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礼儿,不丢许家的面儿。
反之遇到的话,方正文若真如他嘴上说的那么清白,在经过之前两次误会之后,怎么也该吸取个教训,避避嫌疑。
那么方正文如果再鲁莽行事?
仿佛,我又看到许益标志性的,略带讥诮的笑意。我是他的意料之中,方教授果然出现了;我也是他的意料之外,终归是心怀叵测,人都跟进包间,还用“对许诺无非分之想”做解释,有说服力吗?
李纯恩之所以存在,就是对方正文的警示和打击,别忘记,余素是如何离开的,美好的女人,方正文留不住。
不知道这计划是许家谁的点子?按理说我应该有愤慨,可仔细细思量下来,倒并不。是个醒脑又有效的good idea 。我非常了解,如我这样与世道格格不入的脾性,但凡能稍微看得到我身上些许长处的女人,多是懂点感情,有点才情的那种,即便觉着我还不错,但过日子这种事,是不可能仅仅靠着“还不错”支撑得下去的。余素就是例子,那点“还不错”在岁月中被磨砺殆尽之后,就只剩下将就了。而我这人啥本事没有,偏还存几分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人家施舍的那点“将就”。
是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人间伤情留不住。
我不能痴心妄想。
当我混混沌沌,随着许诺走进包厢,看到李纯恩,就是许家人用李纯恩的存在,将那几个字说给我听,“你不能痴心妄想!”
我都接受,我只是担心许诺。
我表现出痴心妄想来,许家人还知道怎么对付我,我的纰漏,是可控的。
但许诺,她本着为我报仇雪恨的心,挑着李纯恩的刺儿。她出于义愤的那种热情,万一不入许家人的眼,就非常麻烦了。我担心会因为我这么个糟老头子,闹得许家上下,有什么不愉快。
邻居家放炮仗,忽然炸响的动静吓我一跳,想的专心,我都忘了,马上十二点,时间,就要步入新一年。紧跟着电话铃响,深更半夜,突如其来,又吓我一跳。这么晚,是方刚或是李纯恩吗?我接听。
听筒里,异常甜美,“老先生,元旦快乐。”
许诺?这已经不是吓一跳,而是惊几惊,我实在意外,“怎么是你?”想这大半夜来电话,别是出了什么大状况?急,“你还好吗?没事吧?”
许诺一贯轻松调皮,“什么啊,我能出啥事儿?见不得我好啊怎么着?”
“不是,”我结舌,“真真真的不是,我就是……”怎么说呢?关于她这次相亲,李纯恩的部分~~我卡住。
“还没睡呀?”许诺有几分庆幸意味,“我见着李纯恩从你家出来走掉,真怕你这样无趣的家伙早早上床休息。我可是本着豁出去,就算你睡了也得把你从床上挖起来的恶劣心态,给你拨这个电话的。”
我又追不上她的思维,满腹疑惑直言相问,“你看见李纯恩从我家出去?你在哪儿啊?再说,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有什么要紧的吗?”
“当然有要紧的,陪你倒数跨年嘛。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这可是具历史意义的时刻呢。”
我有种想把电话撇去许诺脑袋上的冲动,这都什么时候了,净整这没用的,外面又谁家放烟花,蓬,刺啦啦的爆响,于我不远处和听筒中,交叠传来,她~~我抓紧电话,“许诺,你现在在哪里?”
“你家不远的公用电话亭。喂,你邻居家放的焰火好漂亮。”
从李纯恩出去,到现在,我看看腕表,已经过去,起码三个钟头,我喉咙哽着,无法置信,“许诺,你在那儿多久了?
许诺默了会儿,温暖的声音,“一直,先生,一直。”
她该不是吃完晚饭后就跟来了吧?我气急败坏,语气凶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这么冷的天儿,又这么晚了,再说大过节的,不回家在外面瞎晃什么?”
“我不想回家。”许诺闷闷的,“他们太坏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吗?”
我更凶狠,“生气?我生哪门子气?你相亲与我何干?”
许诺又默了会儿,还是暖暖语气,“那,先生,你别伤心好不好?”
我觉得我整个身体,就像只被戳破的气球,狠狠地在漏气,然后,再没一丝力气,一个字都吐不出去。
听筒里的许诺仍那么温暖,“倒数开始,八,七,六,五,四,三,二,元旦快乐,先生。”
我发不出声音。
“喂,还在吗?”许诺有一点点撒娇,一点点耍赖,小女孩儿似的,“不是吧,我都等这大半天了,你连句元旦快乐都不跟我说呀?怎么这样啊?”
