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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小角门敞开,抱着铺盖卷就进了门房。
安木陪大郎说了会话,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将溲器拿到了屋里,出去将院门关紧用扛门条顶上,回来之后再仔细的将屋门也顶上。
过了一会,院子外面开始嘈杂了起来。
☆、第11章夜晚
“阿姊,你以后会离开我吗?”大郎虽然困了,可是依旧强撑着和安木说话。
安木爱惜地摸摸他的茶壶盖,笑道:“阿姊不会离开你!”
“可是,爹爹和娘娘就不见了。”大郎的眼睛忽闪忽闪,象是两颗黑色的宝石。
“那是……”安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和大郎解释父母消失的原因,便安慰他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消失。大郎听到她这样说,才安心的躺下来,只几个呼吸便陷入了睡眠中。
安木叹了口气,将被子小心的替大郎掖好,才开始静下心来想心事。
明天户长肯定会拉着自己和大郎到衙门里过户,到时田契和房契极有可能便会被他拿走,被他拿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拿走之后他会怎么对待自己。所以必须联系县学的人,只有他们才可以保护自己和大郎。
安木想到李户长就觉得气愤,一个小小的户长就敢视律法为无物,吃人不肯吐骨头。连安家这样有举人身份的也敢欺负,有此可见平时的村民被他欺压的有多狠了,这样的人是怎么有资格做户长的?
她这里正在埋怨户长,却不知户长家里,正闹成一锅粥。
“王仁,你个腌?鸟货,你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李户长怒气冲冲的拎着一根鸡毛掸子,要敲前面的青年男子。他浑家抱着他的胳膊大呼小叫的让王仁赶紧跑,李户长的两个儿子躲在屋外窗下看好戏。
“我老王家就这一根独苗,你打坏了,我可怎么向他爹娘交待?”户长娘子王氏苦苦的哀求。
李户长骂道:“你就做吧,做到我死做到家破人亡你就不做了。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贼?你娘家侄儿今天偷了田契,明天我就得和耆(qi)长去抓贼,抓了他,他就得挨五十板子,不抓他我要和耆长各领三十荆条,你说,我是抓他还是不抓?”王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姑娘救命啊。
王氏听到王仁的喊声,心中立刻软了,掏出块手帕来蒙在脸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兄弟啊,你们就这一条老来根,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李户长看到浑家哭成这样,‘唉’了一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到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我祖上不知做了甚错事,带挈着我娶了你个护短的蠢妇。每日为了你的娘家兄弟,多少银子都把与你丢在水里,等把我做死了,让我两个儿子嗑西北风去?”
他这样一骂,王氏哭的声音更大了些。屋外的两个儿子撇撇嘴,恨恨的骂了一声‘做死的’也不知是在骂谁。
等过了好半晌,李户长的气才算顺了过来,王仁见机就涎着脸上前,说道:“姑父!这田契房契如今都在咱们手里,咱们只需要伪造一份安举人借贷的文书不就行了吗,只说安举人借了我家的钱,愿意用田产和房子来偿还!”
李户长心里腻歪坏了,这小子整日游手好闲,骑马插花儿横着走不带转弯的,只会斗鸡遛狗、赌博蹴鞠,从来就没有干过一件正事,自己不知为他擦了多少屁股。还借贷?那一百六十亩田只要换换名字就得交税。我要不是为了免税的田,我能会替安举人操持丧事吗?累得辛辛苦苦才落了八十多贯的吊唁金,我容易吗?
‘啪’的一口啐在他脸上,骂道:“呸!你算个甚东西?安举人是何等样人,会向一个胡走游飞小眼薄皮的腌?穷货借贷?你也不看看你肚子里几两油水?把你论斤拆骨卖了能有几两银钱?你借给安举人钱?快快撒泡尿去照照自己的怂样,莫要白天照,省得薰坏了天上的日头。”
王仁被这一通骂,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没有老子在前面替你抗着兜着,你能过几天舒心日子?还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起来,要从老子手里抢食吃了?”骂完了王仁又恨恨的瞪了王氏一眼,王氏瑟缩了下别过脸去。
“可是,我现在都把田契和房契弄到手了,这咋办?”王仁小心翼翼的将脸抹净,低声道。
“咋办?凉拌!”李户长冷笑,“把东西拿来!”
