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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孩子钻进去爬到城墙上玩,喜梅对此也略知一二,因此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一处,猴子般灵巧了跑到了城墙上。
等到了城墙上,看着那可以并三匹马通行如大街般平坦关阔的走道时,喜梅来不及感叹赞美,只急急的跑到箭垛那边去张望,等确定了方向之后,便没命的跑了起来。
阎顾二人领的亲随并不少,而且顾凤璋为了等阎青和,所以整顿了随从后并没有走远,反而是浩浩荡荡的走近到在城门口,与喜梅的地方离得并不远,所以这队全副武装的队伍很快就被喜梅瞅到了。本来只是想看看他一眼就当做告别了,可当发现他们都站在城门口修整时,喜梅却忍不住迈开双腿跑了起来,想去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阎青和虽然是骑马,可他走在城中,既有那被一块一块街坊分割的支离破碎的街道需要绕路,又有那熙熙攘攘热闹到令人寸步难行的街道需要限速,所以并不比在城墙顶上狂奔的喜梅快上多少,所以等喜梅跑到城门口上方时,他也只是刚刚到达。
“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气喘吁吁的喜梅趴在城墙上朝下喊,也不管顾凤璋在底下听得见听不见。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气生的莫名其妙,可却还是抑制不住怒气。
但是,喜梅没有听到回答。城门口本来就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连近在咫尺都要扯起嗓门说话,因此她的话是决计不会有人听到的。于是趴在墙头的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伙人闹闹嚷嚷,闹闹嚷嚷,然后整顿上马,然后离开。
只是,在顾凤璋最后的一个回头中,喜梅见他抬起了头对自己笑,还伸出手挥了挥。他嘴里应该在说着什么东西,但可惜喜梅不懂唇语,所以根本不知道那句告别的话是什么。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八月桂花香
喜梅一个人在城墙上趴了很久,等到他们彻底的走远了,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之后,却是又后悔起自己刚才的冲动了。
“真是,或许是被那个无缘见面的爹弄的吧,被莫名其妙的丢下什么的最讨厌了。”喜梅揉了揉鼻子,自己慢慢的往回路上走。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虽然不记得父母,但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抛弃的,所以对于那种被丢掉的感觉本能的敏感。这回跟顾凤璋呆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却莫名的从他身上体会到一种近似于父亲的温情,因此不知不觉的就依赖了,可谁想到那人却是如此的薄情,连分离都吝啬于一句道别。
“算了,忘了忘了吧,反正都是过客,你这人注定是没爹的命,不管在哪儿都一样。”喜梅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安慰的说道,然后慢慢的一步步挪下去,没想到却踩到了在城墙根儿下遇到了正坐在地上休息的王强。
“舅舅,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喜梅看着他坐在地上捶腿的动作,惊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他,“这地下又冷又潮的,你再坐下去就生病了。”
“你跑的真快,我怎么都追不上,只能坐在这里等你了。”王强笑了笑,借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抬头看看那城墙顶,却是一笑,“上去,是为了看他们走?”
