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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收获每一个快乐的昨天,和相信充满希望的明天。让我这个不怎么合格的父亲,最为欣慰的,在于你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但相比较生活而言,爱情只是让你们得到几捧土,而你们之后需要做的,却是要盖一间可遮风避雨的房子,那是你们要用每个今天铸就的砖瓦,去一层层夯实添加……”
很少在公众场合掏心掏肺,因此而掏空自己般疲累,在宾客的掌声中欠欠身,我退去休息室。李纯恩和孩子们答应我,我无须参与宾客应酬,在休息室呆着就行。
李纯恩陪我,“讲的很好。”
我弯弯嘴角,不愿接茬。我承认,我是想说给许诺听,只有爱情,是不够的。她冰雪聪明,一定会懂。
“我猜你因为抵抗力比较差的关系,所以肠胃感冒才会反反复复。”李纯恩关心我,提议,“知道感冒茶吗?广东人常喝的东西,中草药,对付感冒有奇效。”
我抚着颇为不适的胃部,“那个只是比较适合闽南的气候吧?”
“试试无妨,有效你继续用,无效再吞你那一把把的药片吧。”
我从善如流,“好,试试。”
“等我会儿,我找人给你煮茶。”
“现在酒店的服务已经到这个程度?可以代煎感冒茶?”
李纯恩挤挤眼睛,“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弟我别的也不趁,就还有俩糟钱和家人。”
他把我算家人里面,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的感受。靠沙发里闭眼歇着,我尽量让自己别想在不远处大厅里的许诺。片刻,李纯恩带着感冒茶回来,殷勤,“来,老方,趁热。”
“好,谢谢。”我拿起那只精致的手绘梅花骨瓷杯,休息室门嘭地开了,许诺?!和杨璐。她今天还真是鲜亮到极致,大红色滚墨绿边绣花的旗袍,稍有点松身,倒愈加衬的她曲线婉约,腰如约素,那样浓墨重彩,却又眉目清透,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好看到不行。见着我,她也不显得惊讶,食指竖红唇前,做个噤声的手势,和杨璐一起关好门,躲在门后。
我和李纯恩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我们家办个喜事,也能惹得警察来玩潜伏吗?想起许诺每次行事都出人意表,情理之外,不由得都有几分紧张,那杯感冒茶我端在手中,也忘记喝。
随即门又被推开,法国客人,方刚之前在巴黎进修时候认识的朋友,这次于香港碰到,邀请来参加他的婚礼。几位高级厨师兴头头,站门口处,操着不是太标准的英文,为他们没敲门向我致歉,并向我和李纯恩打听,见没见过一个着红,一个穿白,中国瓷娃娃般的姑娘。
狂蜂浪蝶!我心里狠狠浮起这几个字,指望李纯恩赶紧把他们打发走。谁知李纯恩面色迷惘,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指望不上。我只好冷淡,用英文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姑娘,就我们两位男士,请到别处看看。于是,他们替我拉好门,赶紧出去。
许诺和杨璐窃笑,从门后出来。杨璐还好,跟我道谢,我才发现,她穿着件雪纺的白色裙子,胸口裙裾绣着蓝色花朵,行动间层层纱翼摇摆,长卷发也盘起来在脑后。她盘发的样子,倒更像余素。我不由得瞄眼李纯恩,确定,他的迷惘多半因杨璐而起,有点吓傻了。
许诺跟我没招呼,她对我手里的杯子更感兴趣,“咖啡?”向来手快,都不给我时间解释,杯子已被她抓到手里,对着喉咙就倒下去。
我记起在哈尔滨时候,她说起过她最痛恨中药,每喝每吐,忙抢上前,“感冒茶……”
来不及了,我们许队长的出息有限,半杯倒进嘴的茶从嘴里和鼻孔里一起呛出来。我忙扶住她,掏手绢。她拿手帕捂住口鼻,咳,一塌糊涂。我只好揽住她肩,将她送去沙发上坐,拍她后背,希望能安抚住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主儿,感冒也才好,胸腔里咳出来的声音还是轰轰隆隆的,倒是警惕着点儿啊,生病的时候不吃饭光喝山楂果茶,病好了见着咖啡比见着我亲,唉哟……
杨璐多半也是受不了死党的莽撞,无奈扶额,“许,诺!”根本没注意到已为她呆成只木鸡的李纯恩,把老大一只董事长当侍应生练,指使,“看什么?还不去倒杯水来?”她坐许诺边上,抽纸巾替许诺擦衣袖胸襟前的药水渍,豆腐心刀子嘴,飞快一串,“看啊,讨厌,这么漂亮的旗袍都弄脏了!诺诺你是退化了怎么着?照这样,你下次进我工作间不得把尿液当橙汁,把肾脏拿去炒腰花儿,抽出来的血够你烩锅毛血旺吗?”
