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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的一声厉吼。余独手中骨朵并未就此而止,顺手扫荡过去,正打在那人的腰胯之上,打了个腰烂肠流,血肉横飞,尸身贴着余力,往斜刺里横倒落去,正撞在那同伴的身上。这人刚纵起,被这尸身一撞,往左侧一歪,一怔神的工夫,余独手中骨朵紧跟着换了
“拨草寻蛇”之势扫将过来。缠藤寨人想也知道不好,身子往下一缩,桶裙刚刚升起来挡,已然打中,一声未吼出,连人带桶裙打得稀糟血烂,倒于就地。
这时大锤独断二蛮本就不支,只两三个照面,便心寒胆怯,想退下来与余独会合,抽个空刚刚纵起,落地时一个不留神,吃地下乱石一绊跌倒在地。还算好,当头追来的一个因他也算是敌人之主,意欲生擒了去献功,没有将矛刺下,伸手弯腰正要去抓,不料去势太猛,大锤一倒地见人抓来,仓猝中纵爬不起,恰好身侧有一四五尺高二尺许粗细的半截石笋,当时急于逃脱毒手,也不顾磷磷乱石伤痛皮肉,就地一滚滚了过去。缠藤寨人两手抓空,抢步上前,隔着石笋又要伸手,身子往石那面一俯。大锤借着断石阻隔敌手,一滚到忍着背上痛楚,就势双足用力在石上一踹斜穿出去。缠藤寨人二次眼看抓空,一情急,身子前探,还未起立,恰值余独打死二凶,追来接应。一见大锤奇险之状,隔开三五丈远近便飞身纵起,奋起神威,手举着骨朵,照准石前一个,就着下落之势猛打一下。缠藤寨人耳听头上风声,头才往起一抬,余独一骨朵已自打个正着,克哺叭叉一声,整个人头连颈断落,脑花飞溅,烂饼一般。这一击之威,竟连那半截石笋也都成为粉碎。
后面还有一蛮随追过来,见敌人纵起半空,飞落下来暗打他的同伴,连声怪吼,抢步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余独救人情切,纵起时是个猛劲,全无顾虑,一骨朵打中,对面缠藤寨人也自赶到,见敌人不知使何兵器,同伴挨着就死,那大断石竟能随手粉碎,自己还被爆散的碎石块打中脸上,仗着皮肉很厚虽未受伤,吃了一惊,来势略缓了缓。余独便有了准备,因那蛮身手也颇迅捷,地下又是乱石,并无轻敌之念,只站在那里觑准来势还手。那蛮同伴四人倒失了一对半,也知不好,一面动手,口中山嚷怪叫,想惊动孽龙率众来援,斗时也不似前蛮莽撞,并不敢和敌人手中兵器去碰。余独见大锤已然脱险,反正这个逃走不脱,安心逗着玩,约有几个回合,一骨朵又将长矛打折。
那蛮见狂喊救兵不到,敌人厉害,才飞身纵起想逃,不敢往云梯上爬,竟往来路狂奔。余独自然不舍,且追且想,隔了这一阵他们如何未到?正想之间,那蛮腿快路熟,眼看追到前面崖角,忽听一声清叱,那蛮狂吼一声,双手捂了脸,侧转身想往林莽中逃去,走不几步,便被地下石埂绊倒,崖后又飞出一条人影落到那蛮身后,扬手一骨朵,打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余独看清正是筠玉,心中大喜。接着林璇同了芹芹、蛮娃子也相次跑出。最奇怪的是林璇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蛮孩,哭啼啼满脸泪容追随不舍,后面还跟着三十多个妇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蜀山剑侠传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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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回
蒂绝根诛独怜小草烟霏雾涌共话妖光
