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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事跟你讲,只是刚才一浑,就没顾上,”两人默默的吃完饭,令狐俨接过燕儿递过来的茶,说道。
“回来的时候姐夫跟我说,有人去他们铺子里打听浆面条的事,还出高价要买方子,价钱还挺大的,”常相逢凶的时候令狐俨倒不害怕,可这么沉着脸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令狐俨反而有些不自在。
“要买浆面条的方子?现在还有人眼红这个?”如果肯出大价,还不如直接买水席的菜谱呢,靠卖面条什么时候能回本儿?除非-
常相逢一扬眉,“是有人想打水席的主意吧?”水席二十四道菜,照猫画虎并不难,可难就难在常相逢在四道主食里添了浆面条,如果没有浆面条,谁敢说自己的正宗的龙宫水席?
这丫头也就在做生意的时候脑子快一点儿,令狐俨点点头,“只怕打的主意还不小,如果只是咱们学套餐跟中档席面,没必要非得要浆面条的方子,”现在常相逢不在,龙宫水席楼的席面里也没有浆面条。
“我姐夫跟我姐你只管放心,他们不是拿银子能打动的人,”常相逢沉吟道,“只是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谁要打咱们的主意,还得打听一下才是。”
“我已经跟姐夫说了,如果那边诚心要,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心,下回来,叫姐夫装作动心的样子,将人引出来,叫咱们瞧瞧是猫是狗?”令狐俨拿扇子轻敲手心,洛阳城里做酒楼也就那几家,而敢跟令狐家杠上的就更有数儿了。
“我姐那边儿我也过去一趟吧,她是个实心眼儿,钱是买不动的,就怕被人几句话哄了去,”常相逢不太放心常巧姑。
“你不是也有话跟我说么?还是因为饭前的事儿?”常相逢只要一聊天水席楼的事儿,整个人就生动了,而这样全心投入的她又叫令狐俨心软了下来,反而觉得自己刚才心眼儿太小,跟个姑娘斤斤计较,“我不是给你倒茶了么?你还抓着不放?”
见令狐俨挑明说了,常相逢也不遮掩,垂眸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在人前装的像些,那这次就算了,只是人前夫妻也没有必要一定那那么亲热的,至于我的丫鬟,我叫吴妈妈管住她们的嘴就是了,你的那几朵牡丹花,你也管好了。”
“那如果我不只想人前做戏呢?相逢你不觉得咱们其实挺般配的?你真的看不上我?”令狐俨走到常相逢面前坐下来。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你,你坚持到现在,跟你同龄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想来也是想找个可心的,如果因为我这么随随便便的交出了自己的婚姻,我都替你不值,我已经欠你够多了,不想愧疚的活一辈子,”常相逢最怕欠人人情,如果天天面对令狐俨,想着他做了什么样的牺牲,常相逢会累死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分开了你的日子怎么过?外面的世道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如果没有令狐家,你的水席楼根本保不住,说句难听的话,只怕洛阳城里随便哪个大人,叫个媒人一抬小轿就将你抬进内宅了,这辈子你都休想出来,”令狐俨觉得常相逢太过刚强也太过坚持,也太过天真,“相逢,人不能活的糊涂些么?糊涂一些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是感情的事如何能糊涂呢?糊里糊涂的跟自己说当你喜欢我?糊里糊涂的跟自己说,我也是喜欢你的?”常相逢仰起头,静静的看着令狐俨,“你愿意就这么糊涂的过么?”
他当然不愿意!令狐俨希望能在常相逢脸上看到她当初望着明奕的眼神,看着她对着明奕时明媚的笑脸,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眉间总是带着淡淡的无奈跟隐忍,看着她眼中的哀凄,令狐俨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到明家去呢。”
☆、一百二十七去明府
第二天常相逢一早起来跟令狐俨一同到福寿堂给百氏请安;却看到王氏她们早早都到了,百氏看到这小两口来了,摆手叫他们坐了才道;“一会儿去你姑祖母那里,叫你母亲跟姐姐一同过去;你姐后天也要走了,正好也去辞别。”
令狐俨知道百氏是不放心自己跟常相逢过去;毕竟是小辈儿到时候有什么话也不好说,有王氏在再加上令狐钿这个出嫁女;明家人也能收敛一些,“知道了;我们也不打算呆的太久,等回来的时候,我带姐姐跟相逢到街面上转转,给嫦姐儿她们捎些东西回去。”
“好,你大姐也难得回来了一趟,老是在家里闷着也怪没趣儿的,你们好好去转转,”说罢百氏又冲令狐钿道,“你看中什么只管冲你弟弟要去,他可是咱们家的财主,不把他的荷包掏漏了,不许回来!”
