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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圭怏怏的在凳子上坐了:“想我进士及第,又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儿,写的对联却无人肯买,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原是怕失面子。”明白缘由,梔子收起笑,安慰道,“无人肯买,春联写的好坏是一重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还要看卖春联的人和卖春联的地点,尹长福与赵大元两个,都是老实本分的,又是头一遭卖东西,肯定不会叫卖,再有,旁人卖春联,都摆了摊,有固定的地方,人家一看就知是卖春联的,他两个拿着春联就出去了,往那一站,谁知是卖春联的还是买春联的?”
一席话,说的江白圭频频点头,但面上还是难掩失望:“我原指望卖春联赚钱,你这样讲,只怕是一百文都难赚够。”
梔子本想说卖春联那几个钱不能作什么,但晓得他一心想担起养家之责,便不忍打击他,起身去寻帏帽,道:“左右无事,与其在家中瞎琢磨,还不如去看看,若真是因他二人不会卖,我还可提点他们一下。”
江白圭笑道:“娘子说的是。”又走出门去,立在院中问江雅可要同去,待江雅回说不去,二人才一同上街。
及至年关,有钱无钱的,总要置办年货,是以街上人来人往,擦肩接踵,比平日热闹许多。二人走了半日,才在一处菜市旁寻到尹长福,果然如梔子先前猜想的一样,他双手棒着春联,呆呆的立在人群中,被过往行人挤的来回晃动。
见梔子与江白圭过来,尹长福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少爷少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江白圭看他不提收获,猜想肯定还未卖出,但还是不死心的问:“卖了几幅春联?”
尹长福面上红了红,答道:“还不曾卖出。”
江白圭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梔子问:“赵大元呢?他在哪儿?”
尹长福往左一指:“就在那边。”
梔子转头一看,赵大元也是如同尹长福这般站着,想来也是还未卖出去,她想了想,吩咐尹长福:“你将手中的春联给赵大元,回家去搬一张小方桌和一张条凳出来。”
尹长福疑惑:“少奶奶,搬桌凳作甚?”
梔子指了指不远处被几人围着的一个卖春联的小摊,尹长福明白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自个额头:“小的怎没想到。”又转身去寻赵大元。
梔子摇头,莫说尹长福没想到,就是她也是江白圭担心春联卖不出时才往这上面想的。
梔子跟了过去,又嘱咐道:“记得叫上夏欢。”
这次是江白圭疑惑了:“叫夏欢作甚?”
梔子道:“夏欢嘴巴灵巧,一会让她来叫卖。”
不一阵,尹长福搬来桌凳,几人寻了一处干净且人多的地儿,将桌凳摆好,梔子将记忆中听来的地摊吆喝套词教了夏欢几句,夏欢一听就会,当即立在桌后吆喝起来。
旁人卖春联,都是摆个摊就是了,哪有人吆喝着卖的?夏欢只喊了几嗓子,旁人听着稀奇,就有人围了上来。江白圭十年寒窗不是白辛苦的,写出的春联无论工整还是寓意,都不是那些连秀才都不曾中的文人可比的,围上来的人,但凡读过几日书的,一看就知好歹,纷纷解囊,一会子的功夫,就卖出十多幅。
江白圭在旁看着高兴,担心余下十来副不够卖,拉着梔子往家去,想再多写二十副送来。
二人方转身,迎面就碰上吴尧,看他的模样,似乎在那里立了许久。
第一百三十二章 蒋刑厅夫人落井
吴尧是专程在此等候江白圭的。
那日在茶楼与江雅约好,等江雅说服江白圭,吴尧再使媒人提亲,转眼十来日过去,江雅那边一点消息也无,着了急,想见江雅一面,又递不进去话,想跟江家下人打听,江家下人见过梔子将吴尧送来的帖子丢进炭盆,谁还敢搭理他?
两条路不通,吴尧只得设法“偶遇”江白圭。
江白圭见吴尧,心底的气蹭蹭的就往上涌,直涌上头顶,很想一拳打到吴尧脸上好出气,手握拳抬了抬,又放了下去,做官时日不长,“隐忍”二字他还是学到几分,晓得此时打了吴尧,闹起来,江雅声名必定受损。
他面上神色梔子看在眼中,见他终究将拳头松开,送松了一口气,冷眼瞧着吴尧。
吴尧笑着迎上去,拱手道:“表弟一向可好?”
