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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凉玉一只手半撑着身子,不情不愿的伸手接了,却只是端在手里,良药苦口,他看着药碗中那黝黑粘稠的液体,却还是觉得心头一阵恶心感,怎么也喝不下去。
苏七七又走到了一旁,不知在摆弄些什么,他犹豫的端着药碗,忽然有些头晕目眩,药味散发出来,他顿时更加觉得难受,怎么也下不了口。
“七七。”他开口叫道。
苏七七自顾自的整理着东西,半点反应也没有。
“七七。”阮凉玉又叫了一声。
苏七七依旧是背对着他,没有回头,阮凉玉觉得很不安,手中的药碗在微微颤抖,他又大声叫了苏七七几次,然后苏七七才回过头看着他,笑着疑惑问,“怎么了?”
怎么了。阮凉玉所有的抱怨顿时堵在了口里,如何也说不出,一股苦涩的感觉在心头蔓延,久久不散,他只能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没什么。”然后看着手中的药碗,一口饮尽。
苏七七摸索着在他床边坐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点击破,“最近说的轻了,我总是听不见,尤其今天,好像特别严重,你别担心,我还听得见你说话。”她说完苦涩的笑了笑。
“……你没告诉我。”阮凉玉觉得手中空空的药碗也忽然间变得沉甸甸的。
苏七七伸出手,将药碗从阮凉玉手中取过,又取了蜜饯,一点一点打开阮凉玉紧攥的拳头,然后笑着将蜜饯放入他的掌心,“药很苦吧?快把这个吃了,很甜的,你以前不肯吃药,我总是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
阮凉玉目光久久的凝视着手中那颗蜜饯,那股苦涩味还在口齿之间流连,他没有吃那颗蜜饯,而是一把抱住了苏七七,低声道,“七七,我想沐浴了。”
“不行。”苏七七第一反应便是拒绝,然后才解释,“你的伤还没好,这几日最好别沾水,还是先忍忍吧。”
“我已经忍很久了,就一会,不会有事的,好不好?”阮凉玉伸手拽苏七七衣袖,讨好的轻笑着。
苏七七迟疑了一会,阮凉玉暖暖的呼吸就在耳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是忍不住点头答应了。
阮凉玉的伤这几日她一直在用心调理,每日皆以内力为他抵抗药力,又以精心配制的草药内服调理身体,现在的确有很多好转,他的脉息已经平和,如果只是一次沐浴,倒也不至于出现险情。
侍卫一听见阮凉玉的要求便立刻向翎羽汇报了,然后浴桶、热水等皆是很快便被一一送了进来,那些侍卫始终低着头,东西送完便直接转身离开,然后慎重的将门掩上,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又规规矩矩的再次守在门外。
“这地方,除了自由,什么都有了。”阮凉玉看着送进来一应俱全的沐浴物品,不由感慨道。
苏七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饮茶,她手捧着茶杯,显得无比认真。然而,却对阮凉玉所说的话没有一句反应。
阮凉玉看着觉得心中难受,他知道,苏七七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他不敢去想,有一天,苏七七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闻不见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今日已经第九日了,他想要沐浴,然后明日,很认真的去做那件事。
我要你听见我说的每一句话,呢喃细语的、耳鬓厮磨的。我要你看见我每一个表情,高兴快乐的,难受忧伤的。
苏七七将茶杯放在桌上,她可以感受到房内萦绕的热气,于是朝着热气的地方靠近,“他们已经送过来了吗?”
