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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戏台上锣鼓喧阗,花旦小生粉墨登场,连玉小心倒了盏茶水,自己不喝,推给白雪娘道:“元嫂子喝盏热茶,这夜风凉,也好捂捂身子。”
白雪娘素来与她没有交集的,虽不喜她得了老夫人的金簪子,但好歹她也是骆府小姐,见她意在殷勤,便也满脸堆笑喝了一杯,少不得寒暄几句;她见连玉尚有几分稚气却已是花容月貌,发髻间红宝石流苏金簪就着灯火何等刺眼,心里便存了几丝妒意,言语之间也酸溜溜起来。
只听白雪娘说道:“这么近看这金簪,可真是精妙,老祖宗可真是疼你。”
连玉笑道:“老祖宗慈祥,但说到疼爱,怎比得上日日给老祖宗请安的元嫂子。这蒙洱茶香气高爽;滋味甘醇,元嫂子多吃几口吧。”边说又送上一盏。
白雪娘虽然是嫁与骆连元做正室的,但平日因做事蠢钝,肚量又窄,骆府上下面子上虽不至于过不去,到也没几个喜欢的。凌氏因三少爷不是她亲生,平日对她不咸不淡,骆二小姐自视甚高,全无姑嫂之情,骆四小姐阴阳怪气,人话也说不得几句,更气人的蒋姨娘,背地里挑拨骆连元,不是惦记她的嫁妆就是指责她肚子不争气。她见连玉话说的动听,茶又香甜,她恰巧方才瓜子又嗑多了,便也承意多喝了几盏。
连玉好话说尽哄她高兴,又灌了她好几盏茶水。她不动声色的往戏台底下瞧了一眼,忽然话锋一转:“说到糕点,元嫂子,我前个儿见生哥儿拿着快桂花绿豆糕哄老祖宗呢,你是没见着,那么大个儿的玉娃娃接了奶娘手里的糕就往老祖宗嘴里塞,把老祖宗高兴的。”
此言一出正中白雪娘痛处,她顿时挂下脸。
连玉只当不见,继续倒了盏茶道:“生哥儿奶声奶气的话都说不清,倒有这份心,慎嫂子也真是好福气。就是不知元嫂子何时也添个这么可爱的哥儿,老祖宗定然会更高兴。”边说又将茶盏推到白雪娘面前,白雪娘脸色已有些发青,她向来嫉恨骆老夫人宠溺生哥儿,辰氏又比她会讨巧卖乖,偏生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至今一子半女也没得,今日被连玉说了一通全中,只不能当场撕破脸皮呵斥连玉闭嘴。
白雪娘忍气吞声的推了杯盏道:“喝多了,且去净净手。”说完也不会理会连玉,径自下了观影楼,没见到连玉立即压低声音吩咐了身旁的翠馨,翠馨应声退下。
且说西苑这边正当风月,骆连元连着两夜会佳人,得了偷_情的乐趣,喜不自禁食髓知味。学了那小生腔调,与那小红玉唱了出戏外的才子佳人。虽不若真正的小生般抹了粉,勾画了眉眼,但也做出十分的风流轻佻之态,与小红玉假凤虚凰好不热情。
小红玉一脸红妆,一唱三叹:“最是那相思之人难求。”嫣红着脸冲着元三少爷眉目传情,神情挑逗。元三少爷心痒难耐,一把扯住小红玉的水袖朝怀里一带,温存一番,叹道:“我与你这般快活,倒显得平日在家如同身陷牢笼了。想到日日得对着那泼妇就烦躁。”
小红玉嬉笑道:“身陷牢笼,爷,那您可真让母老虎一口吞了。”
忽然门外一声尖叫怒骂:“我割了你个破落贱人的舌头。”
原来白雪娘推说如厕只是借口,但下了楼一吹夜风还真有了几分,便只带了贴身丫鬟去登东。
正解手,忽听外面有个女声道:“哎,你不知道,我刚才在西苑看见三少爷了。”
另一女声道:“大伙儿都在梨花院看戏呢,西苑哪里有人,三少爷去那儿干嘛?”
