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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就是说说。我一大老爷们,哪能生婆娘的气。倒是你娘,恐怕生我的气了。”
韩子明从鸡圈里出来,把黄鼠狼拎到韩玉的跟前,说道,“来,给你们看看真正的狼毫。”他把黄鼠狼尾巴尖上的毛拨了拨,说道,“看到没,就这一个尖,那可是上等的狼毫,价值连城,这个少说也得跟四十文。我吃罢晌午饭,拿到寨上月祥家,叫他看看能给多少钱,要是合适,就卖给他了。”
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韩玉连忙捂了鼻子,本来想撤,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黄鼠狼尾巴尖的毛,从根部开始是黄色,跟身上的毛发无甚差别,颜色慢慢变浅,成为淡黄色,这是一个过渡,到毛发的尖端则成了白色的,也就是霜降之后,为了御寒,新长出来的绒毛。黄鼠狼就因为这点绒毛而身价倍增,而文人墨客所用的狼毫笔的品质,也是根据这点绒毛的长短来判定。
“家里有人吗?”
正当这时,门外先是响起了一阵子马铃,随后便是叫门声。
韩子明把黄鼠狼和锄头放进粮食屋里,搓着手,皱了眉问道:“咦,咱哪个地儿的亲戚来了?这声音听得怪熟,就是想不起来。”
“是丁二。”白泽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韩子明这才想起来,连忙在水井旁的盆里洗洗手,迎了出去,“有人,都在家里呢。是丁二来啦?”
“是啊。抹黑就来了,就是想蹭顿晌午饭,哈哈。”
丁二朝白泽和韩玉各举了个躬,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好,少奶奶好。”
少奶奶!韩玉一听立马就怔了,小脸红的能滴下血来。
“我让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白泽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整整几箱子的书。把整个马车都填满了,他不由的一愣,说道。“我没说让带来这么多。”
“少爷,这是老爷特意整理出来的,吩咐让多带来一些,好让少爷调养身体闲来无事的时候翻阅,书房里还有一些。老爷也吩咐说让下次都带来。”
丁二说起话来,敛了笑容,娓娓道来,“少爷,你寄过去的信件,老爷看到了。说你好好的他和夫人就放心了,让你不用挂牵家里。”
白泽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问道:“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丁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随后从马车其中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沉甸甸的钱袋,有成人拳头大小,递给韩子明,说道,“这是二十两银子。老爷专门吩咐,要亲自交到韩叔手里。说是过了年头盖新房可能用到。还有就是想让少爷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林氏从屋里出来之后,连忙招呼道:“丁二,别老是站在外面说话,快点进来,马车也直接进来院子里。”
“韩叔,婶子,咱赶紧把这些书抬出来吧,”
说着,扎架势就要去搬书箱子,但很是吃力,一个人明显搬不动,“老爷嘱咐我,把书和银子送到之后,立即赶回去,不得有误,恐怕是有更要紧的事。”
听罢,韩子明和林氏也都上来搭手,整整四大箱子的书被抬进了西间里。
丁二走之前,林氏又弄了一些咸鸭蛋等土货塞给他,让他路上充饥。
自始至终,韩玉都留心白泽的神情,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担心着什么。
韩玉上去抓住白泽的胳膊摇了摇,说道:“阿泽哥哥,别担心了,丁二哥都说了家里没什么事,你别瞎想。有这么多书,可够你看的了。”
“恩。”白泽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对了,少爷,我差点忘了。老爷还说让你留心一本叫做《梦溪》的书。其他的没事了,少爷少奶奶,韩叔婶子都保重。”
正好还没出胡同,丁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韩子明笑笑:“这小子真不错,能吃苦耐劳,精神头这么足,不知道娶婆娘没有,没有的话,赶明儿在咱村里给他找一个!”
林氏瞪了一眼韩子明,说道:“人家有爹有娘,这是哪能轮到咱们操心。”
“哎呀,还在生气黄大仙的事儿啊!”
