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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
林昭言的视线落到林瑾明面无表情的脸上,方才明白过来陆氏的意思。
林瑾明自从答应了和端王世子的婚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孤僻,好似要与世隔绝一般。
陆氏或许是被她这样的转变吓着了,生怕她什么时候又要做傻事,才想让她尽量与人多接触多说话。
林若言不由嘀咕,“我们可不欢迎她!”
林昭言慎重地想了想,觉得秦玉雪的事情全侯府都知道,就算林瑾明在场也没有关系。她还不想当众得罪陆氏。便笑着点头道:“便是大伯母不说咱们也要叫上三姐的。”
陆氏顿时喜逐颜开。
林瑾明也抬头望了她一眼。待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又立刻垂下了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等进了内间,没等林昭言开口说话,林瑾明便率先道:“你们说你们的。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只是不想听她们在外面言语龃龉,才顺势躲进来图个清静罢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偷听你们说话。”
她说完这段话,也不理会她们三人的反应,便径直走到了屋角的紫檀软榻上坐下,又顺手抄起一本摆在一旁红木案几上的书,垂眸认真看了起来。
凉棚内也开了几扇窗,她此刻正巧坐在窗棂旁。有细碎的阳光粼粼洒入,伴随着初夏的习习凉风,林瑾明一身烟柳色的阮烟罗长裙,好似一下子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刁蛮霸道,长成了温婉谦和、知书达礼的亭亭少女。
林昭言奇怪地看着她。包括林若言都有些不能反应,印象中,林瑾明可从来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林昭言并没有多想,很快拉着周宛瑜到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秦玉雪嫁给我大哥做二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周宛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玉雪姐姐早就和我说过,她有个很爱很爱的人,只是要在一起困难重重,我曾经还鼓励过她,却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你大哥……”
“那个人不是我大哥。”林昭言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周宛瑜怔了怔。
林若言已经迫不及待道:“她在嫁给我大哥之前肚子里就有了孩子,而且根本不是我大哥的!”
周宛瑜夸张地瞪大了眸子,好半响才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怎,怎么可能?”
玉雪姐姐那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儿?
“怎么不可能!”林若言不屑地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我大嫂聪慧设计逼她说出真话,我大哥就要被她给害了!”
周宛瑜还是不可置信,“那她腹中的孩子会是谁的呢?”
她盯着林昭言,企盼她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林昭言望着她原本剔透如琉璃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就好像久积成灰的玉佩,变得不再那么通透发亮,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宛瑜,你猜到了不是么?”
周宛瑜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什么她猜到了?
她猜到了什么?
秦阊哥哥吗?不,不会的,根本不可能的!
她瞪着林昭言,扯开唇角笑了两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宛瑜,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林昭言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到她眸中的痛心和绝望,“这一件事,我早已经提醒过你,现在秦玉雪有了身孕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再逃避。”
周宛瑜“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不信!”
林昭言抬眸静静地望着她,“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宛瑜,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林若言看着她二人打哑谜似的对话,急得抓耳挠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信不信的?”
然而却没有人理会她。
周宛瑜依旧瞪着林昭言,眸中是不甘、委屈和绝望。
林昭言也站起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宛瑜。这世上好男儿的千千万。你何必……”
“我快与他定亲了。”周宛瑜轻轻说。
林昭言的手一颤。
周宛瑜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唇边浮出一抹笑,“昭言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诚如我之前所说。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你也不是他,你不会懂的。”
“宛瑜……”林昭言还想再说。
周宛瑜却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垂下眸静静道:“我要去问问他,我要听他亲口承认。”说完,不顾林昭言的反应,转身,提起裙裾。拔腿就冲了出去。
她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屋内,林昭言只觉得周身一凉,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昭言回过神来,拔腿就要追出去。
“不必追了,她现在钻进了牛角尖。是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林瑾明的声音却从角落里淡淡传来。
林昭言脚步一滞。
林瑾明继续道:“她与我不同,言之表哥从未给过我任何希望,所以你三言两语要我死心很容易。可我瞧她的情况,怕是那男人给过她不少甜言蜜语的承诺,你我都是女人,应该懂得,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大多无法自拔,又有几人能理智地看待问题呢?”
林昭言转过身,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林瑾明依旧斜靠在紫檀软榻上看书,神情安静慵懒,大约是察觉到了林昭言的注视,她将手中的书摊在膝上,抬眸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
“我只是看透了,从前年纪小,又备受宠爱,所以爱憎分明,任性冲动。我总以为,无论如何,母亲会帮我,父亲会帮我,建安侯府会是我最安全的依靠。谁能想到,我最后败在了我这引以为傲的性子上,谁能想到,我以为最安全的依靠却生生地将我推了出去,叫我独自一人面对凄风苦雨。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晓得那一阵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真的想过要死,不是恐吓不是威胁,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死。”
林昭言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地攥住,压迫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一早就该知道的,林瑾明那样高傲恣意的性子,哪怕端王世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她也不会愿意要这场被人陷害的婚事。
“对不起……”千言万语,也唯有化作这三个字,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瑾明却笑了笑,笑容很真诚,不是挖苦和讽刺,“你不用对不起,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认清这世间险恶,怎么能明白这么多事理?”
