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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圭很是为难,自己父亲说是借,可他哪有银子还?再说,父亲向儿子借银子,哪用得着还?可他做了半年官,早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他晓得银钱难挣,更晓得家中账上已无多少银子,十两银子就这样拿出去吃酒,他又舍不得,何况,他身上只有几百文铜钱,根本拿不出十两银子来。
犹豫一时,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孝敬父亲,本就应该,父亲哪用的着说借?只是我身上只有三百文铜钱,父亲莫要嫌少,先拿去罢,待年底领了俸禄,我再与父亲银子。”说罢,从袖袋中将铜钱悉数取出,一并交与江老爷。
江老爷看着自己子中的铜钱,难以置信:“你堂堂一个正五品的官儿,身上怎么只有这点零散的铜钱?还比不得一个轿夫身上我多。”
江白圭苦笑:“我一年的俸禄只二百多两银子,还不够一家子的花用,哪有剩余?我这倒不算甚么,至少还才绸缎衣裳穿,父亲不知,钟知府比我还高着两级,一府的父女官儿,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官服呢。”
江老爷听得目瞪口呆,钟知府的清廉名声如雷贯耳,他听过不少演绎的版本,但都没江白圭讲的“穿补丁官服”这句来的震撼,他一直以为,钟知府的清廉,不过就是没像丁县令之流那样雁过放毛罢了,江白圭在他手下,发不了大财,也总有捞银子的地方,哪知道钟知府竟穿打补丁的官服,似乎比传闻中更为清廉,而江白圭,也比他想像中贫穷千倍。
不过在他心中,江白圭手上的东西极为好拿,他说无钱,那定然就是真的无钱了,便将手上的铜钱分了五十文还给江白圭,道:“做官做成你与钟知府这般,还不如回家种地。”
江白圭嘿嘿笑了两声,他本就觉的没拿十两银子出来有些过分,看江老爷分与他的铜钱,哪好意思接着,又推了回去,称去衙门要迟到,匆匆去了。
江老爷转身,就对上老太爷因愤怒而发红的眼晴,迅速将手中的铜钱袖起,唤了声:“父亲。”
老太爷晓得,隔壁就是知府衙门,不比从前的深宅大院,怕闹将起来让江白圭没脸,只得将怒气一压再压,冷着脸道:“不要以为来了成都府,你就可以随意出门,规矩不消我再说一次,你只记住了,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随意晃荡。”走到江老爷身边,摊开手,“将铜钱来。”
江老爷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将铜钱取出来交到老太爷子中,老太爷拿在子里掂了掂,递与江夫人,“拿去买菜罢。”
江夫人接过,道:“媳妇还有事与白圭媳妇商议,老太爷老夫人先行一步罢。”
老太爷略一点头,算是应允,自己踱着方步先行走了。
江夫人携了栀子的手回房,坐下就道:“你若得空,给我画些香囊福黛的花样子罢。”
栀子眨了眨眼,不解的问:“夫人这是要做甚么?”
江夫人笑道:“方才白圭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是当过家的人,晓得你的艰难,他那一点俸禄,哪里够这一大家子的人吃用?都到了这多田地,我也不能坐着吃闲饭,得空傲些香囊福袋,既打发时间,又可赚钱,我昨日听亲家母讲,你画的花样子很得小娘子喜爱,卖得上价钱,我就想,既然是做,何不做些好的,多卖几个钱。”
江白圭之所以那样讲,就是不想拿出十两银子让江老爷去吃酒,旁人听不出,栀子却是听得分明,江白圭没愚孝,她已是很高兴,这时听江夫人当真,还提出要做香囊赚钱,很有几分尴尬,也很有几分感动——江夫人可是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就是江老爷敗家后的几年,她也没想过要做针线赚钱。
栀子很是真诚的道:“家里还未真到要做针线来赚饭食钱的地步,夫人何必劳累?再说,就是真到了那一多,也是我来做,无需夫人操心。”
江夫人看她说的认真,品出几分江白圭的用意来,想到家里境况比预想的要好些,着实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坚待要做香囊福袋,栀子看劝不过,只得开箱寻出自己打发时间做的一些成品与她看,江夫人看过,自知做不出这样的手艺,自嘲道:“看来我还得好好跟亲家母学习绣枝才是。”
栀子想起还要买衣料请裁缝来家,就与江夫人商议。
江夫人一听,拍手道:“哪用得着请裁缝?我做香囊福袋不成,但裁剪两件夏衣还是可以的,你只管将布买来,老太爷老夫人的,都由我来做。”
家中针线手艺好的人多得是,根本不用请裁缝,再说,就是请来的裁缝,做出来只怕也未必比得上自己做的,这样一想,栀子连连称好,就要与江夫人一道去街上买布。
江夫人想起还有正事,点头应允,却又迟迟不肯起身,栀子以为她怕晒,就让夏欢去拿油纸伞。
江夫人忙拦住,道:“我其实还才事与你商议。”
栀子点头道:“夫人有甚么吩咐,真说就是。”
江夫人道:“我想跟你换个人使,杨妈妈与金妈妈都不会做莱,我想换一个会做菜的婆子回去。”
栀子才晓得,原来早上并非无米下锅,而是缺人做饭,只是未安排下人过去,实在是她的疏忽,忙连连告罪,道:“说来也巧了,我这里的下人,饭菜做得都不好,温嫂子做得倒是不错,不过她是雇来的,比不得签过卖身契的忠心,要是夫人不嫌弃,就让她过去罢。”
江夫人听得只温嫂子一人做饭不错,为难的道:“温嫂子去了古井巷,那你这里怎办?”
