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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会笑。
丢开记忆最底层的那个笑影,她笑着咧开一口细碎的小白牙,认认真真的答:“我也不知道。”
一见那么可爱的笑容,陆展眉忍不住笑得更开了。
分明欺身压在她身上,两人的身子贴得那么近,可不知为何,陆展眉就生不出丁点儿邪念。
哪怕意识告诉他,首先应该拔掉衣裳,下一步做什么……可还是没感觉啊。
这样的压抑的氛围下,借着微暗的光线,他甚至能看见她侧脸的线条,清淡流利——真说来,弄弄的五官远不如文艺兵那么精致完美。
她的眉太锐,斜插入鬓。
却生着一双杏眸,又圆又亮,宛如琉璃。
鼻子尖尖的。
嘴唇又过于饱满。
这张脸,拆开看,委实平淡。
可合在一起,立马有一种明珠出匣,流光奔泻的气质,美得不与世同,竟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弄弄被他压的难受的扭了扭身子,拧着眉,拍了拍陆展眉的胳膊,道:“陆少校,你压得我很不舒服。”
——是。
——那种……感觉又来了。
陆展眉疑惑的探出手指,粗粝的指腹静静临摹她脸颊柔嫩的线条。
他拼尽力气,要探究出孙弄弄的底细,却一无所获——五感敏锐的他从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情况:他看不透孙弄弄的想法。无论是当初冲锋舟上护着文锦、秦骁,设套给自己钻;还是后来远远一瞥……弄弄给自己的感觉,都像是一个虚幻到触碰即碎的肥皂泡。
就如同他调查后的结果:孙弄弄,女,19岁,高考成绩679分。
这么个分数,足可上任何一所军校。
可她为什么不去军校,反而到部队?
军校毕业,总之还是要回部队;而部队当兵当的好,则有可能被送去军校培训——可孙弄弄非要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一头扎到了最基层。
如果说孙弄弄不懂事,可孙家老少没一个省油的灯——
怎么不拉着?
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知什么时候竟起了身,直接拧开了灯,满脸严肃的把她拉起来,道:“孙弄弄,问你几个问题。”
“问题?”
疑惑的借着他搭一把手的力儿,弄弄起身,满怀不解的盯着他。
后者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纸、笔、枪支。
一场龌蹉的行动,此时竟变成了谈话内容。
陆展眉心中的好奇,就像有猫爪儿在心口挠着,抓心挠肺——
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被区区小女子击败的尊严问题,而是琢磨清楚这个女兵行为思路为何与众不同。
陆少校的谈话内容,果然深刻精辟。
从“98式防暴枪安装什么子弹”到“AK47与81式步枪的相似处与不同点”,一个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问下来,弄弄绞尽脑汁,思索答案。一支支枪丢过来,掐点记时看组装时间。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拷问”,陆展眉紧绷的眉心在一点点松下。
笑?
对啊。
陆展眉笑得太开了,让弄弄禁不住满头雾水,战战兢兢的凑过头,问:“陆少校,我是不是哪里做不对?”
手中拿着小册册在弄弄肩头上拍了拍,陆展眉笑得眉目飞扬的小样儿,和偷着腥的猫儿一样,“孙弄弄。你当兵,是家里老爷子拿着枪子儿搁脑门上逼的吧?”手里的册子直接丢在她怀中,陆展眉道。
……
后来?
没有后来了。
他笑呵呵的拉开行军帐篷,欢天喜地准备送客的时候,弄弄心口的一口气,终于爆发了,“陆少校,你今儿个找我,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是家里老爷子逼来的兵?什么样的兵,才不是被逼上战场的?”
“你综合素质达标,但是当兵并不是看这些就够了。想知道什么是好兵,看看你们教员,看看文锦,你就知道了。”
一出行军帐篷,夜晚凉爽的风,立马迎面扑来。
不远处,篝火猎猎。
那是洪水褪去,兵民们兴奋下,点起了篝火在庆祝劫后的胜利——
远远的,秦骁与文锦一站一坐。
一文一武。
宛如流金中闪烁的明珠,饶是在人群中,却越发出众挺秀,让人禁不住把目光胶在了他们身上。
可,为什么说文锦和秦骁才是真正的兵?