林昭言说不出话来。
林瑾明继续道:“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你从小就是绵软的性子,凡事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去害别人。我虽然不晓得你是因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但我知道,倘若端王世子是个性情残暴亦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你一定不会设计让我去嫁。”
“是。”林昭言点点头。
林瑾明扬起一抹笑,可接下来却话锋一转,变得凌厉了起来,“可明白是一回事儿,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起初的时候我怎么都无法原谅你对我欺骗和伤害,哪怕就是你成功劝住了我去自缢,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我心里恨啊,越想越恨,我甚至发誓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叫你好看,让你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
林昭言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她相信林瑾明所说,恨得要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后来我却改变了这个想法!”林瑾明又灿烂地笑了开来,一双眸子就好像被夏日雨水冲刷过的琉璃朱瓦,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世间种种,不过就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活在真相之外的人觉得万事美好,生活顺遂,而活在真相之内的人就注定求而不得,痛苦一生。其实何必,真相之外真相之内都不过是自己的选择,幸福与痛苦也往往只有一念之隔,有时候真相,往往是森森白骨万丈深渊,何必非要一探究竟?我依旧可以认为祖母疼我,父母爱我。而端王世子是太后为了抬举我给我赐下的婚事。简单的快乐其实很容易。”
林昭言的心重重一颤。
活在真相之外吗?
简单的快乐吗?
所以她就是因为太追求真相才会活得如此不快乐吗?
“虚伪的快乐要来又有何用!”林若言在一旁听着。不屑地嗤了一声。
林瑾明也不恼,依旧微微笑着,“不是虚伪的快乐就是残酷的现实,两者只能选其一。言之表哥根本就不会爱上我。这是残酷的现实,而端王世子能够给我虚伪的快乐,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其实她那日去见端王世子是下定决心后要和他退婚的,可谁知却被他这番娓娓道来的镜花水月论彻底颠覆了原先的想法。
他含笑问她:“你要怎么选?”
大约是他的笑容也如那镜中花水中月,隔着雾蒙蒙的眼睛虽然看不真切,但格外美好,又或许是被残酷的现实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所以。她选择虚伪的快乐。
知道真相后,大彻大悟下所选择的虚伪的快乐,她不是不明白,而是甘之如饴。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会有了如今的平和与宁静。
林若言还是不屑一顾。她没有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活得潇洒恣意,如果能一辈子如此,倒也是天大的幸福。
林昭言却久久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知道林瑾明突然说这段话出来是因为周宛瑜的事儿,她想要告诉她,周宛瑜未必想知道真相,或许她也想选择虚伪的快乐,这种事作为一个旁观者是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的。
林昭言也明白,周宛瑜如果执迷不悟,她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她只是通过林瑾明和周宛瑜想到了自己。
虚伪的快乐,到底什么才是虚伪的快乐呢?
如果什么都不去想,像现在这样,倒也活得轻松自在。
“一个人开心与否痛苦与否其实都在一念之间,如果你觉得活得痛苦,那就试着改变自己的现状,如果改变不了,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林瑾明从软榻上起身,拂了拂衣摆,将书规整地放回原处,站在那里,盈盈微笑。
林昭言突然很羡慕她,也羡慕林若言和马氏。
她们一些改变了现状,一些改变了心态,过得都很好。
她却还在纠结着痛苦着。
大约真是她自己的问题。
周宛瑜并没有回成南伯府的凉棚,她被林昭言的一番话彻底搅乱了心智。
她说要去找秦阊,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更不知道找到了该如何开口问他,所以只能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
龙舟赛快要开始了,河道两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热闹。
欢声笑语,沸反盈天,可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回想起林昭言对她说过的话,就如同坠入三九天的冰窖,冷得透彻心骨。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
温润宽和的秦阊哥哥,善解人意的玉雪姐姐,他们曾经对她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么?
她想起秦阊每次望向她都笑意吟吟的眸子,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秦阊哥哥,秦阊哥哥……
“宛瑜,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款款。
周宛瑜身子一僵。
她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那人却走上前来,温润如玉,俊朗精致的眉目间徜徉着笑意,“龙舟赛快要开始了,这里人多眼杂,快回去吧!”
周宛瑜怔怔地望着他。
秦阊依旧眉目含笑,见她不动,不由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傻了吗?”
周宛瑜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这回轮到秦阊怔住了。半响才道:“宛瑜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宛瑜摇着头,拼命摇着头。
秦阊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宛瑜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眸中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和担忧,不是假的,绝对不是假的。
周宛瑜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得掉落下来。
秦阊更是不知所措。
他根本不知道周宛瑜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从安慰。
周宛瑜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仰着头,一字一句地开口,“秦哥哥。你永远不会骗我的对吗?”
秦阊不知道她何有此一问。只是惯性地点了点头。
周宛瑜破涕为笑。嘴唇噙出一抹暖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秦阊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也只能陪着笑。可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抵达眼角,便听周宛瑜迫不及待地问道:“外头有人传言你与玉雪姐姐两情相悦,甚至玉雪姐姐还怀过你的孩子,秦哥哥,这不是真的对吗?”
秦阊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龙舟赛在一阵阵锣鼓声中开始了比赛,外面本就沸反盈天般的热闹更是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上,那一声声激烈的呐喊和喧哗声带着要刺破人耳膜的尖锐和狂热。
林瑾明和林若言跟随着侯府众人前往高台上观赛助威。
林昭言借口身体不适,独自一人留在凉棚内休息。
不,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