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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檀云愣住,因何循贴过来说话,热气扑到脸上,面上一烧,随即啐道:“征大哥当真促狭,这会子大嫂子便去跟伯母说些老相好旧相识的话,伯母也不信了。”说完,不由地又瞅了眼何循,暗道何循跟何征一样都是何老尚书带大的,不知何循是不是也跟何征一个德性,就爱叫娘子在家里出丑。
何循见柳檀云看他,忙道:“我拿了家里的笑话说给你听,你看我做什么?这会子,母亲忙着给大哥调养身子,也顾不得管我的事。还有大嫂子臊得慌,今儿个我出门的时候还赖在房里装病呢,三嫂子又撺掇大侄子去探望大嫂子,想叫大嫂子越发没脸。”说着,见此时两人已经离着赏花楼有些远了,身边跟着的也是十分相熟的小丫头,于是就偷偷地伸手去拉柳檀云的手。
柳檀云在何循手心里掐了一把,又觉何循将何家的事都说给她听,虽这些事有些不合时宜,但心里也熨帖的很,待要也说了柳家的笑话给何循听,忽地就见柳孟炎冷着脸站在前头,忙将手抽回来。
柳孟炎才回家,有心要问何循将事办得如何了,进了花园,就瞧见柳檀云跟何循两个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地腻在一处,不由地冷了脸,此时咳嗽一声,示意何循规矩一些,对柳檀云道:“为父有些话跟循小郎说,你且去歇着吧。”
早些时候不觉,如今当真应了做贼心虚的话,柳檀云这时莫名地有些害臊,于是便对循小郎道:“你且住在赏花楼后后的院子里,我叫人去给你收拾被褥。”说着,便领着人走了。
待柳檀云走后,柳孟炎瞥了眼何循的手,有意要先问旁的,却实在忍不住,就呵斥道:“大庭广众的,又有小丫头看着。”说完,见何循笑嘻嘻的,便又燃起怒火,“也不知避嫌,小时就罢了,难不成如今入朝为官了,也这般不知廉耻?”
何循心知这会子若不叫柳孟炎说个痛快,指不定他又要在衙门里如何为难他,便不吭声,由着柳孟炎说。
就如一拳打到棉花上,柳孟炎虽没听到何循出声,但也知这小子定会我行我素,暗道这事嚷嚷开,也显得他们教女无方,于是憋着不再说这事,又问:“这两日都做了什么?”
何循与柳孟炎边走边说道:“岳父放心,这事小婿都办妥了。太子、骆侯爷那边只等好处来了,他们自然会缠住安阳王府、敏郡王府。”
柳孟炎点了头,叹息道:“如此看来,过年前是不能有个决断了。”
何循说道:“岳父放心,定然会在安阳老王爷大寿前有个决断。因红叶跟逸王的亲事,早先安阳王府一系的子弟就前去敲打骆侯爷,又跟骆侯府套近乎。骆侯爷虽左右逢源,却不喜任人摆布。这会子瞧出安阳王府不安好心,乃是替其他王爷拉拢他,自然要生了戒备之心。况且,既然能拿到江南织造一职,其他肥缺也是唾手可得的事,骆家心细,但也胆大,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柳孟炎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听你的话,倒似稳妥的很,也罢,就由着你处置吧。”说完,又看了眼何循,说道:“这可是关系到你岳父满门性命的事,不可鲁莽了。”
何循见柳孟炎面色有些凝重,便问:“岳父可是有什么事?”
柳孟炎点头道:“因敏郡王追得紧,我便将梅花篆拿了一份给他。敏郡王亲自来寻我,说要拿了他手上收集的我的罪证来换。我看了一遍,虽大多胡说——但也有几件是我曾做下的糊涂事。敏郡王那边扣着欧华庭不放,又悄悄地拜访朱太尉,可见他这人竟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信不得的。”
何循暗道都是在官场里打滚的,哪里会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敏郡王一旦知道柳家藏着敏王谋反的罪证,就不会放过柳家。点头道:“很快敏郡王得知此事不光岳父一人知道,便不敢再这般了。”
柳孟炎松了口气,见何循言之凿凿,暗想有何家替他分忧,委实不用太过操心。忽地又想起方才所见之事,心想如今天色已晚,却不见何循急着回去,必是要留宿于柳家,后院又是柳檀云的天下,若是柳檀云一时糊涂,跟何循做出些什么……忽地瞧见何循果然向后头看去,就疑心何循跟柳檀云约好了要做什么不轨之事,立时开口道:“你且随着我去前头,我还有些话要问你,晚上,便与我一同歇在书房吧。”说着,便向前头去,走了两步,又叫何循跟上。
、99混战计五
柳檀云听说柳孟炎将何循叫走了;也没当一回事,照旧洗漱上床睡觉。
半夜里,忽地就觉身上一重,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窗子不知被谁推开;外头的雪光映进来;将她身上的人面孔照的一清二楚;甚至;比白日里还要温柔几分。
“循小郎?”
