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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烟站在屋子中间,倒也落落大方。因为她只不过是个妾,虽然也能上得厅堂,但是二少奶奶的娘家人谁都没有站起来,人家恐怕也是在想:一个妾来到这儿做什么呢?
柳眉烟还是个自来熟的,对着大家笑了笑,就给君老太太见礼。君老太太让丫头搬了一张太师椅放在白玉的下首。
柳眉烟偏头看时,白玉恰好看到她发髻上插着的那根和她的一模一样的扁方!看来,今儿,她分明来找茬的!
女眷们在一起,说话也就随便起来,无非是家长里短的、信神信佛的说了一通。白玉对这个不感兴趣,只陪着笑了笑,也不多话。
柳眉烟看样子很喜欢这样的场合,笑语嫣然地陪着大家乐呵了一阵,话头却一下子转到了首饰上来。提起君家的瑞福祥,连二少奶奶的娘家人都开了腔,看来是个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的。
君老太太就接上了话:“当初我们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给我打了两根白玉的扁方,我没舍得戴,都给了两个媳妇儿了。”
她说这个的时候,二少奶奶的娘和嫂子都望向二少奶奶和白玉,两个媳妇嘛,不就是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吗?
只是二少奶奶不知其中的原委,深感尴尬,看向白玉时,白玉却装作不懂。
柳眉烟见大家不知道怎么了,忙笑着解释:“就是这根了。”一边就从头上拔下来,展示给大家看。
君老太太可能也意识到刚才的口误了,见此机会忙打圆场:“是啊,眉烟在我们君府这么几年,贤良是大家公认的。二少奶奶随着二少爷在外地任上,这家里的事儿都是她打理着,省了我多少事儿。这不,我才给了她一根。”
转脸看向白玉,像是在她头上寻找什么,半天才问道:“大少奶奶,你的呢?也拿出来让亲家见识见识吧。”
白玉心想:来了。
不动声色地站起来,陪笑款款而言:“老太太昨儿吩咐的,媳妇儿怎么能不戴?只是媳妇儿昨晚上想了想,今儿来的是贵客,那扁方好则好,就是素了些。况且还是老太爷当年留给老太太的,媳妇儿不敢僭越,是以戴了这个。”
言下之意,你柳眉烟一个妾都敢戴老太太都不舍得戴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柳眉烟和君老太太的脸上俱都变了色,纷纷看向二少奶奶的娘和嫂子。
当着亲戚的面儿,君老太太自然不好发作,但那张脸已经拉的马脸一般,看向白玉的目光十分不善。柳眉烟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拈了一枚蜜饯樱桃吃着,那脸色分明再说:你白玉今儿算是扯了老虎尾巴了!
就连二少奶奶脸上都是一片不安,这个大嫂,怎么敢顶嘴呢?而且还偏偏捡老太太不爱听的说。不过她也确实佩服这样的人,古代的女子,在婆婆面前,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
白玉坐在那儿大模大样的,云淡风轻地看向窗外的一株海棠,严冬时分,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
君老太太的手指在一边的茶几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冷着脸不说话,屋内一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开这个口。
半天,还是二少奶奶的娘讪讪地站起来,笑道:“老太太,我们来了也有时候了,看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二少奶奶的嫂子和侄女儿也跟着站起来,作势欲走。
君老太太这才开了腔,笑道:“亲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晚上就住在这儿吧,我们老姐妹叙叙话,也省得长天白日地没事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二少奶奶的娘似乎不好拒绝了,踌躇了下,仿佛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还是二少奶奶有眼色,看出她娘的不情愿来,忙起身陪笑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我娘这个人的,若是留在这儿,晚上睡觉恐怕要吵着我们合府都睡不着的。”
“这孩子,还敢提这个?”二少奶奶的娘忙嗔笑着:“老太太,您瞧瞧这丫头都被惯成什么样儿了?敢和我们长辈的这么说呢。不过这丫头说的也是,我这个毛病好多年了,一睡觉就得打呼噜,吵得全家人都不敢靠近我呢。”
