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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一倒下,籍巫拂了拂宽大的巫袍,静静站立,便如不曾动过的神像一般,操着嘎哑的声音道,“北地王的剑客们,去回复你们的主子,顾夫人已经应了老夫的邀请,让他择日再来吧。”
顾风华府上的剑客微微一怔,那头领转向白苏,看她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纵然,如果要他们对阵这个大巫,其结果定然惨烈。
“你们便如大巫之言回报吧。”白苏道。
那剑客头领见白苏面色平静,举止淡然,便道,“是。礼物已经放进后院,请夫人点收,我等告辞”
顾风华本来就是前来示好的,他与白苏有些交情,定然也不会做出掳人的事情,白苏方才对籍巫言语间的暗示,只不过是想借籍巫之力,赶快除去刺客,因为她看着自家剑客流血流汗,实在很不爽快。
而府内的剑客也都不傻,虽不知白苏怎么劝动这个大巫,但每个人都知道白苏是极护短的,心中也不由得感激。
只是看来今日必然要随着籍巫走一趟了,这样的情形,白苏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今雍国内表面平静,每一个藩王都是求贤若渴,而众贤之首的顾连州自然是他们必须求得的对象,他们使尽手段,或掳她,或示好,无一不是为了收服那个男人,但若是求不得,求不得。。。。。。他们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这个诸葛般得军师
想到此处,白苏心中一跳。
“好好照顾大子。”白苏把仍在呼呼大睡的顾翛放在香蓉怀中,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每日这个时候是顾翛睡下午觉的时间,雷打不动,但没想到在这种阵仗之下,依旧睡的香甜,白苏心中自豪油然而生。
白苏伸手摸了摸顾翛的小脸,在他嫩嫩的脸颊轻轻亲了亲,顺势道,“我这回随着大巫去建邺,阿翛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记住,不要让那个奶娘独自靠近阿翛,每天喂完奶之后便让她回别苑,若是阿翛不愿意吃,就让她挤出来放到碗中,你们来喂,一切按照原来准备的来做就行了。”
白苏直直的盯着香蓉,她知道,香蓉定然懂得她话中的意思。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先前准备的逃离计划,也按照原计划开始。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香蓉答道。
白苏点了点头,转向院中的剑客们,缓缓道,“我归期未定,阿翛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今**们也看见了,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他是你们未来的主公,若是让主公在你们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好歹,我想千百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你们的窝囊。”
如士人一般,剑客的名声和尊严比性命还重,白苏说的这一番话,显见比什么诚恳托付更加快准狠。
“是”众剑客叉手,声音响彻云霄。
今日这群刺客白日行刺也是无可奈何,府院周遭都是迷宫,他们花费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而显然院中守卫人数众多,与其呆着被人发觉,还不如找个稍微合适的时机主动出手了。
若是没有籍巫,他们也并非没有任何胜算。
对于府中的剑客来说,今日只是便是耻辱,虽然对方实力很强悍,但让他们四五十人在四五百人之中来去自如,直闯入整个院子的最核心,就好比当众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白苏这话不无责怪的意思,心中也更为担忧,万一顾翛真的有什么好歹,她要怎么办?可是她此去不知凶吉,断然不能带着顾翛一起冒险,还是将他留在家里更稳妥些。
“巫,我们是现在就起程,还是用完食再走?”白苏一改肃然的神色,笑吟吟的望着籍巫。
籍巫正琢磨着,总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利用了,但又想不出她怎么利用了自己,乍闻她这话,心以为还是早些将她给带去建邺,免得横生枝节。
“立刻出发吧。”籍巫身影一闪,宽袖将白苏卷起,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院中。
事实上籍巫的决定委实正确,否则还不知被白苏怎么折腾着。
白苏不是第一次体验大巫的速度,但上次她被妫芷揽着,不过是速度快了有些腿软而已,这回可就凄惨了,籍巫给一匹马喂了药,马匹跑起来的速度当真是风驰电掣,但马匹终究是马匹,颠簸的她五脏六腑翻了个。
