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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冷不防被砸了个正着,虽然不甚疼,可是却唬了她一跳,顿时惊呼一声,往后一避。可是哪里就能避开了?一时间大枣花生麦麸莲子这些东西一大片洋洋洒洒的飞过来,落在她身上头上脸上,要不是眼睛闭得快。只怕麦麸都要洒进眼睛里去。
“新娘子好歹忍着些。”喜娘笑道,然后便开始唱起撒帐祝词:“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女亘)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月娥苦邀蟾宫客。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虫宾)来入掌。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祝词唱完。喜娘也刚好将准备的果子五谷撒完。此时顾婉音与周瑞靖二人头上脸上身上,倒是沾了许多麦麸等物。裙裾袍角也是兜满了果子五谷。
顾婉音长长的睫毛上沾了许多麦麸,一睁开眼睛就险些被迷了眼睛,忙又闭上,就要伸手去拂。
“别动,我来。”周瑞靖忽然开口,不知何时竟是转了过来,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子处,一阵酥麻滚烫。
顾婉音登时便吓得一动不敢动,闭着眼睛浑身僵硬,任由周瑞靖含笑着伸手过来,轻轻在她羽扇似的睫毛上轻抚几下。
麦麸顿时簌簌的落下来,落在鼻尖和脸上。顾婉音只觉得脸上敏感无比,这些细微的动静都感受到了。尤其是周瑞靖指腹刷过的时候,那种痒痒刺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就要往后缩。
“好了。”周瑞靖将麦麸弄干净后,便退了回去。
顾婉音红着脸睁开眼睛瞅了一眼,便看见周瑞靖含笑的眸子。
然礼仪还未完,喜娘上前来将顾婉音的凤冠取下,小心翼翼的拆了一缕发丝,又从周瑞靖头上也拉过一缕,将两缕发麻利的结成一个同心结。并又唱道:“少年结发,永结同心。夫妻和美,举案齐眉——”
本来凤冠取下,顾婉音只觉得一阵舒快,脖子都也轻松了许多。可是听着喜娘的唱词,却是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她往周瑞靖看去。
谁曾想,周瑞靖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便是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眼底亮晶晶一片,闪烁着说不出的光芒。
顾婉音竟是忘了羞涩,痴痴的看了几眼,这才陡然被喜娘剪断头发的动作惊醒过来,忙慌张的将目光收回来。
“二位去梳洗梳洗罢,接下来就该闹洞房了。”喜娘笑盈盈的将二人的同心发结放在锦盒中,然后又替顾婉音将裙裾上的果子五谷兜在一起洒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床。
周瑞靖也是起身下床。两人头上身上俱是沾染了麦麸等物,不洗漱一番还真是无法见人。
等到二人梳洗完毕之后回来,床上已经整理过了。窗外和门口也开始有人探头探脑。
卸去脂粉后顾婉音虽然不似方才美艳,可却另有一番动人的韵致——眉色青黛,眸若墨晶,双颊晕红,唇更是艳若樱桃。眼波流转间,娇怯怯的格外动人。
喜娘去唤闹洞房的人进了新房。其实也没多少的人,都是周家这头的子侄,与周瑞靖都是兄妹关系。周语绯也是在其中。
众人进来后,都怯怯的看一眼周瑞靖,显然是有些惧怕他。周瑞靖轻嗽一声,露出几分和煦来:“无妨,今日闹得再厉害,我也不会恼。”
顾婉音忍不住偷偷笑起来——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的怕周瑞靖。
几个大的不好意思上,便指挥几个小些的,还稚气的冲到床前去翻床。床上藏有各色的果子等,就是等着他们来翻。
看着小孩子在床上翻腾,喜娘便又唱到:“一翻金床得贵子,二翻珍珠铺满床,三翻三元及第,四翻子孙满堂,五翻五子登科,六翻黄金万两,七翻仙鹿献瑞,八翻吉福呈祥,九翻一禾九穗,十翻世代团员。”
顾婉音在旁边看着几个小孩子翻出红蛋,橘子,柚子。桂圆红枣,笑闹着争抢作一团的样子,顿时不由笑起来。
连带着周瑞靖也似乎是被感染了,唇角也是一直上翘,眼底更是柔和一片。
等到被褥里藏着的东西都被翻找出来,喜娘又唱:“再来翻,再来翻,翻了床里翻床前。翻你豆子两三斗,翻你花生两斤半。”一面唱,一面果真又从床前翻出逗着和花生来。
众人一哄而上,将豆子和花生一抢而空,说不出的欢喜热闹。光是看着,就觉得喜气洋洋。