君老太太自然听出这话音来了,只好干笑了几声,就起身把二少奶奶的娘家亲戚送走了。白玉也随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心里早就想好了待会儿怎么应付君老太太和她秋后算账。
闪眼间,却见柳眉烟有丫头扶着,晃晃悠悠地像个鸭子似的也朝这儿走来。刚才她就算是有老太太撑着腰,也没占到上风,此刻肯定是气得要命,也不知道一会儿在老太太面前怎么恶言恶语地说白玉呢。
一百零五章 惩罚
送完了二少奶奶的娘家亲戚,白玉就要回自己的屋,本想着手疾眼快地溜之大吉,谁想柳眉烟那货偏生不是个善茬子,在白玉刚转身抬脚的时候,她就大喊:“唉,姐姐,这就要走了吗?我们还是等等老太太吧。”
君老太太此时脸还冲着大门外,还没顾得上白玉。可经过柳眉烟这么刻意地大嗓门儿一喊,君老太太立即转回头,盯着白玉的眼神刻毒狠戾。
刚才当着亲家的面儿,白玉如此给她难看,让她在亲家面前丢尽了面子,这会子关起门来,就轮到她最大了,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白玉知道今儿是躲不过去了,也不再伪装了,脸上也没有了堆上来的笑容。也好,若是今儿君老太太大发威风整治她的话,她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让君少商休了她算了,也省得她处心积虑地想法子了。
君老太太见白玉脸上丝毫都没有忏悔的表情,不由更加火冒三丈。这个大儿媳还真是不识抬举,怪不得商儿不喜欢她呢。比起柳眉烟来,她连提鞋都不够。柳眉烟虽然是个妾,可人家哪哪儿都顺着她,现如今又怀了身孕,马上就能给君家诞下第一个孩子了。
哪像眼前的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张小脸冷的像是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不知道谁欠了她的,在婆婆面前还这么没礼,肚皮也没个动静……
想起刚才让白玉几句话顶的那个尴尬劲儿,君老太太越发平静不下来。当即冷着脸吩咐白玉:“还愣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要跟着人家家去啊?”
白玉这会儿也不好辩驳,毕竟她是个长辈,就这么几句话,还犯不着冲撞她。见她迈开步子往回走,她只好跟上。
柳眉烟讨好地走到君老太太的右侧,献媚地笑道:“老太太,我来扶您吧。”
“罢了,你是有身的人了,哪能让你扶我?菊花儿,快来,扶着二奶奶。”白玉抬头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这君家的规矩还真是奇怪,明明是个妾,偏偏要上天了。
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走路的二少奶奶,白玉撇了撇嘴,要不是她娘家人来,恐怕自己还没有惹怒老太太的机会呢,这样,还真的得谢谢她呢。
二少奶奶好像感到了异样,抬头四处搜寻着,正好对上白玉探究的目光。白玉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不由冲着她笑了笑,笑得二少奶有点莫名其妙。
白玉心中却满有把握,就算是这次付出些代价也值得。
君老太太板着脸在前面大步走着,矫健的步伐压根儿不像个老太太。白玉年纪轻轻地都几乎跟不上她,可见她内心的怒火有多大!
刚一进屋,君老太太就气喘吁吁地坐在上头的一张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猛喝了一口,却一下子吐出来了,厉声喝道:“死丫头,怎么也不换热茶来?”吓得身边的小丫头赶紧去换去了。
白玉知道这是做给她看呢,当即不慌不忙地站在那儿,等着君老太太发话。君家好歹也是体面的人家,君老太太总不至于对她用家法的吧,如果君老太太真的这么狭隘,真的要惩罚她,那她就得想办法及早逃离了。
心里正想着的时候,就听上头沉声问道:“你那支簪子弄哪儿去了?”
终于来了,白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慢声细语地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媳妇儿手头一时紧缺,就拿去当了。”
“呃,当了?”君老太太就像是看到了天外来客一样,眼睛瞪圆了看着白玉。
“是的。”白玉生怕君老太太人老听不见,特意咬紧这两个字,听得君老太太脸上黑了一片。
她的手指颤颤地伸出来,点着白玉道:“你说,你把它当了?难道你不知道堂堂君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吗?”
