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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看那规格,显得偏小,也许是偏院里隔出来的。
她信步往前走去,正是盛夏时分,园中缤纷多彩,蜂舞蝶忙,花香扑鼻。白玉随手掐下一朵玫红色不知道什么名儿的小花,抵在鼻尖闻着。那花看着不起眼,但是香气馥郁,闻着心旷神怡。
她嗅了嗅,就觉得鼻端发痒,止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只好把那花儿扔在了地上,心想:莫不是花粉过敏吧?寻常人闻不到,我这敏感时期可不能大意了。
正思量着要转回去,却听前面一阵声嚷,隐约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白玉不由好奇: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在徐元朗和元圣公主大婚的日子吵吵嚷嚷的?要是让主子知道了,定是一顿好打!
她以为是府里不懂事的丫头,想着上前劝劝她,别让她白白地挨了打骂。从花园子的小路往前走去,果然有一个小门,那门大敞着,声音就是从那头传来的。
白玉从花丛中遮遮掩掩地走过去,出了小门,正对着一个小院子。那院子四周都种着花树,显得幽静整洁,一扇黑油油的大门紧闭着,那个女子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从里头传来。
白玉这时候倒不好进去了,天知道这是徐府里什么人住的,万一贸然闯进去,人家正在气头上被自己给撞见了可就难堪了呢。正思量着转身回去,忽然大门被人用力地甩开了,两个婆子满脸仓皇地从里头出来,都是脸色铁青,没有一点儿笑意。后头那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响起:“你们家到底要怎么着?把人往死里折腾?别忘了我爹也是四品的朝廷命官,好不好,大家撕破脸闹一场!”
白玉听了好不诧异:这人如此胆大,今儿大好的日子,她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露骨!
见那婆子出来,白玉就要转身走去。谁知道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再耳熟不过了,白玉只好回头,不是白晶是谁?这才知道原来这小院子就是她所住。想来她刚才说的话是关于元圣公主的,倒不知道徐府里怎么折腾她了。
白晶这时急奔而来,拉着白玉的袖子就大哭起来:“大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如今在徐府里真是生不如死,他们还要把我赶出去?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可是没脸见人了,今儿正好见着了大姐,我干脆死了算了,只求大姐和爹爹说一声,我过得什么日子!”
她夹七夹八地说了这么多,连白玉也愣住了,到底什么事儿逼得她要死要活的?那两个婆子见她是白晶的娘家人,脸上也是讪讪地,陪笑道:“原来是白家的大小姐啊,想必是来喝公子的喜酒的。既碰上了这事儿,我们少不得也得和大小姐说开了。我们公子娶的是当朝的元圣公主,公主入府,公子身边不能有侍妾,这是历来的规矩。公子爷本来让姨奶奶出府择人另嫁的,姨奶奶当日也是同意了的,谁知道今儿就闹起来,怎么着都不愿意走!”
白玉听了低头细细地想了一回,这白晶倒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也是说的出来做得到的。既然她在徐府里活受罪,还不如出来算了,左右徐元朗也没有碰过她。
于是就开口劝道:“妹妹,依我看,这事儿就这样算了。我们再怎么有理,也不能蔑视了皇家的规矩。既然元圣公主已经嫁过来了,妹妹还是赶紧着收拾收拾回家吧。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好男儿呢,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么?”
话刚说完,白晶就嘿嘿地笑起来,半天才阴恻恻地说道:“姐姐这话真是胳膊肘子朝外拐了,谁不知道我是当作正室夫人嫁进来的,后来这个样子姐姐想来也是清楚的。天下男子是多,可是我白晶看上的却不多。姐姐这么说,我倒要好好地想想了,听说姐夫才赶走了一个小妾,妹妹不才,就嫁给姐夫可好?我也不和姐姐争长斗短的,只求姐姐容我就行!”
这话,白晶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亏得她还是大家子的姑娘出身。听得两个婆子暗暗咂舌。
她越说越邪乎,白玉只微微一笑,白晶这话真是在她意料之中,今儿要不是当着徐府的人遇见这样的事儿,她才懒得搭理她呢。不过话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玉也不能闭口无言了,于是笑道:“妹妹此话差矣。古时虽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那毕竟是佳话。你我姐妹可做不到和合共处。不是我心眼儿小,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是容不下别人的!”
