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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记着皇上的吩咐,于是摇头道:“监军大人,请听末将禀告。后来,末将要离开时,他又说不见监军大人了,只要末将帮忙传话:他说——钱安娘刚刚平安诞下一子。”
“真的?”卫闻骤睁双目,随即平静下来,看了看陈良后转身往帐外走去。
陈良听见卫闻在外头将方才与季墨对阵过的将士们全部召集起来,一个个问话,他便冷冷一笑。皇上料的没错,监军大人果然置朝廷利益于不顾,这次出兵完全是为了救那钱安娘。不过,皇上自有底线,怎会容忍监军大人胡闹?
不多时,卫闻神情隐隐还有些激动,回到帐内来。所有人都说季墨的确说过那话,安娘果然平安生了!
“监军大人,那男人还说——这场仗,若他胜了,钱安娘母子他都要了;若他败了,钱安娘母子还给监军大人。”陈良继续禀告,目光不闪但却犹疑:“末将觉得,此人不可靠。若换作是末将的话,应该反其道而行——胜了,则杀死钱安娘母子,因为他们再无利用价值;败了,则以钱安娘母子为护身符,借此逃出生天,以求东山再起。”
卫闻微微一笑,摆手道:“不会,这季墨心高气傲得很。他也是一军将领,自然不肯轻易服输。”那日季墨让安娘自己选择去留,他便知道这季墨对安娘动了心,他才时时忐忑。
不等陈良再说,他便吩咐道:“陈良,我准你全力进攻。这里是我的作战方案,你须跟各副将好好商议,切莫好大喜功,按照这步骤缩小战斗圈。等到进攻东溪岗之时,务必吩咐下去:不得滥杀无辜,凡愿投降归顺者,都留其性命。”
陈良接过后粗略一看,心中顿生敬佩之意,难怪皇上怎么也不肯换下监军大人,果然在缺了路将军的情况下,只有监军大人才能制定围攻策略,攻下东溪岗。看来,皇上以防万一的后着,这一次是用不上了。
陈良离开后,既欣喜又惆怅的卫闻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恨不能马上见到他心爱的女人……及儿子。他欣喜安娘母子平安,却又惆怅他未曾陪在她们母子身边。
终于抵抗不住连日来的疲惫,卫闻趴在案上睡着了,嘴角挂着平日不易被人看见的甜笑。
过了五日,宁乐双方形势急转而下。
因望儿的关系,路胜在第四日被擒,而云皓等将领也不同程度负伤在身,乐家军被连连逼退至东溪岗极小一块范围内,死伤不在少数。
路胜被擒后,望儿发起了高烧,军中大夫治疗后方才好转。捷报连连,卫闻也没有多余的事情要处理,便前去探视望儿。
“望儿,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卫闻看着望儿精神好转,便心中欣慰。再过几年,他与安娘的儿子也当这般大了。他转身端起药碗,不停的吹着药汁,准备给望儿服用。
望儿并不知大人之间的斗争,还当卫闻是他安姨与爹爹的朋友,于是点头露出笑容:“望儿好很多了,不过望儿很想安姨。之前望儿跟爹爹也说想安姨了,但爹爹说安姨昨日已开始阵痛,也不知安姨给望儿生下小dd***没有。”
刹那间,卫闻手中药碗不稳,滚烫的药水泼在他手上,他尚且不知。他怔怔的看着望儿,好半晌才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安姨她……她昨日开始阵痛?”
第一百四十四章:乱中诞麟儿
“安娘,你别吓三姐啊……你怎么样了……”钱红佩满脸是泪。挺着大肚子跪在床前,看着全身汗湿奄奄一息的钱安娘心慌不已。
几位钱家姨娘知道钱红佩自己本身就怀着孕,是不宜看见孕妇生产的,特别钱安娘又是难产,若因此造成钱红佩有了心理障碍,怕是以后钱红佩生产时也会恐慌而不顺利。于是几位姨娘便纷纷将钱红佩劝说住了,拉到房外好言安慰。
等到屋里就剩钱香亚一人的时候,钱安娘才转过头去看着她,气息不稳地央求道:“四姐……我、我痛了两日……怕是生不出了……你、你让我死吧……”她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算现在有稳婆,她也是无法顺利生产,她实在熬不住这痛了。她这一辈子不肯委屈自己,她死也要有尊严一些。
钱香亚看着泪水逐渐滑下脸庞的钱安娘,突然站起来冲她吼道:“你生不出?你是压根不想生!”