江白圭冷声道:“本来很好,但见到你之后,就变的不好。”
如此态度,想来江雅还未说服江白圭,吴尧面色一僵,旋即又笑了起来:“表弟真会说笑。此处吵闹,不如你我寻一个安静之处说话。”
这吴尧的面皮倒真是与城墙有的一比,梔子这边琢磨,江白圭已经开口:“不知姨母晓得家中金银去处,会如何打算?是报官还是请吴氏族人一道,追来成都府讨要?“吴尧的脸顿时煞白,他自己改了名姓,行事极为谨慎,那些事怎么还会被江白圭知晓?他就不想想,他才来成都府一年,就有七八万的家资,这本来会引人怀疑。
梔子着他这样,似是头一次听说,猜想那日严管事回去并未与他提过她的威胁之语,就笑了笑,决定再给吴尧添一把火:“这话我那日就与严管事讲过,难不成他回去后未与你提过?”
这一句,更让吴尧不安,他拿不准梔子与严管事讲了多少!严管事过后会不会要挟他,但想到严管事还有卖身契握在他手中,若是不安分妄图要挟他,卖到盐井去就是,根本无需担心。心头去了不安,又生出恨意,他自认待严管事不薄,但严管事转身就不将他这个主人放在眼中!
江白圭将吴尧面上百变之色看在眼中,不屑的撇撇嘴,心中的气也去了大半,隔着人群,又听夏欢大声催促他们,想起还未更为重要的赚钱之计,便不理吴尧,拉上梔子就走。
待二人走的不见人影,吴尧才反应过来,他最该担心不是严管事,而是江白圭江通判!
忙活一日,卖出一百一十副春联,江白圭兴致勃勃的与梔子围坐在桌前数铜钱,数罢,江白圭笑道:“六文钱一副,这一日我也有六百六十文的进账,再卖五日,也能赚三两银子。”
梔子笑道:“六百六十文的确不少,不过却不能算赚钱,今日买纸就去了一百二十文,再刨开赵大元尹长福夏欢三个的工钱,按家中开的月钱算,一日差不多也要二百文。”
江白圭兴致顿时就减了一半,叹道:“从前买一方砚台,就要二十两银子,从未想到银钱难挣,几人辛苦一日,才得三百文钱,照此速度,要挣多久,才能买的上一方砚台?”
梔子将铜钱收入零钱匣子,回身道:“你能想到这个,这春联就卖的值。
顿了顿,又道,“你见过几个卖春联发财的?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咱们现在是不能做生意,要是能做生意,就是将米糕铺子搬来,也是现成的赚钱买卖。”
江白圭点头,转瞬,又觉梔子前一句话不对,好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就不依,拉过梔子上下其手。
二人在房中闹腾,就听见门上隐隐传来吵嚷声,梔子忙站起身,唤秋乐去看。
秋乐转来回话,道:“是车老板,非要见少爷,尹大叔拦着不让,哪知那个车老板竟扬声喊了起来。”
闻言,江白圭与梔子对视一眼,道:“要是我,定然是变卖产业,走的远远的,哪里还会上门来吵闹。”
梔子恨声吩咐秋乐:“让尹管事使大扫帚打出去,若是钟知府家有人问,就说这人上赶着送礼,这有让咱们赶出去的。”
秋乐就要去,江白圭忙唤住他,悄声与梔子道:“那日在茶楼,我与刑书史说吴尧是我家表亲,你这样讲,人家怎会信?”
梔子道:“难不成还让他赖上不成?”
江白圭一拍桌子,吩咐秋乐去将人领进来,又与梔子道:“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讲。”
吴尧回到家中,转卖了严管事,但越想越觉得江白圭才是他的祸患,江白圭是个官儿,又拿捏着他的短处,要想踩死他,夺了他名下的产业,简直是信手拈来之事。
变卖产业,远走他乡,他也想过,但除了钟青天治下的成都府,他一个外地人,要想立住脚,是何其难?与其跋山涉水,再花大把银子打点关系,还不如舍去一间铺子送与江白圭。
是以,他才一定要见到江白圭。
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吴尧从怀中掏出首饰铺子的地契,递到江白圭跟前,道:“还望表弟不计前嫌,留一条活路与我。”
江白圭望了一眼那张发黄的契纸,冷笑道:“你这是贿赂朝廷命官。”
吴尧笑道:“亲戚间的一点薄礼罢了。”说着,将契纸放在了江白圭手边的几上。
江白圭斥道:“拿回去!”
