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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简单的问题,从她嘴里冒出来,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结舌,“呃,这,就是,就是不降温也想不起来买。”几十年孤独寂寞中浸淫过的我,算得上是块吸饱水的海绵吧,即便许诺拥有大海的能量,也应难以撼动我分毫才对。
“你脸色好糟糕啊,感冒了是不是?”许诺语气柔软,眸子晶莹。
她仿佛雪后的昆明湖,清透,纯净,苍茫又温柔,我有点熬不住,否认,“没有。”这不科学,无论如何反应,我胸口都不该有这样难以压抑的暗涌,她是道多艰难的配平,令我的质量无法守恒?
亏着许诺没再纠结于我的感冒,她邀请,“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我盯着许诺,眉峰蹙起,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她又想捣乱了是不是?她怎么捣乱我不管,但不能再把我拖下水了,不,准确说,我不能再跟着趟下水,所以我完全不问她为什么,只果断拒绝,“我肠胃不太舒服,不方便陪你。”
许诺又笑,那种我心中所想,她皆了然的意思,秀眉淡挑,特别彻底的,“你可以什么都不吃,坐着就行。”
请人吃饭能请的如此跋扈霸道不可理喻,天底下也只有许诺干得出来吧?我应该生气,谁知却有种爆笑的冲动。当然,肯定不能笑,连稍微一丁点这样的意思都不能流露,干脆啥都别说,我拎好购物袋,“对不起,还有事,再见。”
许诺在我身后喊,“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现在要你做一件,你都不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言而无信?”
我脚步顿住,那夜她送我回家的一幕一幕,随着她这番无理取闹,全闪到脑子里,“万语千言,择日再叙!!!”我有种想掐住她脖子喊回去的冲动,到底谁言而无信?!不,应该是,你能不能别来招惹我?!当然,这些行为都不该是我做的。所以,脚下顿一顿,我继续往前走。
许诺类于威胁,“那我随便请谁陪我吃饭好了。”
爱谁谁谁,与我何干?我一生所学不过三个字,“走下去。”其余都是虚妄~~我听到我的虚妄在那儿撩拨谁呢?要命了,这孩子该不是真随便找人陪她去捣乱相亲?这玩意儿能随便找人陪吗?我闭闭眼睛,当然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肯定不能回去……我回转身,没法不回去,瞧瞧她招惹的那是个什么人啊,倍儿肥一黄毛,肚子大的都该扎腹带托住才能抗衡地心引力吧?
18
方正文
有件事,我心里非常清楚且明白,在许诺那儿,我充其量就是一件可被利用的工具,她肯定不是特别在意我,不然,圣诞节绝对不会选中午时间与原原聚餐。晚上,我和小孙子一起咽下冰可乐的时候,总算觉悟,所谓的生日红鸡蛋和万语千言,真就是类于小孩子冲动之下的言语,是不能较真的。对,我都清楚,都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我的一双脚为何与我的理智南辕北辙,奔着甘心被其利用的方向就去了。
容不得细想,我已经站在那黄毛胖孩子前面,用英文回敬,“对不起,误会。”
许诺还给我拿翘,别过头,小下巴扬着,双眼望天。
黄毛胖瞪大五彩缤纷的眼睛,“误会?”
我发现他的英文德意志口音很重,决定用我不是特别顺溜的德文跟他交流,这样许诺就不知道我说什么了,于是我假装迁就黄毛胖,“是,她出来的仓促忘记吃药。”
黄毛胖居然听懂我的德语,目光在许诺和我之间轮番打量过之后,指头对着自己的脑袋,难以置信地问我,“她这里非常糟糕?”
我确定,“是的。”
黄毛胖,“我没办法相信,你看她打扮的那么有品位,她是那么美。”
我怕黄毛胖热情奔放再去碰许诺,挡在许诺前面,“她很美好,但你知道天才和我们是不太一样,她的装扮和这里的其他人也不一样。”为了佐证我所言非虚,我伪造自己的身份,“她是我侄女,我非常了解她。”
黄毛胖眼睛湿润,欧洲人的悲悯与热情,“哦,这太不公平了。”他抱不到许诺就来拥抱我,古龙水味儿冲鼻子。
我费力拍拍他后背,表示感谢,重申,“她的话你不用太介意。”
黄毛胖谢过我的好心之后问我,“所以雍和宫不是在附近吗?”