令狐钿在自己娘家住着,日子过的轻松,脸上笑容也多了,“祖母您只管放心,我这次把嫦姐儿跟曼姐儿的嫁妆挑好了,才走呢!”
“哟,你可真舍的,我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这丫头可当真了!唉,我今儿身子不爽利,钿丫头还是在家里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婆子吧,可不要往外头去了!”百氏摆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与令狐钿玩笑,引得正堂里一片笑声。
“怎么不见谷兰?”常相逢看了一眼张友梅身边空着的位子,有些奇怪。
“兰姐姐昨天冒了风,今儿早上头疼的起不来,太太已经叫人请大夫去了,”张友梅满面愁容道。
王氏那边听到常相逢问,也有些发愁道,“这好端端的,就病了,好好的姑娘来咱家病了,我真不好跟亲家交待。”
“想来是晚上贪凉开了窗,再者水土不服也是有的,王家那小丫头我看身子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呢,一会儿叫江嬷嬷过去看着,”百氏不以为然道,“几剂药喝了,想来也就好了。”
常相逢跟着王氏到了令狐氏住的紫芝堂,看着堂上坐的满满当当的女人,确切的说是脸上不善的女人们,心里暗笑,这是做什么?打群架么?
“没想到你们还能想到过来给我这老婆子见个礼,我以为你们令狐家现在娶了个好媳妇,眼里再也看不见我这个长辈了呢!”
令狐氏看着一身大红百蝶穿花对襟褙子,斜堕马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耳边同样戴了红宝石坠子的常相逢,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她不喜欢常相逢,不愿意孙子跟她有半点牵扯,同样也不喜欢侄孙娶了这狐媚子,直觉里,令狐俨这个决定并不简单,也不会仅仅只为了一座水席楼,而现在这个常氏成了令狐家未来的主母,明家跟令狐家的关系,只怕也维持不了几年了。
徐氏也同样在打量常相逢,她看着常相逢珠钗上硕大的红宝石,暗骂一句真是麻雀飞上枝头了,脸上的神色愈加傲慢起来,学着这些日子看到海宁县主身边人的神色,冷哼一声,慢悠悠道,“母亲说的可不是么?要不是表嫂今天过来,我都想不起来还有这门亲戚了。”
“弟妹想不起来我们也很正常,像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哪里敢劳动弟妹这样的官家夫人惦记呢,弟妹只怕现在只认京城王府里的亲戚了,”王氏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徐氏一个庶子媳妇,真以为能沾明奕多少光呢,“不知道弟妹几时动身啊?您要是不嫌弃,嫂子我到时候去十里亭送送弟妹?”
“你,我动什么身?人家根本不嫌我们二房丢人,享福的事儿哪有我们二房的?”王氏一句话正戳到徐氏的痛处,她也顾不上挤兑令狐家的人了,直接开始抹泪儿,徐氏原以为明奕进京,肯定整个明家是要一起去的,结果令狐氏只准备带着大房上下一起走,只将她们二房扔到洛阳看宅子,这叫一心想将女儿送到京城捞上门好亲的徐氏能不委屈么?
“行了,有客人在呢,有什么事儿非要现在闹腾?”谭氏自然看到了王氏眼里的不屑,心里有火可是看到身边徐氏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更是心里窝火,可是徐氏是自己家人,她没有理由在外人面前教训自己的弟媳,“你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弟妹也是自己人,不会计较的。”
“嫂子这是做了县主娘娘的婆婆了,连亲妯娌都看不到眼里了啊,我好好的凭什么叫我下去歇着?难道我连陪客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家老爷再是庶出,也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我们二房也不是随你作践的!”听说长房跟着明奕走而不带他们二房进京城,所有的好处他们都捞不到了,徐氏整个人都炸了,可是令狐氏跟谭氏又忙着进京的事情,根本连面儿她都见不上,更别跟她理论了。
这次令狐俨小夫妻过来,徐氏难得堵上婆婆跟嫂子,她没打算再给大房做脸,直接开闹,没准儿自己一闹消息传出去,大房为了脸面不得不带着他们进京呢?
