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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个嬖妾张氏最是受宠,在陈执中被贬到地方之时曾陪伴过他,所以对她另眼相看。再加上她生了一个儿子陈世儒,更加对她宠爱。
后来张氏打死了一个叫迎儿的婢女,陈执中居然无动于衷。最后被人死咬着这件事情,把他从相公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看样子,又是一个妻妾失和的家庭。
“难道你的意思,是小妾害死了小娘子?”安木皱了皱眉,问道。
晏滟微微一笑,“妹妹,你早晚也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做大娘子的,有些事情你就得提前知道。这家中妻妾之事,最是软刀子不见血,却一捅一个准。我娘亲听了我兄长说完这家人的事情,便嘱咐我兄长不许纳妾呢。说她还想好好的多活几年,不想操心这些糟心事。”
“我老师也是一个实诚人,也不爱操心这些糟心事……”安木意有所指。
听到她的话,晏滟噌的红了脸,羞涩的垂下头。
齐雅英便拍了安木一下,心里却是为朋友高兴,看安木这样打趣晏滟,想必张学士的心里也是有她的。不如回家去让爹爹抽个空去问问张学士,若是真有意,不如就两家下了贴子。晏滟也不小了,别人在她这个年龄都已经成亲生子,只有她活生生的被耽误了。
先是因为晏家过于贫困,京中的贵妇们便有些瞧不起晏滟。虽然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晏殊,可是光靠着他的俸禄哪里能够在东京城中生活?后来小晏又开始崭露头角,更是令人惊艳,京中的贵妇们才把目光放到了晏滟身上。只可惜小晏小小年纪便命丧黄泉,便给耽误了下来。
晏殊见了张学士心中生喜,便想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他,谁想到张学士直接开口拒绝,连个情面都不留。这下子,东京城中谁还愿意娶晏滟呢?
说来说去,都怪张学士,如果他暗地里拒绝。说不定别人也只会当这是一件美谈。当然了,晏殊也是一朵奇葩,哪里有在金殿上为自己亲妹妹提亲的?万一拒绝了,妹妹还要不要活?
如今看到安木这种态度,便心知好事怕是要近了。
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的她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天真烂漫,万事不留心。可是现在不仅开始为好友操心,更是开始懂得为别人谋划了。
也许。这个就是当家大娘子所必须要经历的一种心路历程。
和安木调侃了一会后问道:“妹妹,我前段和你说的,找一个教养妈妈。你找到了吗?”
“姊姊不说。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安木吐了吐舌头。这一段时间劫持这件事情弄得家里紧张万分,她早就把教养妈妈的事情给忘了。
“我猜就是,前一段听到你差点被人劫持了,我不知道多担心呢。想着你可能没有空操心这个,所以我想向妹妹推荐一个人。”
“是什么?”
“这个人曾是圣人身边的侍女,今年三十二岁。姓何。在宫里没有犯过错处,是个闷葫芦。一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宫中便以避讳为由将她和几个生病的侍女给赶出了宫。如今她和几个侍女在白云庵落脚,甚是孤苦伶仃。我正好想到了妹妹家中正好需要这样的人,便壮着胆子让我母亲去问了问。她听说是教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略略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
“她生的是甚病?”安木觉得有些事情需要事先问清楚。
“我把她的药方都带来了,妹妹看看。”齐雅英说着。从身边的荷包里抽出几张药方递到了安木的手中。
安木这几年跟着张致和多少也学了一些看药方的本领,张致和的本意便是想着她和大郎可以不懂药不懂医,但是不能不懂得看药方,这样万一别人想在药方里做什么手脚,他们也可以第一眼看出来。搭眼一看,原来是感冒的药方,再看了看手中另外几张,有病情加重的,有病情减轻的。
单单从药方上来看,确实只是后世所说的流行性感冒,而现在则是称为风寒之疾,这样的病确实容易传染,在现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感冒可真不是好治的。万一身体的免疫能力不强,说不定一场感冒就去见黄泉终生旅游了。
“妹妹看得懂药方?”齐雅英看到安木看得仔细,忍不住问道。
安木颌首笑道:“我打小就跟着老师长大的,老师不仅学问好,更是杏林高手。他常说,此生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和大郎多少也跟着他学了几手。”说了这句话,心里暗暗祷告,范仲淹啊范促淹,俺不小心剽窃了你曾说过的话,想来你这么君子的人应该不会怪罪俺吧。
“咦,”晏滟听到安木说起了张致,忍不住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的意思……”安木说了这句话后,便吊起了晏滟了胃口,故意盯着她不说话,直到齐雅英在后面催促了好几遍她才重新开口,“这句话是说,读书人此生立志向学,当然希望将来得遇明主,报效国家。而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莫过于做相公;既然做不了相公,能以自己的所学惠及百姓的,莫过于做医士。倘能做个好医生,上可以疗治君王和父母的疾病,下可以救治天下苍生,中可以教人保健养生,益寿延年。又能救人利物、为百姓解除疾苦,所以当不成相公就要做医士!”