是个问路的?雍和宫啊?我咬牙,“对,它当然在附近,地铁……”
我花了比我想象中更长的时间应付掉那位外国友人,再来对付许诺。她根本不看我,自上扶梯。我垂头,臊眉耷眼地跟着。扶梯后面还是扶梯,再扶梯,接下去是长长的走廊,长长的沉默,我脚尖前面是许诺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如风吹铜铃,一路叮咚。
我心里长草似的,一团混沌。真跟着她去捣乱?我该如何安放自己的立场?之前因为帮许诺而惹下的误会才刚消弭没几天,现在这是算什么?一个长辈,去搅和后辈的相亲局,名不正言不顺理不合,我会把自己弄到异常尴尬狼狈的局面里去,也可能存在我尴尬了狼狈了,却不一定帮得到她的风险。
可我若放着她不管,她肯定又胡来。我没办法接受许诺象第一次逃避相亲那样,随便抓住一个谁,抱住人家,“你敢不要我,我跟你没完,孩子就是你的……”不行,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已经没时间盘根究底问自己为什么,现下走一步算一步吧。
前面许诺蓦然停下转身,我只顾闷头想事儿,也没留意,撞个满怀,浅浅发香味儿入脑,瞬间缺氧,我心惊胆战,退好几步,“对不起。”
许诺面色不虞,“你能别整的好像我是宇宙无敌霹雳第一号大病毒似的好吗?”
我慌忙,“不,不是那意思。”
许队长不依不饶,“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避开她目光,“虽说你是我后辈,终究男女有别。”
许诺看上去很有要翻脸但姑娘豁亮暂时忍耐的气度,“对了,你刚跟那黄毛老外说我脑子有病是不是?”
我愣怔,她听得懂德语?
“我一警察,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总还是有的。”
对,道行深厚,我困难地,还有点推卸责任,“我只是说你出来的仓促,忘记吃药,你脑子有病是他的理解。”
“是个好主意,等会儿有必要的话,你就作证我确实脑子有病好了。”许诺基本上临敌状态,“一切听我号令,见机行事。”
要这样吗?我劝,“别闹的太厉害,尤其家长在的话,别让你父母下不来台。”
“今天只有我哥在场,”许诺简直无情无义,“放心,我知道怎么欺侮我哥。”
我无可不可,“哦。”
她不走,还瞪着我
我不得不正视她。
许诺告诫,很坏脾气的,威胁,“方正文,我告诉你,你敢临阵脱逃,我肯定跟你没完,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我,辈分上是有不敬,但我不介意,我只想让她别太紧张太有压力,心里话,用很温和的声音,“许诺,对我来说,名节从来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是不是快乐比较重要。”
许诺又那种仿佛做梦般的表情,一字一顿,“真,的?”
我点点头,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心里会一点点软下去。
许诺垂下睫毛,咬着嘴唇,笑,我几乎都能看到,那层坏脾气烟一样散掉,她整个人都亮起来,珍珠样发着光。“我们走吧。”她说,不知为何人却站着不动
我只好前面带路,“呃,哪一间?”
一家粤菜馆子,进包间,就俩人,我都认得,许益,还有,李,纯,恩?!我呆怔在包间门口,想不到,和许诺相亲的人,竟是他?李纯恩?用百味杂陈,已经很难形容我的心情。
许诺不认得李纯恩,跟许益招呼,“哥。”
许益的注意力都在我这儿,那种我是他意料之外,又在他意料之中的神色,冲我颔首,“方教授。”
对于我的出现,李纯恩倒很是惊讶,“老方,你怎么来了?”随即他笑对许益,“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他瘸着因幼时小儿麻痹而致残的腿,过来迎接我,带着他特有的爽朗,给我一个拥抱,“怎么样,你肠胃感冒好点了吗?我正打算吃完饭就去看看你,方刚托我给你带来两件厚羽绒袄,他和李完都特别不放心你。”
不待我答复李纯恩,许诺已然对他的身份生疑,“这位是?”
