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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携有向真元苦炼多年防身之宝,乃是一个晶球。此宝如落异派妖邪手中,必以济恶为害,如无那道灵符,你们全部死于非命,你十五年后便须转劫,既不为恶,要它何用?移赠那位散仙,正是一举两得,便命我去至你们设伏的古洞左近相候。不到刻许工夫,二恶便率恶鬼等前来与你遥遥斗法。其实你们那晚防御稍疏,有我在场,也不会任妖人灵鬼有一漏网。后来这斯中伏情极,意欲两败,我刚想破他,灵符已生妙用。我给刘炯只命他藏在身旁辟邪防身,未传收法,此符乃家师所传玄门降魔妙用,不比你们旁门法术,如何也能代形象制?刘炯一取出,符上神光定必穿门而出,照着你们斗法所在跟踪飞来,幸我当时在场,妖人一死立即将它收去,没有闯下乱子,否则你和妖人虽有邪正之分,行的法术均系左道,纵不回去伤人,你埋伏的诸般法物连同化身幻影也必全要被它扫荡净尽,不过妖人师徒与诸恶鬼均在洞口一带首先遇上,你才没有吃亏罢了。”
太冲等想起那日冒昧使用,以为符在刘炯手内,只要仗它一破镇物,竟没深思,闻言好生骇然。陶钧又道:“我收了此宝回观,由家师交与那位散仙。侍立了一会,天色甫明,便照家师之命行事,也未及通知你们。以为有你同来,久候不至必然回去,或往金鞭崖前叩问。纪师兄知道此事,必出相告,不料刘炯如此向道心诚,甚可嘉尚。我原意奉命初次收徒,又见纪师兄前年收一孤儿,资禀绝佳,成就甚速,他资质尚好,可惜曾人邪途,心尚踌躇,知你必来,打算见面问明盘诘之后,略传入门口诀,令其在外虔修,查看些时再行收归门下,以期慎重,听家师之言,已然赏识,尚有何虑?
“峨眉诸长老自从开关五府之后,幅员越发广大,洞天福地仙景无边,五座仙府共有数百间云房玉屋。妙一真人夫妇和玄真子三位掌教师尊连同十几位前辈长老分居东府大无洞内,长日入定清修,静候三次峨眉斗剑,功行圆满霞举飞升。门下两辈弟子分居其余四府之内,除每月朔日一往朝谒外,不奉法旨不得妄人。众弟子除在洞值年、有职司者外,不是奉命别府清修,炼宝炼丹,便是下山云游各地,积修外功。芝仙离了金蝉。石生二人决不轻出,此去决可相遇。诸葛、司徒二位今年又非值年,如若他出,怎易寻到?固然可以问出他们去处跟踪寻去,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相遇。预计此行,一个不巧便须十日八日方可复命。该当笑师兄等不致久困,事也真巧,到时芝仙和司徒师兄先在那里,谈还不几句,诸葛师兄也奉命采药回来,并且路过岷山,正遇神驼师伯与追云叟白师伯门下弟子岳雯在洞外对奔未终,还约他药送回山即速前去再下一局。我把前事和三人一说,芝仙和金蝉师弟最好,首先惶急。好在目前诸弟子道法已有深造,只不背教规,均可自由出入便宜行事,无须再去禀告请命。
“我四人立即赶往岷山,刚一说,神驼真人已知就里,却记着开府时家师一句戏言,还在不允。我们因他性情奇特,辈分又尊,恐话说僵,都不敢则声。芝仙一听他不肯去,竟发了急,涎皮赖脸猴上身去,搂着他那一颗大头一味撒娇,连哭带央求,说当初开府时曾答应他,任是天大为难之事有求必应,今日怎的不允起来、神驼师伯吃他苦磨不休,方说:‘并非不去,只缘陷空老祖去了难免争持,他虽庇着恶徒多行不义,与我散人何关?实不愿为此伤了故人和气,所以不往。既然你们苦求,只好一行,但是只能明向陷空老祖将人要出,不管别的闲事。’我们俱知他那怪脾气,乃是以前遇劫苦困多年,自身是数百年来散仙中第一等人物,又不想再修到天仙,乐得善善恶恶游戏于仙、人之间有激而成,并非本怀。那陷空老祖人极自恃,负固海底目空一切,性情却真乖谬已极。二人相见定必反目无疑。只愁他不肯前往,或是暗中将人救出了疑阵一走了事,只要明着索人,两下各不服输。此老习性,定非助笑师兄成功不可。家师在我去时,也早料到此老必有这般说法,事前商定了去,准也不再干求。