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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原因此次诸同门奉命下山,虽许收徒便宜行事,但是去取之间十分慎重,似此美质早想成全。只因石仙王夫妻性情古怪,他令爱孙远居故土,不令秦岭随侍,必有用意。否则,他和本门师长多半知交,如投本门,上次开府时带两小姊弟前去,一说即允,怎会延到今日?沙、米两小又将他守了多年的玉实灵胎得去,因此还杀了他一个晚亲。惟恐冒失惹出事来,欲等问明再定允否,以免一时疏忽,日后回山受责。所以石、易三人想要开口,均被金蝉暗中止住,令其暂缓。及听阿童一说,金蝉知他累世苦行清修,最得双方师长爱重,自经枯竹老人指点以来,法力更高。心想:“有他那本领,就有什事,也可无妨。不过事情还是问明的好。”一面令众受礼,一面笑道:“你姊弟仙根深厚,愿入本门,原是佳事。不过今日起因由于沙、米二师侄穷追妖妇而起,事前不知此是石老伯父故居仙府,不特破去神碑取了玉实,干道友又伤了一位守洞令亲。固然此人忘恩叛师,罪不容诛,但是我们晚到一步,致他形神均灭。仙府景物也有残毁之处。令祖知道是否见怪、你二人拜师也未禀命而行,令祖是否允许也是难料。我意你两姊弟暂住此问,由我先将外洞人口封禁,以防外邪侵犯。趁着日内还有余闲,我们先往秦岭负荆请示,问明之后,再定如何?”
石完闻言,首先不愿,方要开口,吃石慧暗使眼色止住。先向下余诸人一一从容行礼,然后退往室中心,拉了石完,重又向上跪禀道:“家祖前以弟子等生有异禀,完弟生性尤为顽固。本门又有五百五十年一次火劫,甚是厉害,不在四九天劫以下。祖父母近年便为抵御此劫,煞费心力,来日大难尚不可知,如将两枚玉实得到,也可稍微化解,无如定数不应为家祖所有,并且玉实仅能抵消一半火劫,事后仍须苦炼三百六十年始能成道。只有抵御五行真火之宝宙光盘与血魂珠,方可免难。多年访求,仅知雪魂珠被峨眉派女弟子郑师伯得去,宙光盘仍无下落:一则,家祖生性刚强,不喜求人;二则,单有雪魂珠,虽能勉强保全,如无宙光盘为助,那珠必有损耗,须经一二甲子苦炼始能复原。家祖素不做损人利己之事,因此峨眉赴会并未提到。
“家祖恐弟子等机缘未到,投师不慎,误人歧途。又以玉实重要,就弟子等无此福缘,得主必与家祖和弟子等有关。当时几经推算,只知日期应在弟子等出生四十九年以后,到一甲子为止,峨眉开府恰满四十九年,故此不允带去。日期不能算准,洞中不能离人,秦岭随侍又有好些不便,特命留守在此。家祖每隔些年月,也来此查看,传授本门独有的飞剑、法宝。上次来时,曾背着完弟向我指示机宜,说在峨眉开府会上,承老友南海玄龟殿易太公以先天易数详推未来,得知弟子等不久机缘遇合,到时拜师学道可听自便。并传家祖一种阵法,以备日后超劫之用。家祖特地便道来此,除照例查问功课外,告知前事。并令弟子等留意神碑一破,玉实被人取走,便是离山出世之日。如遇持有宙光盘的,便是弟子师父,无论如何,必须拜在门下。
“弟子等先也不知师父持有此宝,实不敢瞒。起初虽看出沙、米二位师兄是正教门下,心颇向往;又见他们是得取玉实之人,越想亲近。不料有个蜘蛛形妖物飞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扑,凶猛残酷,从来未见。因它不伤二位师兄,知是一路,弟子方始害怕心寒,又极气忿。完弟已然见机先逃。弟子虽精石遁,但门有禁制,只能藏身壁内,不能脱出。不多一会,一个相貌奇丑的矮胖子进来,口里只“嘘”的一声,妖物立即附上身去。这时弟子已由壁内勉强奋力通行,到达门的附近。