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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个么?”常相逢苦笑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大姐跟表妹都误会了,这荷包是我姐姐绣的,”说着她脸一红,“亲事订的仓促,我实在是赶不出来,就给祖母和母亲做了鞋袜,”常巧丫的手艺确实不差,可是常相逢没有那份一针一线的耐心,就算有原主的记忆,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水平了,这几个荷包,还是常巧姑特意帮她做的,专门用来送近亲的。
“拿来我瞅瞅,”常相逢这种光明磊落的性子倒是对百氏的脾气,出面帮她解围,“你做的鞋袜也好,可是论细致跟变化还是亲家姑奶奶的更好,就看这女红,亲家姑奶奶就是个细发人儿。”
“我姐姐最像我娘的性子,坐的住心也细,我就差些了,”常相逢抿跟一笑道,“等我跟姐姐再好好学学,给祖母再做双鞋,祖母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一百二十一葛巾
王谷兰看着跟百氏有说有笑的常相逢;轻轻抿了抿嘴唇;退到一旁坐下;她是王氏二房的庶女;这次若不是长房那个庶姐被在京城的堂哥王循带到京城送人做了妾,到洛阳的机会还轮不到她呢。
商户人家的庶女养着就是用来攀交情的,这一点儿王谷兰自小就明白了,而能被带到令狐家,是王谷兰来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说令狐家的富贵;就冲令狐俨的相貌年龄,就算是给他当个通房丫鬟;王谷兰也甘之如饴,可是今天堂嫂却跟她们说;等常相逢三天回门礼后,令狐钿就要带她们回开封了,鸳梦成空,叫王谷兰如何甘心?
尤其是当王谷兰亲耳听到令狐俨轻描淡写的跟王氏还有令狐钿说令狐家要的是真正的姻亲,王谷兰看到就因为令狐俨这一句话,王氏跟令狐钿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尤其是令狐钿,再没有了在王家时那低沉萧瑟的怨妇样,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王谷兰当天就想办法见了送她们来洛阳的同母兄长,两人计议之后,王谷兰便决定了一定要嫁给令狐俨,因为这个男人不但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没准儿还能帮着二房挤下长房得到王家的控制权,自己的兄长,有了这样的靠山,再不会被嫡兄欺负了。
常相逢没进门之前,王谷兰已经叫自己的哥哥王祥出去打听了,对常相逢也算是知之甚详,知道常相逢虽然现在宣称有门当官的亲戚,其实出身贫寒,姐姐甚至还在白园为奴过,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德言容功可讲?令狐家愿意娶她,肯定是冲着她的水席手艺,哪里会是看上了她的人?
当常相逢将荷包送给王谷兰的时候,在开封成日埋头针线的王谷兰根本不相信那会是常相逢的手艺,因此才摆出一副欣赏的样子来拿给令狐钿看,借她的口吸引大家的注意,只要令狐家的人注意到这只常相逢“亲手”绣的荷包,那以后再看到常相逢的针线的时候,就会发现她的欺骗。王谷兰庶女出身,自然知道正妻的位置不是一个妾室轻易可以撼动的,若是她一点一滴的下足水磨功夫,叫常相逢失去令狐俨的宠爱,还是可以做到的。
王谷兰没想到常相逢居然一口承认了,不过她做的并不显眼,似乎没有引起百氏跟王氏的怀疑,王谷兰安静的坐在令狐钿身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她跟哥哥已经商量好了,这次令狐钿回去,她是绝计不会跟着回去的,只有住在令狐府上,才会接近令狐俨的可能。
等福寿堂的大座钟敲了十二响,常相逢见王氏出去,急忙在后面跟着,在吴妈妈的教程里,今天她是要服侍长辈吃饭的。
王氏看到常相逢跟着出来,微微笑道,“一会儿给帮着祖母布菜,老人家有了年纪,口味重,爱除了爱吃味足的,软的烂的也喜欢。”
这是在提点自己如何讨太婆婆欢心了,常相逢心里感激,冲王氏甜甜一笑道,“谢谢母亲,我记下了,我懂的少,以后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母亲您只管教我。”
见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媳妇没有传说中的不逊,王氏也松了口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不出圈儿,你们小两口想怎样都行,你祖母年纪大了爱热闹,以后每天你都到福寿堂里给她老人家请个安,陪着说说话儿,至于我那边,不用专心去了,左右我也要到这边来,你也少跑些腿儿。”
“瞧这婆媳俩,跑这儿说体己话儿来了,这是要饿着咱们呢,”正堂里百氏领了令狐钿跟张王二人出来,冲正在说话的王氏跟常相逢玩笑道。
“弟妹能跟母亲说得着话,祖母您该高兴才是,孙女一看弟妹就是个爽利人儿,有她陪着你们,你们也不会太过冷清,”令狐钿也愿意母亲王氏跟常相逢交好,婆媳和睦于双方都有好处,自己也不用担心母亲跟新媳妇置气。
因为有王谷兰跟张友梅在,令狐俨不方便在内院与她们一同用饭,便自去外院不提。
而常相逢这是头一次给别人“布菜”,真是比头一次上灶还紧张,努力不叫自己手忙脚乱,按王氏说的捡了软烂的食物帮百氏挟了,还要一直观察着百氏的用餐速度,生怕自己速度快了堆在太婆婆面前,又怕自己慢了,叫太婆婆等,真心像打仗一样。
“行了,咱们不是官宦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有这份孝心我已经很开怀了,快去坐吧,”百氏用了几口冲常相逢道,“咱们吃着,叫新媳妇看着,我也不落忍啊!”
