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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里慌张,差点摔碎了这串杂佩。
“是,多谢二姨娘。”卫闻将杂佩收好放在礼盒中,原模原样,转身放进范柔端着的托盘中。接着,他又被其他三位姨太太叫过去了,分别也都露了礼。
宾客们这才大开了眼界,只见这四位姨太太分别送的是佩、簪、镯、环,均是上品,价值千金。而一时之间,他们却对这佩、簪、镯、环的价值感到好奇起来——究竟是哪一样最为昂贵、哪一样最为便宜呢?
就在议论迭起的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了起来,极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而后说道:“没想到钱家四位姨太太如此看重我们宁家,竟同时在我们玉器店订购了这四样东西。其实钱家与宁家,本来就颇有渊源,何必要花重金去买呢?只要四位姨太太吩咐我一声,我宁白慕自然双手奉上,绝不取钱家分毫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谁人不知钱家与宁家如今势同水火?自从宁家老十宁白轩掌权宁家之后,生意是蒸蒸日上,反观钱家,却因钱老爷膝下无子而日渐衰败。如今钱老爷钱夫人双双归西,更使得钱家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名正言顺的让钱家大小姐钱安娘当家作主了,却又招了个乞丐女婿上门,这是完全让人看不见未来的希望呐!
而现在这个开口说话的,正是宁家老三宁白慕。此人精明厉害,别看他才三十岁,却是宁家除了宁白轩之外,唯一能让其他人信服的人了。不过今日他会来参加钱家大小姐的婚宴,倒是令人生出兴趣,不知为何会劳动了他的大驾。
四位姨太太早已变了脸色,心里暗自恼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应付。她们平日里虽说也勾心斗角,互不往来,但在一致对外的问题上还是绝不含糊的。她们憎恨宁家,就如同钱老爷在世时一样。
还是老管家范成子谦谦开口了:“宁三少大驾光临,我在此替大小姐与姑爷谢过宁三少。不过这四份礼物……却是我亲自去钱家玉器店订制的,都是四位姨太太对新姑爷的一番心意。如果宁三少错认了这四样物什是出自宁家玉器店,恐怕会伤了四位姨太太对新姑爷的心呐。”
众宾客纷纷点头,这钱家也是大家,虽然这几年宁家发展迅速,但钱家在京城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如果说钱家大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还罢了,可四位姨太太那都是跟随钱老爷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犯下这等错误,去宁家玉器店买礼物送给自家新姑爷呢?这不是帮了宁家,打钱家的脸吗?
宁白慕却冷哼道:“我们宁家玉器店出的货,都有一种特殊的记号,这在业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若要确认这四件物什是宁家所出,还是钱家所出,只须让我认上一认,便真相大白了。”
众宾客又觉得好奇——想看看这四件玉器是否真为宁家玉器店所出,又觉得不妥——这到底是钱家的喜宴,搞得硝烟四起不太好吧?毕竟,陈尚书可还在这儿呢。听说陈尚书和钱府的关系,那是好得很呢!
