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苦涯先生原本坐在榻前,闻言紧紧的握住,柔声道:“你醒了?这几天担心死我了。”
安木低泣道:“儿错了……”
“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苦涯先生笑了笑,脸上的粉扑欶欶的往下掉,声音既温柔又坚定,“原本就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一个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致和太过小心了。”
“是儿错了,儿不该心中没有父母忘了行孝道。”安木感激的看着张致和,“若不是老师教,儿以后就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了。”
“知道错了就好,”苦涯先生欣慰的笑道,“这世上岂有不犯错的人?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了自己的错处,以后再不犯就是。不必记在心上,谁不是从鲁莽少年过来的?”
安木费劲的点点头,看着满屋子关切自己的人,第一次感觉离这个朝代如此贴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愿意溶入到这里;第一次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里有了依恋……
过了一会,苦涯先生让众人退下,让他们再多休息休息。
芸娘站在正院,看到母亲从后罩房里出来,迎了上去。扶着母亲的胳膊低声问道:“娘,她好了没有?”
古娘子点点头,扭了扭脖子,“这几天可累坏我了,天天在榻边侍候她。就是你病了我也没有如此下工夫侍候过你呢。”
“她待我们无情无义,娘干嘛对她这么好?这两天我和庆哥自己呆在家里睡觉,夜里怕死了。”芸娘撒娇似的摇着古娘子的胳膊。
古娘子往四周看了看,万幸安家没有仆人,没人听见女儿说的话,忍不住松了口气,点了点芸娘的额头,“以后不许再胡说,你在外面只许说安家的好话,懂了不?”
“知道啦!”芸娘皱了皱鼻头。
☆、第70章能改
安木身体好了之后,就沉寂了许久,再也不敢象以前那样忘形。每日早晚去安举人坟前哭泣,有时中午也会过去一趟。张致和说的对,世间人做事要懂得遮掩二字。若是你不懂得遮掩,那最终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所以,安木在歇尽全力的遮掩自己。她每日在家中认真读书,除了上坟外就不出门,根本不知道李户长被人打的奄奄一息,下不了床榻。
几天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人,将李户长围在家里,乒乒乓乓的打了一顿,家里的东西能砸的砸了,能拿走的拿走了。李户长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捶打,当即一病不起。
李怀东去官府中报官,拖了三四天县里才来了一群捕役和步快,围着现场转了一圈,说了句待查就要走。李怀东便塞了两吊钱,马捕头笑眯眯的将钱塞进了怀里,然后招了招手说声多谢就领着手下的人扬长而去,将他直接闪在那里。
走不了多远,就到了安家。马捕头领着手下直接进门,进去之后和李进谈了许久才离开。走之前,将那两吊钱以看病人的名义送给了李进。
回去的路上,有捕役问道:“头儿,怎么今天转性了?往外面出钱了?”
马捕头呸了那人一口,“怪不得你当不了头儿,你那眼只会出气?你就没看看安家现在如日中天,他家的先生是张主簿的亲兄弟。他们又是候押司认的义孙,以后安家怕是要抖起来喽。”
“头儿,”另一个捕役也跟着插嘴,“那张文学变成了张主簿,和安家交情匪浅,咱们是得敬着安家。可万一因为安家的关系,候押司倒到了主簿那一头,那以后咱们兄弟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要甚好日子?”马捕头哂笑,往那捕役肩膀上捶了一拳,“神仙们打架。咱们这些小鬼离的远些就好。咱们给朝廷白白地服役,一年到头连一文钱也不给发。不管是谁得势,都得让咱吃饭。不让咱吃饭,哼哼!不管他是谁,也说不过这个理去。”
“那依头儿说,候押司将来是向着咱们还是向着张主簿?”
“管他向着谁?”马捕头嘿然一笑,“重要的是,得让兄弟们有一口饭吃。”
“头儿说的对!”几个捕役嘻嘻哈哈地奉承马捕头。
安木下了学,听到李进说了马捕头来的事情,想了想后道:“想必是魏县尉就要动身走了吧?”
“听他话里的意思。倒像是这两天的事情。”李进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和上次来咱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原来是张文学要正式上任了啊?”
