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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看了看,见是满匣子的香糖果子,便笑着让大郎带出去和铭哥一起吃。
等到大郎出去之后,谢灵拉起了安木的手。谢家的女孩子虽然多,可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方向去教育,个个端庄稳重,跟七八十的老婆子一样,难得遇到了对她脾气的安木,便欢喜的聊了起来。
当听到安木已经会读书写字时,吃惊地说道:“妹妹真厉害,想我六岁的时候还只会在家里闯祸呢!如今我十三岁了,字还是写得不好。”
安木闻听此言立刻羞红了脸,她哪里是真的六岁,而且自己的毛笔字就跟鸡爪子一样,根本拿不出手。
谢灵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谁也不能天生就写字好看,我刚刚学写字的时候,气得我爹爹要拿鞭子抽我……嘻嘻嘻……”
安木爱这谢灵脾气爽朗,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造作,便有心交往,俩人一直聊到斜阳西沉玉兔初升,吕氏过来摆饭催了三次才罢休。
第二日起身后,谢灵便和安木一起到书房中抄写声律启蒙。
☆、第39章醒悟
谢灵将自己带来的一套笔墨纸砚摆在桌上,然后她身边的女使就开始端着水滴砚墨,等到她下笔之后,安木看到那一行行娟秀的飞白不由得差红了脸。
时下宋人喜欢颜真卿,不论是从皇帝到士人都爱这个字体,颜真卿的飞白体酣畅纯厚,丰润饱满,似流星划过苍穹,又如快艇急驰水面,或若女子秀发随风飘动……
随着谢灵笔下的字越写越多,气势也慢慢的显露出来。恰如山涧一泓清泉,气韵优良,清丽秀逸,媚然多姿。
安木只顾得看她写字,看到妙极之处竟是忘了背书,便用手指顺着谢灵的笔划一字一划的学习起来。谢灵扭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轻轻说道:“飞白者,后汉左中郎将蔡邕所作。一般可用于竖、提、横画中,忌首字使用,否则,便立意锐减,更不能造势……我七岁时随着小姑娘习字,临的便是她的字,十岁时又开始临颜体。先帝最爱飞白体,万机之暇,学书至于夜分。自古飞白罕有传者,惟先帝(指宋太宗)臻入神境地。”几句话,将这写字的技巧娓娓道来,安木听得如醉如痴,手下不停的跟着临摹。
谢灵见到安木虚心好学,却因家中没有长辈教习以至字体如此粗鄙,心中无限唏嘘,便将自己所知尽数的讲了出来。安木如同得了一个良师益友,发疯似的在吸收着写字的知识。
俩人一个不厌其烦地讲,一个屏心静心地学,到了正午声律启蒙才只抄了一段。直到吕氏过来请了她们三次,才想起吃午食。
谢家乃千年名门,贤才众多,冠盖簪缨,为六朝巨室。至唐时,则皆衰落不知其处!诗人刘禹锡去寻访华宅高第的乌衣巷,见往日繁华无处探寻,深感世事沧桑,遂写下“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千古名篇。
后世戏曲作家田汉在《关汉卿》第三场中曾言道,“晚生是白璧黄金都不羡,只要谢家堂上燕。”
家族虽然衰败了,然而在太康剩下的族人却坚信只要谢氏的姓氏还在,那么名望便在。他们修缮祖坟,祭祀祖先,四处寻找失散在战火中的书籍和子弟。实在找不到便自己背诵,一字一句的刻在竹简中。几十年的背诵和抄写,太康谢家的书楼在宋初又慢慢的兴旺起来。
直到金兵入中原,国破家亡之时!谢家的族长为避免书籍落入鞑子手中,一把大火将自家的书楼点燃,吟诗一首后纵身跳入,他身后的子侄号哭悲恸,踏着族长的脚印冲进了火海之中……
太康县志中连族长的名字都看不到了,仅只留下一句,“……金兵破城,谢口举族而抗,败,不愿降,遂焚书楼,长歌而入,子侄叩首,?忝??铡???p>谢先的这一支由族长安排随着皇室渡江,几百年后出了一名赫赫有名的大臣,乃是明嘉靖朝‘余姚三阁老’中的谢迁。
这几日,每到进食之时,吕氏总是会来请好几次,可是书房里不是热火朝天的讨论,便是在静静的写字。吕氏数次到了书房门口又退了回去,默默的将饭菜再热一次,直到书房里的几人饿得受不住时,才会将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来。
可是,学习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哪怕谢灵和安木再不舍,五天后,声律启蒙还是抄写完了。因为谢灵的抄写速度非常缓慢,家里来人催了好几次。谢灵总是东推西挡,找尽了借口。最后只能是抄写了一段后就派人快马送回家,免得家里父兄来催。
这五日,谢灵和安木白日一同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夜晚抵足而眠,形影不离,倒象是亲生的姊妹一般。安木有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古籍基本上后世有的,都可以在上面找到。谢灵心思灵透,悟性超群,和安木日夜讲经解义,竟是不舍得离去。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谢灵,安木便认真的思考。这个世界在这几日,向她开启了一扇多姿多彩的窗户,令她目不暇接,浮想连翩。
宋朝是一个异常开放的朝代,这里不仅有伟大的苏轼,还有李清照、朱淑真、吴淑姬、张玉娘这样的女词人。自己为什么不能象她们一样,象谢道?一样,成为历史中一抹绚丽的光芒呢?
