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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是普通书籍的一半。上面书写“安家喷香新坑,奉求远近君子下顾,本宅愿备清水。”二十个字。
让李进提着糨糊在村子里四处张贴,遇到有书生便过去招揽,讲解一下自家新坑的好处。
第二日果然就有书生前来光顾,看到院子果真分成男女,院墙极好又隐蔽,只需自带竹片既可。完毕之后还有清水冲洗和净手,院子里又另盖一个小屋子,里面可以更衣,极是方便。如厕时还能对前人的字画品评一番,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贱卖的拓片,倒也勉强称得上雅致。
来了一个书生后,后面便跟来了一大群,毕竟大家谁也不希望在方便的时候被别人瞧见,到时可真称得上遗臭十里了。
自从新坑盖好后,每日四更何老三便起身,先将几个大水缸接满水,屋里院外清扫的干干净净,不闻一丝臭味,他浑家锁嫂则是去管女厕里面。到了晚上,便将院门落锁,儿子直接睡在男厕的更衣室,顺便看守着粪便免得别人来偷。
一来二去,因这安家新坑干净,又没异味。生意倒还真火爆起来,前来随喜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村民起身后,便拨腿往新坑跑只为抢个头筹,好叫别人都落在自己后面,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时间久了,倒为了这个头筹有几户人家生出许多笑话来。
没几天,便有农夫闻讯过来挑着担子趸买,更有拿柴米面油来换的。一担依旧卖以前的十文,只是比别家份量足一些,回家去兑些水能多浇几块地,传开后引得更多人前来。
安木算了一下帐,这两亩地的新坑,光这几天卖出去的就得了二三贯,竟是把盖房子用的六贯快赚回了一半。便又买了砖石,将这两亩地尽数给围了起来,前面的小路用碎渣垫了垫,路上的杂草拨个干净。如果照这个速度赚下去,等半年后她就有足够的钱请个好一些的乡先生来家中坐馆,以她的能力替大郎和铭哥启蒙那是绝对没问题,但是想教他们高深的学问那就不行了。毕竟古今教育思路不一样,她教的东西在宋代未必有用。
李进在外面打听过了,沈丘有个考了二十多年却屡次不进的王先生,息了考试的心思在家里教人读书。因他曾中过几次的举人,要价比别人高些,普通的秀才来教启蒙也不过是每年两贯到五贯,他是一年二十贯,还要包四季衣裳。虽然价格高些,不过沈丘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举人肯教书,安木便打定主意等赚到钱后去请他。
正在她热火朝天的谋划赚钱大计之时,候押司带着张门子来到了家里。
☆、第41章纸墨
候押司一来就先找到了大郎,将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又往天上扔了好几次,直到累得气喘吁吁了才松开了手。安木便借奉茶水之际,问他怎么许久也没来安家,才知道原来候押司往河北路押纲,昨日才回来,今天一大早便来安家了。
安木知道,宋代的吏都是要领衙门的差事,尤其这种押纲的差事,最是可怕。万一遇到劫纲的贼子,那么押纲的人便要用身家性命来赔偿,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候押司却不以为然的大笑,说他也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纵是有那不开眼的来抢纲,也要问问他手下的兄弟们答应不答应。
闲扯了一通后,候押司便问大郎都识几个字,当听到大郎又会背了一段声律启蒙后,高兴的哈哈大笑,将包袱里带来的糖果玩具一古脑的都塞到了大郎怀里。大郎从包袱里摸出了一个风车,兴奋的大声尖叫,扭身就往屋外跑。
“你这臭小子,有了玩意儿就忘了大父!”候押司装做气恼的模样在大郎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嘱咐他慢些跑莫要摔着。
然后又打开了两个精巧的竹篾书笼,里面却尽是一些笔墨和纸。
“大父,这太破费了吧!”安木看到候押司跟变魔术似的,一件一件往外掏时,颇有些过意不去,这个时代的纸墨有多贵她是深有体会了,这两笼的纸少说也值个十几贯。
“破费啥啊?”候押司呵呵地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押纲时路上遇到了一个行脚,贩些纸墨往淮阳,不想路上被人劫了。我正好与那劫道有些旧,便略费了些银钱将他和货赎了回来,这却是他谢我的。”
候押司绘声绘色的讲绿林之事,当听到他单人单骑提刀去山寨赎人时,安木心驰神往,恨不得以身相代。见她听得入了迷,候押司不由得心中得意,更加卖力的胡吹了起来,直听得随他一起来的张门子捂嘴偷笑。
“大父,您太厉害了!”安木听完之后拍手叫好。