如此一说,范成子便明白了。敢情这宁白慕是打听到了这事儿,才专程不请自来的参加大小姐的婚宴呢。而宁白慕的目的便很明确了:揭露此事,给钱家一个重击,让钱家这场婚礼笑话上再添笑话。
范成子微微一咳,笑道:“宁三少说笑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而不是开堂审讯。不过这事,我可以禀告我们家大小姐,若大小姐同意验货,我作为钱府管家自然也就没有异议。”
宁白慕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如今钱府中唯一能支撑起梁柱的老管家范成子,却如此尊敬钱府大小姐,竟将这么荣辱相关的事情交给一个十岁的女娃娃来处理。不过他随即恢复常态,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原本,他也是不打算强求的。只不过就算钱家人不同意,他也占了个‘理’字,日后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议论起此事,便会说是钱家人心虚不敢验货。那么,他验货与否也都成次要的事情了。
“大小姐,老奴恭请大小姐示下。”范成子转身,面朝盖着红盖头的钱安娘躬身,恭恭敬敬地说道。
红盖头下沉默了一会儿,待宾客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才传来一声软软懒懒的同意:“让他查吧。”
让他查吧——很平淡,很无奈的口气。就仿佛……一个面对小孩儿无理取闹要求时的母亲,无可奈何却又勉强同意纵容一回的口气。平白让人生气,让人心中觉得不平,窝火。
宁白慕极少生气,但此刻他竟发现自己生气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此对待?!!但此刻不是他生气的时候,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等待着范成子将玉器给他验。
“是,大小姐。”范成子挥手,让范柔将托盘上那四件玉器拿去宁白慕面前。
范柔便嘴角噙着笑,一步步慢慢朝宁白慕走过去了。她心里是欢喜的,因为即将有人要羞愧无地了。大小姐这一招真是高明,既让四位姨太太难堪,又让宁家的三少爷难堪,笑到最后的是一直没出手的大小姐。她暗暗心惊,假以时日……不知大小姐还会露出什么样的惊喜给她……
宁白慕却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范柔一到他面前,他便打开礼盒检查起来。但直到佩、簪、镯、环都被他检查完了,他先前的不耐烦和急切便通通转成了不相信和惊愕。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可却没有宁家玉器店的记号……
谁也没有开口催促宁白慕,只是他一个人拿起这个,再拿起那个,慌慌乱乱的仔细看而已。但最后,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了,是宾客等得不耐烦了。
“管家,有问题么?”钱安娘发话了,此刻也只能由她发话,虽然她是新娘子。她那四位姨娘早已不知所措,她那四位姐姐也都乖巧无比,不再胡闹。这一点让她很是满意,最起码这些人的心还是在钱府里的,没有向着外人。
范成子微笑:“回大小姐的话,依老奴看——该是没有问题。宁三少说过,宁家玉器店出的玉器,有记号,很好认。”
“那么,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红盖头不动了,仿佛也不准备再开口说话。
范成子道:“是,老奴明白。”接着他便转身朝宁白慕说道:“如果宁三少检查完了,那么是否可以将东西还给我们姑爷,不再耽误我们大小姐与姑爷礼成了呢?”
宁白慕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却是不明白,这个套儿到底是谁给他下的。难道是范成子?不,范成子虽然是钱府的管家,但却守本分的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挑衅钱宁两家的事情来。那么……
但宁白慕飞快的停止了转动的脑筋,从怀里掏出一份精美的礼盒,双手奉与卫闻道:“钱家姑爷,此乃宁家所献薄礼一份,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卫闻默默的接过,颔首道:“多谢了。”
宁白慕的怒火瞬间高涨,一个小乞丐罢了,竟敢这般蔑视于他!但碍于礼貌,他忍了下来,悻悻的让范成子领他到一旁去坐下了。不急,他一点也不急,将来有的是时间将钱家整垮。
钱安娘几乎要忍不住笑了,早就听说宁家三少宁白慕是自诩最不轻易动怒的人了。不过范成子却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莫要相信听见的,要相信看到的。方才她偷偷通过盖头一角窥视那宁白慕,果然是如范成子所说——明明很容易动怒,只是拼命压抑罢了。
不过范成子也说这宁白慕还是有些手段的,生意场上尤其精明。她自然不会小觑于他,但她也不会高估于他,更不会忌惮于他。这一回她便利用他达到了她的目的,不仅顺利,而且很爽。她想,足够这个‘白目大叔’气上好几天的了。
“礼成,送入洞房……”
卫闻走在钱安娘身后,钱安娘在前头走着,往他们的新婚房间而去。但在经过宁白慕身边时,有一个极低极低的声音响起:“白慕,果然白目呵……”
卫闻一愣,脚步顿了顿,随后被红绸扯动才继续前行。而他临走时瞥了一旁的宁白慕一眼,却有点奇怪的发现,那宁白慕似乎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第十五章:冰火煎熬 【泪求票票……看着如此CJ的份上……】
两个十岁的小家伙在洞房能干什么?