“祖母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常相逢努力叫自己笑的甜美一些,心甘情愿一些,“我帮您盛碗汤吧?”
百氏不是苛刻的婆婆,王氏嫁到令狐家,也就新婚头上服侍过她用饭,现在更不会为难孙媳妇,“你快坐吧,倒是今天的汤,是你母亲特意叫人炖的,最是补血益气,你多喝些。”
常相逢常年做生意,身子骨应该不错的,可是这婚前病了一场,看上去着实单薄了些,百氏一心想早些抱孙子呢,自然要加快对孙媳妇的调理,“以后啊,我叫灶上每天都熬些好汤水给你,你按时喝,现在这个样子,太瘦了。”
“是,”常相逢端起丫鬟盛上的汤喝了一口,一尝之下老火慢炖用料实足,“谢谢母亲,味道很好。”
百氏年纪大了,午饭之后惯例是要歇一会儿的,常相逢陪着她们闲坐片刻,便退了出来,与王氏一同出了院子。
“你昨天累了,今天又一刻也不得闲,回去叫执信不要扰你,好好歇上一下午,等晚上再到福寿堂来吧,明天你回门的礼,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不过执信的意思,却是要到巩县你娘那里去,你们昨天只怕要早些动身才行,”王氏叫住常相逢,细细吩咐道。
到巩县去?常相逢愕然道,“其实不用的,这样太麻烦了,来回路程又远,”这显然的是令狐俨的意思,可自己跟他又不是真的。
看来令狐俨没跟媳妇商量了,不过王氏历来不管令狐俨的事情,“不是有马车么?早早出发当天就能赶到的,你们在海家住上一天再回来就是了,不必赶的那么紧。”
带着令狐俨大张旗鼓的去巩县?那有回门跑到外婆家去的?常相逢原本以为这一道直接就省了,没想到令狐俨居然还准备了,她一回到芳时院,便吩咐葛巾去看令狐俨吃过饭没有。
看葛巾一脸为难的下去,吴妈妈进来小声道,“奶奶,这样不太好啊!”
“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合适了?”常相逢叫飞雪将重重的头钗都去下来,又洗去脸上的脂粉,才算舒服了一些,她并不想到巩县去,这件事还得早跟令狐俨说,免得人家那边都准备好了,自己到了晚上才开口说不去。
“您才嫁进来第二天,这中午吃饭的功夫,就叫人去请公子,奴婢刚才瞧见葛巾的脸色不太好,”吴妈妈拧眉道,她知道常相逢跟令狐俨没有那层关系,现在叫他应该是有事,可是外人不知道啊,这样一刻不离,喜欢你的可以说这小夫妻感情好,不喜欢的就可以说这家新媳妇太轻薄了。
“她脸色不好?我为什么要看她的脸色?她是令狐俨的娘还是他老婆啊?脸色不好就叫个脸色好的人去就是了,”常相逢初到永安的第一天,就在令狐俨的船上认识葛巾了,当时她对自己很友善,常相逢嫁进来时看到葛巾也很亲切,可是再看到自己的葛巾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热情跟善良,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吊着张脸,这回常相逢找人去请令狐俨,也是看到身边令狐俨的人只有葛巾在,才不得已使唤了她一下,常相逢不明白她不满意什么?跟自己吃醋?可是不论令狐俨再结十回婚,老婆也不可能是葛巾吧?