“已经送了。”阮凉玉将手放入水中,一圈一圈的划着波纹,他凑近苏七七耳边,突然低声笑道,“可惜你看不见。”
苏七七不禁笑了起来,“我听得见。”
阮凉玉微怔,然后扬起唇角,他褪了外衫,然后拉苏七七的手,让她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身上,语气带着几□惑,“七七,可惜你看不见。”
手指下的肌肤有着烫人的温度。“再不洗,水就凉了。”苏七七无奈的收回手,阮凉玉这是在诱惑她吗?“以后再慢慢看吧。”来日方长。
“以后慢慢看。”阮凉玉认真的微笑,“七七,等以后,我们一起看,不能总让你占我便宜。”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苏七七不由失笑。
阮凉玉就站在苏七七面前,他突然无比坦然的褪了衣物,仅穿着里裤,一动不动的看苏七七没有半丝变化的眼眸,他精致的锁骨勾勒出完美的骨感,消瘦而修长的身材呈现出完美的线条,肌肤宛如白玉,没有一丝瑕疵,袒露在空气中的胸膛,带着让人窒息的美感,墨色的发丝以金钗挽起,其余柔顺的垂泄在肩头,洒落在不着寸缕的如玉肌肤上,宛如一幅完美的盛世画卷。他忽然抬手在苏七七眼前晃了晃,然后用苏七七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叹息,“可惜你看不见。”
一言不发的入了浴桶,任温热的液体缓缓包容住身体,目光始终落在那个人身上,看着她丝毫没有亵渎的目光。
苏七七就站在浴桶旁边,阮凉玉忽然用沾了水的手去抓苏七七,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臂落入苏七七掌心,然后滴入地面,苏七七的手触碰到了柔顺的发丝,然后被阮凉玉一路引着向上,指尖触碰到了一支钗子。
“七七,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阮凉玉问道。
苏七七认真的用手指一点点的去触碰,就像抚摸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她也有一支,这钗子每一处雕刻她都铭记在心,那样熟悉的感觉。然后她取了钗子,握在手心,想了很久,笑道,“我很高兴。”
金钗:凤摇,一为青,一为白。乃与鸳鸯同义。
苏七七并未回答他的话,阮凉玉却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我一直戴着它,你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阮凉玉,我没有告诉你,我的顽疾深入肺腑,反复了多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祛除的,这四味药或许可以让我一劳永逸,又或者根本什么用也没有,你不要总是期望这样大。”苏七七忍不住开口,阮凉玉这几日的话实在太奇怪,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提到以后,就像可以预见以后似的,她总会担心阮凉玉的期望落空,她宁可他态度更无所谓一些。
阮凉玉一直在告诉她,以后自己可以看见这世间的所有风景。
“七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阮凉玉却仍是驽定的回答。
“我怕你会失望啊,阮凉玉,你这样我很不放心,知道吗?”
阮凉玉看着苏七七,认真道:“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不敢想象任何其他的可能,他倾尽了所有,却对苏七七没有半点用处,他不敢去想象。
他只知道,苏七七不能死,绝对不能。
翌日,罕见天朗气清,蔚蓝的天空一览无余,阳光明媚,耀眼而璀璨的光芒透过窗棂落在床弟之间,却被洒落的床幔拒之门外,柔软暖和的锦被之中,彼此相拥的身体将暧昧演绎的淋漓尽致。
阮凉玉强硬的要求门外的侍卫撤远,翎羽原本不肯妥协,后来被他一句,欲尽男欢女爱之事,不愿让人打扰所打败,挥手让侍卫退远了,守在了阮凉玉所在的院子门口。
翎羽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看阮凉玉的目光也更急迫起来。
那日,他求息孺多加了五日,向翎羽谎称五日后药才能成,可事实上,今天已经成功了,阮凉玉知道,若是翎羽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带走,阮凉玉无法容忍将苏七七放在第二位,而且,如果一切顺利,明日便会有人进攻启渊殿,他不是救世主,没有太多的同情心,若是可以,他并不想成为翎羽救人的药物。
可是,那些侍卫若是呆在房外,便一定可以闻见血腥味,也一定会发现,那样的话,他的计划就会被破坏。
墨色而柔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遮掩严实的被子中,仅有朦胧的光线,浓郁的血腥之味肆意的散发出来,阮凉玉用身体压制住下方的苏七七,他微微抿住唇角,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手腕的伤口被他用尽全力堵在苏七七口中,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失,他看着苏七七被血液染红的唇角,透出一丝妖魅的诱惑。
他劝了苏七七很久,一开始,苏七七对这样的方式无比反感,她坚持让阮凉玉再等上几日,认为现在失血对阮凉玉的身体极为不好,然后,阮凉玉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苏七七沉思了许久,才终于点头答应,可是她却坚持不肯吸入太多血液。