徐氏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媳,大家同辈人,谭氏不好直接叫人将她搀下去,只得为难的看向令狐氏,希望她能发句话,可是令狐氏的心思都落在常相逢身上,根本没有看到谭氏的求助的眼神。
自己孙子到现在还萎靡不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成天不出门,这个常相逢却嫁了个好男人面色红润,看令狐俨那样子,对这个媳妇还挺满意的,想到因为这个女人,县主根本不见明家人,对明奕也没有了好声气,打丛春园传出来的消息,县主是知道明奕原来跟常相逢的事儿了,说不定将来明家人也得跟着这个常相逢背亏!
常相逢自然也感觉到了令狐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把把小刀,可惜令狐氏功力不够,不可能将眼刀化为实质来扎死她,她也就当没感觉到算了,常相逢稳稳的坐在王氏身边充小媳妇,至于紫芝堂里徐氏怎么闹腾,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徐氏要是能闹赢了跟着去京城,就更好了,从此洛阳城里再也遇不到讨厌的人,耳根儿也清静了。
“老太太,大爷来了,”
门外丫鬟的声音未落,明奕已经挑帘进来,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常相逢身上,看到一身红衣窕焕发的常相逢,明奕不知道该喜该悲,半天才讷讷道,“你来了?还好吧?”
“鸿远来了,我就说嘛,我跟你嫂子过来串门儿,你这个做表弟的也不出来露个面儿?”令狐俨起身迎了过去,他敢带常相逢过来,已经做好面对明奕的准备了,可显然明奕还没有。
“表哥,”明奕的目光从常相逢身上转过来,讷讷的跟令狐俨打了个招呼,又过去给王氏和令狐钿行礼。
令狐俨跟常相逢成亲时明家直接将明奕给药倒了没叫他去观礼,吃了一次亏后明奕就长了心,知道令狐俨的为人是一定会带着常相逢过来给祖母见礼的,便安排了门房上的人守着,见人两人进府,就给他报信儿去。他怎么也要亲眼看看常相逢,知道她如今过的好不好。
谭氏看到儿子过来,吓得猛然站了起来,“你来的刚好,快带执信到你院子里说说话吧,等你回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表哥常到京城去的,有什么不能再见的?倒是表姐,好不容易到咱们府上来一趟,怎么姐夫没跟你回来?”明奕没有理会谭氏,直接在令狐钿对面坐下,跟她闲话起来,这个位置,他可以多看常相逢几眼。
令狐钿跟这个年龄相差太多的表弟没有多少交情,可是明奕这么热情的跟自己说话,她也不好不答,“你姐夫还在京城呢,这次不能赶回来了,可惜年前你在京城,他到洛阳时没跟见你。”
“姐夫在京城?那太好了,等我去京城之后去找找他,大家都是亲戚,哪有同在京城都不来往的道理?”明奕热情认真的跟不了解实情的令狐钿聊着,根本不去看谭氏跟令狐氏渐渐发青的脸。
“你姐夫没多久就要回来了,等你过去怕是找不着他了,你到京城是做大事的,你姐夫那样的,只会给你添麻烦,”令狐钿为人小心,自然注意到了谭氏的脸色,既然人家并不真心愿意拉扯王家,令狐钿也不好接明奕的话。
“老太太,大太太,快快快,县主娘娘到咱家了,快接驾,”明奕还要再问,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嚣,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你吵个什么?谁教你的规矩,”听到海宁县主四个字,明奕心里的怒火再也抑不住了,上去一脚将那婆子踹的飞了出去!
“啊,这是做什么?这是明家的待客之道么?”海宁县主一早收到令狐俨跟常相逢要到明家来的消息,便叫人收拾了摆驾明家,她倒要看看常相逢都嫁了人,明奕还做不做的出死了娘的样子来!还有那个常相逢,都嫁人了还敢跑到明家跟明奕勾勾搭搭,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因为想掌握最“真实”的情况,海宁县主特意不许下人禀报直接就闯到明家来了,而被明奕踢出去的婆子,则是二门上的,她看到海宁县主闯了过来,忙赶着过来给紫芝堂报信儿,没想到反而挨了窝心脚。
“你找死呢,敢吓我家县主,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海宁县主自幼习武,反应快闪身躲了,可是湖光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直接被飞出来的婆子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