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仵作的工作间,她对着一堆瓶瓶罐罐,紧忙活,口罩底下那张嘴也没闲着,“诺,其实仔细想想看,你和方正文吧,配着呢,而且还配的特洋气特高端特有范儿。”
璐姑娘反话吧?我进入戒备。
可仵作云,“你看许广平和鲁迅,差十七岁,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十年携手。孙中山和宋庆龄相差二十七岁,相守时光,胜过人间无数。张学良和赵一荻,差十二岁,那也是不离不弃。徐悲鸿和廖静文呢?相差二十八岁,谁又能说那不是段人间佳话?”话至此时,仵作杨在瓶瓶罐罐中伸直腰杆,摘下口罩,面孔和眼睛一起发光,“就是想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十年也好,八年也好,甚至一个月一天也好,而不仅仅是做别人眼中的般配夫妻,相差到底是十八岁,二十八岁,又有什么关系呢?人这辈子,掏心掏肺的爱,能撞见一次,多不容易。多少人近在咫尺,互相间谁都入不了谁的眼。你们之间却是兜兜转转,总是能遇到。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是天意,没道理不珍惜。”
我几乎被仵作洋洋洒洒一大篇吓着,但随即,感激涕零,抱住仵作杨,“亲爱的,你总结的太棒了,姐没别的意思,就你那话,对自己喜欢在意的人,适合不适合,般配不般配,都是次要的,至要紧的是,能在一起,别说十年五年,一年都是好的。”
仵作奔放,回抱住我,“是的,哪怕一年都是好的。”
所谓闺蜜,知己,名字就叫杨璐,我觉着今儿的太阳真他妈闪亮。
办公桌上电话响,仵作放开我,去接,嗯啊几句之后,脱工作服,“诺,我约了你哥吃午饭,有事儿谈,这里你帮我收拾收拾。”泰半因为午饭不带我的份儿,有所亏欠,仵作出门前给我一飞吻。
我接住状,和她对视一笑,知心爱人啊这是。等她出去,我任劳任怨收她工作间乱放的东西。寻思杨璐难得有这事儿,主动约许益,还单独的不带许诺,所以,是想开了?和许益有戏?才愿意支持我和老先生?若果真如此,这亲上加亲的局,可不就要成了吗?我喜之欲狂,碰落椅子上一本杂志,杨璐先前是坐在这本杂志上的。打小就这爱好,看完的书本杂志往屁股底下一塞,忒不讲究。
我想把杂志放好,可封面那个男人?我仔细辨认,靠,李纯恩?笑的能把人带进图像中的李纯恩。会不由自主揣测,给他照相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才能令他的笑容如此轻松,满足,写意,没有负担。我注意到这本杂志旧的很够可以,《工人画报》?按照年代,拍这张相片的人应该是~~我翻开杂志,里面有关于李纯恩的报道,署名~~余素!哦哦哦天,我们璐姑娘哪儿找来的这玩意儿?
终于,轮到我审仵作。晚上,楞把她留我办公室里。向来不比璐姑娘有抻头,直接破烂杂志拍她眼前,“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儿?”
阿璐转着黑眼珠,她审慎态度时的标志性动作,“我妈以前收集的旧杂志,她是这本杂志的坚定拥趸者,最困难那十年,都将杂志严严实实藏好的。”带点安抚,准确讲应该是打算欺瞒的掩饰,“诺,我以前跟你讲过啊,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狐疑,为了掩饰可以用这种方式忽悠我?
杨璐实事求是,“有一年,春节前的时候,你到我家来,我和我妈收拾屋子,正商量要不要把这些画报卖掉。卖吧,辛辛苦苦藏了好些年,舍不得;不卖吧,占地方,惹灰尘,你知道我妈有点洁癖。结果半路杀出你这女大王,你说留下最喜欢的几本当纪念,其余都卖掉。”
我大白眼给仵作杨,抖楞杂志封面上的李纯恩,“于是,你和你妈就留下了这本?”
仵作白眼回赠我,“当初某女大王帮着选杂志的时候,说所有封面里,有他的都不错,摄影技术含量高,虽然模特胡子拉碴的德行不讨喜,但笑容很有感染力。又因为我爸妈当年也因为杂志报道的关系,非常欣赏这位李姓工程师,所以才留下这几本的呀。”
我瞠目结舌,敢情这来来去去倒成我的错了?不,不,不,我不小心掉沟里了,我问的不是杂志的来路,抖擞精神,“我问的是,你爸妈喜欢的旧杂志,为啥出现在你工作间?”
仵作开始含糊其辞,“随便拿来翻翻呗,这值当你大惊小怪大发雷霆吗?”