许益应许诺,“李总,李纯恩。诺诺,哥不是跟你说过,最近给一家外资公司做法律顾问吗?就是李总的公司。哦,李总,这是我妹妹许诺,刚跟你提过。”
许诺愣住,很快,她的脸胀红,亮晶晶的眸子里,那是怒火吧?我开始相信,她除了知道怎么欺侮她哥,连揍她哥这件事,她也能干的很漂亮。我示意李纯恩回去坐,赶紧拖开一把椅子,“许诺,过来。”
许诺看我,眼圈都红了,目光里全是歉疚。
她这一眼,把我心底里刚翻腾出的诸多情绪,例如狼狈,失落,愤慨,难堪等等,全部平复下去,最要紧的,是让这孩子别干出什么替我报仇雪恨,义薄云天的举动,我只想她高兴点儿,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局,其他都不是个事儿。我给她一个很安抚的笑容,让她快点落座,然后我打点出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用很少会出现在我身上的明快语气,“哎哟,我们四个一起吃元旦晚餐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是啊。”李纯恩兴致勃勃,“今天必须我做东,”他还是很关切地问我,“老方,你肠胃好些了吗?能吃点什么?”
许诺替我,“白粥吧,再来点清爽些的小菜。”随后,她把侍应生叫进来,“蒸条老鼠斑,一打鲍鱼,鹅肝,刺身拼盘,神户牛柳……”
她也真是,吃又吃不垮李纯恩,何必呢?不过这只是开始,许诺接下来等上菜的空儿,跟李纯恩聊上了,施展开她那一整只舰队的功力,她说,按照职业伦,她就一双料流氓,医生算是职业流氓,至于警察这行业,接触最多的,无非就是地痞流氓。
李纯恩被许诺给逗的乐不可支,他是那种磊落阳光的个性,兼之性子纯善,再说象我们这个年龄,阅历来说,不至于会跟后辈计较,许诺再有造次,他也不会着恼,说不定,还会喜欢许诺的快人快语。同时,我相信李纯恩一定不知道这是个相亲局,就如同我没放下过余素一样,他也从未放下过,并且,他对余素还怀有深刻的歉疚,李纯恩一直认为,余素的死,他难辞其咎,他是不配享受快乐与幸福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出来相亲呢?
我更奇的是许家人,怎么会将李纯恩安排给许诺做相亲对象?李纯恩小我几岁,那也大着许诺将近二十年。难道他们是为李纯恩的社会地位与财富?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家啊,还是说,许家人有其他意图?我观察许益,他不多言语,适时凑趣一两句,皆具点睛之效,让气氛变得更好。许益从头到脚,老神在在,潇洒自如。看起来,今天的晚餐是地道的鸿门宴,绝不单纯。
而许诺,我以为她会如前面几次一样,饭吃半截道就拉着我落跑,毕竟我认为,把我拖进来,不就是拿我做工具,制造出走理由的吗?但她把我给忘了,好像也不记得,她是来相亲的,想方设法刺激李纯恩变成她的主要目标。
许诺趁着李纯恩胃口好好对付只猪手的时候,说起她曾经办的案子。有一男案犯,爆竹厂的工人,因为怀疑妻子外遇,就把妻子和外遇对象一家人给炸了。在许诺发表对这案子的感想前,也在李纯恩意识到许诺说什么之前,我不得不截停,把话题引到化学实验室的意外上去。我们行内说法,淹死的,往往都是会游泳的。我就举了个游泳健将被淹的例子,某研究生打开瓶塞的瞬间爆炸发生,现场照片,一截手指头生猛猛沾在玻璃器皿上,李纯恩默默放下刚咬过几口的猪脚。
然后上来道陈皮鸭,许益孝敬给老板只鸭翅。许诺刚好说起有一无耻出轨男,为了和小三成其眷属,设计在老婆坐的班车上炸掉老婆,但用力过猛,那出轨男炸了整整一车人,案发现场焦黑的尸块到处都是,这边一胳膊那片一大腿,整车人没几个是完整的。还是在许诺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准备大肆批判之前,我再度截停,把话题扯回我的实验室,说起曾经某起意外中,一位教授胸口被炸开个大洞,缝了十五针。
这回,李纯恩放下鸭翅膀,许益丢下切鸭子的刀
再接下……
末了,这顿饭除了我喝掉一小碗粥,许诺保持战斗力狂扫几盘子海鲜之外,许益和李纯恩已经没任何食欲了。
许益感叹,“今儿两位卯着劲儿恶心我和李总来的吧?”
李纯恩却是,“哦,许益,不怪你妹妹,还是我太脆弱,可故事都很好听啊。”
许诺应她哥,“哟,这半天才看出来我故意的?平时反射弧没这么长呀。”她罔顾兄长脸色,笑,很不怀好意的,转向李纯恩,“对了,李总,你相亲过没有啊?”
李纯恩摇头,很诚恳的,“我非常抵触相亲这件事。”
许诺,“那你被你的顾问骗了,因为我哥把我和方老先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