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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叟微哂道“自然是值,才要这许多。内中两口已随我多年,如不是要拿它去接济两个好人,还不卖呢!我只问你是安心要不安心要吧?”贾本治道“我还没见你东西好坏,怎说得上安心要不?”怪叟又哈哈大笑道“如说别人,或者不合他用,或是想要,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按理我卖东西向例凭心,不许看货,如今我因急等用钱,破例给你一个便宜。如不合你的用处,我立时就走,不叫你替我带去了。要是对你的心思,可不许你少一分银子。要看也只许你挑着看一口。”
贾本治心想自己是个文人,要剑何用?因知风尘中尽多异人,惟恐失之交臂。反正他又未说强卖,买否在己,且看一看此剑是怎生会对自己的心思再说,便指那短匣说道“我看这匣短小,内中想是一口。看它如何?”怪叟笑道“你倒还有点眼力。凭这一口,休说卖你三千,就让你暂带上一月半月都不算冤。此剑名为五铣,乃昔年铁肩大师聚十万八千汉五铣钱提炼金精,另取三百六十五个猛恶异类的心血融冶而成,在图南岛之上整整炼了三年零三个月。剑虽炼成,却因无故诛戮异类,伤生大众,耽误功行,几乎不得飞升。后来辗转流入异派妖人之手,新近才被我得到手中。凡是剑仙所用飞剑,大半俱要经过本人多年修炼,方能与身合一,绝迹飞行,来走自如,他人却难于运用。惟独此剑不然,行家用它固然容易已极,便是寻常人得到手内,不问他是否习武,只须刺破中指,滴些血在剑尖上,便能使其飞起,取仇人首级于百里之外,事毕仍就自行飞回。要是武艺精进的人得了,遇见敌人,舞动起来。剑长不过一尺八寸,可是剑尾光芒竟能随心所欲,最长时几达一丈以外。尤其是最善择主,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恶人得了反有奇祸。别的好处我也懒得说,你看对你心思不对?”
贾本治闻言,想起那两个大仇,不禁怦然心动。暗忖:果如所云,只消有了此剑,不论买出一个什么人来,俱可将仇人刺死,事极容易,何必再常年累月地访求什么异人奇士,在用心力呢?见怪叟只顾赞不绝口,剑却不肯出匣,便催问道“老翁你口说无凭,何不取出一见?我还忙着赶路呢。”怪叟道“你听我所说,此剑合意么?不要让我自白费事,看了不要。”贾本治脱口说道“果如你所言,依你何妨。”怪叟道“我是个孤穷老头,却不许说了不算。”随说开了铁匣,里面果然横卧着一口又扁又薄上有松纹朱篆形式奇古的短剑,柄上还镶有五粒蚕豆大小的明珠,映日腾光,耀人双目,不必看剑,单这五粒明珠业已价值巨万。贾本治一见心中大喜,贪念早炽,存了必得之心,惟恐他疯疯癫癫中途变卦,立时伸手便要接将过来。怪叟喝道“你莫忙!这三口剑反正是你箱中之物,让你带到了地头自己拔看无妨,经了你手拿过,我却不愿再拿它了。三千银子呢?”
贾本治这时心思已乱,利欲与报仇之心同炽,也没听清怪叟语中玄妙,心想明珠虽然值得钱多,那剑不知如何。这老头如是左道幻术,岂不上当?何必心急,且容老头自拔,稍有不符,还可先拿话绕他,少给若干,岂不是好?便答道“银子现成,剑就由你自拔。可是话得说明在先,如若拔出来不照你所说一样,或是弄什邪术花巧,等我到手试出破绽,不但不给那多银子,并还送往官府,治你左道惑人应得之罪。”怪叟只哈哈大笑,连说
“好好”,手握剑柄,全未见动,只听
“呛琅琅”一声,一道晶光电闪般飞出匣来,映着朝屑溆吵鲆惶醪蛔愣叱さ慕埃婊陨辽粒昭凵樱噶钊瞬豢杀剖印<直局嗡涫抢霞榫藁膊唤Э谒盗艘簧吧裎铩薄?br/>;