安木这一下子不仅剽窃了范仲淹的一句名言,还把他的政治理念都给剽窃了出来。
这一席话,却将从来没有听过君子党言论的晏滟和齐雅英给惊呆了。
安木万分得意,以后君子党的党魁就归张致和所有了。什么范仲淹什么欧阳修,都靠边站去。
☆、第122章 诈问
感谢孟德纲和九天卐白玉的平安符,南无大悲观世音的香囊,谢谢各位亲的支持。
晏滟和齐雅英在安木这里呆到晚饭前就走了。走之前,齐雅英恋恋不舍。这是她最后一次以小娘子的身份出门,从此之后就要呆在家中备嫁,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安木劝了她许久,说自己有空就会去看她,晏滟也在一旁保证同去,齐雅英这才破泣为笑,踏上马车而去。
俩人走后没多久,到了张致和下值的时间。刚进了家门,换好家常的衣裳,安木便将他堵在了房间里。
“老师,您和晏家小娘子到底算怎么回事?”
“什么?”张致和微微有些慌乱,作势去整理身上的澜衫。
安木轻抬素手帮他拍了拍根本就没有灰尘的衣角,小嘴微嘟,嗔道:“老师要是不喜欢她,我就和她说以后让她不要来了,省得您看了心烦。”
“我几时心烦了?”张致和光洁白皙的脸庞,美髯轻飘,一双幽暗深邃的带着几分委屈。
“我看到您只要一听到晏家小娘子来家里,不是躲在学士院不回来,便是躲进书房,还以为您很讨厌她呢?原来您很喜欢她?”
安木故作惊讶的挑起柳眉,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调动的眨动了几下。看到老师没有反应,又将杏眼睁得大大的,轻咬手指,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张致和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黑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尴尬,如同被剥了身上的澜衫,赤身站在人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师,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医士?”安木笑得狡黠。
“不用,不用。”张致和说着话便要往外面走,却被安木一把扯住了袖子。
“离开饭还早着呢。老师陪我说说话呗……”安木一边扯着他的袖子,一边把他往圆桌旁边拉。
张致和双眉紧蹙,不悦的盯着安木,似在埋怨她。安木却是嘻嘻地笑,一点也不怵他。
“你这孩子……”张致和叹了口气。顺着她的心思坐到了圆桌旁,低声呢喃,“我和她相差十几岁,将来我死之时,她还桃李年华,我实在不想耽误她。”
“可是。若是她不怕被耽误呢?”安木以肘托腮,歪头看着老师。
张致和愁眉紧锁,想了想后。决定对安木说实话。低声道:“这世上,只有咱们是同类人。有些话,我不怕对你讲。当初,我是安……的时候。和高氏便没有多大的情谊,生下你之后,我便清心寡欲,丝毫提不起兴致。更别提和她花前月下,人约黄昏。其实,也怪不得高氏出墙,实在是我……我心有所属!”