王仁赔笑道:“姑父,那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
李户长见他不肯交田契和房契,冷冷一笑,“明天我就带着安家小儿女往衙门里去,把户给过了。你交不交,都没啥。”
“姑父,可不能啊。你要是一过户,那我手里的东西不就是废纸了吗?”王仁焦急的说道。
李户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东西,只有在我手里才有用,换个人,它就是一张废纸。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安家失了窃,田契和房契被人偷走了,我就是不去补办,你拿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那我咋弄啊?姑父,你可不能抓我啊……”王仁听到这话是真急了。
李户长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懂个鸡毛!你去偷东西时,咋就没想想我咋弄?要么是你挨五十板子,要么是我挨三十荆条,你自己选吧?”
王仁看到李户长真生气了就笑嘻嘻的弯下腰讨好着他,陪了半天的不是才算把他给安抚住。过了一会又讨好的说道:“姑父,我把田契给您,您把安家的宅子给我怎么样?”
“放屁!”李户长一巴掌抽过去,打得王仁眼冒金星,“你个不三不四的腌?货有资格住安举人的庭院里吗?趁早收了这心!我今天把话放这了,安家的宅子谁敢动我就整治谁。你也别打两个孩子的主意,让我知道了,就先扒了你的皮。”
安家的宅子他早已视为囊中物,早晚必要取来,岂能送给一个外姓人?哪怕他就是浑家的亲娘家侄儿也不行。
明天将新的田契和房契过户后,红契肯定要落到自己手里。两人孩子坐吃山空,以后只能卖宅子,自己只需要用极少的钱就可以把宅子买回了,既不用招惹读书人,还落一个体恤孤苦的好名声。更何况安家的孩子在村子里住一天,他就有理由不用承担衙前的差事,这才是他现在不下手夺安家宅子的真正原因。
王氏看到丈夫确实气极了,便紧跟着劝王仁:“仁儿啊,你可千万不能坏了你姑父的事啊,到时我可保不了你。”王仁这才悻悻的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张红契递到了李户长手上。
李户长一家吵吵闹闹的没个完,安木家里也是热闹非凡。
敞开的宅门不时有人扛着粮食包偷偷摸摸的进门,将粮食扛到了粮仓里,随手扔到粮垛上面。等到前面的人出了家门,就不知从哪里又出来一个人,同样扛着粮包,所有的人都是无声无息,哪怕就是不小心碰了面也装做不认识,低下头绝不打招呼。
这些,安木都不知道,她一心一意的在研究着电脑。
☆、第12章丧服
试验了几次她才知道,原来电脑可以联接到后世的学校图书馆,她可以既时看到图书馆里今天又进了什么新书,只是她只能查询却不能在上面发布任何东西。却有一个后遗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是精神力或者体力太弱,电脑不能频繁使用,次数太多就会头晕眼花,超过十次查询后她的头就晕得特别厉害。
查询了几次后,她就昏沉沉的打了个哈欠,怕大郎夜里会起床要水喝,就把榻边的一个汤瓶放在了温盘上保温。
趁着月色忙完了这一切,便隐隐听见前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院门不停的开合,似乎有许多人在进出。突然想到了吕婶婶说过的话,她说晚上自然会有人归还粮食。莫非是吕婶婶一顿骂,让某些村民醒悟了,偷偷的来归还粮食?