难道就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小村庄里,将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和等到年老色衰后和那些美貌的妾室争宠吗?
凭什么女人不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凭什么男人可以建功立业,女人却要躲在家绣花生子?为什么不趁着这个好时代做出一番功绩来?
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电脑,上面显示着颜真卿的字体。怔怔的看了许久,脑海中却浮现出谢灵的音容笑貌。
她言道,谢家的小姑子个个都是才学兼备之人,随便哪一个拉出来也比在外面做官的父兄强,却只能呆在家中任自己的才学被淹没在深宅大院。如果朝廷允许女子做官,谢家怕不得出几个惊才绝艳的女相公。
说到了自己的亲姑娘,二十三岁依旧不肯嫁人,只因她寻不到才学可以匹配自己的郎君。
不!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安木在心中低低的呐喊。我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面前?我为什么非要依附在别人的身上,为什么非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大郎身上?
想到这里,便走到书房中,将清水倒在竹雕梅花笔洗中。在手腕下垫了竹夫人,执着一枝毛笔,沾了竹雕梅花笔洗中的清水,摆了一个要写字的姿势。
我不要做后宅的女人……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让天下为我喝彩,为女子喝彩……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着!一股浊气积淤于胸口,刺激着双耳嗡嗡做响,翻江倒海如同爆炸了一般。
手指攫紧了羊毫,浑身颤抖,笔下的水迹也随着她的颤抖不停地变幻形状。眼看着笔锋上的清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书案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汪洋。
她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将笔锋在水迹上沾了一下,快速的书写。
“秋居颖水渊,柿叶醉空舷。何处风光好,此夕月最凉。飘忽山枕客,兴寄酒中仙。千古一轮月,照伊双鬃间。”
写完之后,长吐一口气,字虽写得不好,但现在还小,以后勤奋一点,慢慢练习就是。眼前的电脑中有着大量的知识,各种历史书籍,各种资料可以随时打开观看。拥有了这么多别人所没有的东西,只要肯静下心来学习,还怕学不到吗?自己拥有的是别人所无法拥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村落之中呢?为什么要局限在自己的性别之上呢?
然后,她认认真真的在纸上抄写了一遍,最后写了诗名《秋月,赠谢家姊姊》。
谢灵,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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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文中安木所写的诗词,均为我本人创作。有些以‘寒烟翠’的笔名发布在红袖,有些是现作的。由于安木现在还是孩子,自认为我写的诗词还可以胜任。
好吧,大家喷我吧……我就是古代六岁孩子的水平啊……
☆、第40章谋划
两天后,安木所写的秋月便被李进分别送到了苦涯先生府上和谢先处。
苦涯先生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拿了几本字帖让李进捎回去给安木。等到李进走后,捏着手里那薄薄的纸片怅然若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谢灵倒是欢喜的很,拿着安木写着的秋月恨不得让家中所有的姊妹们看看有人给自己写诗了。又觉得只是安木给她写诗,她不回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写了一首小令给安木寄了过去。落款时,却饶有意味的写了两个字:芝麻……
安木接到谢灵的信后,微微一笑,提笔写了甘蔗两个字,又写了一首小诗随信寄回。
谢灵收到信后倒在母亲秦氏怀里笑得喘不过气来。她母亲秦氏也是出身,家中有父兄在朝为官,看了安木的回信后,哑然失笑。
用手轻点谢灵的额头,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倒是感情好,一个祝对方芝麻开花节节高,一个祝对方出土甘蔗寸寸甜……这安大姐才思虽隽秀,福泽却浅,唉,若是安举人尚在……”
安木和大郎小小年纪便没有了父母,可不就是无福之人吗?原本还倚着母亲嘻笑的谢灵听到这话也跟着叹息一声……
秦氏叹息了一会又笑道:“日后,你也须得与她亲近些为好。我观此女以后必有大造化……说不定,这安家的造化都在她一人身上?”
