些银钱来，加上咱们自个儿种的那些个新鲜吃食，这可算是给老姑回门儿头一顿的庆贺。”林清霞咂巴着嘴儿，吃的极香。一边好心性儿地嘱咐着姐姐：“你吃这样少，可是亏了。多吃点，多吃点。”
看着小妹一副贪吃的模样，林清然掩嘴儿笑着，凑近说道：“要是这以后整日有着新鲜吃食，你还不要撑破了肚皮，小心隔几日，变成了肥婆，白白叫人家笑话。”
张氏面色柔和地敲了敲两个小丫头的碗，示意她们吃完早些下桌儿，不要在爷奶的正堂房大厅里一边吃饭一边胡说。
要是在自己的屋里也不打紧，可是亲戚们一起吃饭，便时刻都要注意着言行。
“大儿媳妇，明儿玉眉回门儿，都准备的咋样了？”崔氏放下碗筷，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一块，看着一旁跟着秋儿说话的刘氏说道。
刘氏听了崔氏的话，赶忙站了起来，面儿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意，风风火火地开口说道：“早就准备妥当了，娘放心吧。”
林康福看了看一旁不吭声的老婆子，闷声闷气地开口：“闺女回来你还不高兴，昨儿都闹腾一晚上了，饭桌上还是这副模样。”
崔氏叹气，嗔怪地瞧了眼林康福：“玉眉嫁人了，我咋能不高兴呢，只是嫁得远，这回门儿过后，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再也见不着了。”说着，崔氏抿着唇，眼眶里含着泪。
“娘……玉眉嫁得好，您得高兴才是。”连氏笑盈盈地凑上前，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在崔氏身后道：“得，我这也吃饱了，给娘揉揉肩，您也宽宽心才好。”
崔氏深吸口气，伸手拍了拍连氏的手，又瞧了眼桌上的林夏儿，对着连氏欣慰地开口道：“瞧你这闺女嫁的，总是能常常见着，也让我着老太婆，能常常见着孙女。”
“奶，您就是因为老姑出嫁的事儿没怎么缓过来，日子久了便好了，老姑嫁人，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孙儿，孙女陪着您不是。”林夏儿扯着林冬儿的小手，极为爽快地对着崔氏说着。
刘氏瞧了眼林夏儿，一边儿往嘴里塞鼓着吃食，一边儿讽刺地说着：“有些人想嫁的远，还嫁不了呢，娘，您看爹多好，一准儿知道这个理儿，心里指定是高兴的。玉眉嫁得远，嫁得好，可是高兴的事儿，偏巧着您自顾着自己个儿伤心。明儿玉眉回门儿，您可别再这样，惹得玉眉也难受。”
崔氏点点头：“哎，左不过这么一个小闺女。行了，吃饱了，就撤了桌子，都别拄在这儿了。”
林康福瞧了眼自家老婆子，扯着她进了里屋：“平白着惹小的们笑话。”
张氏虽然比照之前的日子好过了些，却也不敢放肆，还是习惯着收拾桌子，林清然和清霞两个小的，吃饱喝得便跟在张氏身后跑来跑去。几日的忙活，现在林清然坐起这些个家事儿倒也能上手几分。
刘氏看了看一行人，哄走了老大，老二，这才摆起了当家人的谱儿，也时刻提点着连氏和张氏，就算是她俩有了管家的权力，没有她发话，那还是不好使。
“大嫂，您看玉眉回门儿的吃食是今儿晚上备齐，还是明儿一早再说。”张氏擦了擦手，立在一旁，跟着刘氏说话，少不得要揣着几分小心。
连氏笑笑道：“大嫂，我看都差不多了，明儿一早叫大哥去选了一头小猪，等玉眉两口子进来，再杀猪也赶趟。”
连氏垂着眼眸，富态的身形靠在一边，听了张氏和连氏的话，眼皮儿都不眨一下，好一会儿才阴阳怪气儿地开口：“不都是整的明白么，明儿该干啥就干啥，这点小事儿也要知会我一声，白白给了你俩管家的权力。”
说完刘氏拧搭着腰肢离开了二老的堂房。连氏刚想出声唤，便无奈地摇摇头，笑着看了眼张氏：“行了，大嫂这是没啥话要说，咱也各回各屋吧。”
张氏点点头：“想必都是妥帖的，不打紧。”
告别了连氏，张氏带着两个小丫头回了自个儿的屋，林清然心里一直琢磨着孟随风的事儿。不知道孟随风跟着秋儿说了什么，林秋儿才眼巴巴地跟着她生气，又一时间说不出所以然来，可见，这孟随风要是喜欢林秋儿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自己。
林清然想着，这个孟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甚至比上谷村的地主魏家还要强上几分。若是交下这个朋友也未尝不可。觉着孟随风为人随性，想法也很……前卫。几番下来，更是对她有些兴趣，林清然便琢磨着跟着这个孟公子搞好关系，以后去镇子和县城说不定还有门路。再者，她要是想到了什么赚钱的法子，也得找个得利的人商量。她不敢高攀什么，但是只想着要自己和家人活得乐呵。
“姐，你想啥想得这样入神？”林清霞看着姐发呆，忍不住开口唤道。大眼睛看着林清然，一副好奇的模样。
“小妹，你说秋儿咋还认识孟随风呢？”她开口小声地问，顺便瞧了眼在外屋忙活的张氏。
林清霞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着：“还不是人家孟公子为人随和，偏巧着大伯母屋里跟着地主家也算熟识，反正一来二去，就那么认识了呗。”