“嘘。”何循伸出食指压在柳檀云唇上;随即凑近,吻着柳檀云的唇角,“将小字去掉。”说完;又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檀云,等着柳檀云唤他。
“……循郎?”柳檀云迟疑地唤道,也不敢声张,唯恐惊醒了外间歇着的凤奴,只觉得窗子外的凉风侵进来,偏身上烫的厉害。
何循一笑,翻身进了被子,手掌贴在她的脸上,然后顺着脖颈,慢慢滑下,解开她的衣裳……
意乱情迷之时忽地听到脚步声,柳檀云一愣,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就对上凤奴稚嫩的脸。
凤奴见柳檀云冷不丁地醒过来,也吓了一跳,忙道:“姑娘可是渴了?”说着,将耷拉在床边的被子放回床上,重新掖好。
柳檀云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上依旧燥热,向窗口瞧了瞧,见那边的窗户关得严严的,此时屋子里没点蜡烛,黑黝黝的,“没事,鬼压床了。你去歇着吧。”说完,瞧见凤奴出去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暗想自己方才那是做了春、梦?又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年纪,暗道两辈子合起来,自己确实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但怎就这么饥不择食梦见何循了呢?转而又想起梦里的事,身上一阵燥热,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总不能入眠。
第二日,因昨晚的梦,柳檀云心里很有些没意思,就躲在屋子里没出去,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柳老太爷那边唤柳檀云过去。
柳檀云过去了,瞧见正领着柳清风滚雪球的何循对自己一笑,忙笑了回去,又记起昨晚的春、梦,心里讪讪的,转身便向柳老太爷的赏花楼去,暗道自己这个规矩端正的人,怎就会做了那么个没廉耻的梦。忽地手上一暖,却是何循跑了过来牵了她的手。
何循笑道:“瞧着我一身单衣,竟是比你这裹着大氅的手上还暖和。”说着,就要握了柳檀云另一只手给她暖着。
柳檀云忙抽了手,急忙说道:“仔细叫别人看见。”又问:“你昨晚上睡得好吗?可做梦了?”
何循笑道:“岳父一夜鼾声如雷,哪里能睡得好。”说着,又细细地去看柳檀云。
柳檀云心虚,唯恐叫何循看出什么,便急匆匆地向前头走,走了几步,又想自己为了什么事心虚过?怎这会子就慌张成这样,便是自己梦里再怎么跟何循被翻红浪,他也看不出来。如此想着,吸了两口气,便又放缓了脚步。
何循追了过来,笑道:“我昨晚上跟岳父说了许多话,听岳父口口声声循小郎地叫着,就觉别扭的很。只有我一人能喊你云妮,你却跟那么多人一同喊我循小郎。不如,你将小字去掉,如何?”
柳檀云心里一跳,红唇微微颤了一下,扭头望了眼何循,瞧见他那双温和的眼睛,忽地皓齿咬住红唇,心想这小子果然不正经的很,在梦里竟然做出那样不正经的事,想着,就一脚踩在何循靴子上,转身就向赏花楼跑去。
柳檀云那一脚在何循看来力气不大,因此何循并不生气,反倒觉得柳檀云今日反常的很,方才竟是面上泛着红潮害臊地躲过去的。因难得见到柳檀云这娇羞模样,心里只觉得是自己越发有男子气概了,于是得意的很,便悠哉地跟在后头。
到了柳老太爷那边,柳老太爷就拿了厉子期送来的信给柳檀云看,“你瞧瞧,跟早先玉瓶里的字迹可一样?”