如今的境况添人手不现实,两人都未提,栀子道:“我做的饭菜还过得去,湿嫂子走了,我自傲就是,反正也只这几人,要是想躲懒,将夏欢教会也能应付。”
江夫人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就依了:“回头我就让杨妈妈过来。”
栀子忙摆手:“不用,老太爷老夫人跟前也不能没人服侍。”想了想,又道,“还缺一个看门的男仆和一个扫撒的婆子,不如让赵大元两口子也过去罢。”
江夫人本想推辞,但想到还真需要这样两个人日子才过得,就没再拒绝。
议妥,两人才出门去买布,路上,江夫人突然询问起蒋刑厅一家来,栀子捡能说的,说了一些。
江夫人只知蒋刑厅丧妻,却是头一次听说韦氏夫人新丧,且还是落井而亡,不免皱眉:“韦氏夫人过世不到三月,就着急迎娶新人进门,无情,也无义,而新婚三日,就又纳了一房妾,有急色之嫌,依我看,这蒋刑厅也不过如此。”
江夫人曾经把江雅的婚事拖付给了桅子,现在江夫人明显不满,虽是江雅自己耍尽手段嫁过去的,但她不免有失察之嫌,只低头没说话。
倒是江夫人说过,又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这蒋刑厅就是雅儿的良配也说不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法子了
栀子依旧低头不语,对江雅,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好在夫人没打算再讲。不一阵,便到了最为热闹的东街,江夫人道,“成都府不愧为一府府城,宽街高楼、人来人往,比江陵热闹教倍不止。”说罢,又觉的江陵再差,也是自己的家,在那有房有地有产业,而成都府虽繁华,却是连一间茅屋都无,还住在儿子媳妇出钱赁来的屋子里,吃穿一应用度皆需问儿子媳妇伸手,原本的好兴致转瞬即逝,神情间尽是无奈。
栀子并未察觉江夫人的异样,闻言笑着给江夫人讲解起沿途的店铺来,走至一间绸缎庄跟前,栀子笑道:“这间铺子看着绸缎品种齐全,咱们进去瞧瞧,看可有要买的。”
江夫人收起心中愁绪,抬脚走进铺子,两人挑选一时,栀子不好自己拿主意,就问江夫人。
江夫人见栀子还如从前一样,事事以她为先。并未因囊她养活而慢待,心头好受了一点,将挑好的三匹云锦推开,吩咐伙计从中丈量出够做两身衣服的料子,转头与栀子道:“云锦二两银子一匹,只给老太爷老夫人做罢,咱们的,一人做一身普通缎子的,再做一身竹布的,替换着穿就是。”
栀子心底早就打算买普通绸缎,因着江夫人在一路,才提出买云锦,江夫人说不买,倒正合了她的心意,也未坚持,诺,“多谢夫人体谅。”
江夫人嗔怪似的看了她一眼,吩咐伙计量布。
买罢布,栀子想江夫人头一次上街,就没直接往家走,而县在街上慢悠悠的逛起来。
夏欢抱着布料,双手不得空,眼晴却没闲着,远远看见胡仲伦与德三,忙喊住栀子:“少奶奶,胡老爷跟胡少爷在前面。”
她嗓门大!这一喊!不仅栀子与江夫人听见了,就是胡仲伦跟德三也听了个大概,循声往这边看过来,江夫人与栀子戴着帷帽认不出,但夏欢他们却是一眼就看见了,父子俩对视一眼,迎了上来。
德三与胡仲伦都是一式一样的短打粉,各自手中拎了一根扁桓,扁担一头系着一圈粗粗的麻绳,江夫人不解,但栀子在成都府住了大半年,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典型的背包客妆扮。背包客顾名思义,就是专为行人背负重物为生的人,这些人赚的气力钱,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只能混个肚子圆。
栀子吃惊的道:“德三叔,你们这是做甚么?”