刚刚到宁国皇宫后花园,白苏就吐的天翻地覆,几乎把妊娠期发生不太频繁的孕吐都给补齐了。
白苏扶着一根柱子吐的畅快,也不曾发现周遭的变化,籍巫早已经不在身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排侍婢,她们手中捧着铜盆、汗巾,一应梳洗用具齐全。
待白苏吐够了,一名锦缎曲裾的侍婢上前躬身问道,“娇娇,请尽快洗漱吧,皇上已经等您很久了。”
白苏怔了怔,环顾四周一圈,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娇娇”竟叫的是自己她虽也是从十四五岁穿过来的,有唤她“小姐”、有唤她“姬”、也有唤她“夫人”,唯独娇娇这个称呼,甚是陌生。
“我连儿子都有了,怎么还能是娇娇,唤我夫人吧。”白苏倒也不客气的接受她们的服侍,倒不是因为自来熟,白苏实在是吐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几名侍婢神色微惊,但很快的选择了缄口不言,吩咐她们唤“娇娇”的是皇上,虽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对一个夫人动用皇后的排场,但她们可不敢随便改称呼,既然白苏不喜欢,她们不称呼便是。
白苏随意的打量几名侍婢一眼,过来伺候她梳洗的,是八名穿着绸缎曲裾的侍婢,而后面那些捧着物品的侍婢,则是着麻布曲裾,显然不是人人都穿锦缎的,白苏微微蹙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十三禀报说,这次大宴天下,是因为宁国恢复帝称,又是新皇登基。
“好了,您看看,还有何不妥之处?”侍婢捧过来一面铜镜,放在白苏面前。
白苏随意的朝镜子中一瞥,顿时怔住,颤巍巍的指着镜子里那人,“谁给我涂的?”
方才白苏想事情想的投入,竟没有注意到这些侍婢不光帮她擦拭了脸,整理了头发,还顺便画了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妆容,就如婆主事那般,煞白煞白的一张脸,嫣红的小嘴。
“端水来”白苏一时也不能忍受自己如此模样,看着镜子,她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但转而一想,这么丑,恐怕宁温也会嫌恶,不如就这样留着吧。
她方欲说话,便听一侍婢吞吞吐吐道,“这。。。。。。您且忍忍吧,这妆容可是贵族娇娇们最爱的了,奴婢瞧着甚美呢。”
这话倒是提醒白苏了,古人跟她的审美观差距颇大,说不定她认为丑的,宁温却觉得美丽呢?权衡之下,白苏还是将面上的妆给洗掉了。
无论宁温怎么想,区区一个妆容改变不了他的目的,还是本着自己最舒坦为上。
这妆容一洗掉,八名侍婢简直是如丧考妣,脸色灰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形容。
白苏也没有闲情去理会她们,面色平静的随着她们绕过小径回廊。
建邺城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依旧阴沉着,荷花在淡淡的烟雾迷蒙中宛如水墨画一般,隐约能看见,建在水中的亭子中一袭明黄色的宽袍,墨发玉面,宛如仙临凡尘。
白苏忽然想到那首《蒹葭》,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绕过曲径,白苏站在亭下,看着埋头于一堆奏本中的美男子,墨发披散,捋起一半在脑后绑起,他比往昔消瘦许多,但这并没有令他有丝毫减色,也并未显得线条刚硬,依旧是如玉的面颊,温润的容颜。
侍婢上前同亭子中的寺人通报,那寺人飞快的看了白苏一眼,转到宁温面前躬身道,“陛下,大巫带来娇娇已经来了。”
宁温手中的比一顿,倏地抬起头来,一眼便掳住了白苏打量的目光,面上不禁绽开一朵灿烂之极的笑容,犹如拨云见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晃花了眼。
“你来了。”宁温浅笑,恰到好处的露出整齐的贝齿。
白苏苦笑,“我能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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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63章为他后?
第263章为他后?
宁温面上的笑容并未因为白苏的反应而有半分僵滞,只要他不想,任何人都休想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进来坐。”他的声音依然温润。
白苏走上厅中,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宁温挥手令寺人和侍婢全部退下,亲手帮白苏倒了一杯茶,微微抬眼看她,“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苏刚刚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宁温微微挑眉看着她,“你不怕我下药?”