“是啊,”安木的目光往私塾院子里看了看,“好不容易安静几日。又要起风波了。”
“和咱家没关系吧!”李进挠了挠头,“他们折腾他们的,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纵是候押司顶不住了,大不了装病回家养病就好,何必想这么多?再说了,张文学……呃,张主簿,他纵是再折腾也不能把手往咱们这里伸。他也不想想这个主簿是怎么得来的?若是没有苦涯先生?哼哼!”
安木听了这话,哑然失笑。“李进叔说的对,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马上就要进入盛夏了,又到了收获的季节,你看看家里的几亩地有没有需要安排的?”又说了一会话后,李进就将话题转到了田税上面。
“咱们家只需要交一半的税收。往年一亩地收一石,现在是两亩地收半石,今年只需要交八十石既可。剩下的桑税可以用圣人赐下来的绢帛顶上去。这样下来多少能省些钱。”安木考虑了一下后说道。
“拿圣人赐的绢帛去顶税,这合适吗?”李进担忧的问道。
安木笑道:“有什么不合适?家里开销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了五十贯收入,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就花的只剩三十多贯。”说着她往古娘子住的方向呶了呶嘴,“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只知道出不知道进。前一段说是要在绣坊里接绣活……唉……”
“别提接绣活,”李进提起这事就是一脑门官司,“好不容易带着他们去沈丘找了几个绣坊,结果送过去的绣品简直不能入眼。还说什么在刺绣一道上精通?帮着他们送绣品时,那绣坊掌柜的说得话快把我臊死了。从那以后,再找其他地方问,都是直摇头。你说说,这不是坑我吗?”
“算了,算了,”安木微微叹口气,“以后再有其他的活计,再想着他们好了。”
“怎么想?”李进越说越生气,声音微微抬高,“咱们家也艰难啊!不还是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这世上没有谁欠着谁。怎么他们来投奔咱们,倒弄的他们跟主人我们跟客人似的。三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花的,居然就花出去两三贯!两三贯够咱们一家人吃好几个月呢。”
“他们钱花光了,怎么办?就涎着脸过来蹭吃蹭喝的!我们能将他们赶跑?”
“要不然,就在村子里给他们买几亩地,请个人帮他们租住。这样的话,也省得事事来烦我们?”安木考虑了一下后说道。
“这倒可行!”李进快速的算了一下,“现在一亩地二百来文,两贯能买十亩地。如果把花的钱拿去买地,好歹等到秋收时也能有个收入。”
安木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地价这么便宜?要不然咱们也趁着机会买点?”现在买了地,过个几十年后就会涨价,等到仁宗初期,地价已经涨到了五百至七百文,再往后几年,两三贯也是卖得。除去每年需要交的税外,打下一些粮食还可以换成钱。说来说去,买地做投资倒真是稳赚不赔。
李进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死死的忍住了。过了一会笑道:“买啥地啊,咱家又不缺这个,一百多亩足够你和大郎嚼用了。再说了买地的钱从哪里来?你和大郎一年年的慢慢长大,总得开始存钱吧?过个几年,你们就要出服,到那时衣裳首饰里里外外都需要换新的,这没有个几百上千贯根本就不行,我看啊,这钱还是别花,存下来吧。”
安木奇怪的看了眼李进,忍不住说了句话,“李进叔,这钱有出才有进,存起来不花就变成死的了。”
“怎么可能?”李进鼓圆了眼睛,“这铜钱一年比一年值钱,怎么可能变成死的?前几年,一贯铜钱值一贯零一吊铁钱。到了今年,就值了一贯零两吊,再过个几年,怕是七八百文就能换一贯铁钱了。这把铜钱在家里存起来,不比买地涨的更快吗?又何必花铜钱?”
安木哂笑一下,心想又不准备搞货币改革,何必和李进争执这些东西。又说了几句,便说自己乏了,让李进先退下去。
李进出了院子,正迎面碰上吕氏,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又喊住吕氏,“大姐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买地了?”
吕氏迷迷糊糊的问道:“啥时要买地了?这买地不是好事?”
“你懂个屁……”李进说着就将吕氏拉到一旁,“我告诉你,你在大姐身边可当心着点,我觉得有些人不怀好意。现在买什么地?大姐还小呢,现在买了地就算是安家的产业,将来她成亲时能拿走多少?不全都是大郎的吗?我告诉你,把钱看紧点,别让人唬了去。安家的一切都是大姐的!”