我还以为他不知我们心意,等诸葛师兄留下观弈,司徒师兄送芝仙回山,我向他拜别,他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几个小鬼灵精!以为老夫脾气不好,总要和人争斗么?料不着的!那几个被困小鬼莫非都是死人,还非要我这老头子跟着他们作贼偷人东西不可么?”我闻言更放了心。连忙又代笑师兄等拜谢一番,方始归来复命。家师听说,断定此老必先拿情面要人,一个不肯,便有了题目,虽不自己下手,却是笑师兄等一被困或吃亏,立即救援,叫对方急不得恼不得,这个还有多妙!颇夸了我两句。(神驼乙休助笑和尚、金蝉等海底盗胶,均详拙著《蜀山剑侠传后传》,本书不载。)
“我见家师面有喜色,乘机代你求问。大意说你四个大仇敌已去其三,近又得了一粒蛟珠,更可以防身辟邪,余者均已不足为虑,更无一点灾厄,只须多积善功,静俟十五年后妖女杨妲寻仇,你有魔母妖幢,已能抵御,所炼恶鬼目力所不能见,却是厉害。到时我虽命刘炯赶往黔江飞剑相助,但欲借兵解成道,仍非令但亲往不可。只是杨妲也深知令但神目慧眼,鬼物不能遁形,前此二恶徒与群鬼这败全由于此,已早防到,部署甚是周密,到时必遣厉害同党分途作梗,使令但夫妻期前不能赶到。这个却是无用。令但精干《易》理,彼时更有精进,只须事前占算好日期和妖党埋伏之处,提前数日赶往或是避道而行,万一如有所遇,务须记住恶来不怕,最怕善来。途中无论见什不平之事,千万不可理睬。一到黔江,父女翁婿相见,便无妨了。”
太冲闻言称谢,又望空拜谢了朱真人成全之德。刘炯自听答应收他,早就拜倒。陶钧挥手命起,侍立一旁,恭听等二人把话说完,又重行了拜师之礼。陶钧说:“师祖已往南岳访友,你罗师叔长行在即,此别多年,可仍去他家暂住,等到行时,我尚须往送,彼时再带你回山,拜见师祖和各位师伯,传授道法,以后就在观中居住修炼便了。”刘炯恭身应诺。
半翁免不了恭请教益,指示迷津。陶钧道:“你祖泽颇厚,无奈本身仙很大薄,所以笑师兄不肯以玄门心法相授,也不允你往峨眉参谒清修。幸有那晚你夫妻同诛妖女,代他除了一害,才允你十五年后往峨眉送还妖幢。多此一面,实非小可,神仙游戏尘寰的甚多,寻常人几曾能够遇到、休看你根资不济,自来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异类尚可修成正果,何况是人?假使你回山生子之后努力奋志,即照所得人门功夫,也是玄门正宗口诀勤修,一样可以成就。到了送幢之时,令师见你如此向道虔诚,说不定这一面就许是你毕生仙缘所在呢,还有所传法术,因令师曾得佛道两门降魔真传,取法乎上,均是别派中初人门者所难梦见,也非勤习不可。你还有一个跨灶之子,到时自知,难为预示。你我相见,总算有缘。令师尚未传你御遁飞行之法,待我今日传你用法口诀,以备他年事急时应用便了。”半翁大喜,忙又跪领教益,一一紧记。陶钧教完,便自作别飞去。
太冲等三人回去,前后还没等有十日,所候前辈能手瞎师父即来赴约。太冲延到家中,独自屏人,同在内室密谈了一天一夜,谈时并命李、刘、左三人和湘玄分在对崖、篷顶、篷门等处防守查看,如见可疑,即时报警,以恐仇敌窥探言动。篷内还设有禁法埋伏,谁也没听见室内一点声息,不知商谈何事,如此戒备严密。见二人出门撤禁时俱都满面笑容,因太冲事前嘱咐不许人问,估量有好无坏,又未生一点变故,也就不提。来人当即作别而去,行时似望了湘玄一眼,将头一摇。半翁一人看见,因太冲说他瞎子,以为出于无心,加以太冲甚是高兴,仿佛百凡无忧之状,也就没有在意。
次日收拾行囊和太冲连日置办的妆奁,正准备同往金鞭崖下,向纪、陶诸仙遥拜辞别,陶钧忽然来送,说朱真人已回,并阻前往。太冲只得望空拜谢了一番。因带的妆查行囊甚多,陆行不便,太冲因一切停妥,身心暇豫,决计送女完婚之后,同了左才觅地情修,以俟时至,不再轻用法术,乐得借着水路行走,父女团聚些日,便拟大半截途程走水路,到了难通行处再行起旱,到了山城卸下行李,由半翁先回,着人来接,一点不用法术摄行。左才隔日已将船定好。