答案很快便现了。
钱安娘和卫闻进了新房,在喜婆的指引下掀盖头、喝交杯酒,又听喜婆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才算是得了清静。喜婆一离去,钱安娘顿时松了口气,瘫软下来。这一整天僵直着身子,可把她累坏了。
想到之前的几场闹剧,她脸色阴沉了几分。欺负她和她小老公?日后她定当在钱菲菲和钱香亚两人身上,讨回来!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年她们便要出阁了,只怕她们还要求她做主呢。
“大小姐,我……”卫闻头晕目眩的,实在是陪她坐不住了。刚想开口说出不适,他却已经往后倒去,幸好身后是软软的大床。
钱安娘吓一跳,急忙摘掉头上的小凤冠,也扯去了外层霞帔,方便她轻盈的去探卫闻的额头,并将他扶起。一探之下她才知晓,这小家伙在喜宴上一直强撑呢。心中顿时被感动和心疼所涨满,她将星眸半睁的他放平在床上,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早准备的药根,塞进他嘴里让他嚼着吃下了。
一早她便担心他身子虚弱,这才去找大夫未雨绸缪。大夫给了她这新鲜药根,说若热症再起,便将药根给他嚼,吞下汁液很快便能退热了。现在看来果然准备的及时,不然这会儿又要去请大夫,人多嘴杂的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她蹙眉微叹:“卫闻,委屈你了。待明日再开几副好药熬了服下,便会痊愈了。”今日,却是不行。
卫闻虽然头重脚轻的,但神智还清醒,只是身子虚,使不上力。听得她这般说,他歉然的道:“我不委屈,就是给大小姐添麻烦了。”听人说……女子一生中最注重的便是新婚夜,他却这般生病着让她蹙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不怪他就好了,他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这样傻傻愣愣的,真好。”钱安娘忍不住舒眉而笑,伸手去碰他烫烫的脸颊。现在是不委屈,可总有一天呐……她几乎想象得到,将来他男人自尊心膨胀的时候,有多难伺候了。
不过没关系,再硬的刺,她都有信心给捋软了去。
她笑眯眯的爬上床,侧身挨着他躺下,拍着他的背想哄他入睡。只可惜卫闻的脸怎么却越来越红,让她愈发担忧了。虽说面子重要,可也不能让他病情加重的呢。病来如山倒,何况只是一个小孩子?
终于在钱安娘忍不住要问卫闻哪儿不舒服的时候,卫闻先开口了:“大小姐睡床上,我去地上睡就好。”说着他便要挣扎起身,脸蛋红扑扑的,并一直避免着跟钱安娘接触。
钱安娘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卫闻都下了床,她才醒悟过来,急忙反手握住他的小手。她睇着他,好笑地问道:“不是发烧,而是害羞?”话说回来了,卫闻好像懂的挺多,不知是不是他娘教过。她本以为,十岁的他应该不知男女有别,会逐渐将她当成两小无猜的玩伴呢。
卫闻底气有些不足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左手与右手,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娘说……男女授受不亲……”他怕冒犯了大小姐,大小姐会生气的。娘说好人家的女子都洁身自好,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们,不然就会生气。
“可是我们抱都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牵也牵过了,还不亲吗? 。”钱安娘故意逗他,发觉他手心隐隐出汗,竟心下欢喜。让他多出点汗,病好的快,她还打算多抱几床被子将他给裹住呢!
卫闻一呆:“那……那……”
钱安娘朝他眨眼:“还不上来休息了?你当你身体健壮如牛么?”他以为她想跟他睡呢,还不都是因为昨晚照顾他的时候发现他特爱踢被子。所以她若不在他身边睡着,他病情只有加重的份儿。
顿时又哀怨起来,为何好像变成他的老妈子了?
见他还在迟疑,她忍不住点了他的鼻尖一下:“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夫妻可以不用遵守‘男女授受不亲’这条规矩?我们成亲了,理所当然要睡一张床。还是说……你想跟柔儿一起睡,然后让大家笑话我被新姑爷嫌弃?”
卫闻连连摇头:“没、没,我没想过跟范柔睡。”怕她不相信似的,他忙不迭爬上床,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躺好,规规矩矩不敢移动半分。
也许并不是因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就纯粹是害羞而已。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身边的空位就连娘都没有涉足过,这种亲密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而且,她刚刚靠他太近,那股香气又迎面扑来,让他好想抱着她睡。他觉得那样一定很安稳,可是他……不敢。
钱安娘累了,她昨晚便只在卫闻床前打了一会儿盹,今天又顶着这么一身过了一整天,自然精疲力尽。很快地,她便在仔细给卫闻盖好被子之后,坠入了梦乡。浅浅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在床幔间传递,传递到另一人耳中。
卫闻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她,刚开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