柳檀云方才做出那小女儿的举动,此时不由地又有些后悔,虽知何循跟着进来了,也不去看他,见何老尚书、柳孟炎都应当是看过这信的,就拿了信看了看,点头道:“正是这个。”
柳老太爷点了头,说道:“你再抄一份,然后叫你父亲拿了这书信去跟敏郡王说话。原来的信,只能叫敏郡王瞧一眼,不能给了他。”
柳檀云答应着,何循说道:“我随着岳父去吧,便是敏郡王不信顾昭只布下这么一个局,两害相倾取其轻,想来,敏郡王是宁可对付顾昭,也不敢对付岳父的。”
柳老太爷点了头,何老尚书在一旁听着,嘱咐何循道:“你多说些太子要拉拢敏郡王的话,如此,敏郡王、安阳老王爷只当太子还用得上他们,也会想着你岳父不敢在此时动了他们。”
何循点头道:“祖父说的是。”说着,又去看柳檀云抄写那信件。
柳檀云抄好了,才要将信件递给何循,转而又送到柳孟炎手上,随即立在一旁听柳老太爷、何老尚书嘱咐柳孟炎、何循如何跟敏郡王说话。
待两位老爷子说完话,柳檀云也不似早先那般送柳孟炎、何循出这赏花楼,只站在屋子里不动,待柳孟炎、何循走了,便坐在一旁陪着柳老太爷下棋。
何老尚书忽地说道:“该不是这两日出奇的冷,云丫头病了吧,我瞧着这云丫头脸上红彤彤的。”
柳老太爷闻言,便也看向柳檀云脸上,见她眼如秋水,便咳嗽一声,暗道果然是到年纪,开窍了,于是说道:“许是吧。”说着,便叫柳檀云回去歇着,转而想起何循那毛手毛脚的模样,心里便哧了一声,暗道柳檀云这么个精明的丫头,虽说定给循小郎了,但也犯不着为了个黄毛小子失态。这般想着,隐隐有些觉得何循配不上他家孙女。
因柳老太爷发话,柳檀云便顺势起身出去了,待到了外头,忽地瞧见柳清风口中喊着云妹妹跟个小姑娘玩在一处,看那小姑娘正是孟追云,暗道孟追云定是跟着小戚氏过来的,难不成小戚氏也想分一杯羹,叫柳孟炎拿银子打发她不成?想着,招手叫柳清风过来,见孟追云似乎有些惧怕她地站在一旁,便对着柳清风耳语,将何循早年说妹妹是做媳妇的、不能随便喊了旁人妹妹等话说给柳清风听,说着,忽地想自己早先说是要做红颜祸水的,这会子躲着何循做什么,再者说,她做梦不梦何循,反倒去想着别人,那才该心虚;还有,满头白发的老爷子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多了去了,还不如她这面上看着跟何循一般大的呢。如此想着,也就解了自己的心结。
却说这边厢,柳檀云及早地拿了何循做榜样,教柳清风防女人之心不可无,那边厢,何循跟着柳孟炎出去,路上,柳孟炎因也察觉到柳檀云今日有些异样,便疑心是自己坏了这对小儿女的算计,叫柳檀云恼了,于是看着何循,眼神里就很有些不喜。
何循敏感地察觉了,见柳孟炎偷偷地瞟他,心想柳孟炎这岳父当真难伺候,这几日为了他的事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着,忽地对上柳孟炎的眼睛,便悻悻地移开。
翁婿两个就这样颇有些尴尬地到了敏郡王府外,递了帖子进去,没一会子,敏郡王因早先收到了玉瓶里的信,不敢怠慢了柳孟炎,便忙叫人迎了两人进去,又亲自在前厅等着。
进了前厅,柳孟炎便跟敏郡王贺九笙寒暄,何循算是晚辈,便立在一旁等着,随即又跟着贺九笙进了书房。
待进了书房后,何循草草扫了这书房一眼,隐隐闻到这屋子里的香气十分古怪,焚烧的是百合香,却又有一股子佛香之气夹在其中。因早先何征拿着水仙香找出东宫里太子妃的心腹大患,何循便对那香气十分留心,暗道贺九笙又不是礼佛之人,怎会有佛香在屋子里;且那佛香若说贺九笙也领了女人进来,传说中敏太妃十分严厉,贺九笙定不敢如此;那么,十有□,便是贺九笙请了个智囊在。
想着,何循疑心贺九笙藏了个人在屋子里,便假借看贺九笙的藏品,在书房里转了转。
贺九笙忙道:“何小兄弟可要在外头等候一会子,我与柳大人有要事要商议一番。”
柳孟炎见贺九笙不以“小王”自称,暗道贺九笙也算是识时务,笑道:“循小郎不小了,也能替太子办事了,就叫他留下就是。”
贺九笙听说是替太子办事,便疑心是柳孟炎联合了何家,拿了太子做幌子来诈他,虽说太子也有用得着柳家的地方,但太子若得知敏王的事,岂有不拿了这事在皇帝面前邀功的道理。
何循闻到那香味在屋子里间越发浓烈,暗道便诈贺九笙一下,总归等会子说的也是撕破脸的话,也不怕这会子尴尬,于是就笑道:“还请里头的朋友出来吧,既然都是要聚在一处商议事情的,这么藏头露尾做什么?”
柳孟炎眼皮子一跳,望了眼贺九笙,暗道这么大的事,贺九笙竟然放心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