喜梅脸一红,讪讪的低下头,不好意思回答。
“没什么,这事儿用不着害羞,我以前,”王强伸手拉住了喜梅的手,俩人慢悠悠的往前走,“我以前也做过,就是在那城墙上跑啊跑的,虽然心里知道总会看不见,可仍然拼了命的想多看点……”
“看谁?”喜梅仰起了头,看着舅舅若有所思的脸,下意识的问。
“看你爹啊。”王强笑了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的动作太孩子气了,于是忍不住连连摇头,“我那时跟你现在一般大,不,不,是比你还小点,你爹要走,我知道姐姐舍不得但又不敢说,于是便撒泼打滚的抱着他的大腿不准他离开。我那时没你这么聪明,也没你这么懂事,不明白赶考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若一走,你们家的天就会塌。”
“呃,”喜梅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王强的比喻虽糙,可却是真的。
“说来也好笑,明锃锃的大瓦房,亮晃晃的天,他走的时候天气那么好,却仍然觉得那天阴的像是随时能掉下来。那夜我拼命的想着刮风下雨落雹子,最好连六月飞雪都出现,阻的他上不了道儿才好,可梦想却只是梦想,第二天风好日头也好,连黄历都写着宜嫁娶,宜出行。”王强想了想,挥挥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最后却是放下了手,有些苦笑的说,“因为头一天晚上急的睡不着,所以第二天竟然起迟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阿姐哭得兔子似的眼神,这才知道人早已走了。”
“那时候我也跟你现在一般觉得不甘心,我知道他们是走北门的码头坐船走的,所以我就爬上城墙顺着道儿的追。我在上面没得挡的,他们在底下磕磕绊绊,总归最后到的时间也差不离,跑到北门码头上的时候他们的船还没开。我站在城墙上大声的喊,姐夫,你几时回来?姐姐和喜梅都在家里等你的,你可千万别让我们等太久啊,要不然姐姐发脾气晚上又要让你睡书房了……”
王强说道这里,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不让眼里的泪水溜出来。
“他是五月间走的,刚吃过粽子没两天就启的程。按道理说还要早些动身才是,可你都没满岁,所以一拖再拖,只等到端午节吃了粽子,抱你看了龙舟,拜了钟馗老爷,求了道保佑你没病没灾的平安符之后才准备的行装。”
“是这个?”喜梅拉了拉脖间挂着的平安符,一个拇指大的小木牌牌,早就磨的斑斑驳驳看不清楚字迹,但却被母亲一直挂在她身上。
“嗯,就是这个。那天姐夫抱着你,姐姐在他身边,我跟在身后,我们四个人看了龙舟,喝了雄黄酒,拜了钟馗老爷,求了这个符之后,便去逛庙会。姐夫见着有人卖艾蒿的,便说要买把给你熬了水洗个澡,保佑来年不被蚊蛇叮咬。姐姐说他乱花钱,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随便采几把就行,何必花这冤枉钱。我听了不乐意大过节的跑山上,便撺掇姐夫买,正说闹时,有一个算命的从旁边走过,你好奇的探头去看,却不料被他举着的那招牌打到了眼睛,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说来也好笑,他撞了你,姐姐本来是要找他算账,好好讹他几个钱的,可那穷道士嘴皮子利溜,硬是说成了用算卦偿债。他算了三卦,第一卦说姐夫是个富贵命,不但将来会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还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第二卦说你是个小姐命,将来贵不可言,好好教导了是能当皇后的。第三卦说你们一家八字最是相合不过,旺夫旺妻旺父,端得是百年好合团团圆圆家丁兴旺。”王强说道这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怕被喜梅看到,侧过来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睛,才嗓子沙哑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现在想起来,那算命先生可真会说话,大过节的谁不爱听几句吉祥话,难怪姐姐不但不跟他计较,随后还扔了几枚钱给他。”
“在姐夫出门之前,我没有见过人远游,于是还以为他就是跟去樊城去柳州了一样,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所以在城墙对着他一通大喊之后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可是这次,三天五天没回来,三五一十五天也没回来,然后三月五月,三年五载,竟然就一去杳无音讯了。”
“姐夫走的那年,你们家桂花开的极好。往日他在的时候,常跟姐姐一起打桂花做桂花糖。他拿着竿子猛敲树枝,阿姐就拿着铺了白布的簸箕在底下接着,等收集了够多时,便洗净阴干,然后一层桂花一层糖的放在坛子里腌着,过段时间打开罐子,满屋子都飘着桂花香气,好闻,更好吃。姐夫看书的时候,姐姐经常沏一碗悄悄放到他手边,我每每瞅着姐夫看书看的入迷的时候,偷偷将那蜜水喝干净,然后捧着空碗到厨里去找姐姐,说姐夫喝光了还要。她那么精明的人,竟然一次都没发现是我捣的鬼。”王强说到那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后,眉头却不自然的蹙了起来,“可是那年,中秋我去你们家,发现院里的桂花开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但却都落在了地上,厚厚的一层,人走过去脚上都会沾满香,若变成桂花糖,真不知道要腌上好几坛子……”