吕氏听了这话唬了一大跳,赶紧捂住了李进的嘴,往四周看了看,“你才胡扯呢!这大姐和大郎亲姊弟俩,那钱自然是一分两半。你以后可别再这样说了,万一让人听见还以为你挑拨他们姊弟失和呢。”
李进一把将吕氏的手拨开,呸呸吐了几口,骂道:“你懂个屁!你要真懂事,就不该听了别人的挑唆,拉着大姐去听曲。”
一说到这件事情,吕氏立刻闹了一个大红脸。
ps:
在此就一个错误向大家道歉,前文中我将安家设置成了举人不交税,可是实际上,在宋朝,五品官以下还是需要交税的,只是不服徭役罢了。前面的错误都改过了,如果偶尔有疏漏,大家看到了可以告诉我,我再回去改。实际上,举人还是需要交税,然而孤儿是可以免一半税收的。
☆、第71章夏收
春长,夏收,冬藏。中国的几千年,就是这么一年年的走过来了。
五月的骄阳似火,火辣辣的烤着男人们黝黑的脊梁,手中镰刀不停的快速割动,将金黄的麦田在他们手中变成一丛丛倒伏的麦杆。妇人们跟在男人们身后,熟练的将麦杆搓成了绳子,然后将地上麦子紧紧的摁在一起。一眼望去,麦地里成捆成捆的麦子排着队伍,等着人们将它们搬到车上。
孩子们跟在母亲身后,大点的就一捆一捆的将麦子码在车上,小点的就跟在兄长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捡掉落的麦子,小心翼翼的拿手一搓,饱满的麦子就出现在手掌里。将喷香的麦粒塞进嘴里,使劲的嚼着,不一会麦子的香味就会充塞了整个口鼻。
通常,会玩的孩子总是会将麦子使劲嚼,嚼出劲道,然后就美滋滋的站在一起比谁口里的麦筋能够吹出更大的泡泡。虽然吹出的气泡只有小手指大小也仅仅只停留了不到一息,可也不是谁都能将麦筋吹出泡泡的。往往,能够吹出气泡的孩子就会获得同伴们羡慕的认可。
安木坐在晒谷场旁边的草棚里,满怀喜悦的望着远处如同金黄色海洋的麦浪。
她想起斯嘉丽对红土地那种狂热的热爱,想起当她一无所有时说过的话:不要怕!至少我还有自己的天空,至少我的天空还是那么湛蓝;至少我还有自己的土地,至少我的土地上还有收获……是的,收获!
只有收获才会让人这么喜悦,只有收获才会让人觉得这么欣慰,也只有收获才能让农夫们一年的辛勤获得肯定。
每到盛夏和秋收时,麦子被农夫收割,码成了麦垛放到车上,然后运到晒谷场,再用木锨叉子耙子变成一粒粒金黄的粮食。等到冬天,粮满仓财满屋。就是农民一生最大的追求,这就是国家安全的保证。
就是这样的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不论国运如何,不论皇帝是哪位。土地永远在这里,默默的奉献。
“每亩均两石半,秤高高的!”李进和何老三拿着大秤将十亩上中下田的麦子全部称过之后,报出了一个平均数。
“哎哟,真不少!”几个被安家请来打场做短工的老农羡慕不已。
这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平均每亩二石。如果是贫地。那么就只有一石甚至半石的收入。安家秤出了均产两石半的产量。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这么低的产量,交了每亩一石的税后所剩无几。在丰年里,每到春天和夏天,必须要挖野菜才可以勉强过活。到了灾年。如果官府不救济,那么就只有等死或者逃荒。
想吃饱,想吃白面,是每个孩子心里对这个世界最初的梦想。所以,能吃上白面的安家,就是村子里孩子们最羡慕的对象了。
何老三哈哈大笑,每到收获的季节,都是他最自豪的时候。“我家的地当然产量高,俺家沤肥的技术那是顶杠杠的。捂出来的老肥既肥又能增产,哪里是别人家新肥可比?都和你们说啦,让你们别买新坑的新肥买老肥,就为了省那几个钱,看看……现在后悔了吧?”
说完了这句话。得意的睨视四周。
“一担新肥渗点水能浇半亩地,一担老肥可浇不了这么多,要不然你家把老肥的价格往下落落,管保我们只买老肥不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