吴尧愣愣,见江白圭真是动怒,只得将契纸收了回去:“有这间铺子,表弟也无需卖春联……”
江白圭起身做了个送客的姿势:“我早说过,只要你不打姐姐的主意,我也不屑管吴家的那些腌臜事!若你再踏入我家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吴尧将此话视为江白圭的承诺,活泛起来,一再保证见了江家人一定绕开走,才躬身离去。
江白圭对着他的背影补了一句:“姨母就是有百般不是,但姨父终是你的亲父亲,你这铺子不要,便送回江陵接济家中罢。”
吴尧脚下一滞,揣摩片刻江白圭话里的意思,缓缓回身:“我省的。”
江白圭回屋,与吴尧来意与梔子讲了一次,梔子故意叹道:“反正是不义之财,你怎不将契纸收下?”
江白圭道:“什么钱财该收,什么钱财不该收,我还分得清楚,这契纸我要收下,岂不是成了同流合污,变成同谋?”
吴尧吃了定心丸,果真不敢再与江家有牵扯,安心做生意不提。
年前几日,江白圭忙于写春联卖,而梔子则在家中办酒,请钟知府妻女与蒋刑厅妻女来家吃酒,她请了酒,另两家少不得回请,江雅格外热衷,又自个出银子办了酒席请两家女眷来吃。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
年节的喜气还未过完,蒋家就出了事,蒋刑厅夫人失足落井,待被人救上来,已经没了进气。梔子不喜蒋刑厅夫人,但听得她惨死,还是难受了好几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算计
秋欢同温嫂子买菜回家,看见蒋家送蒋刑厅夫人灵柩回原籍,便去报与梔子知晓。
梔子奇道:“不是有停灵之说么,蒋夫人出事才两日,蒋刑厅怎会这么着急送她的灵柩回原籍?”想了想,又叹道”,蒋家原籍远在江西,确实该早日动身。”
夏欢掩上门,神神秘秘的道:“少奶奶可知,蒋刑厅夫人如何会落井?”
蒋家下人不在少数,蒋刑厅夫人怎会亲自去井台边打水,又怎会失足落入井中,梔子的确想不通,不过世上万事本就是巧合加意外,蒋刑厅夫人失足落井也说不上离奇。
不过此时夏欢特地提起,肯定是在外听到什么传言,她便瞪了夏欢一眼,斥道:“有话便讲,故意卖什么关子?”
夏欢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但想起不该笑,便又将笑容收起,正色道:“方才奴婢出门买菜,碰见常跟蒋夫人来家的小圆,她说,蒋夫人是被夏姨娘推入井中的……”
梔子打断夏欢,斥道:“胡说什么!还不快快闭嘴!夏姨娘怎会将蒋夫人推下井去!”
夏姨娘梔子见过,每次她去蒋家,这个夏姨娘总在蒋刑厅夫人身后服侍,长相一般,从来都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听说因生养了一个儿子,颇得蒋刑厅的喜爱。
梔子曾在心中猜测,若不是因她低眉顺目,只怕蒋刑厅夫人也容不下她。
这样一个人,怎会将蒋刑厅夫人推下井?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她会不会为了儿子做傻事?
夏欢扁了扁嘴,小声辩解:“奴婢没有胡说,夏姨娘昨日已经被蒋刑厅发卖了!而且,奴婢还听说,夏姨娘因自己生的儿子一病不起,她疑心是蒋夫人动了手脚,又急又气才将蒋夫人推下井的呢!”
又是妻妾间的这些破事!不知蒋刑厅来年的评语上会不会多一条“治家不严”。梔子摇了摇头,道:“蒋家这些隐秘,小圆怎会说与你听!你莫要跟着瞎起哄。”
夏欢道:“小圆昨日被蒋刑厅卖了,她如今是猪肉冯的妾,心头恨着呢,又没了顾忌,这才说与我听的。”
梔子再次摇头,一干人等隔日就全被发卖,蒋刑厅显然是想将这事压下去,只是做的不够干净利落,不晓得将相关人等卖的远远的。
她想了想,嘱咐夏欢:“这些你晓得就是了,莫要与旁人提起。对了,猪肉冯的肉铺子也别去了,免得蒋家人看见多心。”
夏欢郑重的点头:“奴婢省的。”
心中唏嘘,晚间江白圭归家,梔子将夏欢听来的话与他讲了,末了叹道:“有妾的人家,祸事就是不断。”
江白圭听出梔子又在敲打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梔子,少顷,摇头叹道:“家有恶妻,妻闲妾貌左拥右抱这等齐人之福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