“葛巾姐姐这大热天儿的往哪里去?”王谷兰远远看到令狐俨身边的大丫鬟葛巾从芳时院出来,心里一喜,暗道自己出来走走还是有好处的,忙从另一条路岔了过去,正遇葛巾打个照面。
“见过兰小姐,”大热天被常相逢遣出来去找令狐俨,葛巾原本那股不平之火更旺了,看到王谷兰也没有好声气,草草的行了个礼,敷衍道,“我家奶奶派我到外院去看看公子爷做什么呢。”
“嫂子跟表哥倒是燕尔情深,”王谷兰抿嘴一笑,“只是这大热天儿的,表哥这会儿刚吃完饭再往内院赶,要是冒了暑气-”
“可不是么?”葛巾一下子找到了知音,叹了口气道,“我们奶奶太年幼,哪里懂这些,我是爷身边的人,倒不好劝,怕说多了叫奶奶多想。”
虽然常相逢如今成了令狐家的女主人,可是葛巾却清楚的记得当初她刚从河里被捞出来的样子,真是令狐家三等奴才都比常相逢强上许多,可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感念自家公子的援手之恩,反而借机攀附上来,利用海宁县主逼自家公子娶了她,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还觉得她可怜呢!
不过这样的话葛巾自然不会告诉王谷兰,唯有再次无奈的长叹一声,向王谷兰福了一福,往逃墨斋去。
“想来嫂子也是惦记表哥中午饭用的如何,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葛巾姐姐找表哥身边的小厮问一声就是了,”王谷兰在葛巾身后轻声道。
“既然公子在书房忙着呢?你下去吧,”常相逢看着热的小脸通红的葛巾,摆摆手道,她是想叫葛巾将令狐俨请过来,可没打听令狐俨中午吃的啥,既然葛巾说令狐俨太忙自己不敢去叫,那就算了,只能等看着令狐俨时才说了。
令狐俨回不来,自己也不用等了,常相逢将发髻解了,放下帐子准备好好睡个午觉,从昨天到今天,她真是比在水席楼站三天都累。
“你已经歇下了?天不热么?还放着帐子?”令狐俨陪着王祥吃过午饭,想到常相逢应该已经回芳时院了,也不愿意跟王祥多聊,寻了个借口将他打发了,便直接回了芳时院。
“这屋里挺凉的,”看到令狐俨,常相逢连忙起身,虽然有隔断跟屏风挡着,可是一想到就在一墙之外,最少有两个丫鬟在那里等着自己传唤,常相逢就有些睡不安生,可又不好叫人都散了,只能将自己捂的紧一些。
“你快躺着吧,我也准备歇一会儿呢,还说凉呢,你看你,头上都有汗了,”令狐俨拿起常相逢放在床边的帕子帮她擦去头上的薄汗,“我叫人拿个冰盆进来?”说着又抖开手里的折纸帮常相逢扇风。
这也太那啥了吧?常相逢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令狐俨,哪里还能安生躺着,强撑着坐起身,“要不你叫人在屋里摆个竹榻吧,就说我怕热,想睡竹榻不成么?”自己最少要跟令狐俨过一年呢,这晴天白日的两人躺着,太怪异了。
“晚两天吧,”令狐俨走到屏风脱了外衫,过来半躺在常相逢身边,“睡吧,连着折腾好几天,我都跟散了架一样,更别说你了,今天好好歇歇,明天咱们还要到巩县去呢!”
听令狐俨说起回门的事,常相逢也不睡了,“我倒点儿凉茶喝喝,”有话还得坐着说,跟一个男人躺平说话,常相逢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刚才还叫葛巾去看你在干嘛呢,从福寿堂回来时我听太太说咱们明天要去巩县,虽然我娘在巩县,可那里不是我的娘家啊,咱们过去算什么事儿?我的意思是,不如明天回寿春街我的小院儿里,叫我姐跟姐夫过来大家吃顿饭,然后后天我就到水席楼去,咱们城西的水席楼开始装修了没?”
回门在常相逢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她关注的是水席楼新店开张。
“这次咱们成亲,海家也没少来人,说明那边已经认下你了,论理咱们过去一趟认个亲也是应该的,何况岳母还在巩县,总不能叫她听说你嫁了人,可是连女婿的面儿都没见过吧?”不论在常相逢的认知里这桩亲事是什么样的,令狐俨都将常相逢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看了,那么海氏也是他的岳母。
“海家为什么会认我?还不是因为你?真当我不知道么?海岱川为什么会来洛阳?海家那两条船又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过去认亲,只怕我那个六亲不认的舅舅会从你身上刮更多,别说你不是我真丈夫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拿我丈夫的钱去贴那些人!”常相逢秀眉轻挑,“以前你做这些,是为了我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