林、毛二女自在孽龙寨堂中嘱咐余、雷二人去后,跟踪起身,到了崖窗夹壁之下。正因左邻右舍百十家同族是昨晚往冲里会浴的,全未回转,有的还负有出山瞭望的职司,也不见归来。今早又有这三个敌人由内偷出,疑心冲里出了什么事故,再不就是新旧两个淫妇又出花样,将众人留在冲里,天明后率领出山劫杀远处村镇行旅,每次大队出山,多半经由崖窗夹谷之下通过,神气却又不像。挨到吃完早食,云梯上轮值的四蛮走后,虽没想到大祸临身,但因孽龙凶暴嗜杀,好恶无常,又有淫妇挑唆为厉,那些妇孺都不放心。起初大家聚在谷底叫嚣议论了一阵,认为这样事从来未有,抛开崖居的人不说,日头已然高起,如照往日,应该有人不断走出,怎会除那三个敌人外不见一人出现,也听不见冲里的芦笙和人骨叫子吹动?益发疑鬼疑神。妇孺俱害怕孽龙残暴,不敢前往,纷纷齐用甘言推二蛮领头,往冲里探看有什事没有。二蛮自分得芹芹离夫的尸首,和两蛮妇裂开四肢大嚼了个饱,高兴头上立时应允。有几个胆力稍壮的蛮妇也试探着跟在身后,还没走完那条夹谷,便遇林、毛等迎面赶来。
山娃子胆小,首先惊喊了一声:“前面还有他们的人呢!”说完拉着芹芹的手,带着所携各物,往壁凹里便躲。毛筠玉喜道:“姊姊真个高明!果然余孽未尽。我们拿他试一试仙人的宝剑如何?”说罢,放下手中骨朵,丁的一声,双剑出鞘。林璇也想一试那口短剑的威力,跟着放下骨朵,拔剑前纵。二蛮一见从冲里要口中出来四个女子,除山娃子认得外,余者俱都容光照人,秀丽如仙,因有蛮娃子同路,前两个最美的又非山民装束,先还以为铁洞又从别处弄得几个美人前来进献,孽龙高兴,所以留住众人一夜未归,只不知又放她们出来何故,莫非柳燕吃醋不许孽龙享受?命山娃于领了回去送还,但又不应绕走这条道路,方自胡思乱想,竞欲赶上前去拦问。同行几个蛮妇比较细心,看出有异,刚乱喊:“莫将她们放走!这是冲里逃出来的!”喊声未歇。山娃子和芹芹害怕飞矛竹箭,恐遭误伤,闪过一旁,同时林、毛二女也拔出宝剑飞身上前。
那些蛮妇见敌人手中青、红。银三色光华电一般的荧荧掣动,虽然惊异,当敌人兵器上挂有镜子,俱不知是什么东西。缠藤寨人无论男女,桶裙和刀矛竹箭之类刻不去身,况且跟二蛮同行的都是一些纯种土著,只力量稍弱,凶残野悍的恶性比男蛮也差不了多少,又都极爱汉人穿用的衣物,同声乱喊:“他们手上还有很亮的镜子,我们快抢呀!”一边喊着,手举刀矛迎杀上前。二蛮性更贪钱好色,见美人是文弱汉家女子,哪里放在心上,怪叫一声,抢上前手持长矛,朝林、毛二女腿上打去,一心还想打倒捉个活的。谁知碰见瘟神杀星,一矛杆打出,还未挨着敌人,忽见亮晶晶青、红、银三道电一般的光华一绕,立时眼花缭乱,冒冒失失用矛一拨,先听喀的一声,长矛双双断落,猛觉头颈和腰问一凉,一个腰斩两截,一个身首异处,糊里糊涂就此了账,想必做鬼也不知是怎样死的。二蛮一死,蛮妇们几曾见过这等敌人?登时一阵大乱,又齐声暴喊:“那不是镜子,是天上的活闪呀!”各举矛弩,雨一般乱掷过来。
筠玉见状,便对林璇道:“我杀她们,你赶过前面去将谷口截住。这类东西一个也不能留,留了反倒害人无穷。”说罢,一声清啸,直往前面杀去,长剑舞动处,周身俱被青、红光华裹成一团。蛮妇矛弩怎能上身:挨着便折断四散飞落,这一来又把敌人当着神怪鬼物,纷纷回身败逃。毛筠玉逐个追上,手起剑落,似斩瓜切菜一般,杀得好不爽利!林璇早已赶向前去,路上还砍翻了两个,到了谷口,先断了群蛮的归路,又复翻身往里截杀。顷刻之间,群蛮余孽杀了有一多半,只剩下二十多个先前就未动手的妇孺,战战兢兢聚集一处,跪在地下,蛮妇多用铁洞土语和山民口吻哀求仙神饶命。筠玉追到面前,正欲用剑排头扫去,还是林璇听出有异,忙即止住,仔细一看,那些蛮妇虽与缠藤寨人一般装柬,不特口音面庞迥不似缠藤寨人妇女丑恶悍厉之状,身材也矮小得多,方要喝问,芹芹和山娃子也跟踪赶来。才一到达,内中几个山女竞争先恐后抢扑上前,抱着芹芹、山娃于的大腿,哀声哭喊起来。林璇忙用土语喝令:“不许乱喊!饶你们也许问明情由再说。”众蛮妇还未开口,山娃子已代报了来历。