“老师莫非在思念师母?”安木听到张致和这样说。突然生出了无限的怜惜。他来到这里,心中还有其他人。这样的日子,一年一年,一日一日,如同在火中煎熬,实在是痛苦。
张致和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吟道:“落花飞絮茫茫,古来多少愁人意。游丝窗隙,惊飙树底,暗移人世。一梦醒来,起看明镜,二毛生矣。有葡萄美酒,芙蓉宝剑,都未称,平生志。”
“我是垦塞倍客,二十年、软红尘里。无言独对,青灯一点,神游天际。海水浮空,空中楼阁,万重苍翠。待骖鸾归去,层霄回首,又西风起。”安木心中一紧,将下半阙脱口而出。
念完之后,师徒二人相对无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老师,她是帝王妃子……”安木秋波微转,喟然而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这话,您曾对苦涯先生说过,怎么自己就不记得了呢?”
张致和挑挑眉头,没有再往下接。
“玉碎香残荒郊卧,云抛雨断重泉堕。人已死,老师何必又执念于她?”安木将手轻轻搭在张致和的手上,紧紧的攫住,“老师为何不肯活在当下?如今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女子,如此重情重意,为何不考虑?莫非要等到红颜变了白发,她依旧在空谷中等你,老师才知道后悔二字?”
“你这孩子,说得就跟你多懂得情爱似的,”张致和强作笑脸,揶揄道。
安木便噘起了嘴,不满的说道:“我虽是不懂情爱,可是我看的闲书却比老师看得多,老师每日只看四书五经,小心把脑子都给看傻了。最起码我知道,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便要去做合适的事。莫要等到将来空嗟叹,只恨红颜易老,伊人远去。难道老师想伤心两次吗?难道眼看着晏滟嫁给别人,你开心吗?”
“那最起码也比跟着我这个小老头强吧?”张致和紧接着说道,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萧索,“你说的话,我都赞成!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对她真的合适吗?我今年三十三岁了,还能有多少好年华?等我五十岁时,她才三十二岁。难道我就能活到七八十吗?到时漫漫长夜,人生难渡,她又将如何?”
安木听到张致和这样说,微微失神,突然垂下了螓首。
张致和故作愉快的笑笑,道:“行了,和你说了这么久,都饿了。走,一起去吃夕食!”说了这话,便当先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安木依旧垂着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老师,我去问问晏滟好吗?”安木突然抬起头,轻咬贝齿,眼中全是踌躇和犹豫,“若是她愿意,老师又怎样?”
“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张致和耸了耸肩。
安木便展颜而笑。
张府的夕食一向是比较丰富,不仅因为张致和是一个精致的人。安木同样也喜欢美食。再加上张安两家都不缺钱花,所以每日伙房中变着花样的做吃食。
吃完了夕食,安木留下了大郎和铭哥说话,又让葛婆子等在院子里,随时传唤。
“来京城这么久了,我想问问你们两个,还习惯吗?”安木将声音尽量放得柔和。轻言细语的问道。
“姊姊,挺好的。京城学里学生多,比咱在沈丘过的有意思多了。”大郎抢先回答,显然很满意现在这种充实的生活。
听到他的话,安木微微颌首。
“我也挺好。就是有些想我大父大母……”铭哥到底是从小跟着老李头和宁氏长大的。如今乍然分别,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思念。
安木拿他当亲弟弟看,闻言便劝道:“别说你想,我也想。只是咱们今年回不去了,等到明年将你和大郎都安顿好,再回去和大父报喜。”
安木所说的安顿。是指的县学。东京城中学校繁多,既有属于国家的国子监和太学,也有属于开封府的府学和县学。更有私人所办的各类学校。这些学校张致和都一一的进行对比和挑选,最终选择了开封府的县学。虽然这里的教学力量比不上陈州,可是开封府每年参加解试的录取人数,比陈州多出了一倍。
安木前世虽是老师。可她并不懂古代的教学。这方面,张致和可是强多了,毕竟是从小就从私塾里读出来的。张致和同她一讲,安木立刻就同意了他的说法。决定让大郎和铭哥,明年春天的时候去县学进学。
进县学是需要考试才可以进去,不象在陈州那样只要苦涯先生打一个招呼就能往里面塞人。所以这一段,大郎和铭哥在一个比较有名气的景山书院里进学。
“老师对你们有安排。你们这一段在景山书院里好好学,等到出了正月,去参加县学的入学考试,先取个秀才名头。好歹也能让几位大父在沈丘高兴高兴,觉得你们没有白出来,到底是取了功名的。”安木面带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