翻完了床,众人又上来说了一通的吉祥话,顾婉音趁机也辨认了一番,算是认亲。当然,红包自然都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年纪小些的,捧着红包笑咪咪的说着一连串早就背会的吉祥话儿。
年纪大的几个姑娘家也上前来恭贺一番,依旧得了红包。虽然不稀罕钱,可是沾沾喜气也是极好的。
直到闹完洞房,天色已经是擦黑了。众人散去之后,顾婉音便和周瑞靖坐在桌前,准备喝合卺酒。
因是新婚,也不好意思让太多人在边上伺候,所以人都在外头候着。
两人坐着都没动,顾婉音一直低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而周瑞靖也不知为何,也是坐着不动。
最后顾婉音坐不住,抬起头来飞快看一眼周瑞靖,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倒酒?”一面说着,一面便伸手去够酒壶。
周瑞靖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好似她脸上有花一般。
顾婉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酒都洒了不少。好不容易倒了满满的两杯,人已经是慌乱得厉害。
周瑞靖端起一杯酒送至她面前,笑道:“喝一半。”
顾婉音伸手接过,脸上晕红一片,等周瑞靖端起另一杯,两人便都将各自杯中的酒喝掉一半。
周瑞靖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她,她红着脸将她喝过的杯子交给他,也不敢看他,掩唇仰头将剩下半杯喝了。周瑞靖亦是。
及至此时,交杯酒这一项是成了。
酒液醇香,轻滑入喉。顾婉音只觉一股热气从喉咙中慢慢落入胃里,滚烫一片。连带着,连脸上都**起来。
放下杯子,周瑞靖便取了两双筷,递一双与她,笑道:“你一日没吃东西了,快吃些罢。”
顾婉音接过筷子,想了想也开了口:“世子爷今日想必喝酒也没吃,也吃些罢。”
一时无言,两人各自吃食。按照规矩,这些菜每样都要吃一口,方才吉利。顾婉音虽然一日没吃,可是此时心思哪里在吃食上头?也不过是略动了筷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周瑞靖见她放下筷子,便也放下了。
丫头进来将东西收拾干净,也就掩上房门出去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和周瑞靖都心知肚明。想起李氏说的那些话,想起教引嬷嬷给她看的书,顾婉音只觉得口干舌燥,心慌得厉害。
第一二六章交付
还好周瑞靖并未立刻走过来说什么要就寝,否则她只怕此时手指都要扭成一团打结了。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是紧张得紧紧攥着手指,一截袖子被她攥得皱巴巴不成样子。
“我很吓人?”冷不防的周瑞靖开了口,倒是惊了她一跳。惶然而又无助的样子,让周瑞靖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平心而论,她倒是不觉得周瑞靖吓人。尤其,还是他特地柔和了声音的时候。只是看着不似一般人那样好接近罢了。所以顾婉音诚实的摇头:“怎么会?”
周瑞靖紧皱着的眉头松开,然后又皱起:“那你为何如此怕我。”
顾婉音被问得一噎,半晌,才小声嗫嚅道:“我不是怕你。”她只是太过紧张,想着接下来的一切,她放松不了。就算他们成亲之间认识,互相见过,比起一般人来说好了太多,可是却仍是陌生的。陌生的人,即将要做夫妻之间亲密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坦然处之?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周瑞靖一眼,心底升起一丝疑惑来:难道他就丝毫不紧张?
看了片刻,她收回目光。心中有些沮丧,好吧,看样子,周瑞靖的确是不紧张。不过想想也是,紧张什么呢?迟早都是要走出那一步的。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亲近,那是最自然不过的。
深吸一口气,悄悄鼓励自己几句,顾婉音故作镇定的抬头看向周瑞靖:“夜深,世子爷看什么时候歇息?”
“你累了?”周瑞靖挑了挑眉角,微微带了丝笑意。晶亮的目光像是将她都看透。
顾婉音不敢抬头看周瑞靖,含糊的应一声。
“恩,我去外头吩咐丫头几句,你先上床罢。”周瑞靖起身走了出去,脸上平静如常,仿佛是真的有事要去吩咐丫头。
可是顾婉音心里明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周瑞靖这是不愿让她羞窘,给她机会先让她上床去。否则,让她在他面前更衣。她岂不是要羞死了?
