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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蹲下“你看,掉了,我来捡,你快把外衣穿上。”
“我来吧,”黑灯瞎火里,我也跟着蹲下,把衣服往许诺肩头搭,然后,我觉着自己的嘴唇碰到什么,细腻,温软,女性十足~~糟糕,我倏然心惊,弹开,退步,脚下趔趄,头撞~~也不知是撞哪里,好痛,我咬牙忍住,五脏六腑慌成一团。
“你怎么样?”许诺扑过来,“伤哪儿没?”
我一边痛的吸气,一边磕绊,“啊,没,没有。”
许诺不信,抓着我往稍亮处走,“怎么会没有呢?我都听见嘭一声,”她扒拉掉我挡着她的手,执意查验我后脑,“听话,给我看看。”
距离太近,鼻端尽是她的味道,暗香浮动,我垂头,闭上眼睛。她踮起脚尖,拉近我和她身高上的差距,指尖轻柔,微凉,小心翼翼,理顺我后脑发丝,为看更清楚,整张脸都快埋进我头发里了。我以前不知道她有这么娇小,也从不知道,在她面前,我竟然希望自己满头雪色能少一点,再少一点。“怎么样,痛不痛?”许诺揉着我被磕到的后脑勺,问询,气息沸沸,温热,就在我耳边。我应“不痛。”可其实,痛,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儿痛。
时间,难以计数,似有年月更迭那么长,又似弹指一刹那样短,许诺总算查看完,结论,“还好没撞破皮。”放开我,唠叨,“够了吧你,刚就算不小心碰一下,也没怎么着我,至于使这么大劲儿躲吗?我身上有出血热病毒?真是,也不怕自己脑震荡。你那是科学家的脑子,碰坏了我赔得起吗?”
我捂着后脑,不敢直视她眼睛,窝囊透,期期艾艾,“不,不是,真的不是……”我还没表达清楚,许诺的小黑皮鞋跺我脚上,看着发老大力,落的却甚是轻,薄怒轻嗔,“烦人!”自去捡起我的公文包和已掉落在地的外套,把衣服又披回我身上,却帮我拎着公文包,依旧搀扶住我,关切,“来,慢点。”
这样被她照顾,真的~~我负隅顽抗,抓住许诺挽在我肘弯的手,“我不碍事儿的。”
“行了,快走吧。”许诺声音含笑,反握住我抓她的那只手掌。
我心里一软一荡,又一惊,糟糕,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想挣开,舍不得;不挣开,又过不去,乱到不可开交,就这么纠结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乌漆墨黑,一串钥匙叮当二五响半天也没开开门,还是许诺接过去,替我打开。叮嘱我,“再以后出门,包里还是备只手电吧。”
我说,“今儿也是意外,平时晚上都不出去,也不会这么晚回家。”拉亮灯,我请许诺坐,“等我给你倒杯热茶。”拎起暖瓶,空的?想去烧水,又许诺代劳,“我来吧。”撸胳膊挽袖,烧水,抹灰,顺道把我早上搁水槽里的碗也给洗了。
我站厨房一个劲儿念叨,“不用不用……”
许诺淡淡瞥我一眼,“我这人呢,反骨长的是又厚又硬,越不让我干的事儿,我越是要干。喏,老先生,俩选择,要么你就在这儿磨叨到我给你的厨房大扫除,要么你现在进屋坐等着喝口热茶。”
我噤声,回去屋里书桌前坐,直觉,今年的生日过的太,太,太~~我没法形容。或者我最先思量的,是今晚应该如何处理许诺,绝不可以象在医院那次……
奈何每次遇到许诺,主控都不是我。她给我杯热开水,自个儿喝铁观音,理由是她无论喝多浓的茶,都不至于睡不着,而我却是那种敏感脆弱很容易睡不着的人类,需要被好好顾念。她捧着茶杯屋里转一圈,“老先生,今晚还得请您收容我。”
这个结果我不意外,可是~~我仍不免瞠目结舌。
许诺笑,有点坏,“您该不是象我的相亲对象嫌弃我心狠手辣那样,嫌弃我太直接吧?”
当然不,肯定不是嫌弃,我想这样表达,可“不嫌弃”后面的那层意思又孟浪轻率,唐突佳人,我脸红,对,脸红,热度莫名其妙从脑门一直烧到耳后
许诺更笑,她会读心术,“不用不好意思,你睡你儿子房间,将你房间借给我就好了。我不习惯睡方刚的床。”
她倒习惯老人家的床?不,不,不,问题不在这儿,我愁面苦恼,“许诺,你住我这儿不合适。”
许诺满嘴的火车又乱开上了,“我知道不合适,所以只借一晚。这要合适,我可能要租几年呢。”
我无奈,“别乱扯,跟你说正经的。”
“正经的啊。”许诺貌似正色,带点讨好,还有点可怜兮兮的,音色柔婉,“老先生,这大半夜冷天拔地的,我穿的单薄,你不至于忍心把我轰出去吧?”