这声叫好直挠到了候押司的痒处,得意的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拍着竹篾书笼道:“这个送给大郎,等到他进京赶考时正巧能用上。这书笼滴水不漏还防虫蛀,还可上铜锁,居家旅行最是合适不过。”
“这个,也是行脚商送的?”安木对书笼的编工赞叹不已,体积不小却非常轻便,她一个人就可以提起这两个书笼来。只需将上面的盖子合紧,扔到河里第二天捞出来时里面的书一滴水都不会沾上。
“这却是我买的!现在学子们都去东京了,因买的人少现在都在处理,便宜的很。我只花了一贯半钱便买了下来,若是平时一个也得卖八百到一贯呢。”又拿出书笼里几根捆纸的细绳子抖了抖,“这绳子也是过油浸了,若是晒衣裳啥的,都能用。家中过日子能省则省,要仔细着些。”
安木笑嘻嘻地听着候押司唠叨,时不时的点头,附合他的话。吕氏过来续茶水时,看到这一老一少聊的正欢,看得微微一笑。
“听说你家盖了个新坑?”候押司胡吹完一通后,觉得有些口渴,刚端起茶碗后想起件事,便问安木。
“是啊,家里有沤肥的绝技,每日里往脚头们那里收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儿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大父您看好不好?能省不少钱呢!”安木笑嘻嘻的回道。
候押司一拍大腿,赞道:“我的儿,好的很,好的很!一年又给大郎省十几贯钱!”又问安木这一段集市上档头还收她家的菜税钱不收,听安木说现在不收了,才悻悻地哼了声,说若是再让他知道有谁敢乱加税就打断腿。
安木见他口口声声替安家着想,心中也欢喜,便刻意的更加讨好,直逗得候押司老怀大慰。
当候押司听到安木想将这些读书人留在沙湾的时候,候押司摇了摇头,道:“我的儿,这读书人的事情我是不敢掺与。往日这安家倒也经常有读书人过来拜访,只可惜安举人现在不在了……”
听了他的话,安木低叹了声,目光落到了两个书笼上,眼前突然一亮,这不就是一条生财的路子吗。欢欢喜喜的向候押司道了声谢,搞得他如堕五里雾中,莫明其妙。
又谈了一会话后,候押司还要去别处找一个里正,便提出要告辞。安木让候押司带走半石麦面和大豆,充做这月的口粮,才和大郎一起恭恭敬敬的将他和张门子送到门外。
刚刚走出了村口,张门子看着坐在驴车上不停往安家张望的候押司,咧嘴笑道:“姐夫,你若是喜欢大郎,不如以后搬到安家来住。安家也没个大人,你正好坐镇。以后大郎生个一男半女,也好继承你的香火。”
候押司闻言竖起两道浓眉,冷哼道:“赶你的车吧,少管这些事情。”
又往安家张望了半天,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喃喃道:“也不知三郎几时回来,能不能考中。若是他考中了……大郎……”
张门子嗤笑了一下,言道:“姐夫,不是我泼你的晦气,依我之见你家那三郎必是不中的。他若是有安举人一半的才学,也不会连考四年都不中,去年还是在安举人的襄助下才勉强挂了解试的尾巴。”
“你他娘的胡扯个屁?我老候家的事你再敢多嘴我就让你滚去收两税。”候押司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啪’地一巴掌就往前面赶车的张门子后脑勺抽去。吓得张门子再也不敢说话,安心赶车。
“大姐到底是安举人的亲生女,是个好样的……”良久后,候押司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听得张门子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开口接话。
候押司走后没多久,安木便将李进请到了外客厅。先请他把候押司带来的两书笼白纸搬到书房,然后才说要托他出去办事。
“大姐,这书价可不便宜啊。笔墨这么贵,怎地还要买这么多?”李进听到安木托他在集市上买些便宜书籍和笔墨时,疑惑了半天。
“儿是这么想的。”安木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说了一番。
原来她担心等到声律启蒙印刷出来之后,这些书生们就会回到自己家里,到时沙湾这种盛况就会平息了下来。自家的新坑没有了这些外来人,肯定量就会少。
所以,想办一个书屋!将外客厅旁边的三间屋子往外打通里面封死,变成读书的场所。现在信息滞后,笔墨纸张又奇贵无比,许多穷书生一辈子也只能看几本书,想要看书那是必须要自己抄写。安举人留下的大量书籍闲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贡献出来让别人免费观看,这样在博取好名声的同时,也能挣到一些钱。
看书虽然不要钱,可是笔墨和纸却是要钱的,可以从县里的书店里大量批来,然后按县里的价来卖。
笔墨的钱,再加上新坑的钱,一年下来应该也不少挣了。而且宁氏聂氏婆媳在家闲着没有事情做,可以做些小菜、吃食和热茶摆在旁边,书生们饿了渴了自然会拿钱去买。
李进听得瞠目结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把书借给别人,居然还能挣钱?