我无法拒绝,硬着头皮,“呃,元旦快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忙清清喉咙,振作精神,“好了,快回家吧。”我想出去看看她,天儿冷,路上还积着雪。
“这就回去。先生,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唉,她还真是话多,我随便,“我这么老了,没什么愿望,和去年一样就行。”
“那过去的一年,有什么是值得你重视,有意义的吗?”
我眼睛在屋里找,我把外套和厚冬衣扔哪儿了,仍随便,“没有,很普通。”哦,我看到衣服和围巾丢在沙发里。
许诺说,“我有,先生,过去的一年,对我来说,最有意义,最值得重视的,就是,我遇见你。”
我傻愣住,对着墙壁,张大嘴,却还是象溺水的鱼一般,没办法再好好呼吸。耳边,许诺郑重其事,“先生,对我来说,遇见你是很好的事情,新的一年,你得帮我,让这件好事继续……”
我啪地挂上电话,这孩子疯了,我不要听,她真的忘记吃药是不是?可下一秒,我抓起衣服围巾手套毫无章法地跑出去,门没关,手套随着我一路乱跑,一路乱掉。空气里尽是爆竹烟花燃放后的硝烟味儿,我找到胡同口的公用电话亭,可亭子里是空的,诺诺呢?人哪儿去了?远远近近,鞭炮,烟花,喜气洋洋,照亮寒夜,迎接新一年来临。
火树银花不夜天,我找不到我要找的人。
最终,我抱着衣服,怏怏而回。很冷,我发着抖,屋子里的暖气,暂时缓解不了我的冷颤。我又坐回那张老藤椅里,手蒙住脸,倒笑出来,许队长,谢谢你不在。不然,我这个长辈不知会对你这个后辈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许队长,你不能走火入魔,绝对不可以。
傻愣住张大嘴,象溺水的鱼般无法好好呼吸的震撼,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道温暖,不刺眼的光,照耀过我的人生。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次,我下班路上,不知怎么,被从天而降的小花盆砸一记,头破血流。那天,因为约了余素,我不想失约,手帕按着头,去见她,迟到,懊透狼狈。
余素且惊且笑,问我怎么了?
我笨嘴拙舌,跟她讲,头破,血流,还吓哭路边的小姑娘,我想哄那小姑娘别哭,越哄那孩子越哭。
余素边听,边安抚我额角的伤口,后来,她的吻,轻轻落在我脸颊……
我当时,就是那个样子,傻愣住,张大嘴,却象溺水的鱼,没办法好好呼吸。
这件事,可以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发生,但不能存活在我现在这个年龄。
错爱,错爱,从认识许诺至今,待我惊悟,已过一季。
错爱的本质,就是一双不合脚的鞋,穿着脚疼,扔了心疼,怎么能让许诺遭这个罪?我放下捂住脸的手,暖和一点了,我的理智复活,觉着自己应该喝点热饮,胃痛。不小心,我撞到一本书,余素的相片,从里面掉出来。
其实,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本旧书,余素离开后,再没翻阅过,一直收在书架顶上。上次方刚回来,整理东西,才重拿下来,又看一遍~~我终于知道上次许诺撞掉这本书时,我为何没来由的心慌,而她为何失去好奇心,她临别时的眼波为何轻跳,她对着我时候又为何有那种做梦般的表情。
不过,还来得及,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许家,总会有个人,来找我。我把相片夹回书里,我知道如何,让许诺定心,让我死心,让许家人放心。
21
方正文
许怀远并没让我等太久。
元旦假期后,系主任要我接手一个小项目,倒不难,就是时间赶任务紧。主任征求我意见 ,看能不能辛苦些,带几个学生,赶在春节前把活儿干出来。生怕我不答应,给的待遇好到让我惊讶。我倒也没其他要求,说那就在实验室住段时间吧,主任二话没说,给我间宿舍,同时,安排校医给我,只要有所不适,医生随叫随到。人生于世,不是做感情的奴隶,就是做工作的婢仆,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看起来也没其他路子好走,我也二话不说,回家去取行李。
天寒地冻,我等车的空儿,军牌红旗停在我面前,明净的车窗滑下,许怀远那张眉目端正的脸探出来,“方教授。”
我颔首致意,该来的,躲不了。他的警卫员帮我拉开车门,我坐上去,车子启动。
“常听孩子们谈起你,”许怀远开场白,很客气,“今儿才有机会见个面。我虚长几岁,托大兄长自居,你看咱们老哥俩找个地方坐下喝两盅?”
