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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张丞相前来拜会,因着这老人家自认为自己人缘还不错,便直接让人领着往主屋去,颇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
暗卫早早的便看见了张丞相,但奈何屋里面的声音实在令人面红耳赤,暗卫几番犹豫之下,竟让步履生风的老人家走到了主屋门口。
因着主屋和主寝是相通着的,张丞相一驻足便听见屋内伴随这哗哗的水声,传出一个弱弱的妇人声音,“夫君,你快些进来,我受不了了。”
张丞相尴尬的咳嗽两声,同时提醒的暗卫和屋内的二人。
暗卫暗道失职,连忙出声提醒,“主公,张丞相来访。”
每个权贵府上都有些暗卫,因此张丞相也不会觉得奇怪。原本应当出言拜会一下的,可即便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出声说话,里面人家夫妻俩可正“忙着”呢,张丞相在心中暗暗谴责自己坏人好事。
只不过,顾连州退了孝节公主的婚事,又哪里来的妻子呢?张丞相暗自纳闷,也没听说顾少师娶妻啊?
屋内,白苏蜷缩在被窝里,回忆起自己方才那句话,顿时有些尴尬,应该没被听见吧?否则定然误会大了。
因着晚膳时,白苏吃的太撑了,顾连州帮她在浴桶中简单的冲了冲,便放进被窝里,被子里凉凉的,白苏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蜷成一团缩,不住的催促顾连州洗的快些。
“请丞相到偏厅稍后,容德均更衣。”顾连州从浴桶中站起身,取下棉帕子,一边抹干身子,一边朗声道。
暗卫见那奴仆得知身边的老者竟是丞相,一时惊住,只得现身,冲那张丞相叉手道,“这奴仆实在失礼,请丞相降罪,这边请。”
张丞相老来性子一直十分平和,和蔼的笑道,“无妨的,无妨的,说来是老夫失礼在前,惭愧惭愧。”
“丞相宽恕,还不快滚”剑客低声怒斥道。
那奴仆冲张丞相的背影磕了好几个头,这才踉踉跄跄的跑下去。
顾连州飞快的穿上衣袍,转头对白苏道,“你且候候,不会很久。”
白苏点点头,继续缩着。
顾连州将隔间的厚帘子放下,便朝偏厅去了,不消片刻,脚步声渐近,顾连州却是亲自入了偏厅将张丞相给迎到主厅中来了。
白苏倒也不会觉得无聊,这么明目张胆的听墙角,实在很刺激。
外间,各自就坐之后,顾连州清贵而疏离的声音道,“内人身体不适,不便前来拜会丞相,还请您见谅。”
张丞相想起方才听见的话,心中不禁尴尬,不过他混迹官场数十年,装模作样使的炉火纯青,听闻顾连州如此一说,立刻抚着白须笑呵呵的道,“哪里哪里,是老夫失礼才是,改日定然请备上薄酒赔罪。”
以张丞相的身份地位,说这话也不过是随便客套客套,顾连州自然不会当真,只应道,“丞相太客气了,应声是德均设宴为您接风洗尘才是。”
白苏捂住嘴,忍住笑。眼下外头的情形令她想起书中打斗的场面,一般挥起刀剑便砍的,一看就知道是小罗喽,而真正的高手,都是互相绕着圈圈,说是谁先出手便落了后着。
可白苏私以为,他们八成是拖延着时间,能不打就不打,以免伤到什么花花草草。
而外面那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正让白苏想到绕圈走的高手们。
顾连州一直淡然的喝着茶,张丞相也淡然的喝着茶,但他既然是先来拜访了,便已经落了后着,于是架子拿够了,便说道,“京里乱的很,想必少师已经听说了吧。唉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了,是以早早的卷起铺盖跑到这石城避难,打算寻个安宁。”
“您是陛下的老师,又是当朝丞相,一路过来,想必也辛苦了。”顾连州也着实佩服张丞相,带着一府上上下下,竟然能成功的从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跑出来,可见他的手段并没有因为这些年和稀泥而减弱半分。
张丞相摇摇头道,叹道,“老矣”
看他那形容,便知道少不了受了些围追堵截,这一路上定然费尽心思,顾风华、孝闵公主、七王,哪一个又是好糊弄的?