你既然这么没脸,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白玉也是先把话挑明了,省得态度暧昧不明,让她有机可趁了。
白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定定神,咬牙笑道:“姐姐这么说,我倒是真想试一试了。看看到底是姐姐容不下我,还是我容不下姐姐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进了屋,关上了院门。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默默地给白玉行了一礼就走了,白玉无奈地苦笑,遇上这么不要脸不讲理的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自己还真的防着她点。
一边想着一边就顺着石子甬路往回走去。此时日上正顶,白玉出来也没带遮阳的物件,这时候毒日头底下走来,只觉得头皮快要晒糊了。
正走着,猛听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白玉才想起来要避让,那脚步声已经堪堪地停在了她面前。就见一双崭新的黑皂靴正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地往上看去,一角大红的袍子正覆在上头。
白玉被晒得有些不会用脑子想事儿了,在那儿琢磨着:这是谁啊?穿着这么红的衣服,难道是元圣公主?不对啊,元圣公主似乎不该穿黑靴子才对啊?那这就是个男人了,男人谁会穿一身大红呢?
猛然间她醒悟过来:莫非是徐元朗?
抬头看去,只见一张白玉般的面孔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张如玉的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徐元朗!
徐元朗见她终于肯抬头看他,不禁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这么热的天儿,不在前头歇着,怎么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了?”
白玉想都没想就顺口说道:“你不是大热的天也到这儿来了吗?”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妥,这意思不是摆明了她和徐元朗像是会好了一样在这儿见面的吗?当即脸颊羞得绯红,只好低下头去不语。
第一百九十九章口角
徐元朗倒没有多想,莞尔一笑道:“我是被那些人给灌怕了,躲到这个地方生怕被人看见,结果竟然碰到了你!”
白玉心头顿时一宽:是啊,他们两个本没有什么的,无非是那点子年少的情愫罢了。他们既没有有过约定,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私事。如今两个人都是男婚女嫁的了,见了面何必难为情呢?干脆大大方方的倒显得光明磊落。
于是她忙笑道:“你这个新郎官不被灌谁被灌啊?他们不趁着今儿大好的日子,哪还能有机会呢?”
徐元朗虽然喝得有点上头,可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着的,也知道他和白玉两个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了,索性也就豁达起来,笑道:“这么大毒日头底下,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到前头去呢?看看待会儿少商兄找不着你可是急了呢。”
“呵呵,你这个人也学着嚼起舌头了?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赶到前头凉快去了。”她对着徐元朗轻轻蹲身,就要起身往前去,徐元朗也在微微地笑看着她。
谁知道后头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哟,我说大姐姐这么大热的天,不和人家一起待在前头凉快,跑到这么个偏僻地方做什么?原来是有私事的啊。啊哟,都怪我,不该冒冒失失地就走来!”
话音刚落,徐元朗和白玉已经看清花丛后头站着一个身着玫红纱衫的妙龄女子,拿了一方帕子盈盈地笑着,却是白晶。
徐元朗本就不想见她,如今又听她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来,不由怒道:“你们好歹也是姐妹,你怎么能诬陷你姐姐?”
他不说话还罢,他一开口,说的又是这样的话,白晶更加来了气,抽抽哒哒地竟然哭起来:“相公,我好歹也是你的人,你今儿大喜忘了我也就罢了,怎么我说一声她,你就要护着?你们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越说越离谱,气得徐元朗青筋直跳,就要上前问个清楚。白玉忙喊住他:“算了,嘴长在她身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清者自清!”
“我们?你们之间什么时候成了我们了?嘻嘻,还真是被我说中了吧?”白晶丝毫不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连讽刺带挖苦的。徐元朗气得真的想上前扇她两耳光,还是白玉劝说住了:“我们还是走吧,别理她!”
刚要抬头迈步,却见对面不远处的花丛中站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来了,又听了些什么去了?