果然,周瑞靖在外间门口就顿住了脚步,接着丹枝便进来帮她更衣。脱去吉福,她只着了单衣,然后飞快的上床。有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连床帐,也让丹枝放了下来。
一切事毕,丹枝退了出去。顾婉音听见周瑞靖在外间吩咐:“我不习惯屋里有其他人。你们各自睡罢。”也就是说,不用人在外头守夜。
顾婉音心思浮起一丝感激——他这是体谅她罢?想着怕她难为情,便不让人在外头候着。要知道,大户人家里。怎么会有人不习惯守夜的?怎么外头也要有个人的。
周瑞靖又走了进来。顾婉音睁大眼睛透过红色的纱帐去看他,片刻却又羞得移开目光——周瑞靖在更衣。
一阵悉悉索索衣服响声之后。约莫是更衣完毕,周瑞靖吹熄了一些蜡烛的缘故,顾婉音陡然感觉屋里暗了许多。想了想,她怕周瑞靖将喜烛也吹了,便忙出声道:“世子爷,龙凤花烛是不能吹的。要一直烧到天亮,这样才能……”她越说越是小声,最后几欲不闻。没办法,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他们将来才能和和美美,婚姻顺遂”这样的话来?
不过虽然她未曾说完。可是周瑞靖却似乎已经知晓她要说什么,当下轻笑一声,和煦道:“我知道。”
周瑞靖除了一双龙凤花烛之外。其他的蜡烛和灯笼都一应吹灭。
屋里顿时暗得只剩下朦胧的光晕,眼睛更是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东西。不过也不如方才清楚,只看个模糊的大概罢了。
顾婉音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倒是自在了许多。等一下也会好受许多——否则他们面面相觑,该是多难为情?
周瑞靖上了床。然后与她并排躺下。
顾婉音顿时忍不住绷紧了身子。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要将自己全副身心都交出去。不仅仅是难为情,更是觉得惶然无助。即便是成了亲,这个人已经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心中却还仍有一丝疑惑——他,真的是她的良人么?
她听见黑暗里周瑞靖的呼吸声。均匀,有力而又缓和。
周瑞靖忽然又坐了起来,猛然起身的动作将顾婉音唬了一跳。僵着身子半晌没动。可是周瑞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探手在方才他睡过的地方摸索起来。
“怎么了?”顾婉音忍不住问道。
周瑞靖苦笑一声:“有什么东西咯得慌。”
顾婉音一愣,有些不信,但是想起方才在床上撒了那样多的东西,兴许有遗漏也未可知。当下便也伸出手去摸索。
结果黑灯瞎火的,两人的手就那么忽然触到。周瑞靖的手指很暖,不似她,稍嫌冰凉。
两人都还未曾来得及做出动作,便都感觉到手指底下的凸起。顾婉音慌忙缩了手回来。周瑞靖从枕头底下将那颗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拈起,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一番后轻笑出声:“是花生。”
不知怎么的,顾婉音立刻想起先前众人闹洞房翻床时候哄抢花生的情形。不由也是笑出生来:“大约是压在枕头底下没人注意到,疏漏了。”
“兴许还有。”周瑞靖轻声道,随即将花生放在一旁,又去摸索。
顾婉音想想也觉得可能还有,便也摸索起来。
没想到,最后两人还真又摸出了一枚大枣,一枚莲子。一枚桂圆,一枚荔枝。皆是有寓意的物件儿。
周瑞靖笑了笑,“兴许不是忘了,是故意放的。”说着,便又躺下来。
顾婉音想想也觉得是,若是一枚还说得过去,这样多,不是故意留下的,还能是什么?不过还别说,这样翻找了一番,她倒是没有那样紧张了。大约,留下这些东西不仅是为了吉祥,更是为了不使得新婚夫妻太过尴尬生疏罢?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在说话,气氛便又有些冷了起来。顾婉音的手旁边,就是周瑞靖的手。二人虽然并排躺着,可是却并不曾有任何肌肤相触。不过饶是如此,顾婉音还是明显觉得,周瑞靖的体温比她高了许多,热热的,暖暖的。
若是冬天的时候与他睡在一处,她也就不用汤婆子放在身边暖着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