“今日既是来了,老夫便说几句掏心之言。”张丞相抿了口茶,放下杯子之后,瞥了顾连州一眼,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形容,便继续道,“我皇大势已去,纵然京中有不少旧部,但陛下这些年对待功臣的手段,实是寒了我等的心。几位皇子谋反实在预料之中,令老夫意想不到的是,夜宿勾栏院的政阳王世子,陡然崛起,势头如日中天,竟隐隐盖过了七王。。。。。。孝闵公主一介弱质女子,竟也不弱。”
张丞相目光一直不曾离顾连州面上,不出所料,没有发觉丝毫异样,心中暗叹,这个青年啊,比他年轻那会要沉稳百倍,且漠然的神情,从来不为任何事情所动。
“石城六七月风光甚好,想必丞相定然喜欢。”顾连州话语中仿佛有那么点点暗示的意思,但那淡淡的表情,又似是无意。
“呵呵,老夫也早听说了,时辰不早了,老夫就先告辞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张丞相笑着起身告辞。
顾连州也不曾挽留,只送至院门口,令剑客护送张丞相回府。
目送张丞相离去,顾连州疾步返回主屋,方走至方门,便听见白苏呵呵的笑声,不由唇角微扬。
白苏见着顾连州回来,笑的更厉害了,“这张丞相着实有趣的紧,揣着明白装糊涂,恐怕又来和稀泥了。”
当真是敬业啊,为了做和事老,连一家老小的都出动了。
而且,张丞相明知道顾连州是个精明的人,定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眼睛,却还能淡定装老弱,果然脸皮还是老的厚。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23章何谓长舌妇
第223章何谓长舌妇
张丞相十年如一的搞调和工作,这项修为自然是炉火纯青,有着他掺和此事,恐怕雍国这次的内乱依旧打不起来。
“这样也好,若是真打起来,没有十年二十年国内无法评定,到时北魏和宁国强盛起来,大雍依旧是任人鱼肉。”顾连州解去衣袍,躺进被子中。
白苏立刻贴了上来,感受着暖暖的温度,白苏舒适的叹了口气。
顾连州伸手搂住她纤纤欲折的腰,将脸埋在白苏的脖颈之间,丝丝缕缕的馨香充盈在鼻端。
许多妇人都有体香,比如那个阁姬,据说她身上天生带有一种媚香,每一个闻到的男子都会神魂颠倒,可顾连州却独爱白苏身上如此清淡却温暖的味道。
白苏累得狠了,靠着顾连州温暖结实的胸口,不一会儿便陷入熟睡。
顾连州一直闭眸,放在她腰间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抚着,心脏紧紧的揪起来,揪的太久了,便隐隐泛出丝许疼痛。
如今,在顾连州面临的种种选择,无不是残忍至极——兄弟叛乱,父亲守忠,现实逼着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是选择父子反目,还是手足相残。。。。。。他的妇人,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种种,令他一向淡漠如水的心,微微有些动荡。
定要寻出两全的法子。
圣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顾连州微微抿唇,在不曾到非做决断不可之前,定然要努力寻求上佳的解决办法。
白苏一夜好眠,而顾连州确是想事情想到了天亮时分才睡着,是以,白苏醒的时候,还见顾连州熟睡,他拢着眉头,一张俊美无铸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疲惫。
白苏微微一怔,相处久了,多少对顾连州的美色产生了一点微薄的抵抗力,但转而一想,他应当是因着选择辅佐哪一方而忧虑,毕竟,即使他与政阳王的感情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
“醒了?”顾连州墨玉眼中略带迷蒙,看见白苏蹑手蹑脚的往外爬,眉头微微一松,笑着将她拉入怀中,“再陪我睡一会。”
“夫君怎的学会赖床了?”白苏嘟嚷着,却乖乖的在他身边躺下,“今日事情还多着呢,今晚不是有宴么?你可没有合适的衣裳,也不知城中的衣铺可有开了。”
他们原本是遭难,加之两人有都不甚喜欢华丽,于是只备了一些日常用的袍服曲裾,虽算不得寒碜,但穿着去赴大宴,却是不妥。
“无碍,我有一套袍服放在军营中了,稍后派人去取便是。”顾连州清贵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白苏扁扁嘴,心想,敢情你是没打算带我去
白苏带着一腔的不满,陪着顾连州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她现在尤其嗜睡,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身旁没有人。
抬眼张望,原来他竟是又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闭眸倾听。
顾连州感觉白苏动了,睁开眼看着她,一双墨玉眼中满含笑意,宛若星辰般闪烁,“素儿,我能听见他动了。”
现在只有三个多月,肚子还是平平的,白苏对怀孩子这事儿隐约知道些,知道四个月才有可能才能感觉到胎动,虽然白苏不想大煞风景,但是也不得不问一句,“真的吗?不会是我肚子饿了吧?”
