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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此时也没空去分析他们的心思,尽量脚步从容的从殿中走过。
一出大殿,便又加快脚步,但是才走出不远,十余名剑客便围了过来,为首的剑客道,“殿下请云姬暂留,请”
他竟是要强留。
白苏抿唇,妫芷去了北魏,而菱花和曲措明显不是这十余剑客的对手,难道只能如此束手就缚?若是被留下来,纵使能保清白,名声也毁了。
“素还有事,殿下要抢人不成?”白苏目光冷厉的盯着为首的剑客。
那人怔了一下,道,“姬莫要不识好歹,能让殿下留客乃是莫大的荣幸”
我还就是不稀罕
白苏神情忽然松了下来,唇角微扬,“留人,绝不可能,你若是想留尸素也不怕我一太学博士惨死在云庆王府,倒要让天下人看看,云庆王是个什么德行”
云庆王荒/yin,然他名声不似花荣败坏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受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宠爱,没有人敢乱传罢了
“姬是在小看我等。”那剑客在背后暗暗使了个手势,他们十余个武功高强的剑客,若是连个女姬的活口都留不下,那也不配再持剑了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163章执手
第163章执手
“云庆王府不是一向喜好用媚药么?”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何时改了规矩,开始用刀剑留客了?”
那群剑客大惊失色,他们十余人,居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而且是靠的如此之近
他们不知道,那其实是因为有大巫的存在。
白苏怔怔的看着那个踏雪而来的一袭白衣,他衣衫单薄,玉面上被寒风吹的有些泛红,清浅如泉的眸子蕴着丝许怒气,越发绝可倾城,便是连那一群剑客都呆了呆。
他居然为了救她,说出如此得罪云庆王得话
不知道为何,即便白苏知道宁温也是个危险的人,然而他出现的时候,她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剑客们回过神来,却有些手足无措。
云庆王吩咐悄悄将人给绑住,可殿中都是尚京的公卿权贵,若是事情闹大了,恐怕纵使太皇太后和太后再是如何包庇,皇上也会把云庆王遣去封地。
于是,一时间一群剑客竟不知是动手还是放人,纷纷转头看向为首之人。
那人权衡利弊,心觉得即便放走了这个女姬,最多也就是被责罚一番,殿下定然是明白其中利弊,罪不至死。
当下叉手道,“宁温公子误会了,殿下心意拳拳,是我等粗人不懂礼节”
“我方才来时恰遇上祭酒大人,想来也快到了,不如候他一起去向殿下问安?”宁温笑容温润。
那群剑客本就是直肠子,再加上面对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脑子都有些发直了。
繁湛和他父亲繁行时最看不惯云庆王作为,且两人均是名望极高的士人,若是被他们揪住小辫子,有凭有据的说云庆王几句不是,那可是十分不妙啊剑客们在云庆王府呆了许多年,自然深知这一点。
虽然繁湛也不一定会赏脸过来,若是万一来了呢?云庆王难保不会把他们当做替罪羊。
“莫非殿下不欢迎祭酒大人?”宁温疑惑道。
为首的剑客陡然回过神来,“否,否,哪里能让祭酒大人亲自前去,我等立刻去禀报殿下,殿下必会亲自出来迎接祭酒大人”
说着,便领着一众剑客飞快的离开。
宁温缓步朝白苏走来,脚下的雪被踩出细微的咯吱声音,白苏敛衽为礼,“多谢相救。”
她直起身来时,宁温已在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低头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定定发呆,殿前的空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隐隐传来的丝竹声,便只有呼啸的风声吹得衣袍烈烈作响。
雪声窸窣,宁温向前走了小半步,伸出修长的手大手,缓缓触上白苏的手指,那白玉般的指尖还带着赤红的伤痕,白苏没有闪躲,只是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两人接触的一点点地方。
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宁温微微一颤,手又向前伸了伸,握住她的一根拇指,皮肤相触的温度和柔软的质感清晰的到达脑海。
他便是这样握着,这样小心翼翼的轻握。
静立了许久,直到两人的手指间互相温暖,宁温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他握紧了手,把那一丝温度攥在掌心,越过她,往鼓乐吹笙的大殿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白苏一眼,然而白苏分明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心中微微发涩。
宁温方才为了她撒谎,若是云庆王为难于他又该如何?宁温不像她一样,还有个太学博士的身份作保,无论他暗地里是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依旧只能够隐忍。
白苏忽然转身,抓住他的宽袖,“不要去”
风从他广袖中穿过,鼓起一个白色的风帆,宁温微微侧过脸来看她,神情有些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苏方才被他握过的拇指有些发烫,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拽着他便往府外走。
“你不想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你要做的不是都已经做了吗?为何还要勉强自己有些事情,逃避不好吗?”白扯着他径直往前走,语气有些数落的意味。
宁温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悄悄反握,面上灿然一笑,“素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白苏果断否认。
距离晚宴尚早,但客人已经陆续到来,在往大门去的转弯处,白苏松开宁温的手,“你能感觉到?”