瞧这孩子跟我演的这一出,我抿嘴,明知她玩世不恭,可我就是没办法不投降,“我去帮你换套被褥。”
“不用,我们说会儿话。”许诺再给自己杯中添点热水,坐书桌前方凳上,好整以暇,“怎么今天晚饭,没人给你唱生日歌,陪你吃生日蛋糕呀?”
我托辞,“我们这岁数,不兴那个。”
许诺语气莫测,“请客是临时起意的吧?”
我把那个“是”和着开水咽下去,避开许诺的目光,沉默。唉,千算万算,也算不过眼前的警官。想必她问我几点约的老吴之时,就已看穿我的谎言。晌午与她电话里的那些对答,我心存逃避,可在她看,保不齐就是虚伪敷衍。怎么办?我卡得理屈词穷,万劫不复。
“多少年没和人庆祝过生日了?”
年轻人干吗非得这么一针见血不留余地?我横下心,“不喜欢过生日。”
“生日快乐。晚安。”她茶杯放我书桌上。
诺诺进去睡房良久之后,我对着她用过的茶杯,“晚安。”
整夜难安。明明进房之前,象屋外卧着只怪兽般,把门闩拴紧。可和衣躺在床上,却象听到无数风吹草动,心惊肉跳,辗转反侧。是不是睡得着,与茶多酚C22H18O 没什么必然联系,和门是不是拴紧了也没有关系,我知道,那只猛兽住在我身体里,蠢蠢欲动,张牙舞爪,我得装着看不到她,听不到她,想不到她……
大概至清晨才算睡着,没多会儿功夫,又被什么惊动似的乍然醒转,窗外有风,降温了,天儿不好,青青欲雨,满室静谧中,闻得到食物的味道。我慌忙起身,想去看看强行借宿的丫头,床头压着张字条,是许诺留的。
“先生,早上好。多谢收留,还有事处理,你睡的安稳,不忍叫醒告别,我一切安好,勿以为念。
有件事,先生需要弄清楚,观音大士给孙悟空的三根金色毫毛,是允诺会帮猴子三个大忙,《西游记》中,那三根毫毛,在取经路上的紧要关头,救猴子三次。
先生,从现在起,你欠我这个救命恩人三件事!!!切记!!!
早餐在厨房,两只蛋是煮熟的,一定要吃掉,那是给你补过的生日。下次你过生日,给你煮红鸡蛋。
看到篮球,你有在练是吗?太好了,保持。
另有万语千言,择日再叙。”
欠她三件事?不靠谱至极,就她那古灵精怪,花样百出,老朽我招架得住才怪,人已经走了吗?我满屋子转一圈,空荡荡的,唉……就穿那么点衣服,这大早出去,别再冻着。
厨房有早餐,清粥小菜,难为我冰箱里就那么点材料,她还能弄出顿像样的饭。碗里两只熟蛋,她说,下次生日,给我煮红鸡蛋?这~~我离过生日应该得到红鸡蛋的年龄已经很遥远了。
我慢悠悠,就着早餐,读许诺留下的字条,逐字逐句,一遍一遍,她说,另有万语千言,择日再叙。择日?哪天?还有哪天,可以再见她吗?不,不应该,我用理性告诫自己,昨天放纵,就当是过生日,给自己的奖赏。可谁能天天过生日呢?过完就算了,该干吗赶紧干吗去,大家伙儿都挺忙的,人就句客套话,别太上心。
可锁门去上班之时,我捏着锁,恍惚,昨晚从胡同外走回来,我一路握着她手,到底,我是怎么把她的手放下的?哦,别想了,打住。勉强关好门,钥匙塞进口袋,带出张活页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圈圈里写大大个“限”字~~我浑身无力,颓坐台阶上。
曾经有一夜,已是负担,哪堪再叠加个昨夜?
更是恍惚,不可终日。
二十四小时之后,我没法再逃避这个事实,我想许诺,想她允诺的择日再叙。
问题是我等了两三天,她没出现,电话也没有。我曾考虑是不是她父兄为难于她?想打个电话去问问的念头挥之不去。又否掉,荒谬嘛,亲爹亲哥,能怎么着许诺?我白眉赤眼电话过去,与情理不合。
这几天,倒是老吴间中给我个电话,约我吃饭。我心不在焉,也没听真他叽里咕噜到底在说什么,找借口推掉他。我寻思,许诺的那个择日,是我想多了,我傻乎乎又瞎认真了是不?