韩子明把二十两银子往林氏的手里一放,林氏没有料到这么重,胳膊往下一沉,差点掉到地上去,接着说道,“亲家也真是的,又送了这么多银子来,说是让咱盖房子用。”说吧,韩子明摸了摸白泽的头,“阿泽,你爹说让你多住一段时间,要我说,想住多久住多久,这就是自己家。”
“是啊,阿泽,干脆啊,就住到你们大婚,生了娃子,让我抱抱外孙女再说。”林氏哪里还生什么闷气,高兴地说道。
韩子明听了,反而觉得不太对头,说道:“他娘,你真是的。娃子还小,这些哪能现在就说!”
“恩。”白泽同样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阿泽哥,《梦溪》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韩玉挑了个问题问道,其实也是她想知道,这个《梦溪》,跟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有什么关系。
“是一本记录鬼怪的书。”
白泽眼睛仍旧走着神,说道,“当初因为我偷偷看这本书,被我爹发现,重重责罚了我,而且把它收了起来,说是烧掉了。”
韩玉点了点头,她当然理解白世敏的做法,《论语。述而》中:“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时代里,读书人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是大忌。
【第045章】 敞开心扉
等到晌午,韩冬和韩俊从学堂回来,看到一屋子几箱子的书,先是惊讶,后是兴奋。
“爹,娘,咱家咋忽然就冒出来这么多书?!”
韩冬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
“二哥,这是从阿泽哥家里送过来的。”
韩玉回了一句,又看了看白泽,好像从丁二走后,他整个人的心神就游离一般,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
“书再多,你也认不了几个字儿,老老实实地记住先生教的再说。”
韩子明摸了摸韩冬的头,说道,“读书这种事儿,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的,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这样才成!”
林氏扬了扬手说道:“他爹,你看你,又开始教训起来了,让他好好吃饭,等会儿还得去学堂呢。”
“我吃好了。”
几个人刚开始吃,白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完就就往西间里走,“当啷”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饭桌上,沉默了片刻。
林氏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爹,阿泽这是怎么了,你说是不是想家了?”
韩子明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有可能,打丁二来了,我看他就一直闷着头不说话。这么大点的娃子,哪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我看八成是想家了。抽空问问,真是这样,赶明我去借辆马车,咱再去县城走一趟,顺便看看有啥需要置办的。”
“爹,娘,我也吃饱了。”
韩玉也放下筷子,站起来,跟随白泽的步伐,进了西间。
林氏不解地说道:“这两娃子今儿个都咋了。阿泽是想家,说得过去;小玉这死妮子跟犯病了似的,是在干啥?”
“爹,娘,我……”
韩冬嘴里填的满满的,说话含混不清,但刚说出来,就被韩子明打断:“难不成你也吃好了?”
韩冬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去叫小玉跟阿泽哥出来。”
“好了吧你。老老实实吃你的。等会儿学堂去晚了,非得挨到身上不可。”
林氏说完一句,转过脸看着春草。说道,“让他俩在屋里说说话,马上饭菜留下来一点,等这两人饿了给热热。”
春草点了点头。
里面,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白泽说道:“我不怎么饿,吃点就好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快回去吃饭。”
“我也不饿。”
韩玉有些赌气地说道,“阿泽哥,我知道你有心事。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多好。爹跟娘都说了。你住这一天,这里一天就是你的家,我们也一天就是你的家人。”
白泽这才说道:“小玉。我家里可能出事了。”
韩玉说道:“丁二大哥不是说了吗,家里好好的,不让你挂牵。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就算丁二想说,我爹也不会让他说的,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