钱安娘闭了闭眼,泪水流的更凶,却无力再反驳。
“卫闻他算什么东西?啊?”钱香亚气急败坏的在床前来回走,大声骂道:“他不过是个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混账!而你呢?你平日的镇定哪儿去了?你就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放弃生命、放弃你肚里孩子的生命?”
又是一阵接一阵的剧痛传来,钱安娘紧紧咬住牙关,没叫出声。
“你光想着卫闻了,你不知道外头还有一个男人在为你冲锋陷阵?”钱香亚想到被擒的路胜,目光里又有了怨恨。要是他不那么优柔寡断……她甩了甩脑袋,抛开脑中杂念,继续骂道:“钱安娘,你真没骨气!就是因为卫闻他忘恩负义,所以你才要出乎他意料的活得更好!你给我把孩子生下来,给他看看,我们钱家女人不懦弱,有出息!”
“四……”钱安娘痛得失去意识,只听见耳边嗡嗡的在响,更是头昏脑胀。她想开口让耳边声音别再吵她了,她想睡睡,但这个时候她却被人握住了手,很温暖很温暖。
钱香亚不出声了,季墨半跪在床前,胸前白衫被血染红。他握着钱安娘有些冰凉的手,低语道:“钱安娘,你忍忍,我带你杀出去……”
钱安娘突然浑身一震,拼尽全力赶走浓浓的睡意,睁开了眼,看着神形憔悴但依旧俊美非凡的男人,她的眼泪拼命的流——他身上好多血……
季墨转头,对沈御风说道:“结一副担架,软一点舒适一点,找四个身强力壮的人,带上一队精兵,准备出发。”
沈御风看了季墨一会儿。欲言又止。要不是王对这个女人越陷越深,现在恐怕不会失了方寸,败得如此容易。不过若能因此让王杀出重围,也并非一件坏事,最起码可以东山再起。
他转头对季林吩咐,让季林去办,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季墨说道:“王要这么做,必须先给伤口上药。”
季墨看着钱安娘,淡淡的笑:“没这个必要了。”
沈御风无言,上了药也的确没用,只能撑过一时半刻。不过,总比不上药要好,起码能暂时止血。
“上……吧……”钱安娘手指微动,气息微弱地劝他。
“好,我上药,你再忍忍。”季墨不坚持了,握了握她的手后松开,转身去外头找大夫上药。他知道在这房里上药,她又会担心。
沈御风待季墨走后,一脸郑重地对没什么求生意志的钱安娘说道:“钱安娘,说实话我欣赏你但不喜欢你。王有今**必须负一半的责任。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钱安娘闭着眼睛微喘,感觉腹痛又甚了些。
“王一家五十几人,全是被宁愿杀的。当夜季府被放了大火,屠杀不断血流成河,刚好王的母亲当夜临盆,王带着母亲从侧门逃跑。但最终,王的母亲放弃了,出门之时她推了王出去,自己则留了下来。王一直说那是个弟弟,若他**坚持下来,他便有娘有弟弟了。”沈御风叹息着说完,随即又说道:“钱安娘,现在王坚持要带你杀出重围,你给我振作点,别让王再次失望,听见没?!”
朦胧中,钱安娘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颗心好像又活了过来。钱香亚说的没错,沈御风说的也没错,她不能因为卫闻弃她不顾就放弃了自己和宝宝。季墨的情她得领,得用心领。她钱安娘又不是为卫闻而活的,她得做她自己,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一会儿,担架来了,季墨也进房了。
尽管季墨在一旁一直说着‘轻点’、‘轻点’,但钱安娘被人搬动的时候还是痛的抓紧了身侧衣裳。她忍着,尽量使表情放松,但此刻她已经活了过来。还能清楚的看见季墨那张俊美脸庞了。
她说:“季墨,到了现在你还那么美。你放心吧,就为了以后经常看着你发呆,我也跟老天抗争,尽量不死。”这一回她说话没断断续续的,她就是有些怕自己是回光返照。
“不是‘尽量’,是‘一定’。”季墨拨了拨她汗湿凌乱的头发,笑了笑后挥手让人抬她出去,而他自己则握紧了手中长枪。
“唉……你笑着真好看……”钱安娘微微叹息,看着季墨他们围在她周围,感觉一阵心安。悄悄的将指甲刺进掌心皮肉中,她忍着疼没让他们发现。
杀戮声起,宁兵已经将包围圈缩小到乐家军军营周边,两边早已形成战圈,是以一行人刚出平房,便遇宁兵,开始作战。
众人正杀到红眼之时,连担架上也染了许多鲜艳的红色,突然宁兵里冲出一队人马,其中领头的男子大喊:“住手!住手!我命你们全部住手!”