弄弄疑惑的拧着眉,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心口的位置。
不知为何,那儿狠狠一跳。
像文锦、秦骁?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酒瓶盖打开,滋滋的往外翻着雪白的冒泡。
在昏黄的灯光下,陆展眉清秀讨喜的娃娃脸露出可爱的笑容,狡黠的瞅着一脸淡漠、从黑暗中步来的年轻军官。
这是个小吃摊子。
正是大半夜,昏黄的灯光招来一圈小小的蠓子,鼓着半透明的薄翅儿往灯上撞。
大片的雪白纱布铺展着蒸笼。
上面腾着白花花的热气,冒着诱人的香气。
在军校的时候,说着是放暑假了,可他们哪个不是被拉回去训练的?都是一帮荷尔蒙格外旺盛的男孩子,谁憋得住性子。
都是逮着空儿的往外跑。
冰啤,仲夏,小龙虾。
这回儿坐这,酒瓶盖一开,倒是让陆展眉找到了青葱岁月久违的怀旧感:“老板,加副碗筷。”
“来嘞。”
“哎,甭站着啊,坐。”
一招手,陆展眉笑嘻嘻的把啤酒分两杯倒出来——
每杯都满上,雪白的泡沫嘶嘶作响。
随着老板利落的添上一副碗筷,那黑暗中走出的年轻军官也静默的坐了下来——纵是坐下了,腰杆儿却挺得笔直,军姿挑不出丁点儿差漏。
“我就知道你会来。”
美美的喝了一口冰凉沁心的冰啤,陆展眉笑着把自己摊在了椅子上,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肩,“要吃点什么?”
冰啤推到对方眼前,陆展眉笑嘻嘻的往玻璃橱儿那点了点。
透明橱框中,放着一盘盘未下锅的生食、有生蚝、牛肉、金玉满堂、蘑菇鸡丁,品种繁多,立着小小的黑字标签。
不远处,坐着零星几桌年轻人。
是来H区支援的志愿者,都是年龄不大的年轻人,趁夜出来放松一下:有男有女,坐那儿,往这边瞅上一眼,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多俊的兵哥哥呐。”
可不是!
多俏。
娃娃脸的那个清秀讨喜,另一个背着光,看不清眉眼,却从一个流利剪影的侧面线条辨得出俊俏的模样。
女孩们叽叽喳喳议论开来:“知道是哪个部队的吗?”
“看肩章,似乎是少校。”
“天,这么年轻的少校……”
惊叹的声音顿时“啧啧”响起:“真猜不出是哪里的呢。在H区边缘疏散的,据说是红一军三连的……可少校军衔,营级的军官哪个没点年岁啊,第一次见着这么年轻的主儿……”
再说弄弄偷偷跟着文锦一路下来。
跟到这儿,脚底恰踩着一根枯树枝。
“嚓”。
一声轻响。
她按住心口,幸好没人注意到。
她小心翼翼的退了两步。
再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那两个把酒言欢的年轻军官,有什么狠狠震了震她的脑仁,她面无表情的抬头,事实上,整个人都有点蒙了。
她自听了陆展眉对“兵”的理解,犹豫了许久,没敢跟上秦骁——目标指向文锦,于是一路跟了出来。
可没想到,走那么远,文锦竟然是出来吃夜宵的。
这让她禁不住觉着自己跟出来真是无聊到极点。
然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就如同“诡雷”这种伪装性武器一样,你觉着那是平和安然的一片树叶、或是一个面包,却不知真正的地雷炸弹在后面藏着呢。
令人惊愕。
文锦竟然和陆展眉坐下来喝酒?!