“我站在院里喊阿姐,没有人应,悄悄的进了屋,隔着玻璃便看到她坐在屋里头发呆,旁边是你的摇篮,手上握着的是姐夫的外衫。然后我就想起来,姐姐当初送我回家时,说过以后恐怕是不能常去住了。”
“我那时虽然没你聪明,却也明白了一些事,于是也不去打扰她,自己乱窜着四处找活路,村里镇上街上的四处混,却也吃得饱饭,只是不敢再去看你们母子俩。”
“姐夫是读书人,爱干净,姐姐更是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我那时那个样子哪里有脸往他们那里跑,只觉得站站都要污了你家的台阶,所以越发的不敢去了。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反正家里也不问我生死,我也懒得管他们,只越跑越远,偶尔见着小孩儿也会想着喜梅不知道长多大了,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要人抱不要人哄就睡不着觉……”
“后来有一年,我跟人合伙诈了个外地来的商户,分了几钱银子,吃饱喝足之后便想看看你们母女,于是买了几样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远远的到了你家外面,也不敢敲门,只趁着夜黑风高无人的时候隔着墙扔了进去。第二日悄悄守在外面,想看看你们中不中意我送的东西,等了半天只见到一个穿的极为俗艳的女人出来倒马桶,这才晓得你们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后来我也再去看过你们,但却几乎已经认不出你跟姐姐了。你站在门缝,又瘦又小的往外看人,眼神比一只畏缩的小老鼠好不到哪里去,哪里有以前见人就憨憨傻笑的胖囡囡样子。而姐姐,还是一样的漂亮,却开始不相信人,我见到她跟人大吵大闹的争半只鸡,拿扫把把大哥哄出门外,便知道她定然是不愿意见到我的,所以就悄悄的走了。”
“其实这次来,故意装疯卖傻混吃混喝的在你们这里住下,就是想着帮上你们一些什么。毕竟你长大了,家里怎么说有个男人在还是好些。姐夫当年对我好,我也应该像对他一样对你好,可是我没办法变得像姐夫那么厉害。我很没用,你受委屈了,既不能帮你打架,也不能帮你出气,连带你出门看场戏找个乐子散个心还遇上房子塌了,真是无能到不能再无能……”
“看着你跟那两个人,见着人家走了也舍不得,我就知道,喜梅你想爹了是不是?”王强勉强笑笑,然后难过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总归还是需要一个更像爹的爹来陪你的,是不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驾崩
“我没有。”喜梅看着王强那样子,知道他是怕自己更倚重别的人,当时又感动又难过,伸手抓住了舅舅的手,“我只是去道别而已了,我才不要什么爹,我只要有娘就够了。”
“可你,”王强握着那软软的小手,低头看这个小大人似地外甥女,“你总该有个真正的……”
“不用,其实舅舅也很好啊,虽然不是我爹,可是跟爹一样的接送我上学,会关心我有没有受欺负,会想办法让我开心……”喜梅抱着王强的手,甜甜的笑着,“不管结果如何,舅舅有这份心就比别人强一百倍。”
“你,”王强看着这个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孩子,动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舅舅赶快点,我们再耽误的话回家晚了的话,娘就又要起疑了。”喜梅拉着王强的手,使劲儿的把他往前拽,算是就这样了结了这一话题。
那日喜梅和王强回家比往常略晚了片刻,但所幸喜梅娘并没有回家,倒也混了过去。待晚上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喜梅娘见了几日未见的女儿,心中甚是欣喜,便拉着她絮絮叨叨的问了许久,在官衙里吃什么住什么听了什么戏啊,幸好喜梅早就编好了词,又跟王强串了供,总算糊弄了过去。
第二日,喜梅醒来跟往日一样坐车上学,到学校里跟着几天未见的小朋友们打了招呼,谢了众人的关心,然后照旧听课写字弹琴,日子波澜不惊,当她看着窗外碧空如洗的蓝天时,觉得前几天的日子恍然如梦。
午饭时,谢婉凝照例拉了喜梅说闲话,她一直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家母亲还给喜梅打了趟掩护,是以跟其他孩子一样以为是喜梅是病了,问长问短。喜梅正愁着自己这小朋友太过热情难以应付时,忽然听到学院的钟声猛然间咚咚咚的响了起来,顿时椅子上站起来,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是怎么了,为何好好的会有钟响?”
“这个是集合的钟声,想必院正大人是有事要吩咐吧。”谢婉凝也跟着她站起来,攀着栏杆往外看,满院子三三两两坐着吃午餐的姑娘们都乱成了一团,显然跟他们一样一头雾水。
顾喜梅和谢婉凝见着