唇齿之间,甚至喉咙之中,都是令人反感的强烈血腥味,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强硬的堵在她的口中,任潺潺的血液不断地流失,苏七七想要推开阮凉玉,那人却始终用力的压制住她,血液进入身体,药效便开始发作,她一时间觉得所有的力气都丧失了。
渐渐地、渐渐地。时间越来越久。
够了!已经够了!她慌了,拼命的想要让阮凉玉离开,已经太多了,这样下去,阮凉玉会很危险,可是那只手一动不动,任她怎么用力也不肯松开,阮凉玉似乎早就有了准备,即使已经因为失血而全身无力,他也依旧倒在苏七七身上,然后不顾一切的束缚住她。
快松手!你想死吗!苏七七说不出话,她用力的摇头,想要让阮凉玉松开。
“七七,血液越多对你的病越好,是不是?再等一等吧,我没事,我说过的,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看见我。”阮凉玉埋在苏七七颈项,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住自己,苏七七不能死,他给的血液越多,苏七七死的可能性便越小,他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努力地想要坚持更久一些。
他的血液应该很多才是,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了。
苏七七顿时无措起来,她想要叱责阮凉玉,已经够了,她已经吸入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会超过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无法分心,那些进入体内的血液在冲撞翻腾,强劲的药效也不断发生作用,她需要去忍受体内突如其来产生的疼痛感,那股疼痛让她觉得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去推开阮凉玉,她只能拼命的去挣扎。
她早该知道的,阮凉玉答应她只要一点点血液不过是个幌子,他现在恨不得将身体里的血液都交给她,她如何也挣扎不开,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但闭上眼的时候,却又仿佛可以在黑暗中,看见那人认真的眉眼,勾起的笑容温暖的如同一缕阳光。
阮凉玉诧异的伸出手指,碰到落在脸上那一滴液体,冰冰凉凉的,他笑着伸手去摸苏七七的眼睛,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湿润的液体,在肌肤上斑驳纵横。
“七七,我怕你死了,这几日每晚都做噩梦,梦见你喝了我的血,却还是死在我面前,我抱着你,不知所措,我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你。”他在苏七七耳边喃喃轻语,语气夹杂着一丝笑意,淡淡的语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悲伤,笑的时候,苍白的让人觉得难过。
从决定去爱这个人那一天开始,心中的喜欢便会不断的加深,只是看着她,也会觉得高兴,渐渐的习惯了她在身边,那份执念深的让他永远也挣扎不开,究竟要有多爱才能算是极致。
苏七七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感觉到阮凉玉已经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吧。她苦涩的想着,然后努力的压制住身体内药物的躁动,积蓄力量,猛地将被阮凉玉压住的手抽了出来,然后速度极快的一把扯开阮凉玉柔软无力的手臂。
那只手臂轻的没有一丝存在感,苏七七握住他的手,却只感觉到坚硬硌手的骨头,越来越凸显出来,只得快速的点穴为他止住血液,“阮凉玉,我真想一把掐死你。”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那道伤口一定很可怕,她想要伸手碰一碰,又害怕会弄疼了阮凉玉,心中疼的极了,却只能抓住这只手,无能为力。
阮凉玉有气无力的笑言,“杀了我,你舍得吗?”
苏七七正想开口,却忽然听见一道剧烈的声响,然后紧紧拴住的门被人狠狠踢开,无力的垂在两边,摇摇晃晃。
“你敢骗我!”翎羽站在门外,额头朱砂鲜红欲滴,她一身戾气,目光冷冷的盯着那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床帏。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烈,无言的风暴,席卷而来。
第七十一章:终(壹)
启渊殿,历年来杀人无数,在江湖之上可谓是恶名昭彰。
他们的规矩很简单: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他们便会为你杀人,无论良善、罪恶。因此,这些年来,受其迫害的江湖名派不在少数,多少少年豪杰无缘无故命丧他们刀下。
他们轻功天下无双,就如同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之后,总会留下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宛如启渊殿的刻印,故而即使天下人恨之入骨,也因寻不到其所在之处,而无人能动其分毫。
可是,一张匿名而出的江湖贴,却在顷刻间引起江湖轰动。
无人想到,人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启渊殿,竟然就在乙澜城,就在天下第一庄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无言的挑衅,仿佛一个可笑的笑话。江湖上,人人摩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