深谙这两人争斗的弄弄心中的不解此起彼伏的冒出来,这俩安坐一厢,对她而言,无异于“本?拉登”和“老布什”握手言和。
无数个念头蜂拥着,炸得她头皮发麻。
她抿唇,低下头,身后交叠的树影遭遇了洪水,生气尚未恢复,耷拉着枝叶,仅仅只能笼住她的人。
在那笼阴影下,她的脸阴暗到辨不出颜色。
以她的性子,若是平常,恐怕早就光明正大走出去,淡淡的说句“好巧”、或者“再添双筷子”,无所畏惧的坐下来——
跟踪这事儿也就揭过了,还可以听到两人到底在讨论什么。
可今儿个,这料儿太猛了。
炸的弄弄脑子也不知搭错了哪一根弦儿,鬼迷心窍,身子一缩,竟埋到树影里,干起了窃听的行当。
“嗨,兵哥哥,这边看啊!”那边,女孩们一波波欢悦的嗓音笑闹着。有人举着相机,冲着文锦、陆展眉大声起哄。文锦没回头。倒是陆展眉很给面子的侧身一笑,被抓拍了好几张。他不以为然,依旧笑得一团和气,漂亮得就像是瓷娃娃,更勾得那边尖叫连连:“哇哦——帅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口哨声、拍桌声,吵得几乎炸了天。
弄弄从小就烦人多的地儿。
尤其是这种起哄笑闹,更听得她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她头疼的捂了捂耳,刚准备哪远滚哪,后背忽的撞上一堵温热柔软的胸,一回头,一张轮廓完美的脸蛋登时落入眼帘。
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喘,被她狠狠的压下。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和那桌闹得最欢快的年轻人一样,穿着志愿者的文化衫。略有不同的是,她蹬了一双闪亮到近乎扎眼的水晶高跟鞋。
眉眼间,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
她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打火机点燃,似笑非笑的瞅着弄弄,道:“很烦吧。”
弄弄顺着她的目光,一眼就看见那群闹腾的家伙们。
“嗯。”
淡淡丢下了个“嗯”,弄弄不想多纠缠,后者却拦着路,丝毫没有让出的意思,直看得弄弄忍不住拧了拧清秀的眉头。
“麻烦让一让。”她低声,道。
“不要。”对方倒是个有脾气的,想也不想拒绝了她的提议,旋即撇了撇嘴角,象征性的勾出一个笑的弧度,吐出一口烟圈,道:“就这么颗树,往边上让让,灯光就照到这了。被他们看见,又得被拉出去闹,烦心。”
呵。
这倒碰上个同好了。
弄弄啼笑皆非,淡淡道:“你不让,我也走不了。”
“位置那么大,你绕过去不就得了。”
“能绕我不早绕了。”指了指分界线的那溜暗影,弄弄道。
“呵,小姑娘,你也躲人?”
对方把烟头掐熄了,来了兴致,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笑嘻嘻的往外睇去,道:“躲着那两个军官?他是你的长官?”
“嗯。”
“嗳,那里面,哪个是你男朋友?”
“你觉得呢?”弄弄满不在意的搭了一句。
“哎,如果那里面真有一个是你男友,建议你赶紧牵走。”那女孩坏坏的用肩挤了挤弄弄,自来熟的姿态,却并不让人生厌,弄弄禁不住偏过头,想仔细辨清她的容貌。然而,暗色中,只能模糊的辨出她精致完美的弧度,其余什么都看不清,不知为何,弄弄竟在里面看出了几许危险感。这种危险感,来的毫无预兆——
弄弄心下疑惑的同时,抿紧了唇,探究的目光再次掠向文锦。
这一看,就让她看出点别个东西。
眼角的余光,一下瞄到高跟鞋女孩脚步踏出了阴影——
“咦?她刚才不是还觉着烦?”
这是弄弄第一个想法。
“呃,她要干什么?”眯着眼,惊疑不定的看着女孩,弄弄百思不得其解。
光影明灭中,款款步出阴影的女孩,魅惑的朝着黑暗中的女兵丢了一个飞吻,头也不回的朝文锦靠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弄弄心下一颤,心神警戒之时,只见高跟鞋女孩一双玉手貌似无意的往热裤的口袋中一伸。
这一伸、一掏中,离文锦已经很近了。
不知为何,一股说不出的危机感骤然掠至心头,她整颗心都狠狠窒了窒。
“孙弄弄!”
光影流转中,时光被推移到一个卡点,烈日炎炎下,是谁,声色俱厉的朝着自己一声怒斥。
“到。”她穿着夏式作训服,高声应道。
面容冷峻的年轻军官负着手,一步步沉得宛如踩在心尖上,走到她面前,冷笑:“孙弄弄,你这也叫训练?有不明身份者靠近你的战友,你还走神走的很快活嘛?”
“报告教员,我没有。”
“……呵,不服气?那人身上要是带着手枪接近你战友,你那倒霉战友早死一百遍了。一点儿意识都没有,长着脑子干什么用?”
“……”
她脸蛋倏的红了,在一阵沉默中,红一区三班的“新军阀们”鼓足了劲头,齐齐大笑。
“擒拿手,再练一百次!”
冷冷丢下一句话,秦骁淡漠的脸,比格陵兰岛的冰原还要冷硬——
如今,理论结合实际。
“擦”。
防水沙漠靴蹬在软泥上,一道闪电般的人影骤然随着前面的影子冲出了黑暗,长风猎猎,夹裹着泥土腥味儿。弄弄眼底笼着一层戾色,擒拿手练得炉火纯青,一个外旋,扯着那女孩的肩,就扭了下去。
“啊——”
赫然,仓惶恐惧的尖叫声蓦的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