“我明天就去县里跑跑,看看哪家的笔墨纸便宜,定能把这事办成!”李进不是一个笨人,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后热情劲就上来了。
“顺便再请个工匠过来,家里是要扒墙重造门窗,而且还要打几个书架子和桌椅,这些活计咱们干不了。”安木见到李进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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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淘井
人一旦有了目标,那么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会干劲十足,李进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安举人在时,他在村子里是受尊敬的人。走在哪里,都会有人亲热的喊他一声进哥。安举人去了,李户长就直接欺负到了他的头上。他想反抗,最终却无奈的咽下了这口气。
眼看着李户长人欺负安家,他着急的团团转,却无计可施。直到安木奋起反击时,他才找到了主心骨。
如果让安木来分析,她肯定会说,李进这种人就是属于弱民心理,只要他前面有一个人,那么他可以变成一条龙。如果让他冲在前面,他就是一条虫。
只是短短的一天,李进就去谈好了纸张笔墨的进价和来源,又请了个工匠过来看怎么扒墙,就连用谁家木料做门窗桌椅都给弄好了,他甚至还来得及去支会了候押司和苦涯先生一声。速度快得让安木都不敢相信,他是怎么用两条腿把这几个地方一天之内跑完的……
第二天,匠人便领着手下的小徒弟们过来,先将外墙给砸了,然后又留了两个大大的窗户,免得看书时光线太暗。看到安家又开始破土动工,不知在倒腾什么,村子里又热闹了起来。当听到安家准备将安举人的书籍放到这三间屋子里,然后免费给别人看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安家因为安举人去世的原因,全家得了失心疯?竟然把这么金贵的东西让出来白给别人看。就跟那个新坑一样……众人一想到新坑,突然觉得安家又不那么傻了,似乎安家自从安举人去世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最后都得利了……
安木却没空理会村民们在想什么,乐呵呵地看着图书馆里的《照世杯》和《笑林广记》这两本书,觉得宋明两朝的人就是聪明,自己不过是按照上面所写的例子建了一个新坑,果然赚到钱了。至于这个书屋更是参照了明朝一个举人的发家史,他便是靠着书屋发家,不仅得了财更是得了好名声。
现在新坑每日早早的就有农夫挑着担子来趸买,生怕来晚了被别人买走。
何老三也不嫌臭,挨个往担子里舀,若是听到别人嫌少还会瞪起眼睛吹起胡须骂那人不知好歹,正是春耕时节,你能买到就不算了,有种你就别来。骂得那个嫌少的农夫连连陪礼,说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村民们经常会看到何老三手里挥舞着一个葫芦瓢和人大声争执,身上被溅的花花绿绿,农夫们不仅不嫌臭反而围在他身边赔笑。
随着农忙时节的到来,由原来的每担十文涨到十五文,新坑每日能卖七八担,下雨时虽然量少可是也能攒两担出来。而那两亩地熟货抢的人更多,何老三只卖给顺眼的人,每日只出十担轻轻松松的。
何小一天天去沈丘县城卖菜,一日也能得个一二百文。这样算下来,安家每月也能得十贯左右的收入。
安木一算帐,发现自己的钱居然达到了七十贯。虽然改造书屋又会花掉她全部的积蓄,可是想到书屋能带来的经济回报,眼睛又弯了月牙状。
为了拉笼那些村民来新坑随喜,又想了一个新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