陶钧听太冲说起,笑道:“这条水路险滩甚多,并且中间还有难越之处。这般数千里的长途,照你心意,一年也走不到。你既不肯妄施法术,你到船上可对舟人言明,索性将它买下。好在船并不大,人又不多,待我赠你一道灵符,并相助一帆风力。等行到舟船莫通之处,着一人上岸采取隔河之水,到了子夜泼向船头,再使我灵符一招展,便能隔河飞渡,并且缓急随心,遇着好山好水一样可以登临盘桓。山城有湖有溪,你连人带船直驶湖中,岂不省事?”太冲等闻言大喜,谢了陶钧,传了灵符和使用之法,然后同往江边渡口,与舟人商量如言办理,一面雇人随左才运东西。
一切停当,陶钩恐惊世人耳目,吩咐先将船驶往僻静之处。灌县城边一带江水甚急,舟主贪着重价将船卖了,俱不信他们自己能驾舟驶行,又见没有雇人,尤为奇怪。及见左才、湘玄一个持篙一个摇橹,驶行于惊涛急漩之中,甚是自如,方知是个行家,心服散去。船到无人之处,陶钧便命将帆扯起,师徒二人齐向太冲父女、半翁作别,道声“好自为之”,拉了刘炯飞向岸去,口诵灵文,喷出满口真气,举手朝船帆推了两推,便无风自饱,船头汨旧有声,催得那船快如奔马,银涛翻雪,滚滚飞花由船头两旁激起数尺高的骇浪,由近而远,向两岸斜行退卷下去。船过处,浪头上平添了无数泡沫,随流急驶,漩起无数水花,随生随灭。大冲等三人方欲拜谢,晃眼工夫已是几里过去,看不见陶钧师徒影子。
轻舟箭射,瞬越重山,十多天已走了一多半的途程。这还是太冲父女借别情殷,故意延缓,否则已差不多快到了。后两日半翁忽动思亲之念,见太冲父女沿途选胜登临颇有耽搁,不便拂意催促,力说洞天山城景物幽丽,迥胜晋人所说桃源,坚留太冲就在山城择一幽静之所隐居,无须他去。此去既可稍效半子之劳,湘玄也可长依膝下。太冲执意不肯,说自己无心之恶甚多,此去并非专事清修,尚须勉力为善,哪能享此清福?半翁见他不允,又坚请他在山中住上一年半载再走。太冲听他力请不己,知他一半是想家,一半也真不舍离别,虽未答应久留,却也不再耽延,径命左才连日连夜急往洞天山城赶去。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蜀山剑侠传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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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回
太冲父女连同半翁、左才一行四人,用陶钩天风催帆,隔水行舟之法前后行了二十多天,便到了南疆左近的拦江,由此去往洞天庄尚有千百里途程,沿路山顶杂沓,势极险峻,多快的脚程也得走上七八天。这还专是翻山,不遇阻隔,如果遇上山洪暴发,野烧骤起,或是毒风恶瘴凝聚不开,便须绕道攀援,不知要延上多少天方能到达,何况还带有许多行李。庄人每次出入办货,都是到川、滇、黔交界之处起旱,改走驿路,行至相隔洞天庄七百余里的孟王岭,才穿越山民的樵径,循着通入庄口的暗洞秘径而回。本来己极艰难,全走水路,崇山间阻,直不可能。幸而那一带山中到处都有清溪大涧,虽然殊途分流各不相通,仗着仙法神妙,一到不能通行之地,便由半翁、左才二人前去探觅水道,只船容得下,就把水取回,到了半夜如法施为,不消片刻工夫,便听船底水声如雷,一大股洪流将船涌起,和自龙一般直落前途溪涧之中,再御风扬帆而行。瞬息百里,快倒是快极了,无奈这条路四人全未走过,只虚拟着方向行走。当时把路走错,加以山水回环,有一次走了两天竟又绕回原处,只得重又探路取水,改道行法。这一耽延,连赶了六七天,还没望见洞天庄四围峰岭的影子。
这日湘玄代半翁与左才同往探路,连翻了好几座高山峻岭,不曾遇到一道溪流。地势本就不熟,那有水的地方又在凹处,不近前看不见,二人纵会法术,只不过走得快些,路仍少走不了。湘玄因见半翁连日思家心神不安,船又泊在溪源尽头,无路可通,登高四望,除原泊处外不见水影,心恐半翁愁烦,特地请老父陪他谈论道法和旁门中使用邪术的行径为之解闷,自告奋勇代他出来探路,不想寻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