白玉只管往前走去,徐元朗跟在后头,那花丛中的人忽然露出了身子来,原来竟是君少商。
白玉忙含笑招呼他:“我正要往回走,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没有看见你!”
“我早就来了,就在这花树底下。你那么忙,你哪能看见我啊?”君少商的话里酸味十足,白玉听得眉头一皱,这人是怎么了?就这么容易生气?
回头看向白晶时,只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算计成功的得意笑容,还不忘了和她招手儿:“姐姐慢走啊,大热的天儿可别吃生姜啊!”
白玉扭头不想去看她,这女人还真是卑鄙无耻啊,刚才她肯定是看到君少商了,所以才会添油加醋地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挑拨离间君少商和她的关系的。
想来君少商也真是的,难道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吗?她如今都有身子的人,用得着再和徐元朗**吗?徐元朗人家已是驸马了,有一个天仙般的公主不好好呵护着,还要和自己这个有夫之妇有一腿,恐怕不合常理吧?
怪君少商太容易轻信白晶的话,又怪自己无事生非地非要出来透什么气,白玉索性一扬脸,谁也不理踩,径自从君少商身边昂着头走过去了。
徐元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少商兄,这是怎么了,黑着一张脸?我们就是偶然在这个小花园里遇到了,都是相熟的人,就随便说两句,耽搁了时辰。”
他其实还是想和君少商解释清楚的,毕竟他不想白玉和君少商两个吵架闹矛盾。君少商听了自然无话,只默默地掉头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你白玉难道连个外人都不如,人家还知道跟我说道说道呢,你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你们孤男寡女地在后花园里见面,本就不相宜,能怪得着我疑心吗?”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白晶扶着开满了荼蘼花的花枝笑了:白玉,咱们等着瞧吧,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白玉一路上走得飞快,气愤不已地回到了花厅。君少商跟在后头,也不紧追着,他一边提心吊胆地惦记着白玉的身子骨儿,一边又恨得暗咬牙根,两相矛盾着,让他到底也没有追上白玉。
段氏这时候正和其他女眷们喝着茶嗑着瓜子,见白玉一脸苍白地进来,脚步也有些踉跄,不由问道:“你这是到哪儿去了?怎么脸色不好?莫非是中暑了?”
她满脸的关切,当着外人的面,白玉也不好却了她的好意,忙笑道:“让母亲担心了,女儿闲里头有些闷,就出去透口气儿,热着了是有的,不是中暑!”
“哦,那就好。你们小人儿家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受不得一丝儿苦,还是多保养着自己才好,别落下什么病根子,到我这把年纪就难受了!”她的话说得不温不火,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来,连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也纷纷夸奖段氏心眼儿好,对这个继女这么上心呢。
白玉心里不好过,勉强和她应答了两句,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去了,又强撑着看了两出热闹纷纷的戏,就觉得烦躁地受不了。
恰好这时候有一些夫人要回府了,白玉也借着这个机会和段氏告辞:“母亲,女儿头有些晕,不能陪您久坐了。再说相公也等在外头,女儿该走了。”
段氏还留下想见见白晶,也就顺着白玉的话说道:“那好,你先回去吧,我们娘儿们有空儿再聚聚。”白玉就别了她走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好一个人走的,可是想想君少商刚才那幅猜忌的嘴脸,她索性也不让人去喊他,径自一个人对一个徐府里的丫头说道:“你去前头客厅里知会我们家少爷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先行一步了。”
那丫头忙忙地应了就去传话,白玉这才一摇三晃,像喝醉了酒一样往前走,正好路上站着一个闲散的小丫头,她忙招手儿让她过来,那小丫头过来,她就扶着她的肩头往二门那走去。
到了二门,就有几个传话的小厮候在那里,白玉忙让丫头过去说道:“让君府里跟来的丫头在大门口那儿接应我。”
她自己忍着满腹的恶心,勉强站在那儿,脸色已经发白了,大热的天,手脚竟然冰凉,额头上还沁着细细的冷汗。
不多时,君府的丫头就进来了,还拿着遮阳伞,见了白玉这个样子,忙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白?”
说着打开了伞,忙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