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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她绣的,这妮子,看都不让我们看,也是初学,你就看着随便给换点啥吧。”
林氏点着怀里韩玉的脑袋说道。
“这,婶子,你家里出了个天才啊!”
说着,货郎小哥把两张绣花侧过来,给林氏和周围的人看,连连赞叹,“我牛三挑担子也有个把年头了,第一次在咱农家碰到这么好的绣花!”
众人一看都傻了眼,这两张花样,从来没见过。农家里绣花,从来都是普通的桃李杏花、月季花、喇叭花、黑蝴蝶等寻常能够见到的动物植物。这荷花,虽然池塘里也有野生的,但谁也没那个兴致去赏;这牡丹,富贵之花,只开花不结果,就算好看到天上去,务实的农家自然也没有人会去种。
“婶子,这,这是你家闺女小玉绣的,我看不像吧。”
“这么大点的女娃子能绣得出来,就是咱活了半辈子的老婆子也绣不出来啊!”
“都说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难道咱杏花村还要出个绣花状元不成?”
……
一时间,村人邻居议论纷纷,指着两张绣花各说各的。
林氏也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听到有质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朝众人说道:“大半个月前,闺女才跟着我学,别的我不敢说,但这两张花样,可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这一点,绝对假不了。”
“这小妮子半个月绣了两张,还不让人看,我还以为她害怕绣得难看让人笑话。”
不等旁人说话,林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韩玉,自然自语似地说道。
先说这“鱼戏莲叶图”,几片绿荷叶,四周几条金鱼,嬉戏打闹,甚至连水面的细纹都有,乍看起来,跟真的没啥二样,正应了乐府中的名为《江南》的那首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再说这花开富贵牡丹图,粉红花瓣黄花蕊,几片绿叶做点缀,蜜蜂蝴蝶各一只,看着都能闻到花香似的。牡丹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称,历朝历代,赞美的文字不胜枚举。盛唐时节,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脍炙人口;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更是成为千古绝唱。韩玉心想,既然这些花样是卖到县城里,那自然不能沾染太多的土气,牡丹象征富贵,县城内的富贵人家定然是欣然接受,这就叫挠其痒处。
“婶子,咱也不来虚的,这两张花,每张我出三十文,你看咋样?”
货郎小哥牛三拿着两张花样,爱不释手,毕竟这种层次的绣花,拿到大县城里不用求着人家买,自然会有人出高价钱抢,到时候赚的就不是几十文钱了,那都是要上银子的。他咽了咽唾沫,试探性地张口开价。
“三十文!一张卖到三十文钱!”
几乎是围观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更是有人不可思议地惊呼出来。
“成!”
林氏怎么也想不到,一张绣花能卖到三十文钱,这两张就是六十文,绝对不是小数目,不可思议又心花怒放地说了一个字。
“他嫂子,你家的闺女可不得了啊。咱老婆子绣了大半辈子,一张也就卖个一两文钱,她这倒好,一张三十文,看来咱们真是老了,不中用喽。”
同村老董家的蔡婆子,不停摇头,上来摸着小玉的手,“这双巧手哦,要给你们老韩家争光了。”
“婶子,这样吧,以后再秀出这种花样来,就卖给我成不?我一个月来一次,出的价钱不必其他家的低。”
牛三说话的同时,弄了个小竹棍,打开糖稀的盆子,在里面搅了一团子,递到韩玉的手上,“来,这是饶(赠送)的。”
“能不能再饶一个,我想给大哥二哥吃。”
韩玉嗲着声音,笑靥如花,看着货郎小哥说道。
“成!好说,咱们可说好了,以后你绣的花样,不能卖给别家。”
说着,牛三又搅了两团,递给她,笑吟吟地打趣道,“要一个给俩,再要就打。”
※※※※※※※※※注释:①宋代《梦梁录》中有记载:『并挑担卖油,卖油苕、扫帚……瓜、茄、菜蔬等物。』属生菜类;『又有铙子、木梳……与各色麻线、鞋面、领子、脚带、粉心、合粉、胭脂等物。』属小百货类;『又有挑担抬盘架,买卖江鱼、石首……河蟹、河虾、田鸡等物。』属水产品类;以及卖熟食、花草、糖果、玩具等,都有挑贩,『并于小街后巷叫卖。』