君家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富庶繁华,连一些官儿都不如。君老太太说这个话倒没有吹牛,可是听在白玉的耳朵里却极不舒服。
你君家再有钱又怎么样?再有钱也不能欺负她啊。若是大家好说好散的还好,若是君老太太真的想刻意刁难她,可别怪她以后记恨报仇,她不是个大度的人,虽说做不到有恩必报,可这仇嘛,肯定要报的。
白玉听了君老太太这话,很赞同地点头:“您说的没错,君家是很有钱,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是成心气我的是不是?你是君家的大少奶奶,君家有钱怎么和你没有关系呢?”君老太太分明是动了怒气了,花白的头发在日光里一颤一颤的,满脸紫涨。
“老太太今儿既然问这个话,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白玉站得久了,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先端起一杯温茶来喝了,才不紧不慢地说着:“想必老太太心里也是有数的,自我嫁到了君家,有几个人是真正拿我当大少奶奶看的?”
见柳眉烟张嘴要说什么,白玉更加生气:“闭上你的臭嘴,这儿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君家口口声声说是个有规矩的人家,如今依我看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柳眉烟一个侍妾,竟敢大模大样地和老太太、和君家的大少奶奶平起平坐,试问,这是哪个规矩?”
柳眉烟被这一番义正词严的大道理给惊呆了,坐在那儿也忘了反驳,只顾听白玉说下去:“老太太不是说君家有钱吗?这个我也看在眼里了。就看看柳姨娘身上的穿戴吧,寻常的官家小姐还穿不上呢。可是你柳姨娘心里也该有数,我这几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弄哪儿去了,谁管这个的?为什么我一点钱都没见?老太太,您说,我不当首饰该怎么活?”
说到最后,白玉几乎是声泪俱下了,这些日子过的不是不苦,而是因为她太忙了从来都没顾得上去理会。
如今诉说起来,她真的是苦水满腹,光想倒出来。眼下正是绝好的机会,她怎能不唱作俱佳地演好这一出戏?
君老太太被白玉的话抢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你一个君家的大少奶奶把首饰当了就是不对,何况那还是老太爷留下来的。今儿怎么都不能饶了你,你这就去祠堂了跪着吧,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不许吃饭!”
说完,她像是害怕白玉的眼光一样,逃离似的站了起来,匆匆说道:“被你气得不行了,我要进去歇一歇。”就扶着丫头进里头去了。
一百零六章 祠堂
柳眉烟挑衅似的站起来,绕着白玉走了几圈,一边拍着手,笑道:“原来姐姐的口才这么好啊,佩服佩服!只是姐姐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你以为你的话老太太会信?鬼才信你的话呢,这府里,没有你立足的地方,你还是趁早滚吧。”
白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个妾嚣张地真是可以,只不过别来找她的事儿,不然……
眼神一凛,她站起身来,一只手往前伸了伸,接下来却没什么举动,只是眼睛一直落在柳眉烟的肚子上,吓得柳眉烟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姨奶奶也知道害怕呀?不过我白玉却没这么卑鄙。”白玉撂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跟着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走了。老太太吩咐的,谁敢不听?
君家的祠堂在后院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个小小的院子圈着,青石铺就的地面阴凉冰冷。若是在这么个地方跪上一天,恐怕这膝盖怕是要废了。
她心里盘算着,要是到时候君老太太不传话让她起来,她就自己起来吧。管他呢,反正是要离开君家的人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激怒老太太,让君少商休了她。
跟老太太的那个丫头板着脸一言不发,白玉也不想跟她多费唇舌,自己径自在祖宗的遗像前跪了,冰凉的感觉一下子穿透了膝盖,那儿开始不自在起来了。
除了在白家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给段氏跪下,白玉还从来没有跪过别的人。若说这幅身子要跪的也就是她的亲娘了。想起亲娘,白玉眼睛里又是一股怒火,到现在还没能给她的娘报仇雪恨,她还真的愧对于这个身子呢。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天了,这祠堂越发显得幽暗诡秘了。一阵寒风嗖嗖地吹过来,发出呜呜的吼叫声。
白玉不由双手抚上肩膀,凉风从那儿透过去,让她只觉得受不了。可那个丫头虎视眈眈的,让她不好就这么直接站起来。但若一直这么老实地跪下去,最后只能是她残废了。
想了想,她抬起头盯了那祖宗的遗像看了眼,只见上头画着的那个老头儿慈眉善目的,眼睛似乎有神,在看着她们。
悄悄地回头看了看那个丫头,见她左右摇头,眼神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