因穿山行石之术比完弟略高,只一出门,便可遁入石内,不致受那妖物侵害,因而立即乘机逃出门去。不料仍被警觉,追将出来,迎头又遇见师父飞到。不知那位矮胖道长并非邪教,即便妖物恶毒,有诸位师长在场,也决不会加害,何况还有家祖渊源情面,只一说明来历,即可无事。一时胆小害怕,再见师父法宝剑遁无不神妙,恐被擒受辱,便往洞顶石内钻去。此时弟子颇为负气,本想逃往秦岭禀告家祖。先听二位师兄呼喊,知道来人甚多。平日常听表兄说,本门师长骄横手辣,本来不信,因见妖物凶恶,未免生疑,恐又遇上敌人吃苦,一着急,便用家祖所赐逃命灵符,破了一处禁制,径由千寻山石内穿行而出,未由现成甬路逃走。这样走法,免却冲越沿途禁制,自然快得多。
“出洞以后,忽想起:‘秦岭相隔甚远,从未去过。并且完弟老实,以为附壁能行,形迹虽不免显露,但有家祖法力禁制防护,敌人无奈他何;禁法如被人解破,立可穿山而逃,其行更速;因而必守家祖之诫,不肯用那灵符,逃时较缓。’想等他到后同逃,照家祖所说途向赶往秦岭,便在附近停了下来,幸而为等完弟迟延了片刻,否则弟子固是错过机缘,还要吃亏,家祖也必与干道长师徒成仇无疑。弟子先不知他并非本门师长,法力又是那么神奇诡异。停了一会,不见完弟逃出,心中忧疑,便去洞侧窥探。人未入内,便听完弟哭骂妖怪,分明被干道长擒住。想起妖物厉害,又怕又急,知道进洞无用,也没听清下文,便自惊走。因想妖物将人擒到没有伤害,必是敌人见他年幼,又知是家祖之孙,有什顾忌;或是拷问洞中虚实,不曾下手。决计趁此时机,赶往秦岭求救,空中飞行,自然比穿山迅速。
“弟子刚想由石中飞出,忽听石外有人争论,忙即止步,侧耳一听,才知那妖物竟是干道长历劫三生的妻子,不知何故变成了一个蜘蛛,永远附在于道长身上。他那蜘蛛厉害非常,更精玄功变化,所到之处,只要把蛛丝吐上一根,无论走出多远,当时便可赶回原处。来时为防佛光照体禁受不住,恰巧先前追逐妖妇元神,在峡底留有一根蛛丝,正好就此建功。便舍了干道长,独自当先,运用玄功和它本身蛛丝感应妙用,抢前飞来,所以先到了些时。听干道长的口气,似说他的师父麻冠道人司太虚,与家祖本就有隙。这次本欲见好各位师长,由此结交几位正教中的道友,还可异日开口求取毒龙丸。怪那蜘蛛又犯凶性,将家祖门人晚亲杀死,连元神也都吞吃下去,又将弟子等惊走。家祖固是不肯甘休,回山也必受师父重责,好好一件事闹得这样,如何见人?蜘蛛却说,表兄是它前生夙仇,不为他,怎会遭劫转世,投生异类,不知何年才得复体为人?并且对方已然看出它的来历,知走不脱,假作中毒倒地,打算拼舍肉身,只将元神保住。如被逃走,必去告知它的一个强敌大仇,合力报复,为害极大。此时仇人周身均有法力禁制,其坚如钢,急切间又无除他之法,只得借着追扑弟子为由,声东击西,欲擒先纵。果然表兄听二位师兄呼唤师长,知势不妙,以为飞遁神速,既舍肉身,家祖神线便制他不住,惊慌情急之下,真将元神出窍。蜘蛛才得成功,报了两生大仇。它说杀的是什人并未看清,如何以此责难?并且仇人叛师反噬,罪不容诛。只要事前将弟子等困住,迫令降伏,不许逃往秦岭告诉,使家祖有先人之见,决可无事。又说弟子等飞行决不如它神速,已然赶向前面。现在一个已被峨眉诸友收服,只剩一个。这方圆百里之内俱暗伏罗网,只一出洞,立时成擒,女娃儿不经吓,有何可虑?干道长说:‘话虽如此,你只要将仇人困住,峨眉诸友一到,报仇易如反掌,如何这等情急?他们人俱正直疾恶,又是新交,适才初会已有见疑之意,这一露出马脚,他们不知我夫妻底细为人,我们又不便就此明言经过,必当我们凶残无异妖邪,就不好意思反脸绝交,也必被其轻视。当心迹未明以前,何颜与之相见?’