“随便翻翻?你翻你那摞快落灰的专业杂志咋没这么随便,这么勤快呢?”
“喂,这就胡搅蛮缠了哈。”
“杨璐,”我冷下脸,“当初你审我的时候,我可从没嫌你胡搅蛮缠。”
仵作杨居然深思几秒后,郑重回答我,“你好像也有嫌我胡搅蛮缠过,具体我忘了。”
靠,我抓狂,跳起来正欲发作。
仵作识相,“是,我对李纯恩,有点想法。”璐姑娘居然给我脸红红。
“所以你约我哥吃饭是?”
仵作的时务识得很深刻,“就是探听点李纯恩的消息。”
我平素和仵作瞎聊,总调侃,这年头有再能干的爹妈再多的钱在手,都不如识时务的个性来的重要,可她一旦表现出如此识时务,我又不适应了,发怒的情绪上不去,平和的心绪又下不来,生生被梗在半道。
杨璐倒回来安抚我,“你说你这脾气,脸红脖子粗的,值当着这么大急上这么大火吗?”给我保温杯里添点热水。
我只好借着台阶下来,尖着嘴对保温杯吹。
杨璐,“你生气,我也知道为啥。肯定不是因为李纯恩老,瘸,有大肚腩,发际线靠后,他裸着上身穿围裙在厨房弄个沙拉或三文治,也不见得比方正文体面多少。再说现下怎么着也是个生意人,比之当年献身祖国桥梁事业时候,满身铜臭,理想爱情都已被伤害,被幻灭了,”杨璐睫毛湿润,“我很遗憾,没在他最好的时候遇见他。”
我对着杨璐,发怔,对,无论方正文还是李纯恩,他们最好时候遇到,并惦念不忘的人,叫余素。唯一不对的部分在于,我们没在他们最好的时候遇到他们,却似乎都把最好的我们留给了他们。
杨璐了解,“阿诺,你生气,只不过因为我象余素,喜欢的又是李纯恩,就好像又伤害到你的老先生一样,我没说错吧?”
我喝保温杯里的水,噗地一口,全喷出来,呛咳,好半晌才止住,把杯子给杨璐,“你疯了啊,杯子里是早上你给我的豆浆,这大半天功夫,豆浆都变味儿了,你还给我往里兑热水,就算我生气的原因有几分自私,你也别这么坑我啊,就你这种的,别说抽出来的血,就算你大姨妈来了,你也能洗吧洗吧给我烩锅毛血旺……”
“恶心不恶心啊你。”杨璐捶我,我们一起笑,笑着笑着,我俩眼圈又都有点红,末了,我提议,“今儿晚上适合来几杯黄汤。”
和杨璐找了个貌似适合聊天的西餐馆,叫了瓶酒。奈何餐厅驻场歌手一遍遍的《一无所有》,让本就怀有心事的杨璐情绪崩溃,跟着唱,也跟着泪流满面,不知不觉,我们都喝多了,然后,我执意送仵作回家。
后来据发现我和仵作的李纯恩说,我和杨璐走路都S型,危危险险,让人胆战心惊的,从人行道上横晃过去,他还说我俩俱信誓旦旦,我们没喝过酒。
不过,我还是觉着,我没醉啊,我都记得那天我和仵作聊起过什么。仵作说,她家给她安排的相亲,失败了,她谁都没看上,这结果当然不意外,但她家父上母上特上火,她对付父上母上的方式,就是跟李纯恩商量,他随她回家灭火,当算是她教他跳舞的报酬,李纯恩~~答应了,“因为我象他亡妻,移情所致,所以我要他做什么,他都没办法拒绝吧。”
我挥着胳膊,“老先生就不这样,他说象和是之间,界限确定,壁垒分明。”
杨璐特佩服,“这还得是搞科学的,脑子就是好用,做生意的不成。”佩服完想起来,“对了,我听李纯恩说,不知道你对方老头做了什么,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呢。”
我继续挥着胳膊,牢骚,“他不对劲儿,是他自找的,跟我有嘛关系?我对他做过什么,他肯定不对劲儿,好,我什么都不对他做,他就对劲儿吗?不照例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也是被他逼的啊。”
“所以你还是做了什么对不对?”杨璐摇我,“说啊,你对一老实人儿到底干吗了?”
“哎,我之前不是跟你抱怨过,元旦那天,我生气他摔我电话吗?其实呢?那天他不是摔我电话,是怕我冷着,抱着衣服出来找我。”
仵作杨由佩服改羡慕,“他就是特心疼你,特紧张你关心你,多好的事儿。”
哗,仵作现在这思想是到境界了,多敞亮,多光明,真是好孩子,我搂住她,贴耳,“我就是跟他说,谢谢他教会我坚持自我,他是我这辈子的良师益友。”
“我的妈啊,”杨璐叫出声,“你是在故意跟他撇清,你对他没那意思吗?”