顾连州俊脸一黑,哼了一声,默不作声的起身穿上衣裳,给白苏盖上被子,“再躺一会儿,我去烹食,稍后再唤侍婢伺候你起塌。”
白苏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缩在被窝中,心想,顾连州不知是因着她怀孕才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本身便是这样一个人,总之,在他的羽翼之下,实在无比安心。
嗯。。。。。。这个靠山甚好
想到方才顾连州认真倾听她腹中的模样,白苏微微一笑,手缓缓抚上腹部,这里面孕育的是她和他的孩子,想着想着,不由有些不满,嘟嚷道,“儿子,你也太偏心了,都不理我,却动给他听”
白苏百无聊赖的躺着,不一会睡意又袭来,她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便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名侍婢进了厅中,到帘子前便驻足,其中一名略长些的出声道,“夫人,主令奴婢们前来伺候您起塌。”
白苏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那两人便撩开帘子进来了,略长些的侍婢不禁偷偷看了白苏一眼,心中着实好奇,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才能令那个清风朗月的男子百般宠爱,一看之下,却是有些诧异,接着便是不忿,榻上躺着那个妇人,长的虽还不错,却着实算不上什么绝色。
这样一个人,怎配获得他的独宠
那侍婢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怠慢,见白苏还未睁眼,便上前,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耐心而轻柔的唤道,“夫人,夫人。”
白苏翻了个身,张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惊诧莫名的清秀少女,温柔婉约长相,令她想到了很不愉快的过去,顿时去了几分睡意。
而那侍婢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只是玲珑清丽的人,一旦张开她那双含烟笼雾的的眸子,仿佛整个人的气度都变了,容色也更美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白苏黛眉微蹙,这侍婢着实不懂规矩。
无人应答,另外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婢见半晌无人答话,连忙恭敬道,“回夫人,奴婢是小七,她是十一。”
十一,这两个令白苏眼皮狠狠一跳,厌屋及乌,白苏连多一句都懒得说,“十一出去,以后再不用进来伺候了,小七留下服侍我更衣。”
十一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求饶,声音发颤,“奴婢不知礼数,请夫人宽恕,请夫人宽恕”
“我说要处罚你了么滚出去”白苏冷冷道。
白苏看着她慌慌张张退出去,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平复下来,心中也微感诧异,她向来是一个十分平和的人,从不曾发这么大火,许是怀孕之后,情绪便不稳定了?
“你也退吧。”顾连州不知何时站在了帘子外,清贵的声音依旧淡漠。
“是。”小七将衣物放在几上,躬身退了出去。
顾连州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揽住她的腰,声音柔和不少,“怎么惹着你了,生这么大的气?”
白苏摇摇头,“无事,我只是近来情绪有些不稳。”
“我听闻妇人怀孕时,是会有这样的症状。”顾连州深以为然,大手顺着她的发安慰道。
“夫君从哪里听闻?”白苏狐疑的看着他,顾连州虽说懂些医术,但这时候的巫和医刚刚分家,医术还不完善,医者对妇人病和怀孕应当了解的不甚深,顾连州连交换的经验都寥寥可数,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顾连州不自在的咳嗽几声,“因着我还在太学为博士时,师掩有个姬妾有了身孕,他便常常找我絮叨。”
师掩此人确实喜欢絮叨,但他是个茶道狂,从来都只说茶道上的事,却不会说些家长里短。
“哦?我可不知道,原来师掩他年轻时竟是个长舌妇。”白苏双眼弯成一双新月,调笑道。
顾连州认真的点头道,“素儿说的甚是,但彼时我还不太懂得何谓长舌妇,便耐着性子听了。”
白苏抽了抽嘴角,这个腹黑男,竟然如此若无其事的把罪责推到了无辜的师掩身上。
腹诽归腹诽,白苏知道,顾连州恐怕是真的很想要孩子,古代人都成熟的早,更何况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十三四岁时,定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