亏着李完因为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从香港回来,方刚陪同。因着孩子们,我的理智总算凌驾于混乱之上。夜半无人,扪心自语,方正文,你有工作就够了,不要有其他妄想。是的,这样的安慰一如往常那样有效,我又开始相信,科学工作者的人生,和一个刑警是没什么交集的,我应该不会再见到许诺。
谁知,大概就是在许诺消失五天之后,她不厌其烦,又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般,落在我面前。
12
方正文
李完在她那栋两层小楼寓所备好晚饭,和刚儿请我去吃。饭后,客厅坐着,李完弹琴,《Casablanca》,刚儿在旁跟着哼哼唧唧,我纯欣赏。随着音乐,往日重现,这是我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影中的一部,其余都忘了,唯独还记得Ingrid Bergman是如何的端庄温婉。年轻时候,初见余素,惊艳,无法形容她的美,心里说,眼睛像Ingrid Bergman。
刚儿唱错,李完笑,跟着弹错音,更笑,笑声中,厨房那边有很轻微的响动。刚儿担心是不是窗户没关严实,要去看看,我寻思别影响小两口弹唱,示意刚儿坐着,我去。
厨房窗户洞开,有这么大风?我探身往外瞅瞅,树影摇摇,并无异状,关窗,有人地上长出来般,我受惊后退,眼前一花,凉冰冰东西顶在额角,熟悉的声音,“别动。”象是种本能,无须过脑,我冲口而出,“许诺?!”
疏疏淡淡灯影里,站我侧面的人转到眼前,果然是她,衣着讲究,浅灰色百褶裙,皮粉修身羊绒衫,娥眉淡扫,唇色樱红,剪水双瞳。泰半因意外于我的出现,她忘了放下~~我猜她支着胳膊顶我脑门上的冰凉之物,搞不好是她的佩枪,如此大阵仗~~我紧紧盯着许诺,想说,别告诉我你又捣乱一场相亲,又被你爸追,又随便跳进一栋房子脱困,就又掉到我眼前。可什么都说不出,心里莫名委屈怨愤,看上去明明没有不好,怎么敢无声无息消失好几天?倒是给我个电话报下平安呀,择日再叙,万语千言,信口开河乱讲讲的吗?
许诺对着我,张口结舌,半晌才挣扎出句,“老先生?怎么,怎么你又在这里?你不是晚上不出门吗?”
我恍若未闻,许诺的长发,今天松松挽就在脑后,趁着她妆容浓淡得宜,当真个端庄明艳,雍容雅致,美丽不可方物,我调转视线,搜肠刮肚想随便应她句什么,以便掩饰好我想尽情欣赏她的贪婪,可越急越憋不出一个字。
随后就一声尖叫,是李完和刚儿,想是听着厨房这边不对劲儿,过来查看,就见着举枪对住我的许队长。
“你是谁?放开我爸,你要多少钱……”方刚勉强镇定,声音却是抖成曲线。
噗嗤,许诺笑,“方刚,是我。”她放下枪,扭身冲那小两口,“瞧你俩,胆都吓破了吧。”说着话,轻轻松松,枪抛起来,对着刚儿的方向。
刚儿手忙脚乱又胆战心惊地接住,细看,“我的妈~~哟~~模型啊?”
许诺拎起随身带来的大包包,潇潇洒洒往屋里走,“就你们几个,值当我拿真货出来显摆吗?”
李完追着许诺,“许队,这是怎么了?”
许诺,“哪个房间方便我换衣服?要快,你这儿我躲不了多久。”
我皱眉,这父女俩是想闹到多夸张的程度?用得着这样吗?
方刚凑我跟前,“爸,你没事吧?”
我摇头,表示没事,回厅里坐。客房那边门关着,偶有许诺和李完谈话声传出。我窝沙发上,抓起我随身带着的一本专业书翻阅,却是心不在焉,琢磨许诺刚说,她在这儿躲不了多久?什么意思?马上要走吗?总是这样,她来过一下子,闹腾一会子,我得寻思一阵子,想念一辈子。
有人按门铃,方刚去应,“你们找谁?”
是个陌生男人打听,“对不起同志,叨扰了,我是**军**师部警卫处的,这是我的证件。”
方刚,“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刚才我们在找一个女同志,她穿粉色上衣灰色长裙,应该是进来你们的住处,请问你是这里的户主吗?”
方刚有些慌乱,“我不是,房子是我未婚妻的……”
我把书放沙发扶手上,往门口走,听见方刚告诉对方,“这里没外人进来。”可惜他表现的不够镇定,没可能瞒得过训练有素的军人。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