“嗯,是暖的。”宁温知道她问的是他的知觉。
这便如一个失明的人忽然又能看见了,那种欣喜若狂,不想可知,白苏道,“那恭喜你了。你方才出手相救,我也绝不会给你留任何后患。”
白苏身上陡然沉静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菱花和曲措缩着脖子跟在后面,老实的帮她把风,一旦有人靠近方圆五丈,她们立刻便能察觉。
“你信我?不怕我害你?”宁温垂着头,盯着这个纤细的女子。
白苏撇撇嘴,“我对付云庆王,对你只有好处吧?再说我是报恩,你总不至于。。。。。。”
白苏的声音忽然一顿,她拢在袖中的手本是无意识的摸向袖袋,却摸了个空。
《赴边表》丢了无需想,白苏也能猜在丢在哪儿了,不过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即便被人捡到,也没有利用价值,最多也就拿来调笑她几句罢了。
“何事?”宁温问道。
“丢了东西。”白苏淡淡一笑,道,“也不是很重要,我们走吧。”
白苏之于宁温,不知是何样的感觉,她明明是该疑他、恨他、防他,却又莫名的怨恨不起来。
宁温之于白苏,亦不知是何样感觉,明明是毫不眷恋的旧人,如今却时时想要接近。
两人各自思量着,沉默相伴往外走去。
宁温所到之处必然是众人瞩目,尤其是到了庆王府大门,陆续而来的宾客无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有几个权贵更是一边盯着他,一边抚摸身边的娈宠,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欲望。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侮辱,然而宁温依旧是淡淡的笑意,他这笑容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卑微,也并无什么傲骨。
这般模样,真真令人心中发涩。
白苏想到宁温穿黑衣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若是这些人知道他还可以更魅惑,定然想尽办法也要把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你。。。。。。还是回府去吧,这宴太放肆,不是你我该来之处。今日之事,素心中感激不尽。”快要到了少师府的马车前,白苏再次向宁温欠了欠身。
“素儿,你莫要管云庆王,此事我来做。”宁温忽然低声说道。
白苏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顿了片刻,道,“谢谢,可我不想欠人情。君多保重,告辞。”
上了马车,白苏重重躺在榻上,孝闵公主府的侍婢提醒她小心云庆王时,白苏也曾想到他许是好色,却没想到竟荒唐到这等地步
白苏怎么说也是皇上首肯的太学博士,即便许多人未必把她当回事,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然而这云庆王着实嚣张。
以前婆主事同白苏将解尚京盘根错节的势力时,并未着重讲此人,只说他因是曲妃所出,所以极受太皇太后和太后宠爱。
曲氏原本并非什么大族,然而永盛皇帝时便出了个曲后,也就是今日的太皇太后,后来的永文皇帝即位时,又出了个曲后,便是今日的太后,她们均是曲氏的嫡女。
而云庆王的生母曲妃本来是内定的皇后,然永文皇帝末期雍国衰落,烽火四起,雍帝即位后披挂上阵,御驾亲征,戎马半生才换得今时今日大雍的太平盛世,雍国人为表崇敬之意,所以他的号便直接以“雍”命名,而非是当初准备好的“永孝”。
曲氏嫡女个个都是宫斗宅斗高手,偏就没养出个女将军,当今的武皇后曾是随雍帝征战南北的女将军,军功累累,与雍帝算是患难夫妻,所以曲氏是没戏了,送进宫来的嫡女只当了妃子。
武,是雍帝赐的字,武皇后其实是李氏所出,李太尉本家的妹子。
想到这里,白苏忽然明白,为什么雍帝会派没有军功李元拙驻守沔阳,他是要断李家的羽翼啊
李氏,婆氏,妫氏,三股势力互相制衡,雍国才得以平静,但是雍帝手中的皇权便被削弱许多,平时不好动他们,趁着动乱,正好削其势力。
那么妫氏和婆氏呢?雍帝既然已经对李氏开始下手,必然也同时对另外两家也下手了,只是为何没有风声。。。。。。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路,回到少师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空中又飘起零零散散的雪花。
香蓉和十三早就等在府门口,白苏一下车,便将狐狸裘给她披上。
白苏看着香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出言询问,直到屋里,白苏烤火烤了好一会之后,香蓉才道,“小姐,梨女自缢了。”
“自缢?”白苏一惊,袖子险些甩进火盆里。
香蓉见白苏被惊到了,忙道,“不过还没断气,给救了回来。”
“我说你说话不要大喘气行吧?”白苏松了口气,转而问道,“她为何自缢?”