谢灵听了这话点点头,笑道:“娘娘,你却不知,儿观其慧心不仅在诗文,更在经义之上,儿曾拿了五哥(谢先)所做的‘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人者;未之有也’的经义和她讲,没想到她竟然解的头头是道,你说怪哉不怪哉?”
秦氏微微讶然,“她今年可刚刚六岁,怎就能看懂如此深奥的大学?莫非竟是生而知之?”
“娘娘,儿很喜欢她嘛,”谢灵见到母亲喜欢安木,不由得欢喜,倚着她撒娇,“过些时候让儿再去陪陪她呗……你和族长说说,就说可怜安家的姐儿家中无人陪,让我过去……”
秦氏被她几句话哄得不知东南西北,糊里糊涂地答应了愿意去和族长讲,谢灵见状便一头拱到了秦氏的怀里,抱着母亲的腰大叫我的好娘娘,我就知道你最好最疼我了。
逗得秦氏忍俊不禁,往她身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嗔道:“我真是前世欠你的了,磨人精……”
此时,安家的新坑在经过一番粉刷后,彻底面世,为宁静的沙湾带来了别样的景观。
两个雪白的小院并排出现在安家的粪池前面,为了增加隐蔽性,将院墙建得特别高,还特别种了几丛竹子和花草在里面。一个小院前挂着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女字,旁边画着两个穿褙子正在行礼的妇女。另一个院子的木牌上则是写着男,画得是身穿澜衫正在看书的男子,让人看一眼就能分出男女,以免闹出笑话来。
何老三和李进站在院前卖力的介绍着,安家的新坑都有什么好处,男性村民们都聚在他们身前。而那些妇人们则是等不及了,根本不听锁嫂说话,推推掇掇的就挤到了写着女字的院子中。进屋一看,只见不管是墙上也好隔断也好,全是雪白雪白的,象进了雪洞。又随便打开一个隔断的门,里面是一个长坑,正面放着张胖娃抱鱼的雕版画,其他的几个坑不是挂着喜鹊登梅便是子鱼卧莲,竟是比乡间人的卧室还要好看些。而男院中则尽是一些梅兰竹菊或是前朝名人字画的拓印,虽是在集市上挑得便宜货,却胜在画工精致。
一时之间,这些妇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待打听得这坑确实是不要钱的,便暗暗的嘲笑起安家来,果然是家中没有了大人小孩子翻精做怪,花大把的钱却去便宜别人。而有那会算帐,则是后悔不已,怎么自家就没有想起建这么一个坑呢?若是建了坑,每年就省得买倾脚头送的货了,不仅能省还能赚不少呢。
却原来,在宋代有一个别样的行业,就是收粪,有一个雅号叫做‘倾脚头’。每日他们挨家挨户的去固定人家收取隔夜的粪便,攒满一车后便拉往乡下卖给农夫们。这个行业莫看脏,利润却不小。往往城里的粪主们为了争一桶粪大打出手,最后要将官司打到官府里去。而官府为这件纠纷还要认认真真的断决,赢了的人可以继续收,而输了的人则只能放弃这一家。
自从中国发现了粪便可以肥田后,粪便就变得金贵许多。许多幼童都会被大人嘱咐,千万不要拉到别家去,要憋着回自家田里,这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来历。《笑林广记》里有个笑话就是说某道观卖粪,和收粪的人为价格争执不下,说修行者的排泄物都很敦实,用水泡开了一担可以抵两担用,所以价格必须得高。
不提这些人嘲笑也罢,羡慕也罢,安家的新坑算是开业了。
为了招揽各位书生,特意找了一位穿着比较破旧的读书人,请他写了百来张报条,也不过奉上了两盒果子并二十文润笔费罢了。报条不大,是普通书籍的一半。上面书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