原来当地这些蛮妇,一半是当初蔡氏夫妻在旧寨未败退时,因出外樵采行猎遇上缠藤寨人掳劫了去,准备存过一旁,等孽龙犯性杀人索要妇女,无处寻觅拿去应卯,省得伤害自家亲属用的。有的见山里妇女貌要美些,先是强逼同睡,几人合占一个,能不献出就不献出。近三四年来,孽龙得了柳燕,不再寻同族晦气,用不着她们。再加缠藤寨人妇女历年摧残所剩无多,益发把这些山妇当成了活宝。铁洞防卫紧严,又成了亲戚,无从劫取,是先前得了献出的个个后悔。渐渐赶往山外劫杀,才又抢了些妇女来,数人只有一个,平日争宠献媚,待承正厚,只看守得紧,常年在夹谷壁洞中居住,偶然遇见祭神大典,随所嫁缠藤寨人一进冲里,都怕万一被孽龙看中生事,轻易不敢入内。
山娃子常随柳燕,此路不曾通行,当她们早膏凶吻,从未相遇,这时危急中无心相遇,略悉经过,便向林、毛二女跪下求情,说她们被迫相从,并非缠藤寨人,乞饶性命。林、毛二女方知还有些山女也有山外劫来,并非凶类。只是还有十来个小孽种,俱是这些山女所生,先说只饶大人,活一出口,众妇孺立时儿号母哭,牵衣顿足,悲声大放,状甚凄渗。适才有几个小儿俱是持着刀矛随着山女劫杀,照样纵跃如飞拼命来斗,随手杀去不觉怎样。这十来个年纪既小,至多不过七八岁,小的还未离乳,从动手起就紧贴娘怀,战栗相望,连呐喊助威都没有过,这时又这般惨状,看去实是可怜,再一细看面上神情,因非纯种,也似要善良些,不觉动了恻隐。筠玉首先说了不杀的话,林璇自然赞可。众妇孺死里逃生,立时转悲为喜,跪在地下直叩头,直喊天神。
正嘈杂乱作一团,芹芹猛向一个山女问道:“我嫂子也曾被抢到此,你们可知她现在死活么?”山女答道:“你的春嫂嫂么?那年和我一同被抢到此,来时怀着两个月的肚子,被五六个占住,隔了**个月生下一个男娃儿,几个都极爱他,抢着争这儿子。这娃儿也真有本事,力气又大,三五岁便跟着大人出山,好几丈高崖都能跳下。你春嫂嫂今年正月背着人哭,不该因娃儿一问就对他说出以前实话。娃儿性暴,一听就要拿刀替他阿爸和妈报仇,去刺死孽龙和那几个假阿爸。好容易才哄劝住,日常想起,常说等大了来非报这仇不可。幸而说这些话时,都是从小他妈教的我们铁洞话,没被缠藤寨人听出。我们都担着心怕他惹祸。昨晚冲里乘大月亮洗澡,他妈本不愿去,偏那几个都喝醉了点酒,立逼着非去不可,丢他一人守家,一夜未回,今早还和你们先杀死那两个,为抢了他东西吵了一架。适才出口玩的娃儿都回来了,此时不见,莫被仙神姑娘的活闪杀死了吧?”芹芹闻言,料定乃嫂已随群凶惨死湖内,便和那山女说了,并说众人全数被两个白衣仙人消灭,孽龙也被林、毛、余三位恩人杀死,首级现在那边地下,因闻得求救之声耳熟,才放下赶来的。
林璇闻言,深觉那小儿志向可爱,又非孽种,惟恐误杀,忙命那山女查看死未。一言甫毕,隐隐闻得头上悲泣与弓弦折断之声,往上一看,崖壁藤蔓中隐伏着一个六八岁的孩子,山女说就是他。招下一看,那小儿生得粗瘦坚实,二目的的有光,果与缠藤寨人生相不一,手里拿着一张断了弦的弓,腰插竹箭。一问哭因,才知他人本在上面崖洞中假寐,闻声惊醒,见二女杀人如切草芥,便顺洞顶据下,隐身藤蔓之中,先见二女要杀与乃母患难交好的女友,心中不忿,原欲暗放冷箭行刺,继见二女释了妇孺,才止了念头,后来闻得乃母和仇人一起惨死,心中酸恸,不禁悲泣起来,手正握着弓弦,情急一扯,随手折断。不料被林璇听觉,心想才一大意,几乎为孺子所暗算。恐崖上洞内还有别的潜伏,一间山女,力说人俱在此。还不放心,又和筠玉飞身上去仔细搜索了=番,只寻到芹芹离夫的半截尸身,另外还有一具死人骨头,闻知经过,想起白衣少年行时所言果然应验,惊佩不已。
当下除铁洞山女外,其余多是别处山民妇女,归道不一,相隔也远,想了想,先命山娃子和芹芹将孽龙首级、牦象骨朵和一应带回之物取来,将所有妇孺一起先带回铁洞再行安置遣送。一走出口,便遇余独赶到。筠玉剑已入鞘,匆匆一弩箭先射瞎了那怪眼睛,跟着飞纵过去,再一骨朵打死。大家会合一处,并肩互说着经过前行。余独猛想起大锤不曾跟踪追来,疑心又遇见别的余孽,出了变故,忙和林、毛二女一说,命芹芹等押着众妇孺等随后跟去,三人一同脚底加劲飞奔。到了原处一看,大锤适才亡命躺地疾窜,硬从乱石上擦过,满肩背都被石尖划破,深深见骨,勉强爬起,改成伏卧,趴在石上,遍体血污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