【第025章】 初级澡豆
有了韩玉绣花换来的六十文钱,足够家里花销两个月的。一家人高兴,其中十文钱专门拿来割了一斤肉打牙祭,剩下的五十文补贴家用,改善生活。
对于绣花卖了高价,也是出乎韩玉的意料之外,真真是无意插柳柳成阴。作为一个颇有些经济头脑的穿越女来说,韩玉敏锐地察觉到,货郎小哥牛三的种种反应表明,她的绣花应该能卖到更高的价钱。只是虽然卖的价钱好,但产量比较小,想要让韩冬韩俊读书,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还必须想出其他赚钱的法子来。
立秋过后,下了几场雨水,天气渐渐凉快起来。
这日,秋高气爽,蓝天白云,鸟鸣兽叫,令人心旷神怡。
都说天越蓝,就是人与天堂的距离越近。想当初,穿越前,韩玉为了谋求一份稳定的工作,辗转到了几个大都市,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那真是:白天不见蔚蓝,下雨快成硫酸,夜里不见星星,月亮一个孤单。在这农家,只要是晴天,定然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整个人心情都会放松不少,会觉得活着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事情,而不是工作和生活及爱情亲情等多重压力下的无奈长大和成熟,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使得本来就并不漫长的人生路途,步履维艰,整个人也狼狈不堪,正应了那句话:生活,生活,生是生下来来,活下去却不容易。
“娘,我头上痒。”
韩冬“吱吱”挠着头皮,一脸痛苦的样子说道。
“来叫娘看看。”
林氏把手上的针线放进身边的针线筐内,把韩冬的头放在腿上,扒着看了看,两个大拇指一掐,只听细微的“啪”的声响,说道,“哎呀,逮住个老母猪,掐死了。你看看你这头,马上都成猪圈了,叫你洗你不洗,现在知道难受了吧。叫人家知道了,都笑你‘垃胡裆’(不讲卫生的人)!”
“老母猪”是农家对“虱子“的戏称,虽说这农家各方面条件落后,特别是卫生条件不好,但如果注意一些,是不会生虱子的,也只有那些所谓“垃胡裆”才会遭遇这种尴尬。男娃子都是短发还好,苦了长发的女娃子们,稍微不注意,头上更容易生虱子。生虱子就意味着人懒,人懒就意味着名声不好,名声不好意味着婆家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会嫌弃,日子自然就不好过。
韩冬撅着嘴,都能挂个拖油瓶了,嘟囔着说道:“天天洗,根本就洗不干净。”
“这二娃子头油大,你看大娃子两天洗一回不也没事。”
姜氏在一旁笑着说道,随后朝韩冬摆了摆手,站起来转身进了屋里,拿了个篦子①出来,说道,“过来,奶给你梳一下,逮逮老母猪。”
韩玉听得出了神,在这农家里发展一下洗洁用品,一来改善卫生状况,也算是以绵薄之力为民造福;二来推广出去之后,肯定可以挣不少钱,改善自家的生活条件。这种利人利己、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在这个朝代里,不是没有洗洁用品,有,名为“澡豆”,是以豆子研成的细末作为主料,辅以白芷、皂荚、萎蕤(wěi-ruí,即玉竹)、白术、桃仁、商陆等重要材料做成的,有的则添加珍贵麝香等香料。更是有变态的配方②,是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象的。成分都是如此名贵的中药香料等,一般人家根本消费不起,也只有富贵之家能够承担。
韩玉手头的绣花是一幅细雨牧童图,取义于杜牧的七绝《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还没完工,毕竟要卖好价钱,必须下苦功夫,绣得更加精细才行。
韩玉想着澡豆的事儿,手头的活自然就慢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
“小玉,想啥呢?小心扎了手。”
春草在一旁笑着提醒道,随后对林氏说道,“娘,你说小玉咋就这么能(聪明),绣得这么好,绣出来的花草啊人啊都活了一样。”
“估计真是牛三说的那样,小玉就是个天才,我觉得啊,肯定是咱老韩家的祖宗们显灵了,知道咱家的生活不好,想给咱改善一下。”
林氏挑了一针,顿了顿,问道,“小玉,你说是不是?”
韩玉自然自语地说道:“要是做出物美价廉的澡豆来,那就好办了。”
“澡豆?”