德三笑道:“初来成都府,不知做甚么营生好,特地讨教了一番,才晓得替人拎包袱也能赚钱,就买了一套行头出来计活了。”
江夫人连猜带蒙,也明白了几分,道:“胡老爷,你年纪也不小,怎好做替人拎包的活?先回去歇着,咱们再另想办法就是。”
德三一辈子住在乡下,下气力挣钱在他着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看栀子与江夫人都带着惊讶,倒以为自己的行为落了通判大人的面子,不免有些不安!拿眼晴去看日渐出息的胡仲伦。
胡仲伦与江夫人施了一礼,道:“谢夫人关心,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等我想出旁的营生,自然就放手不再做。”
栀子了解胡家父子的脾性,知他们不是闲在家里等人施舍的人,便道:“做背包客赚钱倒是在其次,主要是走街串巷,很快便能熟悉成都府,只要熟悉起来,另谋生计也能便宜不少。”
胡家父子连连称是,江夫人再怎么不解,也是人家家事,与她不相干,就说了几句套话,不再多言。
站在街上讲话!多有不便,栀子嘱咐几句,匆匆别过了胡家父子,送江夫人回古井巷,再领着夏欢去兰家和胡家送衣料,两案住在与古井巷相邻的东风巷,赁房子的时候,为着好照方,两家的房子隔得不远。
先去的是胡家,夏欢拍门,果子很快便来应门,开门见是栀子,忙将人让进院中,又要去煮茶。
夏欢很有眼色,将衣料放在院巾一张木凳上,道,“有奴婢在,哪需二姑奶奶动手?二姑奶奶只需告诉奴婢茶放存哪里便是。”
果子扶着腰,也未坚待,讲出茶罐所在,就与栀子闲话起来。
栀子留意院巾的井台边放着一盆浸了水的脏衣服,便拉起果子的手看,果然见她的指腹发白,一看就是在水中浸泡过的模样,顿时眼中酸涩,道:“你有身孕,怎么不知顾惜自己?这样重的一桶水你也敢去拎?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果子缩回手,笑道:“姐姐放心,我晓得轻重,这水是家里的那个出门时打的,我只坐着洗两件衣服,并未做重活,不碍的。”
栀子回想自己怀孕时一家人围着转的情景,越发觉得替果子难受,道:“就是洗衣服也不成,回头我买一个小丫头送来,专门洗衣傲饭,万事不让你沾手,你只管好好养胎。”
果子心中暖暖的,可还是不同意,说道:“相公与公公虽说只经出门觅活,可单靠体力也赚不了几个钱,能勉强维持生计就不错了,再添一口人,就得再添一双筷子,我在家清闲了,倒让他们在外更辛苦。姐姐心疼我,我晓得,只是姐姐却忘了,我从小就做惯这些事的,身子没那么金贵。”
栀子教她说动,觉的此时买人的确不妥,倒不是因添一口人吃饭,而是老太爷几人都晓得胡家来成都府时身无分文,来了没两日就买了个小丫头,银钱从何而来?一猜便知是她贴补的。老大爷江夫人许不会说甚么!可老夫人并江老爷就不一定,到时讲出不好听的,倒让果子生闲气。
想了想,道:“罢了,为替你省一口饭食,就不买丫头,我每日使秋乐来给你做杂事,只一点,她饭菜做得不好,只怕还要你自己下厨。”
果子还欲拒绝,栀子按住她的手,翻捡出衣料来让她挑选,一点也没给她讲话的机会:“你看看喜砍甚么色,我好拿回去给你裁剪。”她原本是来送衣料,但她想起孕妇因怕伤眼而不宜做针线,临时改了主意,预备拿回家做好送过来。
果子无奈,只得丢开方才的话题,捡出两截藕色的竹布,道:”我家的那个嫌长衫做活不便,早上已去买了两身短衣布桩,不消做示裳,倒是腹中这个,应该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