人情羁绊,我喜欢速战速决,尽量不拖泥带水,“最近肠胃不适,喝不了酒,就不扫远兄的兴了。附近有个公园,还挺清净,要不过去坐会儿聊聊?”
许怀远,“也好。”
公园是不远,积雪未融,人工湖还冻着,无风,无太阳,灰蒙蒙的干冷,用清净来形容真是客气,称得上万径人踪灭。
许怀远忽地发笑,“应该坐车里聊会儿,外面这么冷,我们两位花甲老人跑来没人的公园散步,诺诺那样的警察见到,肯定以为咱俩在干违法犯纪的事情。”
我不懂,“违法犯纪?”
许怀远解惑,“比如毒品交易,每人手里半张美钞来接头。”
我也笑,这样的念头,还真是只有诺诺那样古灵精怪的警察才会有。
“说起来怪可惜的,上次和老吴一起吃饭,老弟你有事没到,咱们没见着,老吴和你的办公室主任老周,可没少赞你,尤其说你工作上的认真与专注,特别令人钦佩。”
“他们都是我好朋友,喜欢说点我爱听的话。”夹着余素相片的书就在我长羽绒的口袋里,我琢磨该几时让书掉出来比较好?
“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年轻。”许怀远打量我,“上了年纪,不胖还真是占优势,你怎么没染头发?”
我也打量许怀远,“你不胖,也不显老,而且也没染头发。”
许怀远倒坦白,“我家那口子严格控制我饮食,不许我染发,她是医生,职业病,说染发剂有毒。”
“oPhenylenediamine,”我随口,“不和强酸类物质混淆还是安全的,它的稳定性……”我看到许怀远两条眉毛扬起,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尽量磕磕绊绊的把话题拉回来,“呃,时间是宇宙里最不可抗拒的,若谁站出来说要与时间争短长,只会累死。把自己弄的没有皱纹,染黑头发,可每天工作完,年轻人能跑出去打球唱歌弹吉他,咱们不行,腰酸背痛,老了就是老了,谁都骗不过,不是不想掩饰,而是不得不泰然接受。何况就算外表拾掇的再鲜亮,心境上也会很不同,要不怎么能有代沟一说呢?”我认为这番话,算是针对许怀远此行目的的一种表态了。
许怀远当然不会就此罢休,“那也不然,要论心境,你倒不老的,比如在相亲这个问题上,你和后辈们看法非常一致。”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我有备而来,“曾有机会听许队长提过您与尊夫人的往事,非常感动。”
“诺诺给你讲过这些?”许怀远有点惊讶,“那看起来她很信任你。”
可不能在这里横生枝节,我忙补救,“就是整个故事听起来有点象一部港剧的情节,许队长跟我聊过的应该不是你们的全部。”
许怀远语出惊人,或者说许诺就是个惊人的小孩儿,“哦,《上海滩》嘛,还有《敌营十八年》,诺诺最喜欢的两个故事,她掺和起来玩的。
我~~我快没力了,怎么事情一到许诺这儿就会变得乱七八糟没法控制。
许怀远再次,“看起来许诺确实很信任你,她从不把她自己编着玩的故事讲给家人以外的人听。”
原来,她不是骗我?我有傻片刻,决定还是走下去吧,收摄心神,硬着头皮,“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和尊夫人,总不是相亲认识的吧?”
许怀远颇为感慨,“我们是经过很多波折才结成夫妻的,其过程之复杂一点都不比我们家闺女编的故事逊色。”
“那远兄相亲过吗?”
许怀远摇头,又疑惑,“这有什么关系呢?”
“有,我和我前妻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我望着许怀远,和顺,平静。
这就是结局,都是六十多的花甲年纪,他有家庭,妻贤子孝,花明月满,
而我乏善可陈,清寒孤独,一身孑然。
他看上去就是被家庭照顾的很好的男人,腰杆挺直,声音洪亮,走路有风,
而我是伏案劳作出的典范,腰背佝偻,少言寡语,步履蹒跚,
他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可堂而皇之,做得到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一家人,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金色向日葵。
而我无论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