看着韩玉走神自说自话,林氏看了看春草,听了手里的活,伸手摸了摸韩玉的脑袋,说道,“小玉,你说啥呢?说什么物美价廉的澡豆?”
“哦,娘,没,没什么。”
韩玉被林氏一抹,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镇定了一下说道,“我是在想,要是有澡豆洗洗头,二哥就不会头痒了。”
“傻妮子,做梦呢你,咱家哪里买得起澡豆,那玩意儿比肉都贵,想都别想。”
林氏噗嗤笑了出来,指着一旁姜氏正在用篦子给他梳头发的韩冬说道,“这人要是不讲斤(不讲卫生的意思),别说用澡豆,就是剃了光头,他头皮该痒还是痒,该生老母猪,照样儿生。”
韩冬在姜氏的腿上坐着,被林氏这么一笑话,脸上立马就羞红了起来。
看到韩冬这样,周围几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韩玉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到姜氏的身边,附在韩冬的耳旁小声说道:“二哥,不用急,我想办法给你弄点东西洗头,比澡豆都好,洗一洗,老母猪就都没了,而且还不会痒。”
韩冬本来微微蹙着眉一脸的愁云掺淡,听韩玉这么一说,立马就满脸的光芒万丈,说道:“真的啊?”
韩玉说道:“那当然。我啥时候骗过你,不过你跟大哥要把我每天教你们的字都记住喽,而且不能叫旁人知道。这样我才会放心,才会有精神去做洗头的东西。”
“恩!恩!”韩冬努着嘴,小鸡吃米似的,不停地点头。
“啧,别乱晃,好不容易逮住个老母猪,也让它给跑了!”
姜氏一把摁住韩冬的头,让它老老实实别动。
林氏笑道:“两个死小人,在那鬼叨啥呢?”
韩玉打趣道:“没啥,二哥说要把头上的老母猪全部逮住,杀吃了打牙祭,过过肉瘾。”
“哈哈哈,那就先别逮,现在还瘦,养得肥肥的再宰了,岂不是更过瘾。”
韩子明恰好从外回来,取掉头上麦秸秆编成的草帽,挂在晾衣的竹竿上,笑着说道。
韩玉问道:“爹,啥喜事,这么高兴?”
“我去地里看了一下,才下过雨,墒(shāng)③好的很,明儿个开始,把麦给种上,明年保准儿大丰收!”
说罢,韩子明笑意丝毫不退,咽了口气,长长舒了口气,继续说道,“东边菜地里我也看了,墒都好,萝卜白菜也都种下吧。”
“成!明儿一大清早,趁凉,去种!”
林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说道,“咱小玉又绣好几张了,等牛三过来,又是百十文钱的进账,咱这穷家,小日子是越过越好。”
“那是!跟着我过日子,还能叫你受苦受累受饿不成?!”
韩子明黝黑的脸庞上,也露出自信的笑意来,声如洪钟地说道,“几个娃子也争气,等有了钱,叫这俩娃子读书考功名,房子也扒了重新盖。别的不说,至少在咱杏花村,得过得有模有样的!”
林氏笑道:“瞧你们爹,又在那发癔症说疯话呢。”
本来在屋里地上弄了个小棍写着画着韩玉教授的生字,听到外面韩子明说话,韩俊也跑了出来,一脸阳光地问道:“爹,真让我俩读书啊!”
“这话问的,爹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什么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韩子明说着,上去就把韩玉一把抱起来,说道,“翻过年头,小玉就五岁了,再大点,爹跟娘就得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有了好嫁妆,就不愁好婆家!”
对于几岁便准备嫁妆的说法,韩玉当初接受不了,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原来在这农家,婚配生育上的事儿看得都非常远。就从林氏来说吧,刚有了韩俊和韩冬两个娃子,就开始准备孙子和孙女的猫头鞋,直到现在也在一双接一双不停地做着。而韩俊和韩冬的猫头鞋和婴儿穿的衣裳,都是当初姜氏做的,这么隔一代来做。而女娃子,从出生,有点条件的家庭就开始准备嫁妆,条件不太好的,五六岁开始准备。这样的习俗已经不知传承了多少年岁,在农家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也成了流淌在血管里和骨子里的习惯。
当天下午,韩子明和林氏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