前面那个说话的嗤嗤笑道:“便是没人才好呢,三少爷啊搂着方才唱戏的花旦,亲亲热热的,我偷偷瞧了一眼,那花旦可比三少奶奶还俊俏呢。”
白雪娘听了只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破口骂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在这嚼舌根子,我扒了你们的皮。”外头尖叫一声,待白雪娘跑出来,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白雪娘越想越生气,梨花院也不回了,提裙就赶往西苑,两个贴身丫鬟对视一眼只得紧紧跟上。
白雪娘赶到西苑正听到骆连元骂自己泼妇,连那个贱婢都不如的戏子也敢笑她母老虎,她听的浑身血液全冲上了顶,大喝一声就要踹门,可她走的急,身边只两个丫鬟,骆连元怕人撞破好事又早早把门闩落了,她一时半会不得入内,便在门口守着不让二人出来,口里不时骂着:“暗娼养的小崽子,敢骑到你姑奶□上撒野,姑奶奶今天挑你的筋,扒你的皮。”
小红玉只吓的瑟瑟发抖,骆连元见她来势汹汹一时也愣住了,早忘记了之前说如若白雪娘寻上来就赏她几个耳光。
白雪娘兀自不解恨,继续时不时一句“野杂种”“下作婊_子”骂的好不痛快,一时骂过了头“庶子小子直娘贼”居然连骆连元都骂上了,骆连元饶是泥巴性子也耐不得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好货,怒火中烧的拉开了门大吼一声:“你这忘带嚼子的母驴,反了天了。”
白雪娘被一吼愣了神,小红玉见状立马从后面逃了出去,白雪娘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帮着自家奶奶去扯他袖子。主子吵架她们自然不敢管,但是戏子连丫鬟都不如,主子要寻晦气她们可不敢干站着不帮忙。
小红玉被两个丫鬟死死扯住脱身不得。骆连元双眼气的血红,冲过去对着两个丫头一人一记耳光,只打得二人眼前发黑满嘴血腥,他厉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小娼妇,敢欺负道你主子头上了,还了得了,我明日定要卖你们到窑子去。”
白雪娘已然回过神了,见骆连元怒不可遏,罗刹似的红了双眼,一时也不敢招惹他,但她平日撒泼惯了,又见小红玉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便撇了他们去撕扯他。小红玉自是不敢和她动手,白着小脸叫了一声“我的娘亲啊”,撒腿就跑。可怜方才还是与小生郎有情妾有意的花旦,这会子如同遇上了景阳冈的母大虫,花容失色,抱头乱窜。
白雪娘娇生惯养,虽赶不上步伐轻快的小红玉,但也把他吓得够呛,他慌不择路一路竟又跑回了梨花院,只听见锣鼓声愈来愈近,心中不由叫苦不迭。
他小红玉好歹也是近几年苏城的红角儿,此时发髻也散了,妆也花了,一身形容狼狈。梨花院那么多宾客,他哪有脸面敢去,迟疑了几步还是硬着头皮往回跑,被白雪娘逮了个正着,脸上生生挨了她的一丈青好几下,不由痛得哎哎大叫起来。
他们这般胡闹,饶是梨花院声音再大也盖不过去了。骆老爷和大少爷骆连慎闻讯带着几个小厮出了梨花院,一出去就看见这幅一塌糊涂,混乱不堪的场面:骆连元衣衫不整跳着脚要去打白雪娘,被两个青衣小厮跪着死死扯住,白雪娘披头散发嚎哭着被个丫头扶着,一个丫头扯着一个一脸血的女子不让走。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女子,一身形容打扮分明是个戏子,骆老爷气的浑身发抖骂道:“你们这群混账,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如果惊了老夫人,你们都得给我脱层皮。”
骆连元和白雪娘这才灰溜溜跟着骆老爷走了,小红玉被两个小厮带了下去。
不多时骆连慎一脸笑意的回道梨花院对众亲戚道:“不碍事不碍事,不过是奴才翻了灯,烧了些不值当的东西,现如今火已灭了。大家还请尽兴。”又回去众客人之间周旋敬酒。
连玉稳稳坐在观影楼上,清清楚楚看着这一切,她淡淡得瞥了一眼身旁空着的锦杌子,摸了摸冰冷的茶盅道:“翠馨,茶凉了,换一盅吧。”
☆、第十一章
文香斋内,骆连元哭丧着脸跪在骆老爷面前,白雪娘一脸惨白站在骆连元身边。
骆老爷瞧着他的窝囊样,越看越可气,忽然拿起一个滚烫的茶盅朝骆连元砸去。
骆连元吃惊的痛叫起来,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茶盅碎在他膝盖前。
“你个不长进的畜生,你还有脸叫?”骆老爷上去踹了他胸口一脚,“这般荒淫,老夫人寿辰,你却躲着大家与戏班里的戏子私会,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情。”
骆连元胸口火辣辣的疼,也只能忍着不住磕头:“孩儿知错了,求爹爹饶我这次吧。”