香蓉道,“听说是老爷要把她许给花氏的二子做夫人,怕她一时想不开便自缢了。”
“哪个花氏?”花氏虽然只有一个,但嫁给花荣所在的本家和太常卿家可是不一样的
香蓉轻声道,“是太常卿大人的二子”
太常卿可是九卿之一,位高权重,听说家风也还不错,白梨不愿意,恐怕是心中惦记着顾连州吧。
这白氏怎么净出痴情女,还都喜欢自缢白苏抚着额头,缓缓道,“父亲必会说服她的,此事不用担心。”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164章尚京风雨
第164章尚京风雨
即便白苏为白梨的坚贞不而喝彩,也没有闲情去忧心她,顾连州只有一个,若是所有寻死觅活的女人她都要管,那也不用做别的事了。
想着,白苏又把那封简洁到极致的家书拿出来看一遍,纸张已经磨的起毛毛了。
北疆战事吃紧,她从驿站寄去北疆十几封信,他也不知收到没有,连封回信都没有
白苏因着心事重重,晚膳也并未用多少,被十三逼着喝了两碗人参粥,这才放她去睡觉。
冬日天黑的特别早,才用过晚餐,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窗外风声呼啸,宛如一头被囚禁的野兽在嘶吼。
屋内烧着六个火盆,外面的冰雪寒天,里面却如春暖花开。白苏沐浴完后,着宽松的袍子,躺在榻上看书,刚躺了没多久,二丫便一身雪片的跑了进来,喝着雾花道,“小姐,左竖明来了,说是有急事。”
白苏坐直身子,道,“请他在厅中稍候。”
香蓉和十三迅速帮白苏穿妥衣物,扶着她往快步往厅中去,白苏紧紧握着的手被汗水浸湿,她现在最想听的,是北疆的消息,最不想听的,也是北疆的消息。心中寄希望左竖明是为此而来,却又希望不是。
白苏一脚踏进厅中,便见左竖明一身白雪,发上的冰渣在温暖的室内开始融化,脚下滴了一滩水迹。
“先生”左竖明满脸喜色的跑到白苏面前。
看来是好消息,白苏微微松了口气,在几前坐下后问道,“坐,何事令你雪夜前来?”
左竖明在她手边的几前跪坐下来,欢喜道,“少师回来了”
白苏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战事还未结束,他怎会回来?你在哪里听到的消息?”
“是真的”左竖明笃定道,“因祭酒大人的左竖病了,我昨晚替他当值,听见祭酒大人和丞相长史的话,说是少师月前便启程返回,约莫这几日便能到了。”
左竖明是白苏的竖子,按说也轮不到替祭酒的竖子当值,这大概是繁湛特地给她传的消息。
而且既然繁湛也需刻意打听,说明这个消息多数人还不知道。
只是这个喜讯来的太突然,白苏有些不信,“他们如何说的?”
“今日丞相长史来太学拜会祭酒大人,正好雪势大了,二位大人便起了雅兴,摆炉煮酒赏雪,其间我听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