从貌似余素的女人嘴里吐出这么恶心的比喻,还真是~~够了,李纯恩听得眉眼纠结,水杯都快握不稳。
许诺可能想回敬杨璐几句,奈何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面孔通红,颤指点杨璐。
我拍着她后背一路哄,“好了,好了……”无效,跟人家几十年交情的死党比,我显得不够看。
杨璐拍掉许诺点着她的指尖,还不解恨,“笨死你算了。”她一巴掌就要抽许诺胳膊上。
我不是有意的,更不是想挑衅杨璐的权威性,我就是觉着诺诺已经很可怜,因咳嗽浑身打颤,眼角处泪光闪闪,要闹也别这会儿。象是种本能,我忍不住双手护住许诺,人往我怀里带,许诺顺势把头靠我肩窝里。
杨璐瞪大眼睛,对住我的目光里有告诫,好像我犯了她的领地造了她的反。
我只能避过杨璐的逼视,再说实在也管不了她,我很怕许诺咳的厉害,气管痉挛,关切,“行不行?要不去医院?”
杨璐嘀咕,“我就是医生,去什么医院?”
李纯恩伺候女王般,“水来了。”
杨璐看都不看他,接过水杯,嘱咐许诺,“忍住,喝两口,把药味儿漱下去就好了。”
我相信以杨璐对许诺的了解,她的方法是对的。我质疑的是许诺咳成这样,她怎么忍得住?处理不当再把喝下去的水给呛出来,杨璐也太简单粗暴。怀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那杯水接我手上,挑衅就挑衅吧,反正现在把许诺交给她我不放心。继续躲避杨璐,继续拍着许诺后背安抚,许诺继续伏在我肩头,她稍微好些,余咳袅袅,喘吁吁,在我眼里,弱不禁风。
杨璐着恼,站起来,顿足,总算正眼给李纯恩,“跳舞不?”
李纯恩傻头傻脑,“好。”
杨璐前头走,李纯恩后面跟,一跛一跛,他怎么跳舞?我特别不忍心,想把他喊回来。杨璐总算发现李纯恩走路不是那么顺畅,回头瞧瞧他,目光里有纳罕,还有,或者是怜惜吗?她脚步慢下,与李纯恩并排,跟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她扶李纯恩慢行,竟还有点小鸟依人的意味,我把到嘴边的阻挠给咽下去。还是我瞎操心,杨璐骨子里,当然是跟许诺同样善良的人。
“可以把水给我吗?”许诺总算止住咳嗽,深呼吸,“呛死我了。”
我忙回神,象八九天前,她仍在病中那样,半抱住她,喂她水,不无埋怨,“杨璐也没说差你,笨死了。”
许诺噘着嘴,有点撒娇,有点嗔怨,声音软软,“谁笨啊,人家儿子结婚,当爹的喝酒,你可好,躲休息室喝感冒茶,不整点另类,过不去这年似的。”
35
方正文
我象在跟她闹脾气,“感冒的时候应该喝感冒茶,不适合喝酒饮咖啡。”
许诺根本不计较我针对她的那点刺儿,关心,“好好的怎么又感冒?”她手掌探到我额角,“发热吗?别再被我给传染了。”
“不,不热,不烧。”我嗫嗫,那点脾气顷刻间烟消云散,意识到她就依偎在我怀抱里,气吐如兰,软玉温香,这样可不行,我不能让自己犯错误。借放杯子之便,松开许诺,稍挪些位置,和她之间,保持距离,嘴里言不及义,扯点没要紧的,“也不是感冒,就这几天在试验室忙的关系,没休息好。”
“反正你忙和休息不好是常态,跟谁你都这么讲啦。”许诺偏头,嘴角有抹揶揄的笑意,还有点点坏,“对了,我今天穿的漂亮不漂亮?”她鞋尖轻轻碰一下我的鞋尖,“照你常态那样讲就好。”
这女人还真是,按理说不欠赞美啊,可今天,非要我常态评价一下有啥意思?问题在于,“漂亮”俩字,即使再常态,在她面前,我就是说不出口。不敢看许诺,我生硬,“你这么问,谁会说你不好呢?”
“你不是真嫌我长的丑吧?”许诺似乎挺受伤的
这个问题不久前还真和她讨论过,我条件反射耳根发麻,慌忙,对着眼前那只水杯摇头,“怎么可能呢?”
许诺极会自我安慰,“那就还是漂亮啰。”
我对着水杯大力点头,表示没错。
许诺悠长一叹,“我又漂亮,穿的又好看,你还把我放外边,不惦着啊?”