“下药?”白苏轻笑道,“你若是想杀我,何必这么千辛万苦派大巫去掳我回来?唔,你若是下控制神智之类的药。。。。。。我鄙视你。”
宁温灿然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道,“你说的对,都清醒着才有意思。”
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话,白苏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若不是方才吐的厉害,恐怕连喝茶的胃口都没有。
“素儿,你的姿容比从前更引人了。”宁温目光淡淡的扫过她,转向亭外的荷花上,“便如这雾气中婷婷袅袅的荷花。”
“可惜了,这荷花若是长在野外湖中,恐怕更美丽。”白苏不知宁温这话里是否有别的意思,但她不想同这皇宫后院里的一池荷花相比,她向往自由,从来也不准备被困在哪里。
宁温也不接这个话题,转而道,“你和连州公子分道扬镳了?”
白苏淡淡一笑,选择了沉默,宁温什么都知道,甚至比她自己都知道的清楚,此时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的一句,但她自打决定活命,对“顾连州”三个字,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徒惹伤情罢了。
“你有白发了。”宁温温润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些起伏,他纤长的手指挑起白苏鬓发边的几缕白发,琉璃般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白苏闪开他的触碰,道,“陛下请我来只是为了叙旧?我已经隐世,世间之事已与我再无瓜葛,陛下若是有什么话,还请尽早说了。”
纵然白苏知道自己的小命还握在这个人的手中,但她心中实在怒气难平,她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非要把她给抓出来蹚浑水。
“明天白日会举行我登基祭祀的仪式,晚间大宴各国使臣,到时我会宣布,立你为后。”宁温依噙着笑意给自己续水,抬眼看见白苏冷冽的目光,柔声道,“不要动怒,因为,我已经不奢求你的感情了,只要你在我身边,还活着在我身边便好。”
在今日之前,宁温确实还抱有一丝丝幻想,尽管白苏曾经为顾连州两度赴死,但毕竟分离了,不是吗?但看见她的白发,看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宁温的理智告诉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了。
白苏看着他的笑颜,眼中的怒火渐渐平顺下来,淡淡道,“我要休息。”
宁温命寺人领她去凤栖殿休息。
在到达凤栖殿之前,白苏还在想着逃跑的路线,但看见那所被卫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大殿,心中先是冷了一分,纵然她把妫芷留下的所有丧魂散都放干净,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放倒这几千卫士。
白苏没有想到,宁温竟然如此防备着她,难道她下半辈子就要被关在笼子里,做一只没有灵魂的金丝鸟?
然而,再多严密的守卫,只要有时间,白苏也有信心能够逃离,可她眼下最为忧心的,是明日的宴会,纵然她怨顾连州,不想见他,但也不想借由别人伤害他。
明日宁温在各国使臣的面前宣布立她为后,无疑是往顾连州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而她白苏也会成为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受天下人的唾弃。
白苏前脚刚踏进凤栖殿,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听见寺人尖尖的嗓音道,“娘娘,您不能进。”
“给哀家把这狗奴才拖下去砍了当花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白苏转过身,便对上一袭黄色凤袍华服的中年妇人正拾阶而上。
这个妇人成熟威严的气质,让人一看之下,便觉得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然而那张绝色的容颜却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美艳夺目,看清楚了,竟对她的年龄界限有些模糊。
在她身后跟着的,有两排侍婢,两个中年妇人,还有六名十五六岁的美姬。
“哀家以为,皇上急急忙忙的把哀家从这凤栖殿中赶出去,是匀给何等的绝色美人,却也不过如此。”美妇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微动,随意的在白苏身上打量一圈。
“娇娇,这位是太后,娇娇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也应当行大礼的”太后身后一名穿着颇为体面的妇人温言提醒道。
白苏也觉得美妇有些眼熟,若是太后的话,就应当是昭德公主的生母了,白苏只在大宴上见过昭德公主一回,但那种只应天上有的绝色,令她印象还是很深的。
“请恕素失礼,方才只是见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