怪叟哈哈笑道“我再让你看它的妙处!”说罢,用左手朝剑一指,那剑便似长虹刺天,离手飞起,直上青冥,晃眼无踪,再将右手一抬,微闻破空之声,一道丈许长的晶光宛如流星飞坠,依然落在掌中。怪叟不悦道“无缘无故替人开道,恶蛇虽然该死,余外又不给我一点酬谢。”说罢,又对贾本治道“此剑刚才飞出,已为你将前途百里之外一条数丈长的青梢大毒蛇腰斩两截,你明早前行便可看见了,我再叫你看不脱手的用法。”说时随手一挥。贾本治觉着精光耀目,一股奇寒之气迎面逼来。心里一惊,吓得往后一退,猛听喀嚓一声,回头一看,老头身子未动,剑犹在手,相距两三丈侧面田岸老黄柏树上一根粗如人臂的旁枝,早随剑尾精芒扫过处断落下来。这时众人俱都看得呆了。
贾本治知道那剑必是异宝奇珍无疑,正要开口,怪叟已将剑递过道“看你神气是中意了。只你自己用时,还得先挑破中指血,方能在百步之内任意飞回。可要试它一试?”贾本治见那剑如此神异,看适才飞来飞去的声势,早已吓倒,心想自己从未弄过这类东西,飞出时还好,飞回来万一落得不是地方,一个接不准,岂不性命交关?剑尖才挨着一点树都削断,怎敢以身试险前去碰它!反正将来行刺万不能由自己前往,终须买了能人代为下手,只须向老头学了刺血祭剑之法已足。还恐老头藏私,装着立刻就要亲手试验它刺血祭了之后能否飞起飞回,再三不厌求详地问了又问。后来怪叟不耐烦道“尽间则甚?这又无什难处,一说便会。还不快些试了拿银子来,连这两口一齐给我带去!”贾本治料无差错,又问“那两口有何妙处?”要开匣来看,怪叟怒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凭心卖货,剑只看一口,用法也只传一口。再者那两口虽与此剑不分上下,寻常人却不可妄动,而且放将出去,不离匣还可,只一离匣,不见血不归原,是此剑的搭头,你也用它不了。有这三口剑,包你上大半截路没有精怪虫蛇敢惹,由你安安心心地过这些天好日子,自由自在游山玩景,不白得你三千银子就是了。”
贾本治那等聪明,始终没有醒悟,一味利欲熏心,把自己刚才明看出老头是个异人全都忘了,闻言反借口说“三剑每口一千,未两口无用不值,又不叫看,知是什么破铜烂铁!”想磨出一半价钱。言还未了,怪叟哈哈笑骂道“该死的东西!这几十天无忧无虑的舒服日子都不会过。少一分也不干!我自会给剑主人送去,不用你了。”说罢夺剑要走。贾本治见他倔强固执,不敢再勒,不用说剑,单几粒珠子也贵原价好多倍,还省得带着几千两银子累赘,忙拉紧剑匣说道“老头休急!我和你闹玩儿呢。这就付价如何?”当下便命随行健仆将银箱打开道“这里头整整三千两银子,路上没有天平,你难道还信不过么?”怪叟道“我老头子不似你满腹脏心,我生平没有行强取过别人东西,今天正需录用,所以才拿剑来卖给你。如是硬要,也不和你说这许多废话了!”贾本治见老头成了交还是那等出言不逊,不禁生气,故意难他道“你做了几干银子买卖,我这家人连一双鞋钱都不扰你的么,还有这轿夫们和跟我引路的山民呢?”怪叟笑道“你这话一半也有理。两名轿把式煞是好人,不宜亏他。”说罢,一手拿了两锭五十两的官锭向两轿夫一晃道“你两个良心甚好,应得善报。我此时如给你这些银子,去到前面,他们难保不见财起意。你们快去快回,我也在那场坝上等。回来时每人三百两拿去种点田,自耕自食,省得日晒雨打,汗滴脚板心,不论是人是禽兽都得抬,没的受他娘的球气!他们钱已无用,我也不给。”二舆夫闻言,忙即叩头谢了。
凡事旁观者清,这时休说那二舆夫疑神疑鬼的,把老头当着是个神仙土地之流,便是他那素常助纣为虐的健汉与随行引路的山民,也都惊为异人,心中敬畏,不敢多言。只贾本治一人昏庸,听老头借话嘲骂,出口伤人,益发忿怒,但又不愿钥髯猿校阕雎钏庇谏下罚恋镁啦愫鹊溃骸霸趺茨憔挂幻话蚊矗乩丛俑置鞴砘埃∥液湍憬驳娜Я浇<郏庖涿蝗脑谀冢僖踹恫蝗。呤蔽腋愕乖诘厣狭耍彼凳币阅砍墙∑褪疽猓朊裟牙账鳌9舟乓讶豢裥Γ涌诘溃骸八俗曰嵝盼夜砘埃患疫低返佬幻矗课胰绮桓母龈乙∧阋晕挥姓饪谄葡渥颖隳训刮颐矗俊彼蛋眨峙跻淞酵非崆峋倨穑砝赐乱坏埂K狄财婀郑且话傥迨喔龃笮」俦θЯ街刈阋苟忌闲∠麓螅桓霭ひ桓觯鸵蛔驳男嗨频玫厣希贤吩俳滞乱怀棺源尤萃辛似鹄矗Χ约直局蔚溃骸澳闳丝烊ジ夏前虢芈啡グ眨彼蛋眨硗绰飞匣翰阶吡讼氯ァ?br/>;