安木打着哈欠替大郎掖紧被子,摸了摸他的身下发现干燥的很,便放下了心,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还不到卯时(5-7点),便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只听得吕婶婶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大姐,大郎,醒了吗?要起床去衙门了,快点起来吧。”
伸了个懒腰后快速的穿好衣裳,安抚了一下被惊醒的大郎,安木就下了榻,顺着檐廊走到了院门那里,将杠门条取下来。
吕婶婶看到安木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好笑又好气,以前举人娘子还在时,大姐哪天不是清清爽爽的?急忙将院门掩好,拉着安木就回了后罩房。
吕氏将装着吃食的篮子放在了榻旁的小几上,在花梨木四件柜里翻找出一件干净的麻布孝服放在几上,说道:“常言道丑孝丑孝,越丑越孝顺,你的脸可千万不能洗,白白净净的可不合规矩。”
安木听了她的话点点头,拿着吕氏带来的柳枝沾着水咀嚼清洁牙齿。吕氏很细心,柳枝在水里泡了一夜非常松软。
吕氏看到安木在洁齿就先替大郎穿孝服,见他没有尿床就夸了几句,夸得大郎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安木和大郎所服的是斩衰(cui)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作不缝边露着布纹,用以表示哀痛之深,贴身可以穿柔软一些的白布孝衣。有些人为了表达自己对父母的哀思,会将这些粗麻布衣贴身穿着。因为今天安木和大郎是要去衙门,所以吕氏替他们从里到外都穿的是生麻孝服,虽然不舒服,可是为了礼仪着想,安木和大郎必须忍受着。
他们一会出门的时候手中持着竹苴杖,腰间缠着生麻苴?(judié),大郎头上要戴麻绳为缨的丧冠,用一条粗麻布带子围在头上固定,带子垂下绳缨。脚上穿着一双用菅草编织的草鞋。而安木不用戴丧冠,她要用一寸宽的麻布条从额上交叉绕过,再束发成髻,髻上要插一尺长的小竹为笄,名箭笄,这种丧髻叫做?(z花)。另外还要用粗布包住头发,叫做布总。
吕氏替两个孩子都穿好了孝服,就随便帮安木梳了一个双丫髻,髻上绑了箭笄和麻布。
“婶婶,儿和大郎天天都得穿麻衣吗?”安木有些不懂古代的丧服礼仪,怕自己闹笑话,就向吕氏询问。
吕氏点点头,道:“大姐和大郎还小着呢,有许多礼仪都不懂,这些以后我会慢慢的教你们……”她一边服侍着安木和大郎吃粥吃饼一边慢慢的向安木解释如何居丧。
斩衰服,在三年丧期中的饮食起居日常行为是有制度规范的,首先要绝食三天,到既殡以后才可以喝少量的粥;百日卒哭以后,吃粗茶淡饭;一年小祥以后,可以食菜果;二年大祥以后,可以用酱醋调味;丧满服阕,?祭以后,才能饮酒食肉。而且要思忆则哭,不得婚娶,不得赴宴,不得听乐,不得游戏笑谑,三月不能洗澡等。要做到形毁骨立,稽颡泣血,匍匐苫次,总之就是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看到安木被她说的话吓到了,她就道:“大姐,有些话我只在屋里和你说,出去我就不承认。你只需要人前时表现出哀思之情别人一提到你的父母你就只管哭。至于菜肉嘛,咱们偷偷的吃不让别人看到。家里可以穿柔软的一些绸缎衣裳在里面,只要不穿带颜色的就行。你隔几天穿着麻服孝衣拉着大郎到安举人墓前哭上一哭,懂了吗?”
安木用力的点点头,将她说的话记在心里。
要说难过,她是一点也没有,不仅没有难过反而对安举人有愤怒。你说你好不容易考上举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保重身体?放着这么大的家业撒手西去了。举人娘子更不是个东西,根本就不顾自己两个孩子的死活,为了一份夫妻情爱居然殉情自缢。
遇到这样的父母,安木要是能悲伤得起来才出鬼了。
安木看到大郎吃完了,低声嘱咐他,“要是有人提到咱们爹娘,你就只管哭,知……”还没等安木说完话,就见到大郎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哽咽着扑到了安木的怀里大声喊着我要爹爹我要娘娘。
正巧这时候听到了有人使劲拍门的声音,安木便也跟着大郎哭了起来。吕氏也听到了院外的声音,看到这俩个孩子听懂了她的话,便松了口气,整了整衣襟去开院门。
李户长看着安家的大门楼,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用不了几年,这宅子这院子就归我所有了。正做着美梦,却看到了老李头伸着懒腰将宅门打开。
“老李头?你咋会在这里?”李户长吃惊的问道。
☆、第13章县城
老李头嗯嗯啊啊的做了几个手势,大意在说自己在这里睡觉。
李户长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道:“你家是要和我做对吗?”
老李头两手摊开,做了个不明白的手势,疑惑地看着李户长,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李户长眼睛一瞪想要说什么,却看到耆长笼着袖子走过来,恨恨的住了嘴。
“户长,这么早啊?”耆长打了个哈哈,又向老李头点头示意。
李户长强挤出一脸笑容和耆长打了个招呼,又不耐烦的和老李头说道:“这都几时了?为何安家的小儿女还未出门?”
老李头摇了摇头,做出听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话的态度,将李户长恨的牙根直痒,可是还不能呵斥他。整个沙湾谁不知道老李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