“对!”
“为啥?”
“因为不想疯掉。”我脚底下踉跄,边走边笑边大声,“TMD他真厉害,他做得到那么矛盾,那么分裂,将每件事都切割的清清楚楚。他可以一边用他的生命维护我,一边用他的拒绝伤害我。可我不行,我再这样没有防护,没有计划地被他逼着乱走,我TM一定会疯掉的。所以,我也只能这样选择,一边跟他撇清,一边找到一个不会令他抵触,不会纠结的身份,在他身边安营扎塞,停留下来,我要他再也不能推开我,拒绝我,伤害我,我要他离开我一分钟,就要想我一小时!我要他……”后来还有什么,S……s……s……sorry,朕记不清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我的床上,窗帘后透出丝丝明丽的光线,这应该是很美好的一个早晨~~不,拉开窗帘后我捂着生痛的脑袋,耷拉下我的精神意志和肩膀,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午后,那起码是下午三点的太阳了。
我下楼,指望我妈最好从她的什么老年学校或者老人中心没回来,这样我就可以逃避掉那些我是怎么回家的,怎么喝醉的之类的问题。又错,我娘在厨房特卖力地剁大骨头,预备晚饭。
我错愕,“爸和哥没把骨头帮你剁好吗?”觑着我娘那窄窄的小肩膀,我决定,“哦哦哦,亲爱的妈,来,这粗活儿给我吧。”我接过剁骨刀,手起刀落,没两下,齐活儿。
我妈赞我,“哟,还得我们家闺女,这玩意儿到你哥手里,也没这么好用。那边还有条鱼,顺便一道收拾了吧。”
哦靠,有这么对待醉酒后孩子的孩儿妈吗?可我还是乖乖去拾掇鱼。忍不住唠叨,“不是说晚餐要清淡点吗?这又是鱼又是肉的,干吗啊?”
“你昨晚喝那么醉,你爸早上出门前交代,要给你补补。”我妈嘴角含笑,“我们闺女能耐,黄汤灌多还有功了。等会儿妈给你弄个糖醋排骨,再来个天麻川穹炖鱼头,治你的头痛。”
我飞快收拾好鱼,冰箱里找出一小罐冰啤,不管不顾灌下半听,“喝醉了,再找点冰啤酒冲冲,这才是治酒醉后头痛的不二法宝。”
我娘居然没向从前那样把我的啤酒拿走,由着我,就是劝,“少喝,一会儿多吃点饭。”
我总觉着诡异,只好主动问,不太顺地,小声,“我昨晚咋回来的?”
“亏着李纯恩回酒店的路上,看到你和杨璐在街上走八字儿呢,不然你俩昨晚得睡桥洞底下吧?李纯恩和他的司机与助理一路跟着你俩,怎么叫你俩都不理他,又吼又闹又说又唱的。”
“有那么恶劣?”我试探,担心我昨晚跟杨璐兜个底儿掉的计划,再被李纯恩给听了去。
我妈很含蓄,“人李纯恩说你俩不恶劣,就是他听不懂你俩说的唱的都是啥。”
啊,没听着,我也就含混过去,“人洋范儿,听的都外国歌儿……”
我妈没搭理我这茬儿,准备葱姜蒜炖汤,“李完来找过你,赶紧给人回个电话去。”
“好。”
天意,是给力的,因着给李完的电话,在先生身边安营扎寨的机会,算是有点谱儿了。李完告诉我,她和方刚寻思在回港前把她老公公的房子拾掇立整了,但操作上有难度,问我能一起帮个忙不?至于原因嘛,其一,她和方刚找的那个装修工程队,看起来没办法全部依赖。其二,对装修这事儿,他俩委实不太在行等等等等原因。我非常了解,这是李完和方刚在给我制造机会,我能拂人俩孩子的好意吗?必须答应对不对?
一定是醉酒后的头脑发热,我一门心思就帮人收拾房子去了。出谋划策之余,还带着出审美出力气。别的也甭说,就老先生那一屋子的书,得给人原封不动的基础上弄出设计感,那得死多少脑细胞?完了还得在乱糟糟的装修过程中,最好别把人家有纪念意义的旧物给弄没有,那又得死我多少精气神?
这都不是重点,最要命的我没见到过方正文。
收拾房子那么长时间,他一天都没回来关心过。
连方刚专程去学校看望他,他都没空见,因为试验停不下来。甚至方刚带去的食物也没办法送进去试验室,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