白泽蹲下去。翻看箱子里的书,喃喃地说道。“我爹爱书如命,这些书是他多少年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外人碰也不让碰,这次忽然让丁二送来,想必是发生了万不得已的事情,才让他忍痛割爱,送过来给我。”
“好好的能发生什么事情啊,阿泽哥,你别乱想了,多费神啊。”韩玉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和他蹲在一起,看着箱子里满满的书籍。
“我爹洁身自好,只是一介文人,自然没什么事;二哥他现在出外求学,尚无音讯,肯定也掀不起波澜。”
白泽找到了那本《梦溪》,双手拿着,只是看着封面,仍旧有条不紊地分析道,“那就只剩下我大哥了,他在京师为官,容易惹来祸端,我就怕这个。”
听了白泽的一番顾虑,韩玉多少有些佩服,年纪轻轻,这样的见识,实在是难能可贵。
韩玉自然知道,人在仕途,最容易被牵连的就是党派之争。中国历史上,东汉桓帝、灵帝时候的“党锢之祸”、唐朝后期的“朋党之争”、北宋变法派和保守派的争斗、南宋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厮杀、明代晚期的“东林党”……如此,不胜枚举。而每次党派之争,必然伴着一场浩劫,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得善终。其中,最值得一说的就是“党锢之祸”,宦官掀起的规模大、株连广、时间长的迫害活动,几乎将天下儒生一网打尽。
当白泽把《梦溪》打开来,一封折叠好的信笺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刚好正面朝上,几个看似随意却极富造诣的字,黄纸黑字,非常醒目:吾儿白泽 亲启。韩玉这才明白为什么丁二离开时让白泽留意这本《梦溪》。
白泽顺手捡起,拆开来,展开书信,从右往左,自上而下,一排排读着,一页,两页,三页。读罢,白泽又把信笺折好,从新放进信封里,夹在书中。这个过程中,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脸上没有什么开心和悲痛,就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冷不热,好似春秋两季的风,而且好像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
韩玉说道:“信上说了什么。”其实心里想的是:你这家伙也太淡定了,不科学。
“没什么。”
白泽憋了这么久,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说道,“爹娘说可能会去京城一段时间,与其让这些书放在家里落上灰尘被老鼠啃食,不如送过来让我们读读看看,至少不荒废学业。过段时间,丁二还会再来一趟,送些东西。”
“就是说嘛,还是你想的太多了。”
就在韩玉说话的同时,响起了“咕噜噜”一阵声响。
韩玉连忙说道:“是你的。”
“不对,是你的。”白泽反驳。
“那就是咱俩的都响了吧,走,再出去吃点。”韩玉拉了白泽的手就往外走。
刚好,几个人吃罢,韩冬和韩俊已经赶往学堂,春草正在收拾碗筷,韩子明和林氏正说着什么。
韩玉红着脸说道:“娘,我跟阿泽哥没吃好。”
“死妮子,就知道你们没吃好,就那,还死撑着说不饿,说饱了。”
林氏点着韩玉的眉心推了推,说道,“专门给你们留的,还热着呢,赶紧吃。阿泽,你可得多吃点,瘦的皮包骨头,看着叫人心疼。”
白泽使劲儿点点头,抓起馍馍啃了一大口,下咽的时候果断勇敢地噎着了。
“你这孩子,又没人给你抢,慢点吃。”
林氏过来轻轻拍了拍白泽的背,从上往下顺了顺,把一边的稀饭端过来,放在他手里,说道,“不热了,直接能喝。”
看到白泽一副狼狈的样子,韩玉打心眼里好笑,说到底,再怎么心智成熟,也终究只是个孩子。
“他娘,这明儿个就是冬至,还得割肉包饺子啊,手里的余钱还有多少?”
说着,韩子明吹了火折子点了水烟,按照他的话,这叫做:饭后几口烟,赛过活神仙。
“余钱还多,上次我们娘儿仨绣花换的钱都还没怎么动呢。”
林氏又点了点正在啃馍馍的韩玉的脑袋,说道,“死妮子,上次要不是十文钱买了簪子,都能割斤肉了,包饺子都够用了!”
韩子明一副酸溜溜吃错的样子,说道:“哎呀,你就得了吧。都过去的事儿了,就别唠叨了。闺女心疼你,才给你买,我这当爹的,啥都没有呢。”
“爹,等下次,我再给你买个水烟壶。”韩玉笑道。
林氏扬了扬巴掌,瞪了韩玉一眼,说道:“还有下次?你敢!”
“爹就是说说,你有这份心,爹心里比抽烟都舒坦。”
韩子明咕噜噜吸了一口,对着韩玉的脸,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刚好到她脸前的时候散开来,化成一团雾气,呛得韩玉“咳咳”几声。
“老不正经的,多大的人了,还跟破小子似的,看把闺女呛的!”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