“我总觉得林秋儿的事儿大伯母应该知道。”凭着刘氏的心性，巴不得卯足了劲儿把闺女推给孟随风那种家世的公子哥儿呢。
“孟家公子可不是咱们林家能高攀的，人家孟家老爷可是端端不会许孟公子娶秋儿的。所以，林秋儿算是白搭，也不知羞，白白地乐意上赶子去找人家。”
第五十七章 老姑回门
见小妹坐在一边儿，嘴里极为不满地嘟囔着，林清然垂着好看的眼眸，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拉着清霞的手，好声好气儿地说着：“莫不是被秋儿欺负了？还是你也属意人家孟公子。”
小妹虽然十岁有余，可是却立事及早，莫不是林清然自己见过大世面，孟随风那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怕是哪家小姑娘见了，都会芳心大乱的吧。更何况在这山野间，乍然见了更觉出众。
听了姐的话，林清霞一本正经儿地道：“别胡说，那是咱们能高攀上的人么，就是秋儿那厮也忒过分，不许人提起孟公子分毫。动不动就生气啥的。”
要说这林秋儿还真是对孟随风存了心思的，林清然抿着嘴：“娘也忙活完了，明儿老姑回门，咱还要早起帮着忙活，铺好了床褥赶紧睡觉。”
林清然七手八脚地脱了衣服，然后板板整整地叠好放在一边儿，跟着姐姐端了水洗了洗，这才钻进了被窝。
“别说，那香喷喷儿的胰子还真好用。”张氏擦了擦手，迈进屋，随意地跟着两个闺女扯着闲话。
林清然笑眯眯地说着：“以后，这些东西咱家还是会有的，娘，要是赶着农闲无事，多去杂货店跑跑，要是掌柜的联系了镇子上的贵人们，咱们家保准儿是会越来越宽裕的。”
张氏脱了鞋子，又拿着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平日忙活家事，一晃眼也穿惯了这样柔软的布鞋，自然是比草鞋强上许多。估摸着八成是受了两个闺女的影响，日子已经够苦了，何苦在这些个常用物件上苛待自己个儿，弄得心也跟着苦兮兮的。也知道清然去杂货店谈生意的事儿，心里觉得安慰，闺女长大了，事事愿为家里考虑。
“行了，日子有个奔儿头总是好的，明儿你老姑回门，暂且睡下吧。”说完张氏爬上炕搂着两个的小的，慢慢合上眼。心里却有些惦记着老三林永河在外头是否安好。这一惦念就是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夜。
“娘，起了，起了。”林清霞如往日一般醒得早，却没成想娘还在睡着，今儿老姑带着姑父回门儿，娘自然要去帮衬着准备的。
张氏懊恼地坐起身子，拍着大腿一边儿找衣服穿着，好容易有几件没有补丁的旧衣裳，只等着过年或者重要的日子换上。屋里拮据，也不太讲究这些个。
林清然艰难地张开眼睛，翻了个身，瞧了眼天还没亮，张氏和霞儿便已开始忙活起来。
“待会儿你大伯父要去杀猪，你俩不跟着去瞧瞧？”张氏一边儿系着扣子，一边儿说着，随后踩着鞋子，拢了拢头发。
林清霞坐在炕上，点点头道：“要去看的。”又眼巴巴地瞧了眼躺在炕上，微微蹙眉的姐姐清然。
姐这身子还是弱了些，也贪睡了一些。
“恩……我这就起……”林清然心里也是极想去看看的，毕竟只有过年，爷奶才会许杀头猪，家里是不养猪的，都是去了村儿里的屠户家特意挑的，选了只不大的，买回来，吃不了也放在地窖里腌好囤着，今年便吃着一头猪算是提前庆庆丰收。以往都要赶在过年才行，这正赶上老姑嫁人，爷奶才提前许了这事儿。
张氏收拾妥当，对着两个小的开口道：“娘先去爷奶那边儿，你俩一会儿跟来吧，想看杀猪，就得早些出来，你大伯可是趁着一大早就要出刀的。估摸着你老姑和姑父晨午前便能赶到，吃个午饭，下午略坐坐就要回去的。”
林清然打着呵欠，好奇地开口：“老姑和姑父走了那么远的道，不在家里住几天再回去？”
“回门儿过夜不好，要赶在下午启程回婆家。哎，这次一走怕是没啥机会见面儿，等着你老姑怀了小孩儿，派人送些个物件便可，嫁出去的闺女，又嫁得这样远，哪轻易回来的。”张氏支上木门，打算出屋。
林清然却唤住张氏道：“娘，老姑这样，你高兴不？”过两年她和霞儿也要嫁人的，爹又不在身边儿，少不得留下张氏孤零零一个人。林清然琢磨着她还是要做些打算才好。
“嫁得好，娘心里自然高兴。要是你俩将来嫁得远，嫁得好，嫁得安稳，娘也就别无所求了。”张氏前脚迈出门儿：“得了，你俩快些收拾吧。”
林清然坐起身子，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她们换下来的脏衣，不管多忙，张氏都会当天洗好，所以然儿和霞儿的衣裳虽然破旧，却极为干净。
“姐，走吧，霞儿还没看过杀猪呢。”林清霞牵着姐姐的手，对着她说道。
“杀猪有啥好看的，可仔细着晚上做噩梦。”清然笑笑，关好了自家的门，才朝着林家小院的空地走去，远远地便听见了凄厉的猪叫声。
别说霞儿，就算是清然，心里也有点打怵，她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带着些不舒服。
“姐，咱还是不要去了吧，听着都觉着凄惨。”霞儿听了声音，便拉着姐往后退着，以前杀猪她年岁小，也是因得害怕，才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