“弟子因那妖物竟说人言,声音极好听,心中奇怪。又知完弟被各位师长收服,干道长用心只是不令逃走,以防生事,并无见害之意。知无危害,便放了心,悄悄隐伏石门之内,往外偷看。正赶那蜘蛛因干道长嗔怪不休,自知理短,化成一个绝色佳女,抱着干道长的头颈直说好话,要干道长仍与诸位师长一起行道,随往南疆扫灭赤身教妖邪,以为日后求取毒龙丸之计。由它在外守候弟子,它自有方法使弟子就范,化敌为友,劝令和完弟一起拜在峨眉门下,岂不万事皆休,于道长说只顾吸食妖人元神,欲求早日复体,却不知结交蛾眉,所得比这个要强得多。并说:‘你凶性未尽,我实无脸见人。’执意不肯。蜘蛛央告不听,好似情急暴怒,说干道长薄情。又说:‘我受尽艰危苦难,身为异物,为的是谁?既然这样,我和你拼了。’说罢,咬牙切齿,恶狠狠扑上身去。两手刚化成蛛爪,忽又还原,抱紧干道长,哀哀哭诉起来,看去可怜已极。弟子如非眼见它幻形变化,万想不到是个妖物所变,就这样仍觉它痴得可怜。干道长却始终沉着一张怪脸,固执不允。
“两下里正纠缠间,忽听有人细声细气地唤道:‘你两夫妻不要闹了。”刚一出声,蜘蛛立往干道长身上一合,当时隐去,端的快极。紧跟着,四外蛛丝便乱箭也似射出,晃眼峡谷上空连前后路,全被形如白气织成的蛛网罩满,不留空隙。同时现出一个长才尺许的白衣小老头。干道长认出那是前在成都辟邪村为苦行头陀大师伯兵解的表兄前师阴阳叟的元神,立把漫空蛛网收去。阴阳叟随说,他兵解以后痛悔前非,元神仍回巫山,在神羊峰故居左近修炼,不久便有成就。对于表兄惨死,认为恶贯满盈,应有孽报。今日之事,他早前知。弟子之逃,无足为虑,此时人便隐伏在近侧山石之内。并说:‘乃弟石完,已拜南海双童为师。他祖父所寻宙光盘,便在来人中一个姓凌的女子手内,一会必要寻去。昔年孽徒惹事,违我教规,暗害蜘蛛,致与麻冠道长失和,好些愧对,故此特来指点。’令干道长夫妻同去附近洞中一谈,必有助益。弟子见阴阳叟出现时,干道长表面礼敬,称他老前辈,暗中却戒备甚严。好似心中厌恶,自知不敌,虚与委蛇之状。直到对方由成都兵解起,详说前因后果,方始面现喜色。蜘蛛也重现原形,用人语拜求,说它心身苦痛,已历多年。一同拜谢指点之德,随往左侧走去。阴阳叟似不愿人知他住处,将手一挥,一片烟云,全都不见。
“弟子听知就里,本就消了疑虑,再听说宙光盘就在师父手中,完弟已然拜师,立时赶回。老远便听完弟相唤,本要拜见,因二位师兄话未说完,不敢打岔,又停了一会,才出来叩见。现将经过禀明。家祖与各位祖师本来交厚,因为弟子等禀赋有异常人,早有此心,只因机缘未到,各位师长尚未奉命收徒,不便启齿,令得拜在峨眉门下,正合心愿。而且久闻老师祖长眉真人昔年遗偈所说的紫清至宝、两极奇珍,可为家祖超劫免难的宙光盘,又有了下落,岂不喜上加喜?不特万无不愿之理,并且麻冠道长昔年一段过节,也必因其弃邪归正,与峨眉两辈师长交好,推爱释嫌。
“至于弟子等不曾禀告一节,一则是因前奉家祖密令,一见宙光盘主人,便须拜其为师,此举正是奉命而行。二则,家祖现正闭关炼法,如往叩关求见,前功尽弃。弟子姊弟既无性命之忧,自然不便前往,去了也必不见。如等开关禀明拜师,至少尚须十年。表兄已死,弟子等年幼无知,家祖左道仇敌甚多,一旦侵入,受了暗算,岂不有负各位师长爱护栽培之美?此洞虽是家祖父母故居,但是昔年家祖以凡人入赘,洞中只有许多甬道,并无房舍。初修道时法力浅薄,胸中无什丘壑,率意开建,既不美观,又不合用。加以深入数百里不见天日,好些均非修道人所宜。道还未成,便迁居秦岭,实由于此。所重全在两枚玉实灵胎,才命弟子等留守。屡说玉实一去,无须在此久居,只等拜了仙师,立用所传禁法封洞而去。本欲弃置,纵多毁损,有何妨害?弟子奉有家祖之命,如蒙各位师伯、师兄、小禅师深恩,怜鉴愚诚,劝师父不弃顽愚恩允收录,固是万幸;如不获允,弟子也必照家祖所说,不问险阻艰难,少时将洞府如法封闭,上天入地,迫随师父和各位师长,誓以精诚感格,博取师长恩怜,得列门墙而后己了。”
众人听了石慧的这一番话,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商议,决定分为两拨行动:一拨由凌云凤、向芳淑带领沙余、米余和石慧返回姑婆岭;一拨由金蝉、石生等七矮带领灵奇、石完前往峨眉凝碧仙府,请求师长允许灵奇拜岳雯为师,并请求南海双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