当然惦着,所以刚才那几个狂蜂浪蝶~~我忙问,“刚那几位法国客人,没打扰你吧?”
许诺面孔□□的,语气单纯,表情俏皮,“我也不知道算是我打扰他,还是他们打扰了我。杨璐跟他们闹,说他们能喝掉一瓶酒,我俩就陪他们跳舞。以为他们没那个量,谁知道他们还真喝了,可我和杨璐又不是真心想和他们跳舞,你知道老外有味儿嘛……”
我张口结舌,“你俩就耍赖,躲进来?”
“对。”
我不能不翻白眼给她看。
许诺似乎很乖,“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去补偿一下,陪他们跳舞呗。我爸也是那么教我的,无论男人女人,都该一诺千金。所以我爸就给我取名叫许诺。”
我见许诺真要一诺千金作势欲起,惊,抓住她手,不让她起来,“漂亮女人有耍赖的权利。”
许诺也就作罢,对我笑意深长,在我掌中的指尖,反握住我~~对~~我是有种她阴谋得逞,我被她算计了的后觉,可我~~乐意,而且,我不舍得放开她的手。就这么,我们在沙发上排排坐,手握手,我,好紧张,不得不继续闲扯,“你哥应该叫许言才对吧?”
“为什么?”
“一言九鼎。”
许诺说,“我爸有我哥那年,不象你,有文化。我爸是后来才读了点书的。那会儿我爸满脑子革命,就希望我哥能多做有益国家和民族的事儿,才给我哥取名叫许益。现在我爸有点后悔。”
“为什么?”我听着许诺唠唠叨叨的闲白儿,倒希望时间就这么过下去,我的拇指,细细摩挲她的指尖,光润,细腻,象我的心情。
许诺应我,“因为我哥现在最乐意做的,就是对自己和家人有益的事儿。
我忍不住乐
然后许诺忽地冒出一句,“先生要是喜欢一言九鼎的言字,再有孩子,可以取名叫方言。”
我要被她吓死了,再,有,孩子?!似乎有血猛地涌到我脑上,兜头热下来,热的我每根血管都涨出了劲儿直冲心脏。我猜我的脸一定红了,眼角余光,瞥见许诺半咬着嘴唇,笑,很欣赏我面红耳赤的驴样子似的。当然,我也很喜欢她此刻的样子,不知有多甜~~蓦地,听许诺仿佛吃痛不住,哎哟声,我忙又凑回她跟前坐,“怎么了?”
她给我那猫儿撒娇的语气,“讨厌,你抓的我好痛哦。”
我抓的?才惊觉,我不知发什么神经,攥着许诺的那只手在猛用力,慌忙松开,“对不起。”
“没关系。”许诺又撒娇尽去,豪爽全来,慷慨大度,姑娘敞亮,伸长胳膊,揽住我肩,哥儿们意气状,“我们去跳舞。”
跳舞?这事儿明摆着我非常之不擅长,“我不会。”我对着许诺那张几乎就凑我鼻子底下的面孔,无限迷惘,再哥儿们再豪爽再慷慨,她始终女性十足,气暖暖,香细细,美好的令我又怜又痛。以前,她这样靠近我,我总还能勒令自己躲开,现在,我在逐渐失去那种力量。这就是目前的我,一边爱的要死,一边怕的要命。
许诺下巴放在我肩头,一双眼睛,圆转明媚,表情丰富,又弄出好像被拒绝受到多大伤害的样子,“你明明会,方刚都跟我说了,以前他妈妈教过你跳舞。”许诺特别特别可怜的口吻,“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我~~我明知道这丫头故意跟我捣乱,我明知道她存着逗我玩儿的心意,我甚至明知道她一定很了解,即使余素教过我跳舞,但我学的肯定特糟糕,可她戳着我的软肋,那种想好好宠爱她,如果可以,爬到月亮上摘下朵花儿来送给她的疯狂,于是更加迷惘,“好。”
许诺跳起来,拖我,“走啊,跳跳舞,出出汗,你的感冒就好了,比喝药茶管用。”
我乖乖随她走,隐隐约约想,许诺表现出的,貌似逗我,故意跟我捣乱的行为下,藏匿的,都是怎样的目的?
大厅里,我有看到李纯恩和杨璐,他和杨璐都低着脑袋专注于脚底下的舞步,不知杨璐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李纯恩呈现出来的结果,完全看不出那是个不良于行的人在倒腾他的两只脚。
“瞅什么呢?”许诺把我的脸板正对着她,小姐脾气,告诫,“你只能看我。”
我说不出话,就是已经到她再怎么跟我任性,我都能当补药吃下去的程度。
许诺也已经不止是任性,她又来拧我耳朵,还是下不了狠手的方式,刁蛮,“下次再敢看别的漂亮姑娘,看我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