骆连慎那边安抚了众亲戚,心里也担心这边不好收拾,紧赶慢赶赶了过来,一看文香斋这幅光景,赶忙拉住骆老爷道:“爹,您小心些别气坏了身子,连元还小,可以慢慢教。”
骆老爷怒道:“还小?他也不和你比,你看看你二弟,就比这畜生大一岁,去北边替骆家扩展营生,两年没回家了,至今都未成亲;还不是为了大家。你再看看他,做一笔生意陪一笔银子,给他几个铺子,指望他没啥大出息也能安安生生的。你问问他,一天去店铺里几回?去了就是支银子,回头就散个精光。骆家怎么养了这么个逆子,败家的蠢货。”
骆连慎也知这个弟弟最是糊涂,但是不是一个娘生的,平日很多话也不能说狠了,叹口气道:“爹,那您也得顾着身子。”
骆老爷扫了一眼白雪娘,白雪娘不由一个哆嗦。就见骆老爷一字一字道:“雪娘,我是你公爹,按理不该我说你,但是你今日所作所为差点让骆家颜面无存。骆家把你娶进门,是指望你替骆家开枝散叶。勤俭顾家保家宅安宁,你哪点做到了,闹得这么凶。娶妻求淑妇,你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怎跟市井泼妇一般,大庭广众之下与个戏子厮打;也不怕落了身份。你明天自去你娘那里领罚,你如果不会做,我会跟你娘说,替连元找个妾侍,早日生个儿子替他收心。”
白雪娘闻言脚一软,跪倒在地,骆连元偷偷瞥她一眼,骆老爷见状,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今晚给我在这儿跪着,明天天亮前不许起来。少一刻钟,我打断你狗腿。”说罢甩袖出了门,骆连慎看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也摇了摇头,叹口气走了。
梨花院这边曲儿照唱,戏照演,热热闹闹唱足两个时辰。观影楼已有管事的婆子过来安抚各位小姐太太,只说今晚三少爷的小厮打翻了灯,烧了东西,并无大事,也别惊动老夫人。戏演完了,让大伙儿先回去休息,明日让老夫人多睡会,别去怡心院请安了,改去大奶奶的安心苑请安,大奶奶有事吩咐。
竹香园内已烧好了熏香,朱碧听翠馨的安排,烧好了热水,张罗了一切候了一晚上。
自从老夫人赐了簪子,朱碧便不敢明目张胆的往老夫人那里跑了,每日心惊胆战的在屋内候着,也害怕三小姐恼她寻她的短。但是一连数日,连玉既不理会她也不给她脸色甚至不要她伺候,一直淡淡的,仿佛屋里根本没这个人般。朱碧心里摸不清楚状况,愈发提心吊胆起来。她见三小姐回来了,便殷勤上前道:“小姐,您回来了,天凉要不要喝杯热茶。”
连玉轻笑一下,也不回她:“翠馨,准备准备,今个儿你守夜。”
翠馨上前将朱碧手里的暖壶取了报自个儿怀里:“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要你伺候了。”
朱碧略带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翠馨对着她点点头,她才放下暖壶退下了。
梳洗完毕,翠馨伺候连玉将盘着的头发散了,轻轻替她梳顺头发。连玉细细端详了自己镜中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脚 :“翠馨,你明儿再去秦与姨娘那里去一趟,帮我把柜子里的包裹给姨娘送去。”
翠馨的手顿了顿,道:“小姐,你知道,秦姨娘不会见奴婢的,也不会要您送的东西。”
连玉叹口气,秦姨娘自从受了自己一个叩头,就再也不来了,她去见她,她闭门不见,她送她东西,她又命婆子送回来。
连玉看着镜中与秦姨娘相似的眉眼,轻声道:“她真的放下了?一切都不顾了?翠馨,你说,既然一定放下了,心如止水,那么再见我一次又何妨?”
翠馨道:“小姐,奴婢不知道。”
连玉淡淡笑道:“也没关系,我知道她身子好就没事了。”
翠馨将梳子放回妆台:“小姐,夜深了,明儿还早起,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连玉回头拉着翠馨的手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与我不必这么拘谨,紫鹃都知道了,你还不习惯?”
翠馨笑道:“我心里是知道的。”
连玉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找两个丫头说那番话去惹怒三少奶奶么?”
翠馨道:“小姐如果你要说,奴婢就听着,如果不想说,奴婢自然不会问。”
连玉低头笑道:“还好我还有你,还有个鲁莽的紫鹃,也是护着我的。”
翠馨道:“小姐,翠馨多句嘴,你看骆府小姐哪个像您一样,成日就带着我奴婢和紫鹃,来来回回就两个丫头。”
连玉打断她:“我身子不好的时候,那群奴才去哪里了?你若是想替朱碧说话,大可不必,你且把屋里哪里需要绣花缝线的统统交给她做,也别催她,只是别让她闲着,我暂时还是不喜欢她在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