季墨瞧清楚领头男子是卫闻,蓦地双眼迸发怒焰,举枪便朝卫闻扔去,冷冷发话:“杀了你这薄情寡义之人。”
卫闻没停。依旧朝担架奔去,那鲜艳的红色刺激了他的双眼。
“王!别冲动,先救安娘小姐要紧!”闪出一人接过了那长枪,救下卫闻的性命,是路胜。
季墨一怔,路胜被放出来了?
这空档,卫闻已经奔到担架旁边,半跪于钱安娘身前,泪如泉涌:“对不起,安娘,对不起……我……”
钱安娘紧闭双眼。不愿看他。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他猛地转头大吼:“稳婆呢?把稳婆带出来!”
“在这里!”路胜一手提着一个,瞬间就将两名稳婆给抓出来扔在了钱安娘的担架前。
季墨似明白了什么,脸绷紧了。但见钱安娘苍白脸色,他又妥协了。走上前去,他挥手让众亲兵将对准卫闻的枪头移开,冷冷地说道:“有稳婆,也不能在这里,先把她抬回屋内,就这里最近。”
“谢谢。”卫闻心头杂乱,已不知要说什么。此刻他不是这个男人的敌人,他只是这个男人所保护的女人的……的丈夫,这一刻他将这个男人当朋友。
季墨一挥手,担架便往回抬,后边跟着路胜和两名稳婆。
“监军大人!”陈良又惊又怒,没想到皇上的计划在此时功亏一篑。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他已派人将路胜送往京城,路胜不可能通风报信才对。
卫闻猛地转身,怒道:“陈良!这笔帐我稍后再与你算!”
陈良跪下,心中已是不服:“监军大人,这是皇上的圣谕,请监军大人速速回营,让末将斩杀这些乱臣贼子!”
卫闻突然明白了,原来那人一直在利用他!那人只是需要他的计谋,而私下却一直未曾真信他,暗中与他身边之人串谋。他浑身颤抖,内心已如冰天雪地。不是失望,是愤怒,不是那人的原因,还有他……他一直信赖的姐姐!
她是在用莫贵妃要挟他,他却信以为真她是在帮他,帮他和安娘。从一开始,她就不赞成他做钱家姑爷,不赞成他有安娘这么个娘子,不赞成他不认祖归宗……是他无可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保不了安娘。
卫闻突然看向季墨。目光里有着惊惧。这个男人上位,他更保不了安娘。这个男人对安娘有意,当权倾天下之时,必定按捺不住要掠夺。他何以与他争夺?
陈良与卫闻互不相让的僵持着,季墨身旁的云皓突然策马向前,身中两枪也没退缩,长枪一入便取了陈良性命。
“住手!”
“住手!”
卫闻与季墨同时出声,卫闻是不想大宁朝再失一员猛将,季墨则是不愿真的落人口实利用了钱安娘。
但为时已晚,陈良死不瞑目,倒地不起。
宁兵大乱,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监军大人叛国了!’,然后所有人都喊了起来,纷纷丢盔弃甲作鸟兽散,往京城奔去。
“王,请下令追击!”沈御风心中大喜,见机不可失急忙请战。
季墨抿唇,拒不发话。就算这般胜了,他又有何面目见安娘?他果真是利用安娘胜出的,登上王位他也惭愧。
半晌,负伤的云皓突然一声大吼:“为王博天下者,跟我冲!”说着他策马狂奔,不等季墨命令便擅作主张,心中抱着必死之意。
刹那间乐家军将士军心大振,纷纷跟着云皓往山下冲去,势要将逃散的宁兵一举击溃。
“你们……”季墨抬手,后无力的垂下。
“请王饶恕他们,他们对王是一片忠心。”沈御风突见季墨眼中隐隐失望,心中一凛赶紧跪下。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也许自此刻起,有什么要开始改变了。
季墨今日一天笑太多次了,以前他从不笑。他笑了笑,摆摆手不说什么了,转身看着钱安娘所在的方向,心神不宁。有卫闻在她身边,他担心什么?
乐家军是他一手带出的,但如今他才知晓——他们为他忠心,是因为指望着他能带给他们别的东西。是什么?他以前没想过,现在明白了。是权利,是财富。若他季墨败了,他们全都沦为奴隶,不死也悲惨。只有他季墨胜了,他们才是开国功臣,所以他们不听他的也要追击。
但是他不能说他们错,他是为钱安娘乱了心了,但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