贾本治还要怪那幢仆适才没有会意,不曾需索,那健仆近身悄禀道“主人休怪。江湖上尽多异人,适才主人没见放飞剑出去么?怎好惹他!小的看他举动奇怪,剑上珠子值得甚多,他如不知,怎会要那多的银子?主人如非中了他的邪术,便是前途有事,神仙前来送剑点化了。”一席话把贾本治提醒,猛想起自己这箱中三千两头刚得送来,除健仆外无人得知,他怎不多不少,要价与此巧合?莫非他是个会铁算盘的妖人,被他算出,用幻术骗了去?趁他行走不远还可追上,何不将剑再拔出些一看便知分晓?想到这里,忙开短匣,珠光宝气依然生辉耀目,再三审查,不误丝毫,才料定老头是个异人,虽然失之交臂,因看神气决不会为己用,得此一剑已是万幸,只悔先时自己明已见出非常,为讲价钱,不该轻侮了他。总算今日正当失势求归之际,心平气和,能于忍辱,受他嘲骂没有计较,未致愤事。
回望老头已走没了影,心中一定,贪念重炽。暗忖:武士多喜好兵器,此行全仗那些镖师保护,这等至宝自投其所好,不比金银等常见之物,难保不生心,万一明索巧取,难于应付,.势必要藏得隐秘,到家方能取玩。那两口长剑不知有无珍奇之物镶嵌在上,趁着荒野无人,也取出一观,一则放了心,二则可以加细收藏。当下先不上轿,把那长铁匣盖一抽,果有一双长剑横卧在匣槽之内,宝光隐映,分明剑柄之上和短剑一样镶有宝物,不禁心中怦怦跳动。试取出一柄来看,剑刚离槽,便见宝光骤涌,珠霞耀眼,越发狂喜。先因有老者之言,恐剑出伤人,心想只看外表,不将它拔出决然无妨,这时一个喜极忘形,顿昧利害,竟想试为拔出少许,看看有无短剑锋利。方自赏玩迟疑,不舍将剑还槽,欲拔之际,
“玱”的一声龙吟,眼前一片奇亮,冷气森森,毛肌粟立,那剑忽然无故出匣两寸,不由吓了一大跳,手一松,几乎将剑坠落在地。还算那健仆在旁手急眼快,胆子较大,冒险接过去,战兢兢手顶剑柄一推,好似并未用力剑已还鞘,忙即嵌入槽内将匣盖好。
贾本治惊魂乍定,连称
“好险”。健仆正要开言,忽见主人两道浓眉竟似用刀剪了一般,不禁失口
“噫”了一声。贾本治间明,伸手一摸,双眉已化为乌有,只剩一些短眉桩子,知被剑上光芒削断,再隔得近些,怕不将头削碎!好生悔恨不该多事,自犯奇险,幸是眉浓,生人或者还看不出,乐极生悲,扫兴之余,只得吩咐把二铁匣用布包起,放些别的东西作成行囊,到了夜间再背人和健仆取出,装入长箱之内随身携带。严嘱引路人不准与众镖师、随行诸人提起买剑之事,并给了一小锭银子买口,又使健仆防着两舆夫,不许乱说,一到多开些酒资便即遣走,一切思虑停当,然后坐轿起身。
行不多路,前途那些等候的镖师因误了起行时刻,派人骑马人城来问是否当日起身,中途相值。一路更无什事,到了店内,开发完了轿子,与众镖师周旋了一阵,还以为自己眉浓,不会被剑光扫净,未必被人看出。那些镖师久走江湖,俱是行家,怎能瞒得过那一双眼睛?又是久在省城,平时任他支使主人为恶,自装好人,工于弥缝,也都有个耳闻,早看出他不是善良之辈,不过买卖相交,各按规矩,待承行事罢了。见当日来得这晚,料在途中遇见仇家,亏还一定吃了不少。那只银箱空空如也,既然随身,想必珍贵,必是以财赎命才得逃生。当面不便明着询问,背地向健仆、山民探询途中何事耽延,俱都推说众官祖饯,留访耽延,讳莫如深。明知虚语,因对头能用兵刃迎面削人眉毛不伤皮肉,定是能手异人无疑,较出真情。虽然他来时未带镖旗,没有镖师相保同行,总算镖局已然受了他雇,还出此事,未免也有些丢人。既知不能不管,镖局一出面,万一不是人家对手,多年盛名岂不丧于一旦?主家不说,自然乐得装呆。不过那几名镖师俱非庸手,本路都是熟识,镖局威名远震,论真论假都不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